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为健康干杯
黑夜笼罩着西瓦那斯提的战场,盖住准备隆重埋葬的尸体。同样的黑夜笼罩着奎灵诺斯。
杰拉德觉得这夜晚有种毁灭感。他按着剑柄,走在王国首都的街上,警惕地注视着每个阴暗角落和门道里的钢铁光芒。他横穿街道,避免经过小路口。杰拉德仔细观察每扇窗户,看窗帘有没有动,也许后面正站着一个弓箭手,搭好了箭准备暗杀。
他一直感觉有人盯着自己。一次他觉得有危险,就拔出剑突然转身,准备防御身后的匕首。但他什么都没看到,不过他很确定刚才有人在那里,也许是看见骑士的重甲和剑就气馁了。
杰拉德安全到达奈拉卡骑士指挥部时都不能松口气。现在危险不是悄悄藏在后面,而是在前方。
他走进指挥部,只有一个军官在值班,龙人在地上睡着了。
“这是梅丹元帅给碧雷的回信,”杰拉德敬礼说。
“总算来了”军官咕哝着。“你不知道那家伙呼噜声多大”
杰拉德走向龙人,他在梦中抽搐,发出奇怪的喉音。
“葛劳,”杰拉德伸手摇了摇龙人。
龙人发出嘶嘶声,他骂了一句,拍拍翅膀爬起来,伸手去抓杰拉德的喉咙。
“嘿”杰拉德挡开龙人喊道。“冷静”
葛劳怒视着杰拉德,舌头一抽,缩回手。“对不起,”他嘀咕着。“你吓到我了。”
被葛劳抓伤的地方火辣辣的。“我的错,”杰拉德生硬地说。“我不该突然叫醒你。”他递过卷轴。“这是元帅的回信。”
葛劳接过卷轴,看了看蜡封是否完整,然后满意地塞进皮带里,转身哼了一声,朝门口走去。杰拉德注意到葛劳没穿盔甲,他沮丧地想到龙人不需要盔甲,厚厚的鳞甲就足以保护了。
杰拉德深吸一口气,然后叹气跟着龙人。
葛劳转过身。“你在干什么,奈拉卡人?”
“黄昏后这里就是敌对地盘了。我接到命令要护送你安全到边境,”杰拉德说。
“你要保护我?”葛劳发出咯咯的声音,就像是在笑。“呸回你柔软的床上去吧,奈拉卡人。我没危险。我知道怎么对付精灵废物。”
“我有命令,”杰拉德坚持道。“如果你出了什么事,元帅会同样处罚我。”
葛劳的蜥蜴眼里闪着怒光。
“我带了东西可以缩短我们的旅程,”杰拉德补充道。他拉开斗篷,露出腰间挂着的瓶子。
怒火变成了渴望。
“瓶子里是什么,奈拉卡人?”葛劳问,他的舌头从尖牙间伸出来。
“矮人烈酒,”杰拉德说。“元帅给的礼物。他说我们一安全穿过边界,就喝酒和他一起庆祝精灵的毁灭。”
葛劳不再拒绝杰拉德护送自己。两人走过奎灵诺斯静静的街道。杰拉德再次感到有人盯着他们,但没人偷袭。杰拉德不感到奇怪,龙人是可怕的对手。
到了荒野,葛劳沿着一条通往森林的大路走,然后突然跳进森林,走上一条杰拉德猜只有龙人才知道的路。从穿过复杂森林的速度判断,龙人的夜视能力很强。月光在减弱,不过星辰和奎灵诺斯提供了亮光。林地遍布灌木丛和树藤。杰拉德穿的盔甲太重,难以前进。他叫龙人停下时都不用装累。
“不用摧残自己,”杰拉德喘气说。“休息一下怎么样?”
