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80
“奇普，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跟紧我。”凯莉丝倾身凑近，悄声嘱咐。
她语气里带着紧张和肯定，奇普知道一定会有情况发生。而且很快。虽然他很想提问，不过忍住了。看管他们的护卫靠得很近，虽然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前面那位“虹光大人”身上，专注听着他那堆关于责任和正义的狗屁。奇普早就没听他胡吹了，他在注视着一个女孩，离他不到十步之遥的——丽维。
他知道，之前她肯定一直在往他和凯莉丝这边挤过来，可最后这十分钟她好像凝固了一样站着不动，听着虹光大人的演讲。他们之间的人群挪动了，他看见她带着黄布做的护臂。丽维操纵的是黄光。肯定是她。
奇普抻长了脖子扭来扭去，向水光之墙张望。
“别鬼鬼祟祟的！”凯莉丝从牙缝里挤出声来。她这么一训，奇普就无所适从了。要是他一直盯着丽维，丽维也会被人注意到。演讲令他作呕，他又不能看城墙，可一旦看了凯莉丝，他就会忍不住去注意她的裙子。奇普见到她在黑卫制服外裹着一件厚厚的黑色斗篷时，就已经觉得她美呆了。现在这条单薄的黑色裙子，更令他觉得心魂被攫住，被重踏，被引燃了。她亭亭玉立，简直是神采飞扬，雍容华贵，同时又是优美典雅的化身。夜凉袭人，也没谁给她拿条披肩。在渐渐明亮的晨曦里，奇普看见她胳膊上起了鸡皮疙瘩。
“这外面挺冷的，哈？”他打了个哈哈。
一个护卫嗤一声笑出来。
“你要想被揍死，我会成全你的。”凯莉丝目不斜视地答道。
奇普不知道她这话什么意思，也不懂那护卫在笑个什么劲儿。“我又怎么——”他往下瞟了眼她的胸部，那层薄丝下凸显着乳头的形状。就那一瞥，被她低头逮了个正着。
“奇普，黑色护目镜可不是偷窥的通行证。”
地上怎么没开个缝让我钻下去啊！她以为他刚刚在调笑的是……天嘞！神呀。他简直是史上最蠢的男孩了。
演讲在平静中结束了。奇普谨慎地瞥了眼凯莉丝，她正望向东方，天空逐渐发亮。
“他要等到黎明，”他们的护卫推着他们开始走动时，凯莉丝悄悄说，“准备好。”
“谁？”奇普问。
“闭嘴！”奇普左边的镜光骑士喝道。他用枪柄捶了奇普一下。
哦，我不小心说了个不雅的笑话就没关系，想逃走你就有意见了？
一开始，奇普看不太清他们在人山人海里的走向。然而渐渐地，他发现御光者们在融进一个聆听格拉多王号召的更庞大的人群。
眼前很快就失去了丽维的踪影，奇普戴着的黑色护目镜让他几乎什么也看不见。要是竭尽全力，他能从边上的缝隙看出去，可那样根本不可能在人群里搜寻丽维的踪迹。被反绑在背后的双手现在也没法松开。
上万的士兵围绕着格拉多王。他正在挥臂大喊，但奇普只能听见只言片语，因为不断有御光者加入到人群外围：“清洗这座城……把我们被偷走的夺回来……惩罚……”听起来十分严峻。
奇普貌似又再度成为了唯一一个没有聚精会神听他每一个字的人，当太阳升起，第一缕阳光照上他们背后地势更高的水光之墙时，他看见了墙上的动静。
越过护目镜的镜框他看得不清晰，但是有五人的样子——一组加农炮队——变成了三人，随着一阵地动山摇变成了两人，然后是一人。墙上那座炮本来是以很高的弹道指向加里斯顿的，但那个人正在把它调得越来越低。
火花一闪而过。
砰！
加农炮飞溅出火光。奇普没有看见炮弹击中目标，但他感觉到了。大地似乎都弹了起来。
一时间，没有人动弹，所有人都以为这只是一次误射，接着惊骇和痛呼的叫喊声漫起。凯莉丝和奇普撞到了一起，一下把他撞翻在地。
