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族
在巨龙俯冲的庞大阴影下,渡过河流的奥迪利士兵们正在枯黄的草原上狂奔。跑得最快的是数百名因德洛夫战士,他们正冲向陶花费整个季节为这场战役集结的部队。
双方在青铜武器的撞击声中交锋,声响如同山间回响般在平原上回荡。齐奥拉的伊哈古和伊哈什战士毫无胜算,在贵族同族的力量、速度和凶残攻势下,他们的阵线迅速瓦解,低等战士们纷纷倒下。
陶望着他们接连倒下——有些已经死去,有些即将断气——背景是飞行怪物口中喷涌出的螺旋火柱。奥迪利有五头守护者在空中,齐奥拉只有三头,在这般连吟游诗人和雕塑家都难以想象的场景中,陶目睹了神明战争的景象。
最大的那条龙——作为新来者因此也是齐奥拉麾下的一员——扑向了一头较小的兽龙,率先喷出如此广阔的一片野火,以至于在陶的视野里烙下了点点闪烁的光斑。这条黑色怒龙将兽龙的躯体淹没在火海之中,在人们的喊叫声与刀剑碰撞声之上,陶听见了兽龙的惨叫。
失控地翻滚着,被烧伤的龙从黑色怒龙吞噬它的烈焰中挣脱而出。陶试图追踪这头下坠的生物,但他的视线总是不由自主地从兽龙那吸光的鳞片上滑开。不过他还是看到了它的结局——看着它垂直坠落,砸进草原,将帐篷、马车、女人和男人尽数摧毁。
它肯定死了。陶想着没有什么能在那样的冲击下存活,但这头兽龙却挣扎着站了起来,扫视天空,看到了它真正的死亡降临。
黑色怒龙俯冲的速度快得让陶无法看清,它用利爪击中兽龙,将爪刺穿透较小龙的身躯直抵脖颈,迫使兽龙的头颅砸向地面。这条更大的龙发出咆哮,声浪震得陶心脏狂跳,而后它张开的血盆大口犹如生死之间的鸿沟,猛地咬住兽龙的头颅,碾碎它的头骨,将较小龙的骨骼、鳞片和面部撕成碎片。
"女神垂泪,"陶凝视着兽形生物的身躯向内坍缩,像不稳定的悬崖般崩塌,化为灰烬后消逝无踪。"女神垂泪,"他呢喃着,看着黑色怒焰拍打无刃之翼升入苍穹,重新融入群星与其中肆虐的野蛮风暴。
重返天空的黑怒焰朝新目标——体型相仿的巨龙——喷吐出一道道火柱。不远处,另外两头巨龙在空中纠缠,首尾相衔地旋转着,利爪撕扯彼此的腹部、背脊与翼膜。
陶无法移开视线。两条巨龙互相撕咬的狂热姿态令他着魔,他望着它们如巨人投掷的巨石般在天空翻滚,最终撞向棕榈城的城墙。这些采自中央山脉的矿石砌筑的壁垒,在撞击下如同帆布帐篷般被轻易贯穿。
被撞击的城墙如雪崩般坍塌,碎裂的岩块引发更大范围的崩落。层层叠叠的崩解中,棕榈城正门北侧的城墙轰然倾颓。
尚未参战的凯兰因德洛武士兵发出欢呼,但陶想告诉他们这无济于事。坍塌的城墙向内堆叠成丘,除非攀越这片碎石形成的障碍,否则根本无法通过——而这些废墟构成的阻碍,几乎与原先的城墙同样难以逾越。
与此同时,废墟后方燃起一片火光,传来巨龙的长啸;接着两头猛兽中的一只腾空而起,直扑黑暗之怒而去。
陶无法确定,但他莫名知道黑暗之怒就是齐奥拉召唤的那条龙。
"后面!"他对着那头庞然巨兽大喊,仿佛它能听见似的。"后面!"但为时已晚,城墙上的巨龙已伸展利爪,重重撞在黑暗之怒的背上。
黑暗之怒发出咆哮,扭曲它蛇一般的脖颈,将其中一条袭击者的腿咬在齿间。刚咬紧牙关,这头巨龙便猛然合拢血盆大口来回甩头,撕扯扭拧间竟生生扯断了那条腿。嘴里仍叼着断肢的黑暗之怒喷出烈焰,将其烧成灰烬。
城墙巨龙挣脱黑暗之怒,发狂般想要逃离这剧痛,但齐奥拉的怪物并未罢休。它转头朝方才交战的巨兽喷出足以引发凄厉哀嚎的烈焰,随后便朝城墙巨龙猛冲而去。
断肢处流淌着腐蚀性血液的城墙巨龙不敢独面黑暗之怒,竭力振翅欲逃向云端,但这具残躯能爆发的速度终究有限。齐奥拉的巨龙如影随形,追上城墙巨龙后,利爪深深刺入其臀部、肋骨直至脊椎。
它牢牢抓住城墙巨龙的后背,用利爪攀爬而上,直到完全控制住这头无助的生物。"黑色暴怒"喷吐出烈焰,炽热明亮的火流将猎物完全包裹,竟将黑夜照成白昼。城墙巨龙痛苦扭动嘶吼,但"黑色暴怒"死死压制着它,用烈焰编织的痛苦牢笼将这只被困的巨龙焚烧成灰。
"陶,他们杀了它。"尧说。
"什么?"陶问道,目光仍紧锁着"黑色暴怒"。
"我们另一条龙。"
他强迫自己转头看去,只见阿曼齐河水中,两条巨龙正在撕咬第三条龙的尸体,直到它化为灰烬消失无踪。
"我们只剩一条了。"森巴说。"奥迪利还有三条。"
"冠军!"负责监视伊西霍戈其他异能者的两名天赋者之一喊道。"时候到了。跟随女王的那些人的防护罩...正在失效。"
"陶,"另一个声音响起,是坦迪。
陶站起身,打破了阿伊姆的结界圈。"怎么了?"他问。
坦迪踉跄着向他走来,几乎站立不稳。"我的龙...她在城墙那边...死了。"
坦迪摔倒时被陶接住。"你到底怎么了?"
"契约断裂...这...我从没经历过龙死亡...我感觉到了...感觉到她的死亡。"
陶向最近的女王卫兵喊道:"你!认识哈芙萨·埃克内祭司吗?"
"认识,冠军大人。"
"立刻去找她或她们教团的人。越快越好。我们的天赋者们需要萨赫的治疗。"
"我很好,"桑迪说,"只是...感觉像是和她一起死了。"
"安心休息吧,你已经完成了你的使命。现在轮到我们了。"
"尼亚还在冥界,"桑迪说,"她的龙也死了,但她的裹尸布完好无损。她是——"
"我会处理她的。休息吧。"陶向女王卫队的另一名成员招手。"照看她,告诉其他人注意天赋者。我觉得等他们回到乌姆拉巴时,会很难熬。"
"遵命,冠军!"
陶回到圆圈处坐下。
"阿伊姆,"他对六人说,"现在该我们战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