这书我不穿了! 第133章

心,乱了。

“你连朋友都算不上!”萧君泽小声道,“我才不会为你掉一滴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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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宏在去世之前,他已经给自己的国家几乎安排好了能做的一切。

禁卫、朝局、北方、军中诸将……

都已经全数交给了太子,只需要他咽下最后一口气,元恪就能无缝衔接,立刻登基。

一时间,洛阳城中最重要的几位人物,纷纷来到了皇帝的寝宫。

萧君泽本想进去,但却被内卫拦住了。

他再确定了一次,内卫非常清楚、略带歉意的表示,不让他进去,确实是陛下的意思。

他等了几秒,也没听见内里的冯诞、元勰开口。

萧君泽有些沉默。

不需要进去,他已经知道结果。

……

他离开皇宫,回到崔曜的府上,却没有进入,而是对有些焦虑崔曜道:“你立刻返回襄阳。”

“您不和我同行么?”崔曜立刻抓住重点。

“我还要处理一些事情,”萧君泽随意道,“回去吧,我会和你在襄阳会合。”

崔曜果断拒绝:“洛阳如今已不是善地,您必须和我一起走。”

“我和你一起,那我们谁也走不了。”萧君泽微笑道,“去吧,放心,我不会有事,有事的不会是我。”

崔曜怎么可能放心,他眼睛泛着血丝,愤怒地看着自家主上:“你想冒险,你想做危险至极的事情,我才不会相信你,除非你带上……”

君泽突然抱住他。

“阿曜,”少年在他耳边诚恳道,“我有脱身的办法,但需要你在襄阳接应,不是我不想带上你,而是你于武道一途,实在轻薄了些,带上你,只会给我增加难度,你先回去!”

崔曜咬住唇,愤怒又委屈地道:“我答应你,但你也要答应我,这是最后一次!”

“那是自然!”萧君泽感慨道,“这样的机会,你想再遇到,也得靠自己努力啊。”

……

劝走了崔曜,萧君泽走出崔府,缓步行走在洛阳城中,看着满城慌乱。

一刻钟前,丧钟响了,皇帝驾崩的消息已经传开,白布价格猛涨,国丧之期,各种酒家皆闭门闭户,马场赌场,也纷纷关门,朝廷的信使飞奔四方。

萧君泽走在他们中间,像是一缕幽魂一般,格格不入,虽然他有着让行人震惊忘言的美貌,但身上的官袍不曾做假,非一般人能触及。

一边走,他一边默默地想着。

旧皇去世,新皇登基,几乎是同一时刻完成。

就算没有大典,那洛阳宫城中人,应该也都改口了吧?

终于,等了数个时辰。

街道上有急促的马蹄声传来,几乎是在听到声音数息之后,一队卫兵停在他眼前。

为首正是禁军统领于忠之子于烈。

他恭敬地行礼,然后恭敬道:“奉陛下旨意,末将需拿你入宫问罪。”

萧君泽看着远方宫墙,平静道:“带路。”

第156章 你怎么那么没用?

半日之前,药味深重的宫廷之中,元宏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感觉很好,前所未有的好。

不但胸腹间痛苦不再,甚至胃口也不错,吃了一碗许久没吃过汤饼。

“阿诞,你看,朕是否健壮如当年?”元宏对他做了一个拉弓姿态,他年少时,臂力极强,打猎多有所获,但在冯太后手下磨砺出来,渐渐收敛锋芒,不再宣扬本身的武勇。

冯诞在他身边,神色里却有隐隐泪光,对他笑道:“陛下武勇如初,若不当皇帝,也必是卫霍那样的名将。”

元宏慨然道:“其实,若有来世,朕自是愿当皇帝的,哪怕辛苦了些……”

就是这皇帝能投胎到一世,已是不知多少世修来的福德运气了,甚至于他有时候都会想,会不会就是因为用完了运气,这南征之事,才屡屡受挫。

但这调侃之语,却并没有让冯诞有一丝笑容,他轻声问道:“陛下,可是要去了?”

“是啊,有阿诞为我送行,便足矣,”元宏笑道,“朕此去不归,思政,你要多多保重啊。”

思政是冯诞的字,元宏亲自为他取的,但那时年少轻狂,后来回想,每每念到嘴边的“思朕”都显得有些太过自负,所以,他很少念这个字。

但现在,没关系了。

居然一语成谶。

他本想再温言温存几句,但很快,深深地疲惫袭来,刚刚那种轻松的感觉,像镜花水月般,再也的不见,不得,反而有一种深重的疲惫感,让他的想要就此睡去。

他更清楚地知道,时间不多了。

于是,他召见了正在宫外守候的诸位大臣与太子。

当着李彪、彭城王、元勰、于烈等十数位能臣的面,元宏躺在床上,宣布了元恪继续帝位。

随后,他对六镇、陇西、幽云一带的军政都有交代。

另外,他让元恪在自己死后,将夫人以下的宫人都放出宫去,给她们自由。

同时,也在这些大臣面前,元宏将亲自书写的两道的圣旨传阅给诸位臣子,对元恪嘱咐,不能伤元勰和冯诞性命,要给他们全身而退的机会。

元恪在诸多大臣的见证下,指天势日,保证一定答应父皇的愿望,尊重这两位功臣。

“对了,君泽的事,”元宏笑了笑,“朕就不管了,只是,灵堂上便不想看到他了,让他离得远远的便是。”

冯诞看着元宏。

后者笑了笑:“不敢与他同行啊,否则,朕岂不是要气活过来。”

他想着,若是君泽听了这话,一定会说,那不是更好?

