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即使他知道路槐可能会怂.腰蹭自己一整夜,他也觉得没关系。因为夜魇花确实是他设置给路槐的设定之一,虽说它的作用是在推动感情……当然,是待到他和女主的感情水到渠成之后的小情趣罢了。
诚然,这世界实在是过于严谨,夜魇花的亚变种,夜影花,他是完完全全忘记了。
以至于这件事最终报应在自己身上,殷弦月也是认的。
而且从人类审美外加他自己的XP角度上来讲,他觉得完全OK。
甚至还有点愉悦。
所以他睡得很好,没有做梦,没有半途醒来,上次这么好的睡眠质量,还是呼吸困难之后的昏厥。
醒来的时候天色是暗青的,要么是傍晚,要么是黎明。
殷弦月翻了个身,手掌撑着床单慢慢坐起来。
床单和被罩已经被换了一套,应该是路槐换的,他们做猎手的,手上的力道格外精准,床单被换过,他自己完全没有知觉。
自己身上的衣服也被换了一套,是白色的棉麻衣裤,干爽舒适。
他掀开被子,然后……
咚!
下床直接一个跪摔。
“呜……”好痛,膝盖毫无征兆地砸地。
听见动静,路槐推门进来,见他跪摔,立刻走过来把他抱回床沿。他在殷弦月面前蹲下,手掌盖在膝盖位置给他揉了揉:“你昨天体能消耗得太厉害,筋骨这时候酸软无力是正常的,不要自己走路了。”
路槐揉着一边膝盖,又换另一边揉。成年公狼的体温比普通人类要高一些,即便人形态下也是体温比较高的,掌心亦很温暖。
殷弦月垂着眸,长发落在脸颊,他看着路槐,双眼委屈又为难。
然后他说:“可我想尿尿。”
睡了将近二十个小时他快憋炸了。
路槐:“我抱你去。”
有一瞬间殷弦月觉得养儿防老可能就是这样吧,尿尿都有人扶着。
当然了,路槐扶的是他的肩和腰,让他维持站立的姿势。他只是四肢酸软,自己的手还是能动的。
还好那里不需要路槐去扶,否则这位神明大约今晚就决定全文完结。
“多谢。”殷弦月真诚地说。
“没事。”路槐点头。
这时候殷弦月发现路槐浑身干净清爽,并且换上了他的军装,肩膀上是军情处的长袍,披风形态的。
整个人恢复到挺拔锐利的状态,想来是一早回去军情处换的。殷弦月多打量了他几眼,他也毫不遮掩地给他看,甚至对于殷弦月瞄过来的目光还挺享受。
距离开学还有段日子,他们决定今夜休息,明天傍晚回去现实世界,查看一下混血异种的状态。
同时路槐告诉他,昼区守护者以及巫师团已经在高塔之内开始了对兽人尸体的检查,审判厅也撤销了对兽人的指控,雷霆科技公司悬赏无果,闻尤意依然逍遥法外。
一切都在正常运转,殷弦月坐在书桌前,看着电脑。
电脑里的文档已经自动生成了昨天与兽人首领的剧情,不仅如此,还有……昨夜小处狼狂蹭的部分。
也是这个时候,殷弦月发现,这个文档它是有基本法的。它不仅是反馈着这个大陆所发生的事情,它也遵循了网站的制度。
它受限了,它卡在“蹭”那里卡了好久。
光标闪着,蹦出来几个字又自己删掉,怎么蹦都不对。因为触及了网站的涩那个情的底线。
殷弦月双臂环胸,冷笑,看着它表演。
路槐进来的时候就看见这么一副画面,他笑得诡异又€€人,打量着跳梁小丑一般。
时间是晚上九点过半,路槐操练结束,在宿舍里洗完澡,从食堂带了吃的过来。巫师学院虽然还没开学,但这里有学生暑假不回家,所以巫师学院自己的食堂是正在营业的,但这位连尿尿都困难的男性青年大约是走不下这个楼梯,所以路槐给他带来了晚餐。
“这什么?”殷弦月闻见香味,探头。
路槐手托纸袋,答道:“红鲟蟹蒸米糕,佐香煎马友鱼,河田鸡拌螺片,松露奶油汤。”
香懵了。
殷弦月当即合上电脑,把电脑往旁边一推,在自己面前腾出来一块空桌,路槐会意,放下袋子。
真给殷弦月香懵了。
他从纸袋里捧出来外带饭盒,还热着,想来是从军情处极速飞过来的,而且超稳的,马友鱼上装饰的小叶子都没掉下去。
殷弦月双眼微眯,微妙地问道:“你昨晚该不会把我给那个了吧,这是你在表达歉意?”
“没有!”路槐忽然提高音量,“当然没有!”