“人类”葛劳讥笑道。他气都不喘,但还是停下来,回头看着骑士。更准确的说,是看着瓶子。“不过,走得是急。我想喝一口。”
杰拉德犹豫着。“我的命令――”
“和你的命令一起去无底深渊”葛劳怒骂道。
“我觉得喝一小口也没什么,”杰拉德解下瓶子说。他拔出木塞,嗅了一下。矮人烈酒的麝香味刺激着鼻孔。他清了清鼻子,把酒拿开。“有不少年头了,”他流着眼泪说。
龙人抓过瓶子放到嘴边,喝了一大口,然后满意地放下瓶子。
“很好,”他打了个嗝用沙哑的声音说。
“祝你健康,”杰拉德说着把瓶子举到自己嘴边。
他用舌头抵住瓶口,假装在吞咽。“好了,”他塞好瓶子,假装不情愿地说。“够了。我们该上路了。”
“别着急”葛劳抓过瓶子,拔出木塞扔到一边。“坐下,奈拉卡人。”
“但是你的任务――”
“碧雷哪都不会去,”葛劳靠着一颗树说。“她明天或是明年得到回信没什么区别。对付精灵的计划已经启动了。”
杰拉德心一紧。“什么意思?”他假装随意问问。杰拉德坐在龙人旁边,伸手去拿瓶子。
葛劳明显不情愿地递过瓶子。他盯着杰拉德,嫉妒地看着杰拉德假装喝下酒,等杰拉德一放下瓶子就夺回去。
酒汩汩地流下龙人的喉咙。杰拉德有些惊慌,他不知道这家伙能喝多少,一瓶够不够。
葛劳叹口气,打了个嗝,用手背擦擦嘴。
“你刚刚说碧雷的事,”杰拉德说。
“啊,对”葛劳举起瓶子对着月光。“为亲爱的主人碧雷干杯。为精灵的毁灭干杯。”
他喝了一口。杰拉德也装作喝了。
“嗯,”杰拉德说。“元帅告诉我,碧雷给了精灵六天――”
“哈哈六天”葛劳放声大笑。“精灵六分钟时间都没有碧雷的军队现在可能正穿过边界那是支大军,可能是混沌之战后安塞隆最大的军队,包括龙人、地精、大地精、食人魔和人类佣兵。我们从外面进攻奎灵诺斯,你们奈拉卡骑士从里面进攻。奎灵那斯提精灵会处在水深火热之中,无处可逃。最后,这些尖耳朵的垃圾一个都活不了。”
杰拉德的胃一扭。碧雷的军队在穿过边界也许一天内就会到奎灵诺斯
“碧雷会亲自来确保胜利吗?”他希望喉咙里的哽咽会被误解为是酒的作用。
“不,不,”葛劳笑着说。“她把精灵留给我们了。碧雷飞到斯克西海,摧毁光明城堡去了。她要抓某个可怜的法师。现在,奈拉卡人,别抓着瓶子不放”
葛劳抓过瓶子,舔着瓶口。
杰拉德伸向自己的匕首,悄悄地慢慢拔出来。他等着葛劳又喝了一口。瓶子几乎空了。龙人仰头喝最后的几滴。
杰拉德用尽力气刺向龙人的肋部,希望能刺中心脏。
也许人类的心脏在那个位置,不过显然龙人的不是。或者龙人根本就没有心脏,杰拉德不会感到吃惊。
杰拉德意识到自己的攻击没有杀死龙人,他抽出染血的匕首,然后爬起来拔出自己的剑。
葛劳受了伤,但并不致命。痛苦的哼哼声变成愤怒的吼叫,他从灌木丛中跳起来,抓住自己的剑从上方砍下,想把杰拉德的头劈开。
杰拉德挡下攻击,想办法敲落葛劳手里的剑。剑掉进杰拉德脚下的灌木丛里。葛劳在地上找,杰拉德一脚把剑踢开,然后踢向葛劳的下巴,把他踢了回去,但没有杀死他。
葛劳抽出一把曲刃匕首,跃入空中,飞在杰拉德上方。他挥舞着匕首,用身体冲向骑士。
龙人的重量和冲力击倒了杰拉德。他后背重重地着地,葛劳压着他,流着口水怒骂着想用匕首刺他。龙人疯狂扇动翅膀,拍打杰拉德的脸,扬起灰尘迷住杰拉德的眼睛。杰拉德拼命反抗,一边用自己的匕首刺葛劳,一边试着抓住龙人的匕首。
两人在灰尘中翻滚。杰拉德觉得自己的匕首不只一次地刺中了对方。他浑身是血,不过说不清是自己的还是葛劳的。不过葛劳还没死,而杰拉德已经筋疲力尽了。恐惧是让他坚持的唯一动力,而那也开始消退。
突然葛劳窒息了。血液从龙人身上喷出,溅了杰拉德一脸,让他看不见。葛劳怒吼着变得僵硬。他站起来,举起匕首。匕首从龙人手中掉下来。葛劳又倒在杰拉德身上,不过这次他没动了。葛劳死了。
