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冶金学与数学
我盯着绘制在粗糙的羊皮纸上的大学城的地图，韦帕城的布局就像一个错综复杂的车轮。中央白厅是它的中心，从白厅辐射出无数条像象牙一般弯弯的路线，这些路线都是韦帕的鹅卵石小径，路的两边分布着不同的教室、实验室和大厅。
每个种族的学生和身穿绿袍的教授都聚集在中央白厅宽阔的大厅里，他们的谈话声和脚步声在空旷的天花板上回荡，晨光沿着圆顶从圆拱形的窗户流泻下来。
我循着老师的声音，手握地图，很快就找到了走廊上刻有一个金盘子标志的金色大厅。
我已经背下了今天所有要上的课，冶金学实验，然后是数学、历史、植物学和化学，最后是去厨房劳动——没有休息时间，也没有午餐时间。我把早餐吃的烤饼和奶酪留了一点，用布包好，塞进了我的长袍口袋里。
我有点赶时间，一路小跑时，繁复的裙摆在脚踝处飘动。
我面前的三个精灵开始沿着螺旋状的楼梯往下走，我紧紧跟在他们后面，穿过韦帕这条长长的岩石铺就的地下小路。我还记得崔斯坦在家过暑假的时候，他教我一起研究地图，我当时就惊叹于大学城地下错综复杂的道路网络，四通八达的地下小路上错落有致地分布着不同走廊和讲堂的入口。
当我进入冶金学院的讲堂时，映入眼帘的是错综复杂的雕花石拱门，在门厅两侧呈螺旋状排列。
弯曲的天花板由厚厚的紫色水晶制成，我仿佛走进了一个巨大的晶体里，水晶闪耀着灿烂的光芒，也反射出大厅的灯光。
我兴奋了起来。
这才像一个魔法世界。
我的左手边，玻璃橱柜嵌入墙壁之中，柜子内部镶嵌着彩虹晶体、石块和金属块，一排排十分整齐。我的右手边是一张长长的桌子，上面摆满了实验设备，各种形状的玻璃小瓶和蒸馏器，还有三个最高配置的铁匠炉，它们的烟囱直通水晶天花板。
空气中飘浮着白垩特有的矿物质气味以及伯爵燧石的刺鼻的味道，但我被脊柱山脉岩石凉爽干净的香气所吸引，毫无保留地大口呼吸着。
为了给我的厨房工作腾出时间，我只能被安排到这个时间上冶金课。我扫视四周，发现自己是课堂上唯一的女生。
大厅里有一半是精灵族，他们整整齐齐地坐了一排。左边是一小群凯尔特人和埃夫伦人，还有不少加德纳军校生，他们穿着灰色的军校服。有些人站着，有些人坐着，他们看到我，表情里就带着几分冷漠和警惕。
我认出他们了，心不由得一沉，他们是法伦的朋友，我在舞会上也见过他们。
我坐在一个加德纳青年旁边，他看起来非常悠闲，胳膊伸到椅子的后边，非常舒服地坐着。我拿出了笔、羊皮纸、文件夹和课本，他看到后露出一个轻松的笑容。
“你好啊，艾洛琳·加德纳法师。”他非常热情地打招呼。三个站着的军校生不满地扫了他一眼。他只是对他们笑了一下。
他长得很英俊，一双深蓝色的眼睛灵动至极，一张开怀的笑脸。我瞥了一眼，他的手腕上有缔约的标记，似乎我们这个年纪的大多数加德纳人手腕上都有这个标记，除了少数人是例外。
不得不承认，薇薇安姑姑是对的，所有好的人选都快被抢走了。
我叹了口气，伸出手来，“很高兴遇到……”
他立刻伸出自己的手，亲切地抓住了我的手，“柯伦。我叫柯伦·戴尔。”他袖子上的四条银色丝线非常齐整。
我坐下来，看着远处那几个不怀好意的军校生，“我想法伦肯定宣传过我的事迹了。”
他笑了，“的确如此，在她口中，你可能是阿夕亚大地上最差劲的人了。”
我再往椅子里躺了一些，“哦，那可太好了。”
他又夸张地看着我，开玩笑地说：“你没有继承你奶奶一丝一毫的法力，简直是不孝顺。”
“我姑姑已经跟我说过很多次了。”我气愤地说。
