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他,飞升了 第56章

“事实上,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就如当初的孤不会拼上汗阿玛的宠爱逼对方赦免无辜的小何子一般……”

仿佛猜的出对方的心思,胤€€轻笑一声,方才缓缓转过身来,午后的阳光自身后缓缓洒落。眼前之人表情也变得难以琢磨了起来。

审视中甚至带着丝丝玩味:

“在杨大人眼中,孤又是什么人呢?仁爱百姓?哀民之苦,体民之艰?可事实上,在这重重宫闱之中,在大多数人眼中,一个人的性命远不及一方端砚来的贵重。”

“甚至于,孤那时觉得不安,并非是因着无辜生命逝去而惋惜,更非是上位者之于下位者的怜悯。甚至连所谓愧疚都不过可有可无,不过是身边东西突然没了不习惯,甚至空落罢了。”

就如年幼的保成很早就明白,汗阿玛常言体民之难,怜民之艰,并非是对黎民百姓有多么的爱护,更多为的是这江山社稷的安稳。

当一切俱是摆在棋盘之上,当有人不断告诉你眼前这些,俱是可以任意被衡量,被取舍。那么便是旁人眼中重若千金的生命,又能换来执棋之人几分怜悯?

起码,那时的胤€€,并不懂这些。

“殿下………咳咳………不是的………”紧紧抓着手边素白的纱帐,杨承安剧烈地咳嗽了起来,饶是如此,对方仍是强撑着力气道:

“可微臣知晓,殿下您是不一样的,看到那些难民之时,您眼中的悲悯不是假的。更何况,为了彻底解决灾疫,您甚至不惜在微臣这般不相干之人眼前动用法力………”

说到这里,杨承安突然笑了:“殿下您说在宫中人命轻贱如草芥,可自那之后,您并没有再多用过一块点心,没有再让身旁之人因为殿下的贪玩付出代价不是吗?”

可见即便在那时,殿下您心下仍是存着一份仁义地,杨承安心下不由道。

胤€€微怔了片刻,方才听来人道:

“何况,对如今的殿下来说,人人梦寐以求的至高之位,于您怕是已然无甚渴求了吧。”

不得不说,眼前之人确实足够敏锐。良久,胤€€方才长叹一声:

“可于那时的孤来说,人命的分量也确实如此。杨大人,知道孤早前最欣赏你的是什么吗?”

杨承安垂头苦笑:

“承蒙殿下厚爱,可微臣不过一懦弱无为之辈,一个手上沾满了罪孽的有罪之人,如今有什么好值得殿下赏识?”

“可这世上,如你这般,能为一从未相识过的平民女子搭上自身前程,于下位者生命亦是万分珍视之人亦不多矣………”

事实上,清廉公正,视百姓如黔首的于成龙于大人,面对所谓大局之际,那数十名无辜女子的性命仿佛也不那么重要了。想到早前那场争执,胤€€忍不住轻轻摇了摇头。

凝视着对方愈发痛苦的面容,须臾,胤€€方才缓缓站起身来:

“没有人拥有神仙视角,能够在事前便知晓日后可能酿成的诸多苦果。更没有人需要无视种种因果对错,而将所有孽债背负己身。”

“杨大人,无论你信还是不信,倘若孤处在你这个位置,当时亦不会去阻止何石的报复之举…………”

无视了眼前之人骤然放大了的瞳孔,临走之际,胤€€随手将一方巴掌大小的素白玉瓶放在了离对方最近的木桌之上。

“门外是抚育你长大,供你成才的母亲,衙门口,是被两次灾厄压地喘不过气的平民百姓。愧疚也好,弥补也罢,这些俱都不是一个死人能做地到地。”

一直到眼前那抹月白彻底消失在视野之中。不知过了多久,一直到夕阳西下,杨承安方才颤抖着伸出了手。

风雨过后,天空好似总是要晴朗一些,走出县衙大门,吹面便是融融地暖风,带着些许甜杏的清香。仿佛涤荡心灵一般,直至此刻胤€€方才发觉,自己的内心,远不若曾经以为的那般坚定明澈………

大门外,富察永安早在此处等待多时,一身蜀锦织绣地齐紫色长袍在日光底下熠熠生辉,腰间系着玲珑玉扣通体无暇,衬着一张棱角分明的俊朗脸庞,直瞧地来往少女们纷纷羞红了脸。

连胤€€都忍不住微侃了两句:“没想到富察侍卫往日这样沉稳的性子,私下竟是这般喜好。”

“咳咳………教殿下见效了。”富察永安尴尬地轻咳了两声:“奴才出行所带的衣饰,大都是茗玉之前便早早配好来着。”迎着太子殿下微诧地目光,来人面带羞窘地挠了挠头:

“约莫也是嫌奴才早前过于单调了些。”

“这倒却是姨母的性子。”胤€€唇角不觉露着些许笑意,嘴上却还是问道:“不过被对方这般管束着,富察侍卫不觉得有什么不适吗?”