杰拉德停下来深吸了一口气,这一停差点带来了他的毁灭。他想起梅丹的警告已经太迟了。死去的龙人跟活着时一样危险。杰拉德还没推开葛劳,巴兹龙人就变成了石头。他觉得身上像压着一座坟墓。石头尸体把他压在地上。他不能呼吸,慢慢窒息了。杰拉德想把尸体举起来,但它太重了。他吸了口气,想用尽最后的力气。
石头化成了灰尘。
杰拉德摇晃着站起来,靠着一棵树。他擦干眼睛,吐出嘴里的血,然后休息了一会儿,等着心跳恢复平静,视力从战斗恢复过来。能看见东西后,他找到龙人的包,拿回了卷轴。
杰拉德的嘴里还是一股恶臭,他最后看了一眼曾是葛劳的那堆灰尘,然后转身疲倦地穿过黑暗,朝奎灵诺斯的灯光走回去。黎明即将到来,灯光开始变得苍白。
阳光穿过太阳咏者宫殿的玻璃窗。吉尔萨斯沐浴在阳光中,专心于自己的工作。他在写一首关于父亲在长枪之战中冒险的诗,其中也包含两个家族之间的秘密信息,现在他们都被怀疑同情抵抗力量。
吉尔萨斯几乎要写完了,正准备派普兰切特把诗送到对国王的文学工作感兴趣的人那里,这时他突然发抖了。握着羽毛笔的手指一抖,在手稿上留下一个污点。他慌忙放下笔,头上冒出冷汗。
“陛下”普兰切特慌忙问。“怎么了?您不舒服?”他停下整理国王手稿的工作,急忙走到吉尔萨斯身旁。
“陛下?”他不安地又问了一次。
“我有种奇怪的感觉,”吉尔萨斯低声说。“就像一只鹅在我的坟墓上走。”
“鹅?陛下”普兰切特很疑惑。
“那是人类的说法,朋友,”吉尔萨斯笑了。“你从没听过?我母亲经常说。这种说法的意思是莫名其妙地感到一股冷意,让你汗毛直立。那正是刚才我的感觉。更奇怪的是,片刻间我突然强烈地想起表弟的脸西瓦诺谢。我可以清楚地看见他,就像看见你一样。”
“西瓦诺谢死了,陛下,”普兰切特提醒他。“被食人魔杀了。也许鹅正走在他的坟墓上。”
“我怀疑,”吉尔萨斯思索着说。“我可以断然说,表弟没死。他穿着银色盔甲,西瓦那斯提武士穿的那种。我看见烟和血,周围战斗激烈,但他却不为所动。他站在悬崖边上。我伸出手,但不知道是要推他还是拉他。”
“我相信您是要把他拉回来,陛下,”普兰切特有些震惊地说。
“我也相信是,”吉尔萨斯皱着眉,摇了摇头。“我记得那时很愤怒,很害怕。奇怪。”他耸耸肩。“不管那种感觉是什么,现在已经消失了。”
“陛下一定是打瞌睡了。您睡得不够――”
普兰切特突然停止说话,他对吉尔萨斯做了个手势要保持安静,然后蹑手蹑脚穿过房间,把耳朵贴在门上。
“有人来了,陛下,”普兰切特用通用语报告说。
“早上这个时候?我认为没人会来。希望不是帕塞农,”吉尔萨斯说。“我得完成这首诗。告诉他不要打扰我。”
“让我过去”门外一个精灵对守卫说。那个声音冷静而又紧张。“我带着太后给国王的消息。”
一个守卫大声敲门。普兰切特瞥了吉尔萨斯一眼以示警告,吉尔萨斯坐回椅子,继续写诗。
“把那些衣服藏起来”他做了个手势急切地低声说。
吉尔萨斯的旅行装叠好放在一个柜子上,准备下次晚上用。普兰切特迅速把衣服放进柜子里,锁上,然后把钥匙扔进插着新鲜玫瑰的大花瓶里。做完之后,他走过去应门。
吉尔萨斯玩着笔,做出深思的姿势。他懒洋洋地靠着椅子,脚搁在垫子上,笔尾顶着嘴唇,盯着天花板。
“跑者凯勒文卓斯,”守卫大声说,“请求陛下接见。”
“让他进来,”吉尔萨斯无精打采地说。
凯勒文卓斯跳进屋里。他披着斗篷,戴着兜帽,脸遮住了。普兰切特关上门。凯勒文卓斯脱下兜帽,一脸死白。
吉尔萨斯不知不觉站了起来。
“怎么――”
“陛下,别激动,”普兰切特瞥了一眼门,提醒国王守卫会听见。
“发生什么事了,凯勒文卓斯?”吉尔萨斯懒洋洋地问。“你看起来就像见鬼了。”
“陛下”凯勒文卓斯的声音在颤抖,他低声说。“太后被逮捕了”
“被逮捕了?”吉尔萨斯惊讶地重复道。“谁干的?谁敢?为什么?什么罪名?”
