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书我不穿了! 第148章

桓轩也随他们一起回去。

他这次和家族算是撕破了脸,回去还有的麻烦。

于是,军卒开拔,在骑行一日夜后,便到了先前那处小村,找到了正在那里等他归来的同伴。

如他所料,那些山蛮在君泽等人落水后,便没再纠缠,而是直接退去,他们沿河寻找了两日,看到了贺欢留下的印记和消息,正准备去襄阳与他会合呢。

当得知队主成功抱上雍州刺史的大腿后,他的兄弟们都十分振奋,觉得好日子就在眼前了。

桓轩婉拒了贺欢送他回去的好意,说他有另外的事情,便独自己消失在了山林之间。

在骑兵队主贺拔胜的帮助下,贺欢一行人踏上了前去襄阳的客船。

……

贺欢这些兄弟们激动得一夜没睡,大家都商量着到襄阳后,该如何过,要买多少马,多少铁锅,送去草原,到时大赚一笔云云。

但,他们的激动,只维持到了离开船泊,上了鱼梁州的码头。

斛律明月知道贺欢回来了,亲自来迎接他,还带他们去了码头上最好吃的一家面摊。

贺欢等人被码头上香喷喷的烩面吸引,老板招呼着军爷来尝尝,这面是这码头上最便宜的一家,绝对不吃亏。

加上一日夜的奔波,大家都饿了,于是他们坐在码头,每人点了一碗面。

摊子的马扎坐不下,很多人便捧着陶碗,蹲在路边,大快朵颐。

每碗足足的半斤面条,加上浇头,结账时才知道,要十钱一碗!

他们一行人,要九百多钱,这钱在洛阳买米都能买两百斤了!

这真的不是遇到黑店了么?

一时间,贺欢面色大变,掏钱的手都有几分颤抖。

斛律明月却是自信一笑:“看来贺兄弟手头并不宽裕啊,回头去我军营,我给你们预支一月俸禄!至于这顿嘛……老板,记在我账上。”

“好勒。”老板爽快地答应了,“军爷下次再来啊!”

贺欢顿时羡慕,恭敬道:“多谢将军!可、这军中也有俸禄么?”

斛律明月看他好像一点也没吃到下马威,不由有些失望,答道:“如今襄阳有两种俸禄,其一,是每月两百文钱,其二是由郡城划出府田,每户十亩,有大军开拔时,自带武器、马匹。”

贺欢和兄弟们倒吸了一口气,立刻便有兄弟大声道:“第二种,我们要第二种!”

斛律明月笑道:“那可不行,只有落户三年、或者立有大功的兵卒,才能赐下良田,当上府兵。”

回头他就找个理由,把这些家伙送回六镇去!

第173章 一点危机

十月末的襄阳寒意十足,许多工人已经在为年节做准备。

朝廷的风云变幻,帝位更迭这等大事,对这些襄阳的民户来说,遥远都像是天边的事情。

斛律明月没有太过为难贺欢,把已经当成仓库的襄阳军营划分出了十几间营房,让他们居住。

“新营房那边没有新的床位了,你们暂时住在这里,条件简陋,八人一屋,被褥在箱子里,扫帚在门后,你们自己清理一下,水井在街道东首,今天的午食已经过了,夕食要去鱼梁州的主营吃,当然,你们也可以自在城里吃,记得给钱,不给会被抓进大牢。”斛律明月冷淡道,“回头挨个去军管处领军籍登记,就在营外的左边二十丈的地方。”

贺欢自然多谢多谢。

斛律明月便离开了,他的事情非常多,不能只呆在这里——太无趣了,这个胡儿就像是个木头,怎么刺他他都不生气的,自己和他计较什么。

等斛律明月走了,贺欢与属下们对视一眼,顿时欢天喜地推开了营房大门。

“砖房啊!我就没住过这么好的房子!”贺欢的一位小弟先是摸了摸凹凸不平的墙壁,然后便倒在铺着稻草的床铺上,“啊,这床太大了,这真的是我一个人的床榻么?”

