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书我不穿了! 第229章

元徽和元悦这两位宗王,是真的有实力的,因为的禁卫和宫禁权利的掌握在他们手上。

他们最厌恶的人,便是元怿,因为这位俊美清雅的贤王,在胡太后重新临朝后,又与其走到一起了。

胡太后毕竟是小皇帝的生母,有大义的名份,这样下去,此消彼长,元怿必然会重新权倾朝野,这带来的威胁是他们无法接受的。

再者,如今朝廷上的事情都是他们四个人决定,胡太后又是耳根软的,他们又时常想法相悖,做一点事情,许久不能决断,都有身陷泥沼,使不出劲的感觉。

这也是很多末代王朝让后世人疑惑的行为“为什么都快灭亡了,朝廷的内斗反而更加剧烈了?”

但实际上,这些臣子身居高位,就算他们愚蠢,手下的幕僚也会有几个明白人,会提出从他们出发的方案调整,而很多的治国办法,必然会损害其它人的利益——比如杀了政敌,收拢他的军队,这样的我执政没有了阻碍,才能救国。

相对的,其它权臣也大多会这样的想法,在国家越危险,矛盾越来越激烈,就越会这样的操作。

他们并不觉得是在内斗,而是他们的想法都是“我的想法才是对的,再不把这些废物杀掉,国家就真的要亡了!我这样拼一把,总比等死强。”

但这样的想法,其实未必有等死强。

在这样的感召下,元悦和元徽果断趁着元怿入宫时,将其抓住,拖进了拖进了含章殿的东省,同时召集臣子念出罪名后,要求将元怿以谋反罪处死。

元勰第一个不同意,强烈反对。

但元徽直截了当地表示,元怿于国无功,更是洛阳战败,让尔朱氏屠戮宗室的罪人,今天是非杀不可,你若是不同意这个审判,那咱们就只有做过一场,将胜负交给天意。

元勰当场大怒:“你敢!”

元徽怒道:“有何不敢,元怿自兵败出狱后,心气衰竭,事事瞻前顾后,还要将我等辛苦取来的军资用来拉拢那些杂胡,你怎么不看看那些洛阳禁卒在吃什么!他们家中妇子忍饥挨饿,却还要将粮草送给杂胡,若连他们的军心都失了,我等还有一点救国的余地么?”

元勰大怒:“那你为何不还顿顿佳肴,元怿拉拢诸胡,你们难道没有同意么?你不过是不想让别人拉拢六镇镇将罢了!”

两人大吵之后,元徽毫不相让:“事已至此,还是以兵戈相谈罢了,我身死于此,总好过看朝廷沦丧!”

这话一出,在场诸臣都面色灰白。

他们都不敢想,如今洛阳最后的几万军队若是再来一场火拼,朝廷会是一个什么局面。

那一瞬间,元勰感觉到了什么叫万念俱灰。

他没办法坐视元怿身死,但更做不到在如今的局面下,再看同室操戈,若是如此,朝廷就真的最后一点威严都没有了。

最后,他的眸带着暗沉,问道:“若我愿意带献上兵马,带元怿退入襄阳,你可愿意饶他一命?”

元徽与元悦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喜悦,元徽道:“不可能!”

话虽然如此,但周围的臣子们却也听出这话的语气并不坚决,顿时,如李神俊等左右臣子纷纷求情,说彭城王既然愿意,那当然要以和为贵。

在诸臣的求情下,元悦两人终于勉强同意他们离开,前往襄阳,他们倒不担心那位君刺史会给元勰兵马来攻打洛阳。

这些年来,大家看得非常清楚,那一位的定力非同寻常,他年轻,有足够的实力和能力等待,他若想出兵,根本不需要什么名头名义,也不会是因为儿女私情。

再者,元勰毕竟也是宗室,元怿也是元悦的亲哥哥,不是生死之仇,带一支宗族去襄阳避灾,已经成为北魏各地最流行的事情,给洛阳之变后重创的元家留下一点血脉,也不是什么坏事。

在元勰的束手就擒后,元徽等人再没有纠结,将元勰元怿一派的臣子统统驱逐——其实也没有几个死忠,毕竟诸臣的腰和膝盖都很柔韧,能随便倒向哪个方向。

在这个过程中,元勰和元怿都被严密监视,胡太后这次则没被关入宫禁,元悦和元徽早就对这女人心存怨恨,以为国祈福之名,将她关进了永宁寺塔下的佛堂之中,不给吃食,将她生生饿死。