“是梅丹元帅。陛下,”凯勒文卓斯透不过气来。“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快说”吉尔萨斯着急地说。
“昨晚,梅丹元帅逮捕了您尊敬的母后。他收到龙王碧雷的命令要……要处死太后。”
吉尔萨斯默默瞪着眼,脸上失去了血色,就像有人割断了他的喉咙。普兰切特看见国王的脸色过于苍白,急忙离开门走到国王身边,按住吉尔萨斯的肩膀安慰他。
“我想阻止他,陛下,”凯勒文卓斯伤心地说。“但没有成功。”
“昨晚”吉尔萨斯痛苦地叫道。“你为什么不立刻来见我?”
“我试过,陛下,”凯勒文卓斯说,“但是没有帕塞农的命令守卫不放我进来。”
“梅丹把太后带到哪里去了?”普兰切特问。“罪名是什么?”
“罪名是窝藏法师帕林,并协助他带着坎德人拿来的魔法装置逃跑。我不知道梅丹把主人带到哪里去了。开始我去了骑士指挥部,但没人告诉我她是不是在那里。我让人整晚寻找。他们会向卡林达斯回报,他自愿留在家里等着消息。最后,一个守卫朋友确认了事实。”
“然后我就到您这里来了。您还没收到消息?”凯勒文卓斯不安地看着国王。
“没有,”吉尔萨斯无声地说。
“我想我们就要知道更多消息了,”普兰切特竖起耳朵说。“那是梅丹在上楼梯。他的沉重脚步震动了房子。他走得很快。”
他们可以听见守卫顿足立正和长矛撞击地面的声音。一个守卫开始敲门,但是敲门声还没完,梅丹和一个戴头盔、穿盔甲的亲卫就推开门大步走了进来。
“陛下――”
吉尔萨斯跳起来,两步冲到元帅面前,掐住梅丹的喉咙,砰地一声把他撞到墙上。同时正跟亲卫说话的普兰切特抓住亲卫的手臂,扭到背后,拿出一把匕首对着他的耳朵。
“你对我母亲干什么了?”吉尔萨斯厉声质问道。“告诉我”他用力掐着梅丹的喉咙。“告诉我”
元帅对国王的突然袭击毫无防备。梅丹没有动。年轻国王的手非常强壮,他开始明白自己在做什么。
梅丹并不害怕。他抓着自己的匕首,随时可以拔出来刺进国王的腹部。不过那并不是他来这里的目的。
他默默盯了吉尔萨斯一会儿,然后用快要窒息的声音说,“要么是小狗长成了狼,要么是你的演技太逼真。”年轻精灵的眼里没有害怕,表情坚定,手稳定而有力,梅丹有了答案。
“我想是后者,”他喘气说。
“我母亲”吉尔萨斯咬牙说。“她在哪里?”