奇普跌倒时撞到了脑袋，所以他起初还不确定第二发爆炸是不是自己的想象。
“霰弹筒！”凯莉丝说，“糟糕！我们得马上离开！铁拳在瞄准那辆货车！”
货车？铁拳？为什么铁拳在炮击他们？
奇普眨巴着眼睛。他的视野有点怪——唷！刚才脑袋磕地的时候把护目镜的一边黑色镜片撞了出来。
“快拿那块镜片给我松绑！”凯莉丝大喊。
他们俩都缚手平躺在地上，空气里满是火枪发射的噼啪声。
一名镜光骑士抓住了奇普，用力想将他拖起来。
虽然仰躺在地，凯莉丝仍左脚一拐踢中了那人的膝盖窝。他腿一软，还没倒下之前她的右脚已经扫起劈中了他的喉咙。从那人盔甲面罩里传来碎裂的嘎啦声，血沫飞溅。
奇普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但凯莉丝已经继续行动了。她爬上了那具尸体，覆在他正上方，就着被反绑的姿势，她将那人的腰刀抽出了一掌宽，给自己的手腕松了绑。
“停下！”一名镜光骑士喊道，用他的火枪指着凯莉丝的脑袋。
四周一片混乱。尖叫声此起彼伏，夹杂着喧嚣、枪火声和人死前发出的哀鸣。奇普猛地踢出一脚，学凯莉丝刚才那招往那镜光骑士的膝盖扫去。
那镜光骑士却识破了这一招，挥过枪柄砸向奇普的腿——
——然而他却突然横飞了出去，就像奥赫拉姆神亲手把他扫开了一样。
剧烈的冲击、一声咆吼、似有千斤重压，奇普立即两眼一抹黑。站着的人全被掀飞了，很多东西——奇普甚至都分不清到底是什么——全在头顶上炸开了。
他肯定有几秒失去了意识。然后他滚了一圈，想要站起来，又跌了下去。他手腕上全是血，好在绳索已经松开了。空气中充斥着火药刺鼻的气体，点点木屑雨一样落下。
当他再一次试着站起来时，有人扶了他一把。原本不到百步外停放火药车的地方，被炸出了一个足足有十步径长、两步深的弹坑，在它周围的一大圈人无一生还。
凯莉丝将他翻过来，她的嘴唇在动，皮肤沾满了火药末。他听不见她说话。
她也意识到了同样的问题，他看见她张嘴做出了个骂人的口型。他基本可以确定她是说了“铁拳”然后跟了一大堆脏话。凯莉丝塞给他一把火枪，以慢到足够让奇普读出她唇形的速度问：“你能走吗？”
奇普点点头，不确定有多少是他听见的，有多少是他看出来的。她用力拉着他一路小跑。他依然晕头转向，但看见自己并非唯一一个。周围有几十名被火药粉弄得一身黑的人都在蹒跚前进，他们中有人耳朵里还在流血，有个男的右手拿着自己左手的断肢，寻找胳膊的碎块时，鲜血还在从断臂的肩膀中汩汩流出。
现在有一群士兵开始列队跑向水光之墙了。其余人往后撤，向墙上的炮位开火。但奇普没看见墙上有人回击。
有人在冲着奇普喊话。太好了，他还没聋。他转过身，发现自己不认识面前站着的士兵。“士兵，列队！”那个人大喊，“动作快点！”
因为拿着枪，他们把他当成了一名士兵。自己全身的衣服都被火药熏黑了，也难怪他们会误认。
“快来！士兵！我们要拿下那座城！”
那人身后至少跟了二十名士兵，也只有那长官穿着正式的制服。奇普飞快地看了眼凯莉丝。她的身子摇摇晃晃，好像双目失明一样用手蒙住双眼，看起来只是一名伤员。奇普意识到，要是他们看见了她脸上紫色的眼罩，就会立即逮捕她，或者二话不说杀了她。她穿成那样，越不引人注意越好。
