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白轻轻咬着牙,压抑着炽热的躁动,抬起的眸子却一如之前清明。
要是他与人暧昧景斓就能放他走,那倒是不无不可,但他清楚,现在的景斓只想将他关在一处地,囚禁一只宠物一样囚禁他。
所以被景斓误会,不仅不能让他离开,还会失去仅剩的自由。
疏白先是摸索着要藏到一棵树后,但他此时行动迟缓,还没能进去背后就传来了脚步声。
‘嗒嗒’‘嗒’
像是皮质的鞋底踩在石板上,清晰的向这边逼近。
很快,那声音在他身后停了下来,月光下拉长的阴影足以将疏白搀扶着树干的身体笼罩。
很近,很近。
疏白停下了动作,他稍作沉默后缓缓转过了身,在看到那人的瞬间,有些惊讶又好像意料之中。
“靳域主。”他道。
往常清冷的声线此时带着轻轻的呼吸声,月色下极为引人的容貌使得声音更撩人几分。
白色的软发从耳旁落下因为汗水粘连在了脸庞,微微上挑的眼睛半阖着,像是勾人又慵懒的狐狸,眼角的一滴泪痣更是凭贴媚色。
清醒时看着无欲无求疏离冰冷的人,在中了药后原来是这副姿态。
靳文修看着他却是毫不意外,唇角一如往常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黑漆漆的眸子没有任何温度。
“......想来您没有什么事,我先离开了。”疏白见他没动作,便试探道。
“我是没有。”靳文修察觉他的试探,轻笑了一声,“不过你可能需要。”
说着,他伸出那只手背爬满了纹身的手,在那只摊开的掌心中,静静躺着两枚胶囊。
“你知道我中的什么药?”疏白道。
靳文修挑了下眉没有回答,只是半阖的眸子略带轻蔑。
疏白后退了一步,不动声色地半靠着树干依着自己逐渐无力的半边身子。
“你的条件。”他道,世上没有白费的午餐,靳文修愿意帮他肯定有理由。
“你已经给我了。”然而,靳文修却毫不犹豫的回了个出乎意料的答案。
正在疏白不解间,只见对方忽然上前一步,瞬间将他笼罩在树干之间。
靳文修只比疏白高上一点点,并不差太多,但因为疏白无力地靠着树干,致使对方能轻而易举的将他堵在树干之间。
“靳域主,什......”么意思。
疏白目光一凌,话还未完,就忽然被对方掐住下颚,两颗胶囊被温热的拇指按进了口中。
两颗胶囊在他开口的瞬间轻而易举的挤进口腔,炙热有力的拇指轻轻摁压在他的唇上,靳文修微微低着头,黝黑深邃的眸子静静地凝视着他,极热的呼吸在两人间交融,气温似乎在这一刻逐渐高升。
“很简单,我喜欢看漂亮的艺术品。”靳文修噙着笑道,但他的笑与常人不同,带着冰冷的寒意和从厮杀中爬出来的血气,令人脊背生寒。
“你已经让我看到了。”
他的指尖从疏白的下颚轻轻滑过,紧接着就收了回来。
在疏白还未回神间,只听‘砰!’的一声!左边草丛陡然响起清脆的响音。
“堂堂域主在暗处盯着,真够丢人。”靳文修嗤笑着抬眸,缓缓收回了手。
什么?
解药的药效发作的比较慢,疏白还有些昏沉,他微微扶了扶额想往草丛处走去,却被身旁的人拉住了。
“?”