对外则称太后暴毙而亡。

太后死去,洛阳百姓没有悲伤,反而纷纷拍手称快,若没有这个胡来的太后,他们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

随后,元悦派数百禁卫,将元勰、元怿“护送”到了雍州境内,他们只被允许携带了一些黄金细软,连家仆都没有带上一个。

不过,对于此,无论是元勰的妻子李氏,还是元怿的妻子罗氏,都感觉是老天保佑。

两位宗妇年纪差别不过十余岁,在去襄阳的路上时,就已经无视了自家夫君那死人一样的脸色,时常在马车上一起畅想着到了襄阳该怎么安置。

“我私下里藏了藏了十余张襄阳的汇票,这些都给婶婶应急,”罗氏笑眯眯地对婶婶道,“到时,便去买个小宅子,听说襄阳里有几位小公子有一个私塾,到还要请婶婶让叔叔去说说,把我家那个傻孩子送去,不求学得多好,混个脸熟便可。”

李媛华惊讶地拿着那几张华美精致的汇票,不由笑道:“这么多私房,你可真是有先见之明,那婶婶便承你这情了。”

“婶婶说笑了,”罗氏笑道,“叔叔与那位交情甚深,行事又有章法,如今也熄了回朝廷的心思,便是不能得向崔别驾那样的重用,至少也能当一个小官,家里以后可都依仗叔叔呢。”

“唉,王爷总是认理,”李媛华长叹一声,“若是早早留在襄阳,又何必如何折腾。”

“婶婶,你先前与王爷路过襄阳,那是什么样子?”罗氏好奇地问。

“襄阳啊……”李媛华不由回想起了那时的惊叹与喜爱,“那可是个好地方啊……”

那里,楼宇鳞次栉比,江面千帆过境,大桥横跨,夕阳斜照,街道极为宽敞,来往行人,比洛阳城的主街还多。

街道整洁,沿途到处是买卖的商铺,不需要去专门的市井。

那里的街上几乎看不到七八岁的小孩,他们大多都被塞到学堂去了。

那里有说书人,有杂耍,有庙会,有酒楼,街道上女子特别多,还有女子成群地上工,所以,就时常看到牛车拖着一个有轮子的大板车,车上坐着十来个妇人。

听了这些,罗氏不由疑惑:“这听着,也没甚出奇之处啊。”

她也养尊处优的贵妇,这些东西,对她都是没什么用处的。

李媛华摇摇头,笑道:“你不懂,去了那里,你就知道了。”

-

过了几日,元勰到了襄阳之后,便让人购买宅地,聘请教习给他的儿子们补课,忙得见不得人。

萧君泽等暗搓搓地等他来见自己,没想到一等就是七八日,元勰根本没有来见他的意思,不但没有,他也不许家人来找他。

萧君泽不由冷笑起来,抱着家里三狗,亲自前去堵他。

于是,就在元勰想要购买一片山地,准备当个种果林的农夫,前去与卖家相商时,一进屋,就看到一大一小,两位让陋室蓬荜生辉的人物,正坐在当中。

元勰转身就走。

“哟,”萧君泽放下三狗,冷笑道,“知道不好意思见我啊。”

元勰沉默数息,缓缓转过身来。

他鬓发半白,明明是高大的身材,却显得极为单薄,当年意气风发的眉眼,如今剩下的,只是无言的悲伤。

再度相见,剩下的,都是无言。

许久,轻叹一声,萧君泽起身上前,走到老友面前,伸手抱住了他。

那一瞬间,无尽的委屈和心酸悲凉,像泉水般涌上心头,他紧紧抱着的他,忍不住失去痛苦:“君泽,君泽,大魏没有了,我的家,我的家没有了……”

那曾经四人一起指点江山的日子,仿佛还在昨日,却又笼罩在遥远苍茫的乱世中,剩下的,只有残灰。

三狗在一边撑着头,对爹爹这种一个拥抱就让人哭成这样的能力,感到羡慕。

……

解开心结后,萧君泽没让元勰空闲太久,便将他打发去上班了,这次抽调大量的吏员去西北,崔曜每天都在他身边闹着要忙死了,求帮手,这次正好给他一个。

元勰心思细密,做事认真负责,处事公正,本身也没有野心,经验丰富,又是他在手下干了快十年的人物,不用起来太可惜了。

当然,做为代价,三狗的学堂里又多了个小伙伴。

“我叫元子攸。”新来小孩长得漂亮又可爱,眉目间有着酷似元勰的谦谦君子之气,礼貌又懂事。

三狗看了一眼元子攸,大方上前抱了他一下:“欢迎新同学,我叫萧端端。”

元子攸哪遇到过这种热情,顿时小脸一红:“谢、谢谢……”

下一秒,萧大狗严肃地把三狗抱到一边:“你在哪学的,怎么可以随便抱别人呢?”