但环视一圈,才想起,他让内侍阻拦了君泽前来看他最后的模样——

思及此,他忍不住笑了出来,君泽心眼甚小,他必然十分难受,不知又要对他几番诽谤、猜测、委屈。

唉,若他不是南国之主该多好。

不死在另外一位帝王眼前,是他做为元魏之主,最基本的责任啊。

他这样为元魏基业兢兢业业,不敢有一点懈怠的态度,君泽永远也不会懂!

他躺在阿诞怀里,抬眸看着他的眼里悲伤,不由道:“思政,看着,看着与朕守候的大好江山,将来,说给我听……”

他的声音渐渐弱下去,直至完全不闻。

那一瞬间,周围的痛哭之声,传遍宫城。

他们痛哭失去了一位明主,更痛哭于不知未来之君,又将会把这元魏,带到哪种国度。

……

皇帝大行,需要停灵三日,同时,元恪已经自动即位,成为皇帝,只等先皇的安葬,便能举行登基大典。

而在这个时候,元恪只要在先皇面前和满朝文武一起,哭成一团,便算是敬孝了。

元恪本来哭得十分真诚,在这一点上,北魏的皇帝似乎都有足够的天赋,当年他的父亲元宏便在冯太后的葬礼上哭得反复昏死过去,甚至数日不食,以示哀戚。

但元恪毕竟是皇帝的亲儿子,不需要做到如此地步。

所以,中途哭得疲惫了,元恪还是需要去歇息一阵。

但在歇息之余,立刻有他的心腹、同时也是亲舅舅的高肇向他进言:“陛下,您如今已登大宝,当为将来打算,那君泽已经离开宫城,若是让其出逃,必是隐患。”

做为心腹,他是知道萧君泽身份——很多事情,到了一定程度,根本不是秘密,高肇早就想为新帝立下功劳:“那位是南国之主,又有元勰、冯诞与之相交甚密,一但回到南国,再想得其,便难了。但若将他留在我朝,岂不记得秦留楚王,得地三百里?”

元恪不由怒道:“一派胡言,我元魏彬彬,礼仪之邦,岂能做暴秦那等无义之事?”

高肇点头秒称是。

但是,他的话,元恪也明白有道理,只是君泽太过厉害了,他有些不想与他敌对,再者,对方手里很可能有能决定他将来寿数的药物。

再者,他也明白,父亲最后的意思,是不想他对萧昭泽出手。

高肇想到的却是另外一件事,他小声道:“就算要放过他,也得让他念及您的恩情吧?”

元恪沉默数息,幽幽道:“谁说朕要放过他了?”

高肇说没有错,将来他们一南一北,隔淮河对持,与其将来耗费心力,不如在此时,趁着举国同悲,将这谋害帝王的罪名放在君泽身上,以倾国之力,将他留下。

他就不信了,有十五万洛阳禁军,还能让那一小儿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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铜驼街,洛阳皇宫城外的大道。

平日里,这是不许马匹疾驰,更不许小民上前的正街。

萧君泽不是小民,这条大街他以前来过无数次,那时,元宏还经常让他留宿宫中,希望与他彻夜畅谈治国之道。

不过都被他以晚睡会长不高为由,断然拒绝了。

那时冯诞特别喜欢他,时常笑着说,生量长短要看天命,岂是早睡早起就能有用的。

于是他就给的冯诞和元宏讲述了人的身高是由骨骼支持的,人体好好休息,才能让吸收食物中的养份……元宏不能理解,于是又派出手下徐太医和他分辨,说人骨头三百六十块,与一年三百六十五日相合……

他于是要带元宏去数人骨头有多少块,元宏强烈反抗,说这样亵渎尸骨的事情,他身为皇帝,是万万不能做的!

最后是冯诞和他数人骨到底有多少块,那之后的两天冯诞睡得很不安稳,元宏为此很是不满,一连几日,都阴阳他扰了亡者清静,殃及他这样的池鱼。

元勰每到这个时候,就悄悄躲到一边,曾经也是锋芒毕露过的他,如今已经在兄长的多年压榨下,变成一个官场老油条,做起事来四平八稳,喜欢围观,有事能躲的,绝不多染指一天。

那时候,元宏很想把萧君泽也收到手下,尽情地——发挥少年才华,甚至升官的路线和取哪位公主都已经想好了。

哪怕后来他去了襄阳做事,元宏给隔三差五地问他,有没有兴趣娶一位公主,他的女儿元瑛生得美貌聪慧,是你良配,若是不喜欢的话,冯家的女儿们你也可以随便挑选的……

“真是……”骑马走在铜驼街上,死去的许多回忆开始攻击他脑子,萧君泽心态却十分冷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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