甚至隐隐地有些脸红,因为他觉得在他脸上偷亲一口已经是罪无可赦的卑劣行为,遑论“那个”。
殷弦月只点点头,非常平和,就好像如果真的“那个”了他也不太在意的样子。
不太……在意的样子。
路槐明白了,因为自己是被他写出来的人,所以……
“如果呢。”路槐问。
他问的声音很轻,没有掺什么情绪,只是平常地一问。
如果呢,如果他借着那些纯度极高的夜影花浆,在血月夜和你真的做了呢。
殷弦月抽出筷子,头也不抬:“没关系,我永远会原谅你,因为你是我最喜欢的角色。”
€€€€果然。
路槐无声地点点头,军靴从宿舍棕黄色的地板抬起来,他离开宿舍,带上门,锁舌相契,咔哒一声。
他低着头,赤瞳藏在白色的刘海下面,走下楼梯。
暑假期间宿舍楼之
间的管理比较松弛,路槐下楼的时候,恰好茉竹在上楼,二人在楼梯上打了个照面。
女主角,路槐萌生出的第一个念头。
少女约莫十八、九岁的外形,海妖清丽的容貌,但茉竹的眼神比较特别。可能是中二病发病高峰期的年纪,茉竹的骷髅头项链还叠戴了条十字架,同时少女会用看垃圾的眼神平等地看待众生。
两人擦肩而过,路槐满脑子殷弦月的那句话,茉竹则加快了上楼的脚步,心里嫌恶:噫,公狼。
殷弦月开门的时候看见来人是茉竹,邀请她一起吃点儿,茉竹拜拜手说不用。
接着少女非常自然地迈步进来,先:“噫,你房间一股公狼味儿你怎么受得了。”
然后说了正事:“殷弦月,你们巫师高塔里,有一个兽人的尸体对不对。”
殷弦月点头。
茉竹反手关上门,落锁:“按照大陆的落地入辖区法则,兽人们最先接触的地面是永夜森林的夜区部分……也就是说,兽人应该由海妖们来处理。”
闻言,殷弦月将筷子搁下:“那个法则是针对异种入侵的,异种最先出现在哪里,由哪个区来负责主力清剿,其他大区援助。”
“是。”茉竹点头,“我也是这么跟我爸说的。”
你爸是我,殷弦月心道。
茉竹又说:“但我爸说,兽人不就是异端种族吗。”
茉竹大抵猜到殷弦月要如何反驳,于是比他更先一步:“我当然告诉了他,兽人是兽人,异种是异种。”
“……”
两厢对视了半晌之后,殷弦月大约猜到了什么。他瞄了眼被反锁的宿舍门,感知了一下自己酸软无力的四肢,他被路槐换了一套棉麻的衣服,如果这会儿穿着学院服,起码他的靴筒里还能有把军刀。
他选择坐下,装作毫无察觉的样子:“就是啊,兽人是智慧生物,而且他们没有主动攻击性。”
“嗯呢。”茉竹含着笑,走过来,靠在他书桌上,俯视殷弦月,“你猜我爸接下来怎么说。”
茉竹:“他说,本就该是夜区处理的事情,现在麻烦了别人,无论怎么说,我们都要负起责任。”
殷弦月眼神微敛,平静地笑了笑,然后舀起一勺汤,送进嘴里。
差不多这个时候,路槐应该……走到楼下了。
殷弦月一哂:“不行的,茉竹,兽人的审判已经结束了,就像你说的,他们没有攻击性,已经被撤销指控,目前他们去了哪里,我也不知道。”
“我们要的是那具尸体。”茉竹坦言。
殷弦月摇头:“我明白海妖之中的族群传统,但你不能在这种时机提出这样的要求。”
他放下勺子,撑着书桌站起来,他肌肉酸痛,骨骼无力。如同一个没有健身习惯,忽然在健身房里泡了十几个小时的人一样。
茉竹叹了口气:“既然如此,我只能€€€€”
料到了。
茉竹是来先礼后兵的,好言相劝不成,她抽出后腰一条软鞭:“只能请你跟我走一趟了。”
殷弦月手边什么都没有,他扬起奶油汤泼过去,茉竹抬手轻轻松松控制住这团汤,雪白的浓汤在空中团成一个白球。
茉竹无奈:“你不会以为人类能抗衡海妖吧……我没有直接蛊惑你跟我走,已经是我仁慈了,殷弦月。”
这间宿舍在四楼,殷弦月深知自己不能被挟去夜区€€€€
啪!
软鞭绕在他脖颈,殷弦月握住鞭子,他力道不如茉竹,整个人被茉竹拉向她。喉咙被收紧,脖子的皮肤被软鞭挤压摩擦,立刻显出一条清晰的红痕。
殷弦月咬着牙,逆着这力量攀上窗台,抓住窗户把手,一推。
脚踩在书桌上,奋力向后仰。路槐已经走出一段距离,听见不太对劲的声响,回头。那位造物主一身白衣,正后脑勺朝地,从窗户跳出来。
寻常豺狼奔跑的时速是60km/h,路槐的狼形态可以做到从0到400公里的加速,仅20秒。
这是什么概念,搭载8.0L,四个涡轮增压,16缸发动机的布加迪Chiron,它从0跑到400需要32秒。
路槐回头的刹那,军装的男青年在蝴蝶振翅般短暂的时间里化成为狼,狼趾在草坪旋出一个小坑,瞬间爆发的极速产生巨大的力量,冲破气流的声音相当具象。
“路槐€€€€”
殷弦月身体后仰出去窗户的姿态让他看不见地面,他只能寄希望于和路槐父子情深。
还好,他落在了白狼的兽皮上。
“呼。”殷弦月望着天空,吐出一口气,“我以为全剧终了。”
下一刻,路槐变回人形态,将他放在地上,从背后抽出雁翎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