如果奇普拒绝，那人可能会立马处决了他。况且那长官一脸冷酷，看着随时都可能动手。“遵命，长官！”奇普应声道。他进了列队，瞥了眼凯莉丝，再一次寻找丽维的身影而未果，最后同其他士兵们一起跑向那座城，跑向炮火声，跑向魔法的光芒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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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语气里带着紧张和肯定，奇普知道一定会有情况发生。而且很快。虽然他很想提问，不过忍住了。看管他们的护卫靠得很近，虽然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前面那位“虹光大人”身上，专注听着他那堆关于责任和正义的狗屁。奇普早就没听他胡吹了，他在注视着一个女孩，离他不到十步之遥的——丽维。
他知道，之前她肯定一直在往他和凯莉丝这边挤过来，可最后这十分钟她好像凝固了一样站着不动，听着虹光大人的演讲。他们之间的人群挪动了，他看见她带着黄布做的护臂。丽维操纵的是黄光。肯定是她。
奇普抻长了脖子扭来扭去，向水光之墙张望。
“别鬼鬼祟祟的！”凯莉丝从牙缝里挤出声来。她这么一训，奇普就无所适从了。要是他一直盯着丽维，丽维也会被人注意到。演讲令他作呕，他又不能看城墙，可一旦看了凯莉丝，他就会忍不住去注意她的裙子。奇普见到她在黑卫制服外裹着一件厚厚的黑色斗篷时，就已经觉得她美呆了。现在这条单薄的黑色裙子，更令他觉得心魂被攫住，被重踏，被引燃了。她亭亭玉立，简直是神采飞扬，雍容华贵，同时又是优美典雅的化身。夜凉袭人，也没谁给她拿条披肩。在渐渐明亮的晨曦里，奇普看见她胳膊上起了鸡皮疙瘩。
“这外面挺冷的，哈？”他打了个哈哈。
一个护卫嗤一声笑出来。
“你要想被揍死，我会成全你的。”凯莉丝目不斜视地答道。
奇普不知道她这话什么意思，也不懂那护卫在笑个什么劲儿。“我又怎么——”他往下瞟了眼她的胸部，那层薄丝下凸显着乳头的形状。就那一瞥，被她低头逮了个正着。
“奇普，黑色护目镜可不是偷窥的通行证。”
地上怎么没开个缝让我钻下去啊！她以为他刚刚在调笑的是……天嘞！神呀。他简直是史上最蠢的男孩了。
演讲在平静中结束了。奇普谨慎地瞥了眼凯莉丝，她正望向东方，天空逐渐发亮。
“他要等到黎明，”他们的护卫推着他们开始走动时，凯莉丝悄悄说，“准备好。”
“谁？”奇普问。
“闭嘴！”奇普左边的镜光骑士喝道。他用枪柄捶了奇普一下。
哦，我不小心说了个不雅的笑话就没关系，想逃走你就有意见了？
一开始，奇普看不太清他们在人山人海里的走向。然而渐渐地，他发现御光者们在融进一个聆听格拉多王号召的更庞大的人群。
眼前很快就失去了丽维的踪影，奇普戴着的黑色护目镜让他几乎什么也看不见。要是竭尽全力，他能从边上的缝隙看出去，可那样根本不可能在人群里搜寻丽维的踪迹。被反绑在背后的双手现在也没法松开。
上万的士兵围绕着格拉多王。他正在挥臂大喊，但奇普只能听见只言片语，因为不断有御光者加入到人群外围：“清洗这座城……把我们被偷走的夺回来……惩罚……”听起来十分严峻。
奇普貌似又再度成为了唯一一个没有聚精会神听他每一个字的人，当太阳升起，第一缕阳光照上他们背后地势更高的水光之墙时，他看见了墙上的动静。
越过护目镜的镜框他看得不清晰，但是有五人的样子——一组加农炮队——变成了三人，随着一阵地动山摇变成了两人，然后是一人。墙上那座炮本来是以很高的弹道指向加里斯顿的，但那个人正在把它调得越来越低。
火花一闪而过。
砰！
加农炮飞溅出火光。奇普没有看见炮弹击中目标，但他感觉到了。大地似乎都弹了起来。
一时间，没有人动弹，所有人都以为这只是一次误射，接着惊骇和痛呼的叫喊声漫起。凯莉丝和奇普撞到了一起，一下把他撞翻在地。