他又笑了起来，目光充满戏谑，“我觉得你就是个……就凭你怎么可能阻挡法伦对卢卡斯·格雷那种移山倒海的攻势呢。”他突然严肃，“就像狮子和它的猎物，你们俩的力量就是那么悬殊。”他又一次笑了起来，然后越来越严肃地看着我，“说真的，你还是离卢卡斯远点。要想和法伦·巴恩对着干……”他深吸了一口气，摇了摇头，“对你不是什么好事。”
我觉得脖子后面发凉，这股寒意甚至能穿透我的喉咙。
“这里有点冷。这么多石头，又是这么深的地下。”
他疑惑地看着我，“这里明明很暖和啊，四处都是韦帕特有的榆木壁炉……”
他的话被门铰链的吱吱声和大理石地板上轻快的脚步声打断了。
我们一起坐好，面向前方。
身穿绿衣的教授走了过来，他身后长长的黑发如同黑暗的火焰一般飞舞，我有点困惑。
我翻了翻入学仪式上拿到的文件。菲亚·雷尔教授是精灵族，所以他应该是一头银发呀。
教授从讲桌后转过身子，面对着我们，整间教室的学生都在暗暗惊叹。他有着精灵标志性的长发和光洁的面容，一对优雅的尖耳朵和银色的眼睛。但他的皮肤也是黑色的，令人难以置信的漆黑，像冬天的夜色。一眼看上去，他就像一片无月的夜空，两只眼睛像夜空中的星星。从长袍下面露出的一点精灵族风格的外衣是深紫色的，衣服边角是黑色刺绣，而不是传统的阿尔法西格精灵服饰的银色绲边。
他是星夜精灵，黑暗精灵的一种。
我呆呆地看着柯伦，而此刻他也目不转睛地盯着教授呢。
黑暗精灵是矿地精灵。他们是被埋在地下的精灵，也是最危险的犯罪精灵。他们被阿尔法西格精灵锁在地心深处，并受到矿地炎魔和地下巨龙的控制。
我从来没有见过黑暗精灵。
所以这个教授是怎么从地心逃出来的？黑暗精灵是如何站在讲堂前的呢？眼前的他分明穿着教授长袍。
我伸手把斗篷从椅子后面拉了过来，这里实在是太冷了。
“我是费咏·哈克温教授。”他的声音非常有磁性，明星般的眼睛里充满了坚硬灼热的光芒，两只耳朵都穿了一排金属耳钉。“由于我被奎伦副校长任命为韦帕的老师，菲亚·雷尔教授辞职以示抗议。如果你们谁想退课的话，去找主管教务的老师就行了。”
只见一道白光，精灵族的学生们都悄悄地溜出了讲堂，整个讲堂左边几列现在都空了。加德纳军校生则不安地互相低声嘀咕。
黑暗精灵似乎不为所动。
哈克温教授的目光在我们房间的一侧冷冷地扫过。他突然看到了我。眼前一亮，就像博尼尔火石被点着了。
“看起来咱们班还有个名人，”他的语气有些奇怪，嘴角抿起，眼睛紧紧地盯着我，“黑女巫的孙女。”
一种无形的恐惧笼罩着我，越积越重，我被一种真正的危险所吞噬，好像黑暗中，有什么东西正在舔舐自己锋利的牙齿。我把斗篷拉得更紧了些，盯着眼前这个黑暗精灵。
“艾洛琳·加德纳法师，我可不会偏爱任何人。”
这话是事实，再真实不过了。“我本来也没想要优待。”我的声音在空虚的寒冷中显得软弱无力。我看了一眼离我最近的炉子，红色的炭燃烧着，但我几乎感觉不到它的热度。
即使黑暗精灵把视线挪开之后，我还是有一种恐惧的感觉，就像我正在被监视一样。
“我们将从第四部分开始，黄金合金，”他直截了当，翻开了讲台上的书，“从下一节课开始，我会按照每个人的公会给你们分组，并相应调整你们冶金学这门课的学习进度。你们会被分成武器制造、铁匠、珠宝商和药剂师这几组。”他的眼睛冷冷的，“加德纳法师，你跟我一组。”
“好的。”寒冷和恐惧在我的身体里不断滋长。
他开始在身后的黑板上写下黄金合金的清单，我正准备记笔记，把笔伸进墨水瓶里。
笔头好像戳到了什么很硬的东西，差点打翻了瓶子。我感觉自己好像戳到的是坚硬的玻璃，而不是黑色的墨水。我很奇怪，拿来墨水瓶想一看究竟，但是我一碰到瓶子就把它扔回去了，瓶身的玻璃太冷了，我的指尖好像被冻住了一样疼。我越发觉得情形不妙，将身子前倾，把笔伸进墨水瓶里，瓶子里墨水居然冻住了。