“啊,我长这么大,还没有睡过单独的床呢!”另外一位小兵爬上了床架子,那是个二层的木床,简陋的木梯似乎已经被踩出了包浆,但躺上去完全不影响。

“好大的屋子,你看,还有柜子,天啊!还有盖絮!塞了碎纸的盖絮,你们快看啊!”

“真的啊,天啊,我只盖过苇草絮,这里居然是碎纸絮!快让我盖一下!”

“这被褥都是浆过的,硬硬地,睡着好妥帖!”

所有人都激动了,他们以前最好的时候,也是睡二十人大通铺,人挤人,暖和是暖和,但难受也是真难受,如今居然可以每人的一个床。

“啊,柜子里还有鞋!”有人惊了!

“什么鞋,是靴子,看到没有,有鞋帮的,两寸高呢,能把脚踝都围住!”

“我穿着有点大……要塞些稻草,可不能掉了。”

“我这有点小,没事,穿穿就大了。”

贺欢看他们激动得要在地上打滚了,轻喝道:“都安静些,自己选床,分完了还有打扫军营,挑水洗衣,弄完了还去吃夕食!”

众人这才听从安排,分成几个小组,很快把房间和床位分了,中途很多人都想要睡上铺,上铺不够分,不得不打了一架,这才分好,然后铺床、打扫军营。

打扫中,他们偶尔有发现,便惊诧不已,比如发现了晾衣杆,再比如发现了不知哪位军士落在院里的一个铁水壶,又或者是发现哪个士卒留在床上的一些针线、碎布……他们就像一个个寻宝的耗子,进了粮仓,快活似神仙。

不过,也不全是好的发现,有个士卒发现自己的木头床上长了蘑菇,顿时惨叫出声:“我的床,我床朽了!”

一时间,许多人前来围观,七嘴八舌地讨论一番后,大家决定回头在城外找根硬木,把这床柱换掉。

贺欢看着兄弟们那已经完全从先前的惊惶中走出的模样,心中大感安慰。

这一个多月来,他也时常感觉前路迷茫,本来都已经做好入山为寇的打算了,却没想到峰回路转,反而有了新的天地。

还得去感谢阿萧才是。

他回忆着阿萧那的美得飘渺若幻的模样,少年狡黠的模样近在眼前,仿佛还轻声地问他,你倒是睁开眼啊……

贺欢一个激灵后,猛然回神,平稳住呼吸,有些无奈。

他还不知道阿萧的身份。

虽然他从桓轩那旁敲侧击出阿萧是君泽刺史的人,但以他这些日子对阿萧的了解,这想法不说是臆想,至少也是可能性不大。

在他的眼里,阿萧杀伐果断、学通天人,他这样的人,若是都要以色侍人,那被服侍的人,需得有几条命啊!

要么桓轩被阿萧骗了,要么就是桓轩不愿意告诉自己。

贺欢想到先前阿萧提起朝廷那种轻蔑不屑的神色,果断止住了自己的猜测。

不是他不好奇,而是以他现在的身份,有些事情,不去知道,反而是一种自我保护,等到需要时,阿萧自然告诉他,最好不要自作聪明,毕竟,一但成为别人心里的“麻烦”,那些大人物甚至不用说出口,下边的人便会把事情处理得干干净净,这种事,他已经遇到过一次了。

……

打扫完军营,贺欢又带着小弟们前去领取军籍,得到了写着每人名字、年纪,并且盖了大印的腰牌。

那几位录写的文房非常年轻,看着不过十七八岁,有一位甚至看起来只有十四五岁的模样,让他有些疑惑,为什么襄阳这里文书好像都非常年轻。

九十多人办完军籍时,已经是傍晚了,那年轻的文书甩了甩写得酸麻的胳膊,最后把贺欢军籍交给他:“明日起,你们便要去军营点卯,每天清晨,钟敲七下后,必须在第八下前到达校场,迟到一次罚俸,迟到两次是要问罪的。”

贺欢谢过文书的指点,又匆忙带着小弟们前往那个“食堂”。

却见这里已经是人山人海,每个堂口前都排着长队,每个排队的,都拿着一个铁盔,很多人用铁盔装着白色的豆腐块,拿着面饼,蹲在墙角路边,吃得飞快。

贺欢有些晕眩,早就听说过襄阳富庶,但就算如此,这富庶程度还是超过他们的承受能力了。

“贺欢!”旁边突然有人唤他。、

贺欢一回头,顿时面露喜色:“贺拔队主!”