奇普跌倒时撞到了脑袋，所以他起初还不确定第二发爆炸是不是自己的想象。
“霰弹筒！”凯莉丝说，“糟糕！我们得马上离开！铁拳在瞄准那辆货车！”
货车？铁拳？为什么铁拳在炮击他们？
奇普眨巴着眼睛。他的视野有点怪——唷！刚才脑袋磕地的时候把护目镜的一边黑色镜片撞了出来。
“快拿那块镜片给我松绑！”凯莉丝大喊。
他们俩都缚手平躺在地上，空气里满是火枪发射的噼啪声。
一名镜光骑士抓住了奇普，用力想将他拖起来。
虽然仰躺在地，凯莉丝仍左脚一拐踢中了那人的膝盖窝。他腿一软，还没倒下之前她的右脚已经扫起劈中了他的喉咙。从那人盔甲面罩里传来碎裂的嘎啦声，血沫飞溅。
奇普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但凯莉丝已经继续行动了。她爬上了那具尸体，覆在他正上方，就着被反绑的姿势，她将那人的腰刀抽出了一掌宽，给自己的手腕松了绑。
“停下！”一名镜光骑士喊道，用他的火枪指着凯莉丝的脑袋。
四周一片混乱。尖叫声此起彼伏，夹杂着喧嚣、枪火声和人死前发出的哀鸣。奇普猛地踢出一脚，学凯莉丝刚才那招往那镜光骑士的膝盖扫去。
那镜光骑士却识破了这一招，挥过枪柄砸向奇普的腿——
——然而他却突然横飞了出去，就像奥赫拉姆神亲手把他扫开了一样。
剧烈的冲击、一声咆吼、似有千斤重压，奇普立即两眼一抹黑。站着的人全被掀飞了，很多东西——奇普甚至都分不清到底是什么——全在头顶上炸开了。
他肯定有几秒失去了意识。然后他滚了一圈，想要站起来，又跌了下去。他手腕上全是血，好在绳索已经松开了。空气中充斥着火药刺鼻的气体，点点木屑雨一样落下。
当他再一次试着站起来时，有人扶了他一把。原本不到百步外停放火药车的地方，被炸出了一个足足有十步径长、两步深的弹坑，在它周围的一大圈人无一生还。
凯莉丝将他翻过来，她的嘴唇在动，皮肤沾满了火药末。他听不见她说话。
她也意识到了同样的问题，他看见她张嘴做出了个骂人的口型。他基本可以确定她是说了“铁拳”然后跟了一大堆脏话。凯莉丝塞给他一把火枪，以慢到足够让奇普读出她唇形的速度问：“你能走吗？”
奇普点点头，不确定有多少是他听见的，有多少是他看出来的。她用力拉着他一路小跑。他依然晕头转向，但看见自己并非唯一一个。周围有几十名被火药粉弄得一身黑的人都在蹒跚前进，他们中有人耳朵里还在流血，有个男的右手拿着自己左手的断肢，寻找胳膊的碎块时，鲜血还在从断臂的肩膀中汩汩流出。
现在有一群士兵开始列队跑向水光之墙了。其余人往后撤，向墙上的炮位开火。但奇普没看见墙上有人回击。
有人在冲着奇普喊话。太好了，他还没聋。他转过身，发现自己不认识面前站着的士兵。“士兵，列队！”那个人大喊，“动作快点！”
因为拿着枪，他们把他当成了一名士兵。自己全身的衣服都被火药熏黑了，也难怪他们会误认。
“快来！士兵！我们要拿下那座城！”
那人身后至少跟了二十名士兵，也只有那长官穿着正式的制服。奇普飞快地看了眼凯莉丝。她的身子摇摇晃晃，好像双目失明一样用手蒙住双眼，看起来只是一名伤员。奇普意识到，要是他们看见了她脸上紫色的眼罩，就会立即逮捕她，或者二话不说杀了她。她穿成那样，越不引人注意越好。
如果奇普拒绝，那人可能会立马处决了他。况且那长官一脸冷酷，看着随时都可能动手。“遵命，长官！”奇普应声道。他进了列队，瞥了眼凯莉丝，再一次寻找丽维的身影而未果，最后同其他士兵们一起跑向那座城，跑向炮火声，跑向魔法的光芒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