疏白侧首,眼中有些雾气,轻撇着眉头看了靳文修一眼。
“监控仪,别去看了。”
疏白停住了脚步。
靳文修稍稍凑近,略短的黑发落了下来,他微垂着头阴影笼罩,将仅有的月光都挡了去,慢慢竖起一根指在唇边低低道:“摸到碎片伤了手就不好了。”
“现在,等他们过来。”
第十二章
夜晚的中心岛有些微风,略显寒凉。
疏白浑身滚热不见纾解,他紧皱着眉看着面前的人,这才勉强看得清晰。
他后退一步,躲开靳文修靠近时笼罩而来的气息,重新半靠在了树干上。
没多久后,果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景斓带着童笙出现在了两人的面前。
童笙在看到靳文修的瞬间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意识到自己的动作后,干脆故作害怕的缩在了景斓身后。
这自然吸引了景斓的注意,他将人稍稍往身后揽了揽,冷笑道:“靳域主跟我的人私会还真是一点不担心。”
说到‘私会’两字时,景斓近乎咬牙切齿。
靳文修倒是没什么反应,只是嗤笑地上下瞥了他一眼,随后缓步上前。
厚底的皮质靴踩在土壤上的声音很轻,但衣服上的金属配饰在不经意晃动间发出的清脆响音,却在漆黑寂静的深夜格外清晰。
“灵穹星域在景域主手中,还真是令人堪忧。”靳文修在他们身前站定,目光慵懒,慢条斯理道。
景斓目光一冷,不等他开口,靳文修便竖起食指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与其说出我跟你的人私会这种可笑的话,不如去看看他的状态。”
他唇角始终噙着一抹笑,带着若有若无的轻蔑。
景斓虽然厌恶极了他这态度,但多少还是被话内的意思吸引了去。
目光再次看向疏白时多了几分仔细,也确实发现了不对劲。
疏白性子里总是带了点倔强和隐忍,以前训练苦了累了从不说什么,受伤了利器穿透了皮肉也安安静静的,疼得狠了也就紧闭着眼轻皱着眉头,任由汗珠一颗颗落下来。
也如此刻。
疏白轻轻靠着树干,脖子和脸颊旁渐渐攀延上些许潮红,他半阖着眸子,眼珠的神色略显涣散,汗珠顺着睫毛一滴滴落下来。
他轻轻地呼吸着,炙热的气体仿若实物能看到淡淡白雾。
景斓心头一紧,连忙上前抓住疏白的手,极热的温度几乎能将人烫伤了去。
“谁给你下的药!”他面色霎时冷了下来。
疏白抬眸看着他,解药的药效在一点点发挥,雾蒙蒙的视野也清晰了一些,至少能看清景斓焦急地神色。
“你身边的侍从,明冯。”他一字一句有些艰难道,眸中神色晦暗不明。
疏白不指望景斓做出什么,他只是单纯给出一个答案。
听得答案景斓一愣,条件反射道:“不可能。”
明冯在他身边多年,算不上心腹但也忠心耿耿,怎么会违背他的命令去做这种事?
对于他的笃定,疏白不做回答。
景斓见他收回目光一幅不想多说的样子,便轻咬了下牙,“去把监控调过来!”
话音落下,暗处的一人便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没多久后一段装进纽扣状影盘的东西便被拿了过来,景斓当着众人面打开了监控。
靳文修早就不感兴趣的走到了一边。
童笙虽然额间有冷汗,神情却还算轻松。
而疏白,他依旧没什么表情,平淡地看着,也做好了监控如上次一样被动了手脚的准备。
但这次意外的还原了所有场景,没有任何问题。
景斓立马让人把明冯带了过来,监控被怼到明冯面前,看着上面的一幕幕,他神色镇定,直接认了下来:“是我做的。”
意外于他的爽快,愤怒于他的算计,景斓脸色阴沉地吐出两字:“理由。”
明冯顿了顿,咽了口唾沫道:“疏白明明就跟靳域主有勾搭,根本配不上您。”
这话一出,景斓直接一巴掌过去将明冯扇到地上,一颗牙当即就从对方满是血的口腔滚了出来。
“谁准你们私底下说这些。”景斓语气森森,明冯能知道,显然是前两天童笙濒死前说得话被在场的人传出去了。
“又是谁给你的胆子瞒着我做事。”他狠狠一脚踹到了明冯的肚子上,这一脚力道不轻,明冯瞬间吐出一口血蜷缩成了一团,连声道:“域主饶命!域主饶命!”
明冯强忍着恐惧,爬到景斓面前,“域主是我一时迷了心,我再也不敢了!”
“是谁告诉你的。”景斓冷眼道。
明冯咽了口唾沫,“我意外听到的。”
对于这个拙劣的借口,景斓面色不变,挥手直接让一旁的人将他带下去就当这事情过去了。
做完这些,景斓心疼地握住疏白的手,试图将人搂到怀里,“等我再审问清楚,就让他们全部滚出中心岛,这样处理好吗?”
疏白轻皱着眉一手抵着他的肩膀,拒绝着对方的靠近,“域主怎么做都跟我无关。”
他的语气冷淡又疏离。
他是真不在乎了,何况明冯根本不算什么,而该是明冯背后的童笙才对。
景斓见此面露无奈,又软和了几分语气想要安抚他,也正在这时,靳文修轻笑一声,虽然什么都没说却带着浓浓的嘲讽。
他斜眼瞥了下,带着看蠢货一般的高傲。
景斓每次都会被靳文修这种态度搞得火冒三丈。
“靳域主,这没你的事了。”
如果不是各个域主前往其他域主的主星,都会被允许一些自保军前来镇守,他现在就想把这人撕了!
“你的人算计我,不给交代?”
靳文修扯着唇角,森冷的月光落在他漆黑的墨发上,在眼前留下大片的阴影,墨黑眼珠反射出的弧光带着阵阵阴寒。
景斓一顿,面色略显不自然,“我会给您送上赔礼。”
靳文修挑了下眉,慢条斯理道:“我说的,可不是刚才那个。”说着,他的视线在童笙身上缓缓划过。
能将族人杀光成为灵穹星域的唯一掌权者,景斓就不可能是什么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