“我在这,吉尔萨斯,”罗拉娜回答道,她的声音在奈拉卡骑士的头盔里回响。
“太后”普兰切特喘气说。他扔掉匕首,跪了下来。“请原谅我我不是故意的。”
“你不该这么做,普兰切特,”罗拉娜脱掉头盔说。“放开元帅,吉尔萨斯。我没事。暂时跟大家一样安全。”
吉尔萨斯放开梅丹,元帅揉着喉咙,离开了墙。
“母亲,您受伤了吗?”吉尔萨斯问。“他伤害您了吗?要是他干了,我发誓――”
“不,孩子,不要”罗拉娜让他放心。“元帅待我很友善。甚至是尊敬。昨晚他带我去了他家。今早他又帮我伪装。元帅害怕我处于危险之中。他逮捕我是为了我的安全。”
吉尔萨斯皱着眉头,好像觉得一切都难以置信。“母亲,坐下。您看起来很累。普兰切特,给太后倒点酒。”
普兰切特去拿酒时,元帅走向门。他猛地打开门,走到外面。守卫慌忙立正。
“守卫,据报城里有叛军。陛下有危险。清空皇宫,让所有仆人回家。宫殿里不能有人。明白吗?所有入口都要有守卫站岗,除了我的副官,不允许任何人进入。他一到马上让他直接到国王的房间来。去吧”
守卫离开了,很快就能听见他们大声命令所有人离开宫殿。仆人们的声音疑惑而惊恐。现在还是清早,早餐准备好了但还没端上来,地板也还没清扫。守卫很坚决。仆人们大呼小叫,一个过于激动的人尖叫着,外面一片嘈杂。守卫把所有人赶到门外,然后按命令站岗。
过了一会儿,宫殿里就变得异常安静。
梅丹回到屋里。“你要去哪里?”他看见凯勒文卓斯要离开就问。
“我要告诉我弟弟,大人,”凯勒文卓斯说。“他担心地快疯了――”
“你不能告诉他或任何人。坐下,保持安静。”
罗拉娜抬起头,打量着凯勒文卓斯。精灵也不确定地看着她,然后坐下了。
梅丹没关门。“我要能听见外面有什么动静。女士,可以吗?”
“好的,谢谢您,元帅。您要喝一杯吗?”
“那要陛下允许。”元帅微微鞠躬。
“普兰切特,”吉尔萨斯说,“给元帅倒点酒。”国王站在母亲身边保护她,仍然怒视着元帅。
梅丹举起酒杯。“祝贺您,陛下。我一生中头一次被骗了。您这个软弱、犹豫、爱好写诗的国王完全瞒过我了。我一直想自己那些完美的计划为什么会失败。现在我相信有了答案。祝您健康,陛下。”
梅丹喝下酒。吉尔萨斯转过脸不理他。
“母亲,发生什么事了?”
“坐下,吉尔萨斯,我来告诉你,”罗拉娜说,“最好还是你自己读吧。”
她看向梅丹。梅丹伸进自己盔甲里,拿出龙王送来的信,以新的尊敬姿态递给国王。
吉尔萨斯走到窗边,展开羊皮纸。他把信对着微弱的晨光,慢慢地仔细读着。
“龙不是这个意思,”他紧张地说。
“她就是这个意思,”梅丹冷冷地说。“不要怀疑,陛下。碧雷一直想找个借口摧毁奎灵那斯提。叛军的攻击越来越大胆。她怀疑精灵不让自己接近威莱斯的大法师之塔。不幸的是帕林 马哲理被发现藏在太后家,这证明了龙怀疑精灵和法师勾结抢夺她魔法的想法。”
“我们缴税了――”吉尔萨斯说。
“呸钱对她算什么?她索要钱财只是因为她认为这会让你们生活困难。她渴望的是魔法,过去众神的魔法。那个该死的装置出现在这里真是遗憾。您想对我隐瞒也很遗憾,女士。”元帅的声音很严厉。“如果您将它交给我,灾难也许就不会发生。”
罗拉娜呷着酒,没有回答。
“我们”吉尔萨斯生气地说。“你拿着刽子手的斧头,元帅。斧头悬在我们的头上,不是你的头上”
“请原谅我,陛下,”梅丹深深鞠躬说。“我在这片土地上居住了太久,它像是我的家了。”
“你是占领者,”吉尔萨斯痛苦地一个字一个字说。“你是我们的主人。你是我们的看守。奎灵那斯提永远不会是你家。”
“我不这么想,陛下,”梅丹停了一下,继续说。“我希望您想一想,我护送您母亲来皇宫而不是去断头台。我来警告您龙的意图,而不是让囚犯去市场上当弓箭手的靶子。”
“为了这些慷慨行为我们要付出什么代价?”吉尔萨斯冷冷地问。“你认为我们的生命有多少价值,梅丹元帅?”