“回殿下,早前家中唯有奴才同弟弟两人,内事上确实过于粗简了些,如今茗玉愿意为奴才费心,奴才高兴尚还来不及,又怎会觉得拘束!”

穿过重重街市,富察永安面上始终带着笑意,其间夹杂着丝丝傻气,胤€€无端觉得有些牙疼。就在这时,一个梳着双丫髻的小姑娘从长街对面的小摊上飞快地跑了过来,一双杏眼亮晶晶地盯着胤€€:

“好看的大哥哥,晴丫认得你哦,你就是早前给我跟娘亲诊过脉地那位大哥哥!”

胤€€怔愣之际,却见小丫头已经伸出手,递出藏在手心里许久的果子,瘦弱的面容上带着大大的笑脸:

“大哥哥,晴丫请你吃枇杷!”

“殿下!”眼见自家殿下当真伸手要接,一旁的富察永安下意识便要阻止:“殿下早前前往疫区之时俱是带着斗笠,怎会被人识出真容。殿下小心有诈……”

“笨蛋啊!”小丫头虽懂得不算多,却也知晓有诈就是骗人的意思,当即便恼了,气呼呼地瞪了对方一眼。额头上呆毛险些都要立了起来:“笨蛋哥哥,笨死了,好看哥哥这般好看,不露脸也好看,晴丫怎么可能认错。”

小丫头这会儿不知道气度这个词,却已经凭着感觉将人认了出来。街道上人来人往间,胤€€不由笑了,伸手将金黄色的果子从对方手里接过。

黄橙橙的枇杷上尚还带着些许汗意,想来是小姑娘藏了许久,却迟迟舍不得吃下。这会儿却毫不犹豫地跑来送予他,胤€€半蹲下身子,直视着对方的眼睛认真道:

“有道是来而不往非礼也,也就是大哥哥我若是接了晴丫妹妹的礼物,却不送什么给小妹妹你,那便是不对的,是夫子说的,非常无礼的行为。”

听起来好有道理哦,晴丫下意识点头,很快手里便多了一小块儿巴掌大小,栩栩如生的蝴蝶糖人。

“那,这便当作大哥哥的回礼了。”

眼看着小丫头蹦蹦跳跳的跑开,富察永安仍是有些回不过神儿来,然而看着自家殿下明显轻快了许多的面容,不知为何,心下突然安定了下来。

罢了,这样也很好,不是吗?富察永安心下告诉自己。

离开那日,鸿雁高飞,晴空万里无云。一大早,两岸之上不知何时已经聚集了一大片前来送行的百姓,船只已然行了大半刻钟仍是一眼望不到尽头。比之圣驾初临之际,场面竟还要更加宏大许多。

只是比之圣驾降临时的煊赫,此时场面更加静默无声。岸上,不时传来几声低泣。

甲板之上,迎着四面吹来的海风,内视之际,胤€€陡然发觉,丹田内早前四散的灵力此刻竟然突然有了凝聚的迹象。

第65章

五月初,略带咸湿的海风拂在脸上尚还带着些许凉意。

庭轩阁外,富察永安手上提着一个已经半空了的檀木食盒,动作熟练地将半开的大门重新合上。

伴随着熟悉的知呀声。

明明夏日初至,此刻富察永安额间却不断有冷汗落下,身后,一袭玄青色侍卫服不知何时已然湿了大半。

一阵微风吹过,富察永安下意识打了个冷颤。耳边复又传来小夏子微不可闻的絮叨声:

“哎呦……富察侍卫您也在啊,话说这可都整整三日了,太子殿下怎的半点消息都无?要知道光是这短短几日的功夫,不说底下的奴才,已经有不止一位大人想要求见殿下了………”

“殿下若是再不露面,奴才可就真要兜不住了………”

门外,小夏子急地脑门儿汗都要落下来了,偏面上却还要装作一副若无其事地模样。这会儿连质问都带着几分小心翼翼。分外灼热地目光不时在大门处盘旋一番,然而碍于胤€€早前的吩咐,愣是不敢多踏上一步。

“方才富察侍卫去送膳之时,殿下可曾说过什么时候出关?亦或交代

什么下来?”