对面过来的青年浓眉大眼,戴着皮帽,正是昨日陪他去寻回同伴的队主贺拔胜。

“你们怎么空着手过来,”贺拔胜笑道,“带队牌了吧,走,我带你们去领铁盔,这玩意平时能吃饭、喝水,战场上能当头盔,平时有闲情,还能当小铁锅,但是要记得啊,别让人偷走了,偷走了就得花钱买了。”

贺欢顿时一惊:“还有人敢在军营里偷窃?”

“嘿,多新鲜啊!”贺拔胜无奈地摇头,“你们还不是正训兵,不知道多麻烦呢,平时军中下发的衣服、斗篷,只要晾在外边,一个不慎,便会不见,写了名字也没有用,人家就说拿错了……”

“我观军中衣制整齐,相差无几,拿错也是寻常事吧?”贺欢笑道,“贺拔队主你骑术惊人,武艺又高超,便是有人拿错,也是崇拜你的武勇。”

贺拔胜轻咳一声:“我这哪算什么武勇,在军中也不过排行前十罢了,那些人拿了我的,可是没什么尊敬。”

他说着,没忍住,解开披风,把自己衣服露出来。

贺欢顿时惊了,贺拔胜的麻袄上,至少有十几个名字。

“最近郡里已经在讨论了,说是要分两千人为一军,每军的队服都以颜色分,金木水火土五色,减少被盗,”贺拔胜略有无奈地道,“以后去别军里拿错衣服,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贺欢忍不住道:“这,你们都是相互拿错么?”

“这怎么能是互相呢?是他们先动的手,我只是略作回报罢了,”贺拔岳不以为然,同时告诫他,“我告诉你,小心一个尔朱荣的队主,那小子长得俊,心却极黑,有什么好东西,他都不放过。”

他可无辜了,是被别人偷了,他才去拿别人的!

贺欢心中一动:“是您衣服上写那个‘尔朱荣’么?”

贺拔岳嗯了一声,在衣服上挨个指了好几个名字,说尔朱荣和那个叫宇文颢都不好对付,遇到了要小心,其它的几个没那么麻烦。

贺欢心中欢喜:“襄阳军中英雄辈出,将来必定大有可为。”

“这是自然。”贺拔胜觉得和这小兄弟说话就是敞亮,便给他提起了军中近况。

襄阳军是郡兵,嫡系都是刺史从洛阳带过来的,胡人和汉人基本五五开,但是胡人弓马娴熟,多任队主,不过也有几个汉人相当能打,军中每岁都有演武,胜者可得最新的铠甲、良马、武器,败者则要排队。

“若说军中如今的大事,那非十几日的冠军旗莫属了,”贺拔胜提起这事就面露精光,“听说刺史有一最新的武器,威力恐怖,能抵万军,且只挑选百人,直接享受一军钱财供养……”

贺欢心中一动:“所有士兵都可参加么?”

那他是不是,也能去试一试?

-

就在贺欢决定为自己以后的人生做打算时,萧君泽正在襄阳城里扯头发。

他刚刚决定挑选一只精兵组成火枪队,正在忙着安排生产呢,便接到一个噩耗。

崔曜眼观鼻,鼻观心,假装自己尊泥塑的菩萨。

他们面前,正放着一封书信。

信里是青蚨写南朝局势书信,信里,青蚨提起,南朝萧衍表示皇帝不应离京太久,容易朝局不稳,希望皇帝尽快回到建康城。

当然,这些都是小事。

真正是麻烦的是,青蚨在信的末尾提起,他已经动身,最多五日,就会来到襄阳,照顾陛下起居。

“唉,不就是失踪几日么,你怎么就给青蚨说了呢?”萧君泽长叹一声,“你看,他都过来了!”

崔曜腹谤你失踪那么大的事情,我怎么可能不告诉青蚨,让他想办法做准备?有本事你别玩失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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