柯伦歪着头看了我一眼，“你怎么了……”
这么一问，我们俩都吓了一跳，因为柯伦的手臂也在变白，也像被冻住了一样。
我明白了几分，目光四处搜寻，果然，在我们后面两排坐着个年轻女子，她脸上露出了一个邪恶的笑容，眼中燃烧着复仇的快意。
法伦·巴恩。
我迅速转身，心跳很快。哈克温教授的粉笔在黑板上敲出了断断续续的节奏，我又感到一道冰冷的丝线轻轻地缠绕着我的喉咙。
下课后，我赶紧跑出了教室。我发现柯伦也是一刻都不想多待，我们两个人都避免与她接触，把她看作一个发狂的动物。我不自觉地感到，寒冷一直环绕着我的喉咙，寒意并没有消散，直到我离开了冶金学院。
我走向数学课教室的每一步都充满了沮丧，原本心里拉响的警报，慢慢让位于愤怒。
我的第一堂课，因为法伦·巴恩的报复，我没有记任何东西，只能放学后凭记忆去弥补。
她不敢真的伤害我。我自言自语道。一旦她这么做，她会被赶出大学，逐出军队，立即被送进监狱。对一个加德纳同胞使用魔法是重罪。
我咬紧牙关，决心永远不再像今天这样灰头土脸地溜出课堂。
我在数学课教室坐下的时候，仍然很生气。但还是松了一口气，前面坐了很多加德纳年轻人，他们都不是军校生，而且法伦也不在。
没有人注意我的存在。我的目光落在了房间里唯一的凯尔特人身上，他坐在我前面两排，棕色衬衫和我们的黑袍形成了鲜明对比。
他转过身来，我们都看到了彼此。当他绿色的眼睛仔细眯了眯看清了我时，他的姿势变得僵硬起来。
哦，太好了。简直是双喜临门。
是伊万·古里尔。
伊万转过身去，我只能抱着头，感叹自己怎么这么倒霉。
第一节冶金课就看到法伦·巴恩，现在数学课又遇到伊万·古里尔。接下来还有谁？
我看着他强壮的后背，他的手紧紧地抓住书桌边缘，肌肉紧绷着。
我几乎可以感受到他内心仇恨的炽热，它不断触碰我内心的伤口，直击要害。可我始终不明白，这些仇恨背后的原因。
《沙丘》六部曲合集
《波西杰克逊》系列合集
《猎魔人》合集
每个种族的学生和身穿绿袍的教授都聚集在中央白厅宽阔的大厅里，他们的谈话声和脚步声在空旷的天花板上回荡，晨光沿着圆顶从圆拱形的窗户流泻下来。
我循着老师的声音，手握地图，很快就找到了走廊上刻有一个金盘子标志的金色大厅。
我已经背下了今天所有要上的课，冶金学实验，然后是数学、历史、植物学和化学，最后是去厨房劳动——没有休息时间，也没有午餐时间。我把早餐吃的烤饼和奶酪留了一点，用布包好，塞进了我的长袍口袋里。
我有点赶时间，一路小跑时，繁复的裙摆在脚踝处飘动。
我面前的三个精灵开始沿着螺旋状的楼梯往下走，我紧紧跟在他们后面，穿过韦帕这条长长的岩石铺就的地下小路。我还记得崔斯坦在家过暑假的时候，他教我一起研究地图，我当时就惊叹于大学城地下错综复杂的道路网络，四通八达的地下小路上错落有致地分布着不同走廊和讲堂的入口。
当我进入冶金学院的讲堂时，映入眼帘的是错综复杂的雕花石拱门，在门厅两侧呈螺旋状排列。
弯曲的天花板由厚厚的紫色水晶制成，我仿佛走进了一个巨大的晶体里，水晶闪耀着灿烂的光芒，也反射出大厅的灯光。
我兴奋了起来。
这才像一个魔法世界。
我的左手边，玻璃橱柜嵌入墙壁之中，柜子内部镶嵌着彩虹晶体、石块和金属块，一排排十分整齐。我的右手边是一张长长的桌子，上面摆满了实验设备，各种形状的玻璃小瓶和蒸馏器，还有三个最高配置的铁匠炉，它们的烟囱直通水晶天花板。
空气中飘浮着白垩特有的矿物质气味以及伯爵燧石的刺鼻的味道，但我被脊柱山脉岩石凉爽干净的香气所吸引，毫无保留地大口呼吸着。
为了给我的厨房工作腾出时间，我只能被安排到这个时间上冶金课。我扫视四周，发现自己是课堂上唯一的女生。
