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程星还来不及共情悲伤,心脏就好像有愤怒的情绪涌出来,就和之前几次一样。
似乎在跟人争抢身体,在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话已经夺口而出:“如果我和二嫂同时掉进海里,你会先救谁?”
程星:“?”
这话不是她问的。
是原主。
就见程子京都愣了,随后才笑道:“傻丫头,你二嫂没办法掉进海里了。”
程子墨在一旁正欲说些什么,却接到电话。
电话内容也很简短,程子墨就问了句:“刚才?”
然后便挂断。
两秒后,程子墨打破了这个悲伤的气氛,“两分钟前,祖母去世了。”
第74章
老太太去世的消息令人猝不及防。
等他们三人赶去病房时, 老太太已经安详地躺在病床上,小叔和小姑也都面露悲伤地站在一旁。
程坤山最后才赶到。
这几天闹出这么大的事, 陈年旧事全被翻出来,程坤山面临着妻离子散的风险,心情自然不好。
于是沉默寡言了这么多年的男人跟母亲横眉冷对,爆发了几十年来最大的一场争吵。
程坤山像是补上了从未有过的叛逆期,在争吵过后便夺门而出。
老太太之后便发了癔症,从国外请来顶尖的医疗团队, 也还是回天乏术。
这些事情都是程子京后来跟程星八卦的。
程星因为徐昭昭的事儿,跟老太太不对盘很久,就连她发癔症这事儿大家也没通知她, 因为不想道德绑架她来探望老太太。
但昨天老太太硬是撑着要把所有人喊到大会议室里,固执地对程星再进行一次审判。
结果在傅玲那儿吃了瘪。
昏迷之后情况就愈发差, 夜里高烧四十度不退,一边发烧还一边说梦话。
到了今早高烧勉强退了, 但仍旧没醒。
半小时前突然清醒着给女儿程秀丽打了电话,喊她到医院来。
拉着程秀丽的手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还聊起自己昏迷中做过的梦, 程秀丽好声好气地安慰着她, 还以为她是没有大碍了。
没想到隔了会儿, 病情陡然直下,老太太身体一僵径直倒在床上。
而她主动打电话给程秀丽是回光返照。
最终所有精气神耗尽,直接断了呼吸。
医生抢救了很久没能救回来,宣告了她的死亡。
病房内气氛肃穆, 没谁主动说话把事儿揽在自己身上。
程坤山这么多年来, 上靠母亲,中靠妻子, 下靠儿子,遭遇打击之后下意识便看程子墨的反应。
程子墨深呼吸了一口气,颇为冷情地说:“我去联系祖母的律师,确定她的遗嘱,然后和子京商量办葬礼的事情。”
就在他准备离开病房的时候,小叔突然开口道:“你们祖母都去世了,就这么着急分财产吗?”
程子墨脚步微顿,两道浓黑的眉毛拧起,但忍着没发作:“那依照小叔的意思是?”
“死者为尊。”小叔说:“当然先顾着祖母。要不是因为你们这一家,你祖母怎么会去世?都是被你们给气的。”
“二哥……”小姑拉了小叔一把,但还是没拉住。
程坤乾都已经气红了眼:“现在她尸骨未寒,你们一个两个如此冷血,连滴眼泪都不掉,是不是早盼着她死了?”
“小叔,话不能这么说。”程子京站出来打圆场:“对于祖母的死我们也很痛心。但祖母尸体尚未处置,你就在病房里信口开河,也不太妥当吧。”
“放屁!”程坤乾捏紧拳头:“这些年母亲多偏你们,大家都看在眼里。结果呢?你们一个个都是杀死母亲的元凶。就你们这样的,也好意思继承程氏集团?!当初程氏集团是母亲一手救回来的,你们不配继承她的遗产!”
“老二,你闭嘴!”一直埋在老太太病床上无声痛哭的程坤山厉声喝道:“母亲何曾亏待过你?现在她就躺在这里,你还欺负小辈,当我也死了不成?”
“要不是你们这一家,母亲也不会躺在这。”程坤乾挺直了腰杆:“这些年来我从没跟你争过什么,但现在要是把母亲的遗产都留给你们,我断然不服。”
“那就还是找律师来看祖母的遗嘱。”程子墨说:“如果祖母将股份留给了二叔,再加上二叔现在手中的股份,稍微运作一下,说不准在下一次的董事会上还真有可能争一争这么总裁的位置。”
“你以为我是为了总裁这个位置吗?”程坤乾说:“你不配坐那个位置!”
