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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

  在伊西霍戈,总是乌杜亚克和奥赛特陪着陶。日复一日,夜复一夜,随着他们一次次造访封地,越来越多的伊哈古士兵加入了他们的事业。从弦月到半月再到满月周期,乌杜亚克和奥赛特始终是陶最得力的战士。直到后来,他们越来越频繁地在贾巴里之前败给伊西霍戈的住民,而贾巴里自己也开始像恶魔般战斗。

  陶无法理解童年好友的这种变化。某天夜里,当战士们全都支撑不住、贾巴里被抬回营地后,陶一反常态地没有独自返回冥界。

  相反,他走回营地,来到贾巴里的轿子前。轿子停放在女祭司哈夫莎的帐篷旁边,帘幕紧闭,陶看不见里面的情形——但如果他的怀疑没错,其实也没必要看。

  他钻进两顶紧挨的帐篷之间,坐在地上不让人发现,然后让自己进入了冥界。在那里,他看见贾巴里正在战斗。

  贾巴里看到陶时的惊讶几乎让他丧命,当时他正在对抗的恶魔试图撕烂他的脸。他不得不向后跳跃躲避攻击,等站稳脚跟时,那怪物已猛冲过来。它挥爪直取他的头部,他举剑格挡,咬牙切齿地抵挡着恶魔利爪的攻势。

  陶一言不发地加入战斗,挥剑斩向恶魔,削断了它的一只利爪。恶魔嚎叫着踉跄后退,但更多恶魔从迷雾中涌来填补空缺。如同训练时那样,陶和贾巴里背靠背作战,直到敌人数量多到难以招架,最终被彻底击溃。

  贾巴里死状惨烈,陶不久后也被撕成碎片。但这无关紧要。陶重返迷雾时,发现贾巴里又站在那里。他们又并肩作战了数次,始终沉默不语,而贾巴里坚持战斗的意志令人震惊。就在陶疑惑贾巴里还能承受多久时,他进入伊西霍戈却没找到对方的身影。

  陶继续战斗并死亡了两次,直到精疲力竭才跌跌撞撞回到帐篷,瘫倒在铺盖上,暗自决定明晚还要再来,看看能否遇见贾巴里。

  次日傍晚,当陶与战友们在不断扩张的营地边缘集结(营地里有因德洛武、伊哈什和伊哈古战士)时,女祭司哈芙莎狂奔而来。

  "你必须阻止他,"她说。

  "谁?"陶问。

  她没有回答,只是伸手指去。

  在远处的黑暗中,浑身烧伤缠满绷带的贾巴里正拖着脚步向他们走来。

  "贾巴里?"塔乌问那个蹒跚走来的人,仿佛在血染绷带下还可能是别人。

  "女神垂泪啊,"桑迪说。

  "让他回轿子去,"女祭司说。"他不听我的话,还威胁任何想阻止他的人。"

  塔乌太过震惊,甚至没注意到贾巴里右手握着的裸铜匕首。"祭司大人,他连站都站不稳。你是说没人能拦住他?"

  哈夫萨轻声说道:"没人敢靠近他。"

  塔乌看看她,又看向自己的朋友。"贾巴里,"他喊道。"你被恶灵附身了吗?你在干什么?"

  这位小贵族踉跄着走来。他穿着宽松的裤子,伊哈什灰布裁成的短裤刚过膝盖,但没穿上衣。也不需要。他的躯干和双臂都缠满绷带,肩上披着带兜帽的斗篷。兜帽拉起,将大半张脸藏在阴影里,虽然塔乌不愿承认,但他为此感到庆幸。

  贾巴里的脸缠着绷带,但走来的过程中有些包扎已经移位松脱,而塔乌在下面看到的东西......

  塔乌跨过他们之间剩余的距离。"你在干什么?"