大厅里有一半是精灵族，他们整整齐齐地坐了一排。左边是一小群凯尔特人和埃夫伦人，还有不少加德纳军校生，他们穿着灰色的军校服。有些人站着，有些人坐着，他们看到我，表情里就带着几分冷漠和警惕。
我认出他们了，心不由得一沉，他们是法伦的朋友，我在舞会上也见过他们。
我坐在一个加德纳青年旁边，他看起来非常悠闲，胳膊伸到椅子的后边，非常舒服地坐着。我拿出了笔、羊皮纸、文件夹和课本，他看到后露出一个轻松的笑容。
“你好啊，艾洛琳·加德纳法师。”他非常热情地打招呼。三个站着的军校生不满地扫了他一眼。他只是对他们笑了一下。
他长得很英俊，一双深蓝色的眼睛灵动至极，一张开怀的笑脸。我瞥了一眼，他的手腕上有缔约的标记，似乎我们这个年纪的大多数加德纳人手腕上都有这个标记，除了少数人是例外。
不得不承认，薇薇安姑姑是对的，所有好的人选都快被抢走了。
我叹了口气，伸出手来，“很高兴遇到……”
他立刻伸出自己的手，亲切地抓住了我的手，“柯伦。我叫柯伦·戴尔。”他袖子上的四条银色丝线非常齐整。
我坐下来，看着远处那几个不怀好意的军校生，“我想法伦肯定宣传过我的事迹了。”
他笑了，“的确如此，在她口中，你可能是阿夕亚大地上最差劲的人了。”
我再往椅子里躺了一些，“哦，那可太好了。”
他又夸张地看着我，开玩笑地说：“你没有继承你奶奶一丝一毫的法力，简直是不孝顺。”
“我姑姑已经跟我说过很多次了。”我气愤地说。
他又笑了起来，目光充满戏谑，“我觉得你就是个……就凭你怎么可能阻挡法伦对卢卡斯·格雷那种移山倒海的攻势呢。”他突然严肃，“就像狮子和它的猎物，你们俩的力量就是那么悬殊。”他又一次笑了起来，然后越来越严肃地看着我，“说真的，你还是离卢卡斯远点。要想和法伦·巴恩对着干……”他深吸了一口气，摇了摇头，“对你不是什么好事。”
我觉得脖子后面发凉，这股寒意甚至能穿透我的喉咙。
“这里有点冷。这么多石头，又是这么深的地下。”
他疑惑地看着我，“这里明明很暖和啊，四处都是韦帕特有的榆木壁炉……”
他的话被门铰链的吱吱声和大理石地板上轻快的脚步声打断了。
我们一起坐好，面向前方。
身穿绿衣的教授走了过来，他身后长长的黑发如同黑暗的火焰一般飞舞，我有点困惑。
我翻了翻入学仪式上拿到的文件。菲亚·雷尔教授是精灵族，所以他应该是一头银发呀。
教授从讲桌后转过身子，面对着我们，整间教室的学生都在暗暗惊叹。他有着精灵标志性的长发和光洁的面容，一对优雅的尖耳朵和银色的眼睛。但他的皮肤也是黑色的，令人难以置信的漆黑，像冬天的夜色。一眼看上去，他就像一片无月的夜空，两只眼睛像夜空中的星星。从长袍下面露出的一点精灵族风格的外衣是深紫色的，衣服边角是黑色刺绣，而不是传统的阿尔法西格精灵服饰的银色绲边。
他是星夜精灵，黑暗精灵的一种。
我呆呆地看着柯伦，而此刻他也目不转睛地盯着教授呢。
黑暗精灵是矿地精灵。他们是被埋在地下的精灵，也是最危险的犯罪精灵。他们被阿尔法西格精灵锁在地心深处，并受到矿地炎魔和地下巨龙的控制。
我从来没有见过黑暗精灵。
所以这个教授是怎么从地心逃出来的？黑暗精灵是如何站在讲堂前的呢？眼前的他分明穿着教授长袍。
我伸手把斗篷从椅子后面拉了过来，这里实在是太冷了。
“我是费咏·哈克温教授。”他的声音非常有磁性，明星般的眼睛里充满了坚硬灼热的光芒，两只耳朵都穿了一排金属耳钉。“由于我被奎伦副校长任命为韦帕的老师，菲亚·雷尔教授辞职以示抗议。如果你们谁想退课的话，去找主管教务的老师就行了。”