“哐当€€€€”
程坤山挥起拳头直接揍了程坤乾一拳,顺带将一旁的椅子弄倒,发出很刺耳的声音。
程坤乾先没反应过来,随即也还手揍了程坤山一拳,兄弟二人在病房里厮打起来。
程子墨和程子京兄弟两人立刻上前拉架。
病房内陷入一场混战。
程星从始至终都沉默地站在门口,就跟透明人一样站着,目光定定地望着病床上的老太太。
-
说对老太太的死亡不触动是假的。
程星没想过老太太会以这样的方式下线,因为在原书中完全没有交代过老太太的背景。
徐昭昭是恶毒反派,但原书中老太太就没出现过几次,一直都在国外,就连姜瓷宜黑化以后联手沈晴雪搞死程家,老太太也在国外十分安好。
可如今她却意外而亡。
命运的齿轮在此刻发生了巨大的偏移。
也就意味着,程星之后可能会遇到更多始料未及的事情。
徐昭昭的死是必然,那老太太呢?偶然?
还是因为徐昭昭这件事引发的连锁反应,就像她被衍生出来的身世?
病房里乱作一锅粥,程星无意掺搅其中,站在一旁想不明白,干脆离开了病房。
等再回到关琳敏病房时,姜瓷宜和傅玲都陪在一旁。
傅玲见她回来,语气淡淡地:“去看过你祖母了?”
“嗯,那边儿吵起来了。”程星也没瞒着,把刚才病房里发生的争执言简意赅地说了下。
傅玲啧了声:“也不知道老太太立了什么遗嘱,估计也不会让你们这一房太痛快。”
“随她吧。”关琳敏说:“这些年她没少横行霸道,对我们这一房好,但也导致程坤山和他弟弟关系割裂,而且在大家看不见的地方,我们这一房被她折腾得多惨。”
想起徐昭昭的事儿,关琳敏还觉得心里堵得慌。
傅玲立刻劝她:“别想那些不开心的事儿,她现在人也没了,往后你们日子好过很多。”
“不过她没的也太突然了。”关琳敏又感慨道。
傅玲把剥好的橙子一分为二,一半给了关琳敏,一半递给程星,“想开点,到了我们这个年纪,说不准晚上睡一觉,第二天就醒不来了。她这纯属是自己作的,在国外那么好的安生日子不过,非要回来折腾。”
程星听不得这种伤感的话题,尤其这病房里还有一个十足的悲观主义者,立刻把话题拽回来:“阿婆,您怎么只给我剥橙子不给阿瓷?怎么?有镯子的人吃不得橙子?”
傅玲瞪她一眼:“就记着你媳妇儿。”
“那怎么办?”程星剥了一粒把上边的白络都撕干净才递到姜瓷宜嘴边:“我们阿瓷总不能被冷落吧?你忍心?”
“我忍心,是你不忍心。”傅玲逗她:“看你这紧张兮兮的样儿。”
姜瓷宜在一旁解释:“阿婆已经给过我了。”
说完之后又觉得这解释太单薄,便补充道:“而且是一整个。”
傅玲得意地抬起下巴,朝程星使眼色€€€€快夸我。
“哇!”程星也没辜负她期待,特给面儿地惊讶了声,但说出来的话却变了味道:“有一整个镯子的人还能有一整个橙子,阿婆你还真是偏心得光明正大呢。”
说完脑袋上就挨了一记。
姜瓷宜敲的。
没几秒又挨了一记。
傅玲敲的。
程星撇嘴,左看看右看看,先看向姜瓷宜:“你是作为被偏爱的人恼羞成怒了吗?”
“我看你不会说话,教育你一下。”姜瓷宜说。
“那阿婆呢?”程星问。
傅玲:“理由同上。”
程星故作无奈地摇了摇头:“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
“此话何解?”姜瓷宜问。
程星顿了下,耸耸肩:“不知道,就觉得这么说有文化。”
所有人:“……”
“不管怎么说,你们刚才是不是都很好奇?”程星挑眉。
关琳敏捧场地点头,“对,好奇的不得了。”
姜瓷宜则盯着她看:“就想看你还能说出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话来。”
“Bingo。”程星打了个响指:“有些话不需要有意义,只要让人觉得很厉害就可以,俗称……装逼。”
病房内安静了几秒,随后傅玲哈哈大笑起来,直接带动了整个病房的气氛。
一下子就从生死大事的沉重气氛中脱离出来,再聊起老太太也没有很悲伤,大家随口地聊几句,又说起程氏集团的归属,傅玲见多识广,只安抚关琳敏不要太操心,先做好自己的手术。
至于其他的,自有旁人去做。
闲聊结束之后,傅玲说已经喊了菲佣过来陪床,程星推着姜瓷宜离开。
回病房的路上,程星问姜瓷宜怎么来了关琳敏的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