  贾巴里摇晃着试图站稳。"伊希戈,"他说,这个词从他受损的喉咙里发出,难以辨认。他从塔乌身边走过,痛苦地咕哝着弯下腰,双手撑地变成四肢着地的姿势。完成后,他向前滑动一只脚,让自己坐到地上,过程中突然发出一声惨叫。

  这看起来绝非易事,但他做到了。贾巴里正和其他陶的战士们一起坐在圈中。

  "让他回到属于他的地方去,"哈夫萨说。

  陶感觉眼眶湿润,走向他的兄弟姐妹们。"离开我们吧,女祭司,"他说。"我的兄弟就在他该在的地方。"

  第一次在迷雾中,那个贾巴里走向他们圈子的夜晚,陶的战士们将恶魔阻挡得足够久,让他看清了桑迪的裹尸布变薄。为了做到这一点,他们七人战斗得如同受到女神祝福一般,陶立刻驱散了这个念头,但不禁怀疑那晚是否真有什么额外的力量在指引他们的剑刃。

  他并不真的相信这种事。但看到尧和坦巴带着被诅咒者的绝望奋战,奥塞特和拉米娅如同舞者般在迷雾与恶魔间穿行,这些景象让他骄傲得甚至愿意归功于神明。他注视着他们,眼中带着对乌杜阿克同样的敬畏——这个团体的核心与铁锤,咆哮着愤怒,粉碎任何胆敢靠近的愚蠢恶魔。

  最后倒下的,正如传统所示,是贾巴里·奥奈。在乌姆拉巴,他的出身将他标记为小贵族,血管里流淌的血液过于稀薄而难以愤怒,但在地下世界,他像任何英戈尼亚玛战士一样勇猛,这个小贵族是陶训练过的最危险的战士。

  那晚的第一场战斗中,贾巴里死在一只高耸恶魔的尖刺下。怪物将他刺穿,贾巴里口中溢满鲜血,仍不断挥剑砍向那生物。野兽无视他逐渐衰弱的攻击,龇着发黄的獠牙向他咆哮。垂死的贾巴里丢下手中剑,腾出双手将拇指深深插进怪物的眼窝。

  恶魔吃痛仰头怒吼,贾巴里却开始大笑。那笑声如同呛咳,他对着杀死自己的恶魔当面发出这嘶哑的笑声。

  "我会回来。我会不断回来,"他向失明的野兽发誓,鲜血从口中涌出,话音未落便气绝身亡。

  此时陶已解决三只恶魔中的两只,正好看见那只高耸的獠牙怪物向他扑来。他回望桑迪,看见她的护盾闪烁消散,注意到她意识到他们坚守阵线之久时脸上的惊诧。而后,在她的金色光芒引来更多注意前,她离开了冥界。

  陶的黑刃旋舞,脚跟反向一转,冷眼环视着从四面八方逼近的腐化造物与邪恶生物。敌人太多他支撑不久,但他的战士们已超额完成任务。选定那只獠牙怪物作为首个目标,陶决定在受难前先狂欢一番。

  之后,贾巴里每晚都会走到训练场。他动作僵硬,像被粗铜丝吊着的人偶,常会无缘无故痛呼出声。但他至少能站立、坐下和行走,这已经超出陶初次见到龙焰对朋友造成的伤害时所能想象的最好结果。

  女祭司哈芙萨告诉陶,贾巴里拒绝乘坐轿辇,她担心他把自己逼得太紧。她害怕他的身体正在死去。她说自己见过这种情况,往往始于身体再也感受不到痛苦。她坚称,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他这种状况下为何还能坚持训练。

  陶知道这不是唯一原因,但哈芙萨从未见过贾巴里在伊西霍戈的表现。若她见过,或许就会明白:虽然心灵受困于肉体,但心灵并非肉体本身。

  她无法理解贾巴里的行为,除非他的痛苦已被麻痹。但贾巴里的痛苦依然存在。他的坚韧并非源于痛苦消失,而是找到了利用痛苦反击那些试图摧毁他的力量的方法。

  陶思忖这是否就是在地狱生存的秘诀。他想知道那些能承受伊西霍戈折磨的人,是否正是能在那片苦海彼岸有所斩获之人。当他走进女王帐篷,坐在炉火旁聆听塔伊法·奥梅希亚女王与她的影子议会如何改变了全体奥梅希子民的命运时,这个疑问仍萦绕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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