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瓷宜第二天下班时走进一家书店,找到了一本很薄的书,快递给了王亭晚。
王亭晚收到以后给她打电话,姜瓷宜说她喜欢就好,是以前有人推荐给她的。
王亭晚便揶揄她是不是交了女朋友,姜瓷宜犹豫过后才说:“应该算是没见过面的暗恋?”
那天也是第一次,姜瓷宜跟人说起自己的笔友,年少时的一些浪漫希冀。
已经做好了被嘲笑的准备,结果王亭晚语气艳羡:“好纯爱啊。”
王亭晚甚至撺掇她,让她去找笔友,还兴致勃勃地翻看着日历,计算假期,说要陪她去找笔友。
那架势像是要开着私人飞机送姜瓷宜千里奔现。
要不是因为姜瓷宜没能找到笔友的地址,也再没收到过笔友的回信,怕贸然打搅对方不好,也少了一些见面的冲动。
怕是真要跟着王亭晚去见对方一面。
王亭晚直说很遗憾,姜瓷宜却安慰:“遗憾才是人生。”
那时姜瓷宜一直觉得,像王亭晚这样的人生,应当往后皆是坦途,再无遗憾。
却没想到,她却成了很多人的遗憾。
姜瓷宜把自己和王亭晚之间的往事挑挑拣拣地讲给程星听,说到最后竟然躺在床上掉了一滴泪。
她并没有加很多修饰性的词,甚至略过了王亭晚让她最感动的几个瞬间,却还是听得程星心头一酸。
再一看,姜瓷宜已经在抬手擦泪,程星立刻给她递了一张纸巾。
“会真相大白的。”程星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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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星收拾了东西之后借口身上出了汗去洗澡,温热的水流经身体。
脑海里不停浮现出刚才姜瓷宜说的话,虽然没有跟王亭晚相处过,也从未跟她见过面,但脑海中已然浮现出她的形象。
那么好的人……
原主她怎么下得去手的?!
程星摁着太阳穴,试图从原主的记忆中找到有关于王亭晚的内容。
有一个瞬间,她像是闯入了不属于她的世界,脑海中白光闪过,随后是五彩斑斓的色彩交替更迭。
随后看到的是很窄的一个画面,像是从门外在偷窥,程子京正单膝半跪在地给王亭晚换鞋,心里忽地涌出不属于她的情绪€€€€是难以控制的嫉妒和恨意。
程星感觉自己的脑子要炸开,可还是不愿意放过难得的线索。
接下来一道略有些熟悉的声音响起,“亭晚姐对我有偏见,小时候我姐带我去跟她一起玩,她还把我藏到卫生间,说我是我姐的跟屁虫,还说我会害人,可我从来都没对她做过什么。现在她又和子京哥在一起,到时候……”
“宝宝,我觉得我们不能在一起了。”
“为什么?”
“亭晚姐肯定会跟阿姨说我的坏话,阿姨喜欢她比喜欢我多。”
“不会。”
“也是。任谁来看也都要更喜欢亭晚姐。”
“但我喜欢你,这就足够了。”
“……”
猛烈又强势的电流声占据大脑,打断了程星的记忆,只剩下无尽的疼痛。
直到程星放弃侵占这段记忆,隔了许久,她才缓缓睁开眼,热水冲刷过她的全身,浴室内热气氤氲,她的心脏像是被挖去了一块,疼得她说不出话来。
但更多的还是震撼和未知的恐惧。
原主把这段记忆保护得太好了,所以当她强势侵占的时候才会如此,甚至刚才有个瞬间,她感觉自己漂浮于空中,仿佛在跟人抢同一个身体,而她处于了下风。
这两段记忆拼接起来,再加上之前徐昭昭拿来威胁她的照片,已经完美构成了一个结果:王亭晚是原主买凶杀的。
既具备了杀人动机,更具备了杀人条件。
原主保护这段记忆的原因不知是否与苏曼春有关,起码苏曼春是始作俑者之一。
程星等到疼痛缓和,还想试图再一次侵占原主的记忆,却被系统出声制止。
机械音不似平常,带着几分严厉,训斥她这种行为,并威胁她若是有下一次定会被惩罚。
程星问他为什么,又问及原主的去处,不知是不是她多想,总感觉原主似乎还存在着,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存在着,更可能存在于这具身体里。
平常是完全没感觉的,只有在涉及到这种事情时,程星才有那种强烈的侵占感。
系统却缄默不言。
最后见问不出什么东西,程星嘟囔抱怨了几句,用浴巾包裹住身体,等到擦干以后才出门。
回到房间时,姜瓷宜的手机里还在放着电视剧,她侧身躺着半眯着眼看剧,见程星出来便关掉手机。
程星再次探她的额头,烧已经退了,又温声询问姜瓷宜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
姜瓷宜摇头,房间再次陷入安静。
程星还以为自己会很难入眠,却没想到躺在床上没多久已经昏昏沉沉。
只不过半梦半醒间,她听见姜瓷宜说:“程星,我想王亭晚了。”
程星转过头,看见姜瓷宜睁着眼睛看她。
突然的对视让她清醒过来,看着那双略有些湿润的眼,程星心软得一塌糊涂,也带着几分对未来的迷茫和对未见面的王亭晚的惋惜,连带着声音都有些颤:“要给你个抱抱吗?”