孤独如愿也在一边点头。

三狗本想说是和爹爹学的,但想到爹爹也很少抱别人,便领悟了,愿来这个动作不能随便用,于是乖巧道:“好的,下次我不抱了。”

黑獭走到元子攸面前,微笑着请这位新同学一起玩弓箭和摔跤。

……

同一时间,萧君泽与崔曜、斛律明月暗中接头。

“接触好了么?”幕后黑手问。

“当然,那位六镇镇将高欢,非常愿意受我们拉拢。”斛律明月拿出书信。

“很好,该下一步了。”

第279章 真的是狗

襄阳,三月春盛,沿岸堤坝间,有桃花漫天,落英缤纷。

那本是一片桃园,是农院见缝插针在襄阳这个土地昂贵的地方种下的试验园,每年选育嫁接,培育果实,却不想因为每年的果木花卉盛放,成了一景色,每到花季,便有大量市民学生,来这郊游踏青。

没办法,经过十几年的占地用地,襄阳几乎到处都是家宅工坊,几乎看不到大片的田地。

元子攸一身细布麻衣,头发随意扎在脑后,和书塾的小伙伴们一起,出门春游。

这里的街道宽敞,但总能看见各种挑着担子,背着背篓的小贩,他们几乎有戏法一样的能力,在三五秒钟就能摆出一个器物繁杂的摊位,又能在坊市游缴过来之时,用三五秒钟的货物一把包起,背着背篓,咬着钱袋,甚至扛着板车狂奔。

“他们也是为了生活啊,”元子攸疑惑地问道,“为什么不许他们摆摊呢?”

“没有不许摆,”萧道歌解释道,“但你不赶他们一下,他们能把整条街道都占住,让马车货车都寸步难行,还会为了摊位打架,你不知道,甚至有帮派悄悄在这里圈地,收保护费。”

那时候,一天能有十几起斗殴案件送到市政去,甚至还发展成了强买强卖,有个路口,要求没有高价买他们的茶水,就不许过去。

崔曜为此专门放出了贺欢,将这些废物清扫一空,又让各街坊市井自己组织了游缴,这才还了道路清静。

当然,这些就不用和这个元子攸细讲了,萧道歌对三弟抱一个外人这事还没有接受下来。

“那个,”元子攸又有些惊讶的道,“那些牲口,为什么的屁股上还挂着口袋?”

“粪袋嘛,这样就不会拉得满大街都是,”独孤如愿道,“那些粪肥也是能卖钱的,城里的肥料每年收入也很高,火药可都倚仗这玩意,也免得污染水道。”

“水道?是那个吗?”元子攸指着沿着街道铺设的陶瓷管道。

“对,那是用沙石虑出的江水,每个街上都有水池,方便打水,”萧道途看了一眼,“这条街以前是织坊的宿舍,许多带着子嗣的妇人便在这里安家,她们没时间去远处打水,也觉得买熟水太贵了,便一起出钱修了水道,这样,就算带着一两个孩子的妇人,也可以随便用水了。”

元子攸惊讶道:“你们懂的好多啊。”

“那是,”萧道歌微微一笑,“以前,母亲还有阿叔他们时常悄悄带我们出来玩,这里是来过的地方,我还玩过织机呢。”

这话一出,别说元子攸,周围的独孤如愿等人也惊讶了,黑濑更是皱眉道:“老大,你都没带我们来玩过。”

“想玩么?”萧道歌笑道,“这里收临时工的,我可以带你们去玩玩。”

“那样会不会赶不上书院的集会啊?”元子攸毕竟是刚刚来的,一时间有些踌躇。

“不会,反正去那里也是点名和野餐,一点意思都没有。”萧道歌不以为然道。

“对!”如愿等人也同意,“到时还要玩什么击鼓传花,表示什么骑马舞剑,谁乐意去给他们当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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