只见一道白光，精灵族的学生们都悄悄地溜出了讲堂，整个讲堂左边几列现在都空了。加德纳军校生则不安地互相低声嘀咕。
黑暗精灵似乎不为所动。
哈克温教授的目光在我们房间的一侧冷冷地扫过。他突然看到了我。眼前一亮，就像博尼尔火石被点着了。
“看起来咱们班还有个名人，”他的语气有些奇怪，嘴角抿起，眼睛紧紧地盯着我，“黑女巫的孙女。”
一种无形的恐惧笼罩着我，越积越重，我被一种真正的危险所吞噬，好像黑暗中，有什么东西正在舔舐自己锋利的牙齿。我把斗篷拉得更紧了些，盯着眼前这个黑暗精灵。
“艾洛琳·加德纳法师，我可不会偏爱任何人。”
这话是事实，再真实不过了。“我本来也没想要优待。”我的声音在空虚的寒冷中显得软弱无力。我看了一眼离我最近的炉子，红色的炭燃烧着，但我几乎感觉不到它的热度。
即使黑暗精灵把视线挪开之后，我还是有一种恐惧的感觉，就像我正在被监视一样。
“我们将从第四部分开始，黄金合金，”他直截了当，翻开了讲台上的书，“从下一节课开始，我会按照每个人的公会给你们分组，并相应调整你们冶金学这门课的学习进度。你们会被分成武器制造、铁匠、珠宝商和药剂师这几组。”他的眼睛冷冷的，“加德纳法师，你跟我一组。”
“好的。”寒冷和恐惧在我的身体里不断滋长。
他开始在身后的黑板上写下黄金合金的清单，我正准备记笔记，把笔伸进墨水瓶里。
笔头好像戳到了什么很硬的东西，差点打翻了瓶子。我感觉自己好像戳到的是坚硬的玻璃，而不是黑色的墨水。我很奇怪，拿来墨水瓶想一看究竟，但是我一碰到瓶子就把它扔回去了，瓶身的玻璃太冷了，我的指尖好像被冻住了一样疼。我越发觉得情形不妙，将身子前倾，把笔伸进墨水瓶里，瓶子里墨水居然冻住了。
柯伦歪着头看了我一眼，“你怎么了……”
这么一问，我们俩都吓了一跳，因为柯伦的手臂也在变白，也像被冻住了一样。
我明白了几分，目光四处搜寻，果然，在我们后面两排坐着个年轻女子，她脸上露出了一个邪恶的笑容，眼中燃烧着复仇的快意。
法伦·巴恩。
我迅速转身，心跳很快。哈克温教授的粉笔在黑板上敲出了断断续续的节奏，我又感到一道冰冷的丝线轻轻地缠绕着我的喉咙。
下课后，我赶紧跑出了教室。我发现柯伦也是一刻都不想多待，我们两个人都避免与她接触，把她看作一个发狂的动物。我不自觉地感到，寒冷一直环绕着我的喉咙，寒意并没有消散，直到我离开了冶金学院。
我走向数学课教室的每一步都充满了沮丧，原本心里拉响的警报，慢慢让位于愤怒。
我的第一堂课，因为法伦·巴恩的报复，我没有记任何东西，只能放学后凭记忆去弥补。
她不敢真的伤害我。我自言自语道。一旦她这么做，她会被赶出大学，逐出军队，立即被送进监狱。对一个加德纳同胞使用魔法是重罪。
我咬紧牙关，决心永远不再像今天这样灰头土脸地溜出课堂。
我在数学课教室坐下的时候，仍然很生气。但还是松了一口气，前面坐了很多加德纳年轻人，他们都不是军校生，而且法伦也不在。
没有人注意我的存在。我的目光落在了房间里唯一的凯尔特人身上，他坐在我前面两排，棕色衬衫和我们的黑袍形成了鲜明对比。
他转过身来，我们都看到了彼此。当他绿色的眼睛仔细眯了眯看清了我时，他的姿势变得僵硬起来。
哦，太好了。简直是双喜临门。
是伊万·古里尔。
伊万转过身去，我只能抱着头，感叹自己怎么这么倒霉。
第一节冶金课就看到法伦·巴恩，现在数学课又遇到伊万·古里尔。接下来还有谁？
我看着他强壮的后背，他的手紧紧地抓住书桌边缘，肌肉紧绷着。
我几乎可以感受到他内心仇恨的炽热，它不断触碰我内心的伤口，直击要害。可我始终不明白，这些仇恨背后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