继小夏子之后,一身侍女打扮的汀兰同样用只有两人听得到的语气低声询问道。说这话时,两人还不忘用怀疑的目光,一寸不落地打量着眼前之人。

自那日殿下突然宣布闭关之后,直至如今已有三日之久。庭轩阁内却迟迟没有消息传来,一日复一日,两人担忧的同时,心情不免愈发焦躁了起来。

若非眼前之人身上还挂着个殿下姨丈的名头,人又是殿下闭关前特意交代地。二人这会儿怕是早早唤来侍卫,将眼前这个“图谋不轨至徒”速速拿下。

闻言,富察永安嘴角不由带了些许苦笑,面上却还是一如既往道:

“殿下所创功法奇异,这会儿正是紧要之时。万不可分心外物,若非奴才脚步轻盈,不会贸贸然打扰殿下,这会儿怕是连进门送膳的机会都不会有。哪里还能知道旁的?”

“至于外间之事,为防殿下分心,奴才实在不敢贸然禀报。”

“话虽如此,可依着殿下的性子,决计不可能这么长时日,连一句话都不透过来。”

似乎想到了什么,汀兰素来温婉的脸上陡然闪现出些许厉色:

“富察侍卫,殿下他…… 他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是练的功法出了问题,不小心反噬了自身,还是过于求成,反倒伤了己身。亦或是有些之人图谋不轨……

一时间,汀兰心下闪过诸多想法,看向来人的目光更多了十分的凌厉。

富察永安头愈发大了。

殿下究竟有没有出事,他也不知道啊!天可怜见地,这些日子,他可是连太子殿下的面儿都没见到………

寝殿内,那方素帐明明是最上成的软绫纱所制,最是纤薄不过,然而当他想要往里瞧时,却愣是什么都看不到。

约莫又是什么仙法吧!

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果然古人诚不欺余。

富察永安抬手,抹掉了额间再次溢出的汗意。哪怕此刻心下已经乱做了一团,嘴上还是坚持道:

“抱歉了,汀兰姑娘,没有太子殿下的命令,一切无可奉告。”

“富察侍卫………”小夏子还要说什么,却被一旁汀兰伸手拦下。

“不知富察侍卫可否打开食盒,殿下练功痴迷,奴才唯恐殿下食欲不济,这几日正在考虑是否多添上两道开胃小菜…………”一寸不错地打量着对方的脸色,汀兰貌似随意道。

“汀兰姑娘有心了………”当着二人的面,富察永安不带半分犹豫,亲自将食盒打开,汀兰迅速看了一眼,见里面饭食确实有被用掉地痕迹,且用的最多的还是殿下常吃的两道。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将食盒递还给来人,汀兰面上复又恢复了往日温婉之色:

“富察侍卫下次过去时,请无论如何也要告诉殿下,奴才们正等着殿下的消息。若是明日此时,殿下仍是没有出现,那么之后无论发生何事,还望富察大人多多包涵…………”

规规矩矩地一礼过后,汀兰很快起身离开,身后还跟着亦步亦趋的小夏子。

待人走后,富察永安摸着微微胀起地肚子,良久,直到再瞧不见人影,方才彻底松了口气。

不愧是太子殿下,身边一位普通宫女尚且如此厉害。话说:

殿下啊,殿下您究竟什么时候回来啊!

隐隐约约意识到什么的富察永安既兴奋,又带着些许说不出地忐忑,目光死死盯着大门。

一墙之隔,被众人念叨着地胤€€此刻正紧闭着双眼,盘腿坐于床榻之上,素白的纱帐缓缓垂下,将外间种种纷纷扰扰尽数隔绝。

按照阿玉提供的口诀将筋脉中残存的灵气一寸寸压缩进入丹府。胤€€明显感到了些许阻滞,常言道水泽万物而复生,水系灵力常日里是可谓最是温和不过,此刻却平添了几分狂躁。周遭汇集而来的灵力宛若奔流的江流,争先恐后的涌入胤€€体内,于筋脉之中肆意奔腾,往日淡蓝的灵光,此刻却是浓郁地发紫。胤€€周边,方才设好的补灵阵瞬间黯淡了下去。

一旁护法的青玉瞪大了眼睛,随及半分不嫌心疼地从空间内掏出大把灵玉补足,心下却不由咂舌,纯度百分百的天水灵根果然非同一般………

处于风暴中心的胤€€甚至能清楚地感觉到,体内筋脉正在一寸寸皲裂,而后又以极快的速度重新愈合。

强忍着即将溢出口的□□,阿玉早前的话复又重现在耳边。

“筑基有筑造根基之意,乃真正踏入修行的第一步,却亦是最关键的一步。灵根纯粹与否乃是天生,然经脉强度,韧度却是在后天一点一滴铸就地………”

“经脉越是强韧,可容纳的灵力越是庞大,同阶级之间,越是难有敌手,甚至日后结丹成婴,亦要容易许多。”

想到这里,胤€€复又再一次运行口诀,一滴两滴,灵力汇聚成液,一直到填满整个丹田………

良久,只听嘭地一声,好似有什么在此刻彻底破碎。

“哈哈哈,成了!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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