梅丹微微笑了。“我本希望死在自家花园里,陛下。可能的话是自然老死。”他给自己又倒了一杯酒。”
“别信他,陛下,”普兰切特轻轻说,他走过来给国王倒酒。
“别担心,”吉尔萨斯扭着易碎的杯脚。
“现在,女士,我们没多少时间了,”元帅说。“纸和笔在这。给马哲理写信。”
“不,元帅,”罗拉娜坚定地说。“我已经反复考虑过了。碧雷不会得到那个装置。我情愿先死上一百遍。”
“你可以死上一百遍,女士,”梅丹冷冷地说,“但是成千上万人死亡呢?你的人民怎么办?你要牺牲他们,拯救法师的玩具?”
罗拉娜脸色苍白,但很坚决。“那不是玩具,梅丹元帅。如果帕林是对的,它是最强大的魔法制品之一。奎林那斯提燃为焦土我也不会把它给碧雷。”
“那告诉我那个装置的作用,”梅丹说。
“不,元帅,”罗拉娜回答。“碧雷知道它存在已经够糟了。我不会给她提供更多的信息。”她冷静地盯着梅丹愤怒的眼睛。“你知道,我有理由相信自己被监视着。”
梅丹脸一红。他似乎想要说什么,但又改变主意,转而跟国王说话。
“陛下,您怎么说?”
“我跟母亲意见一致。她告诉过我那个装置的力量。我不会把它交给龙。”
“您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您宣判了自己王国的死亡没什么魔法物品能值得上,”梅丹愤怒地说。
“那个值,元帅,”罗拉娜说。“您要相信我。”
梅丹盯着罗拉娜。
罗拉娜也盯着梅丹,既不眨眼,也不畏缩。
“安静”普兰切特警告说。“有人来了。”
楼梯上的脚步声吸引了两人的注意力。
“我的副官,”梅丹解释道。
“他能信任吗?”罗拉娜问。
梅丹苦笑了一下。“您自己判断,女士。”
一个骑士走进房间。他的黑色盔甲上全是血和灰尘。他低头站了一会儿,呼吸沉重,就像爬楼梯耗尽了所有力气。最后,他抬头伸手把一个卷轴递给元帅。
“我拿到了,大人。葛劳死了。”
“干得不错,杰拉德先生,”梅丹接过卷轴。他看着骑士,看着盔甲上的血。“你受伤了?”他问。
“实话说,大人,我不知道,”杰拉德坚强地说。
“我身上每个部分都受了伤,但是并不重,不然我已经死在街上了。”
罗拉娜吃惊地盯着他。
“太后,”杰拉德鞠躬说。
罗拉娜似乎想说什么,但瞥了一眼梅丹后,她好像意识到什么。
“我不相信我们见过面,先生,”她冷冷地说。
杰拉德满是鲜血的脸微微笑了。“女士,谢谢您试着保护我,但是元帅知道我是索兰尼亚骑士。实际上我是元帅的囚犯。”
“一个索兰尼亚骑士?”吉尔萨斯震惊了。
“我告诉过你的那个,”罗拉娜说。“陪着帕林和坎德人的骑士。”
“我知道了。那么你是元帅的囚犯。这是他干的?”吉尔萨斯愤怒地问。
“不,陛下,”杰拉德说。“一个龙人干的。碧雷的信使,应该说是前信使。”他坐下来,叹口气闭上眼。
“这里有酒,”梅丹说。“龙不会受到奎林那斯提的任何信息,”他满意地补充道。“碧雷至少要等一天收我的回信。如果没收到,她不得不再派个信使。至少我们赢得了一些时间。”
他递给杰拉德一杯酒。
“不,大人,”杰拉德接过酒,但没喝。“我们没有时间了。龙欺骗了我们。碧雷的军队已经出发。葛劳说他们也许已经越过边界了。混沌之战后最大的军队正向奎灵那斯提前进。”
屋里一片死寂。所有人都一动不动地听着。没人看别人。他们不想看见自己的恐惧。
梅丹元帅摇摇头,悲伤地笑了。
“看来我不会死于衰老了,”他给自己又倒了一杯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