没等姜瓷宜回答,程星凑过去紧紧地抱住她,脑袋埋在她肩上,低声道:“姜瓷宜。”
“嗯?”
“谢谢你。”
姜瓷宜没说话。
程星抱得她快要喘不过气来。
这个拥抱像是程星给她的,更像是她在安慰自己。
姜瓷宜问她:“你遇到什么事了吗?”
“谢谢你还活着。”程星低声说:“虽然这样想很自私,但我刚才很庆幸,你还活着。”
就像是有个东西,忽然重重地撞在了姜瓷宜心上。
-
姜瓷宜翌日去上班时,跟许从适打了照面。
许从适没什么力气的关切了她几声,然后两人分道各自忙碌。
等到中午一起吃饭时,许从适只随意扒拉了几口便放下筷子,姜瓷宜问她怎么不吃,并不像她平常的行事作风,是不是遇到了瓶颈。
许从适笑道:“搞科研的不处处是瓶颈?”
“那是怎么?”姜瓷宜说:“你从前天开始就不对劲了。”
许从适盯着她的眼睛看了会儿,欲言又止。
“有什么烦恼也可以跟我说说。”姜瓷宜说。
许从适抿唇:“就是最近我妈给我介绍娃娃亲,但我非常排斥……”
话说到一半,许从适忽地停下,狐疑地看向她:“你怎么对我的事儿感兴趣起来了?以前可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人。怎么?被爱管闲事的程星影响了?”
姜瓷宜微怔,没回应她的话。
许从适便啧了声:“怪不得人家都说一个被窝不睡两种人。”
起初许从适看不惯程星,但这么久过去,愣是把程星给看顺眼了。
别的不说,就昨儿陪着姜瓷宜来上班,安静不作妖,只在关键时刻发挥作用,就大大颠覆了许从适以前对她的认知。
再加上程星来的时候从不会空手,给实验室的同事们加餐加奶茶都已经成了家常便饭,所以大家还都挺欢迎她来。
她对许从适更是优待,说过好多次要请她吃饭,但许从适总是推诿,便喊姜瓷宜用餐盒装好菲佣给做的食物带过来。
都是些微不足道的小事,许从适也从不会亏待自己的胃,但在实验室忙起来确实不会顾及到那些,有得吃就吃,没得吃就不吃。
但自从姜瓷宜来这里工作之后,她的饮食规律了不少。
一来二往的,许从适也会打趣她们两个,再没说过让姜瓷宜离婚的话。
只是偶尔会提醒姜瓷宜别太快进入猎人的陷阱。
姜瓷宜以前也确实不关心这些,所以当许从适反问的时候,她也愣了一下,随后摇头道:“你不愿意说就算了,怎么还阴阳怪气我们。”
许从适立刻否认:“我可没有,你别冤枉我。”
“一个被窝睡不出两种人是贬义。”姜瓷宜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可能更符合你的语境。”
许从适:“…… ”
她单手扣了一个“九”的手势。
“什么意思?”姜瓷宜问。
许从适:“9。看不出来?”
“看得出来,但不明白。”
许从适:“……6翻了。”
姜瓷宜:“……”
一番打岔,姜瓷宜也没问出许从适的心事,不过还算顺利地度过了中午。
但经过许从适的提醒之后,姜瓷宜之后真的发现她好像比之前更八卦了许多,以往对同事们的闲聊从不感兴趣,但现在会在对方提及之后,主动问句:“然后呢?”
然后就得到了很多有意思的事儿。
在回家的路上会挑拣一些有趣的跟程星说。
但周五是例外,周五那天碰上程星加班,姜瓷宜便准备在实验室里加班,结果保安室给她打电话说楼下有人找她,说是她认识的人。
姜瓷宜在听筒里听到徐昭昭的声音,对方说要找她聊聊。
姜瓷宜对此并不感兴趣,一口回绝,却在挂断电话前听见徐昭昭急促地说:“对王亭晚的死也不感兴趣吗?”
“我知道真凶是谁。”徐昭昭说:“你下来,我们谈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