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叛徒
房间里很安静。吉尔萨斯坐在桌前写着讲演词,笔飞速移动。该说什么他想了一晚上。那些字就像是从他心里流出来的。普兰切特准备了一些水果、面包和蜂蜜作早餐,不过大家似乎都没什么胃口。梅丹元帅站在窗前,看着杰拉德穿过花园。元帅看见年轻的骑士停下,也许他猜到了杰拉德在想什么。当杰拉德转身离开后,梅丹笑着点点头。
“您真好心,梅丹元帅,”罗拉娜站到他身边说。她放低声音,以免打扰吉尔萨斯。“让年轻人安全离开。你不是真的相信索兰尼亚骑士会来援助我们,是吗?”
“至于杰拉德,”梅丹继续说,“我还给索兰尼亚骑士团一个好战士。希望他的指挥官能认识到。”
他停了一下,看着吉尔萨斯。当国王写完一句时,梅丹说话了。“抱歉打扰陛下,但是有件事必须迅速处理。恐怕是件不愉快的事。”
梅丹的视线移向罗拉娜。“杰拉德报告说,您的仆人卡林达斯在下面等着。他听说您在王宫里,担心您。”
梅丹边说边仔细观察罗拉娜。他看见罗拉娜脸上的颜色褪去,看见她疑惑的目光扫过还在睡觉的凯勒文卓斯。
她知道,梅丹对自己说。就算她不知道哪个是叛徒,也知道就是其中一个。那就好办了。
“我派凯勒文卓斯去接他,”罗拉娜说,她的嘴唇很苍白。
“我觉得那不明智,”梅丹说。“我建议您让普兰切特把卡林达斯带到我的司令部去。我的副指挥官杜马会照看他。女士,我向您保证,卡林达斯不会受到伤害。他必须受到严密看管,不能接触任何人。”
罗拉娜悲伤地看着元帅。“大人,我不认为……有必要吗?”
“有必要,女士,”梅丹坚决地说。
“我不明白,”吉尔萨斯站起来生气地说。“母亲的仆人要被扔进监狱!为什么?他犯了什么罪?”
梅丹正要回答,但罗拉娜先说了。
“卡林达斯是个间谍,儿子。”
“间谍?”吉尔萨斯很吃惊。“谁的?”
“黑暗骑士,”罗拉娜回答。“如果我猜得没错,他直接向梅丹元帅报告。”
吉尔萨斯厌恶地瞪了元帅一眼。
“我不会道歉,陛下,”梅丹平静地说。“我也不会希望您为安插在我家的间谍道歉。”
吉尔萨斯脸红了。“肮脏的交易,”他嘀咕道。
“确实,陛下。现在结束了。我乐意洗干净手。普兰切特,卡林达斯在楼下等着。带他去――”
“不,普兰切特,”吉尔萨斯专横地说。“带他到这里来。卡林达斯有权为他的罪名辩护。”
“不要这么做,陛下,”梅丹认真说。“一旦卡林达斯看见我在这里,他就会知道自己身份暴露了。他是个危险的人,会不顾一切。他不关心任何人,什么事都做得出。我无法保证陛下的安全。”
“不过,”吉尔萨斯还是坚持,“精灵法律规定卡林达斯有权利为自己辩护。我们在你的法律下生活太久了,梅丹元帅。暴君的法律根本就不是法律。如果我是国王,那我就要行使第一次权力。”
“女士?”梅丹转向罗拉娜。
“陛下是对的,”罗拉娜说。“您可以指控,我们会听着。卡林达斯也必须说出事实。”
“您会发现这不好的。好吧,”梅丹耸耸肩说。“不过我们必须先做好准备。我建议……”
“凯勒文卓斯,”罗拉娜摇动还在熟睡的精灵的肩膀说。“你弟弟在下面等着。”
“卡林达斯在这里?”凯勒文卓斯跳了起来。
“守卫不让他进来,”罗拉娜继续说。“下去告诉守卫,我允许他进来。”
“遵命,女士。”
凯勒文卓斯快步走出门。罗拉娜回头看着梅丹。她的脸色非常苍白,但却保持沉着冷静。
“满意吗?”
“很好,女士,”梅丹说。“他不会怀疑。您坐到桌子后去。陛下,您该继续工作。”
罗拉娜深深叹了口气,坐在餐桌上。普兰切特挑出了最好的水果,倒了一杯酒。
梅丹元帅从未像现在一样佩服罗拉娜的勇气,他看着罗拉娜咬着水果,咀嚼并吞咽,不过她嘴里的食物尝起来一定像灰尘。梅丹走到外面,让门微开着,这样他能看见屋里发生了什么,自己也不会被人看见。
卡林达斯跟在哥哥后面走了进来。
“女士,我非常担心您的安全。当那个讨厌的元帅把您带走时,我害怕他会杀死您!”
“卡林达斯,真的吗?”罗拉娜轻轻说。“抱歉让你担心了。你看,我坐在这里,至少暂时安全了。我们收到报告说碧雷的军队正向奎灵那斯提进军。”
“是的,女士,我听说了可怕的谣言,”卡林达斯走上前,站在餐桌边。“您在这里不安全,女士。您必须立刻逃走。”
“没错,女士,”凯勒文卓斯说。“弟弟告诉我,您有危险。您和陛下。”
吉尔萨斯写完了。国王拿着纸,站起来准备离开。
“普兰切特,”他说,“把我的斗篷拿来。”
“您能马上行动真好,陛下,”卡林达斯误解了国王的意图。“女士,让我去取您的斗篷――”
“不,卡林达斯,”吉尔萨斯说。“我没这个意思。”
普兰切特拿着斗篷回来了。他把斗篷搭在右手臂上,站在吉尔萨斯身边。
“我不想逃,”吉尔萨斯说。“我现在要去对人民发表演讲。我们要立刻撤出奎灵诺斯的居民,准备保卫城市。”
卡林达斯向国王鞠躬。“我明白了。陛下先发表演讲,然后我会带您和尊敬的太后到一个安全地方。我朋友在等着。”
“我打赌你会的,卡林达斯,”梅丹元帅走进房间。“碧雷的朋友在等着刺杀陛下和太后。你这些朋友在哪里?”
卡林达斯把目光从元帅移到吉尔萨斯身上,然后又看着元帅。精灵舔了舔干燥的嘴唇。他的目光滑向罗拉娜。“我不知道他说了些什么我的坏话,女士――”
吉尔萨斯插嘴说。“我来告诉你都说了些什么,卡林达斯。元帅指控你是他雇佣的间谍。我们有证据表明这是真的。根据精灵法律,你有权为自己辩护。”
“您不相信他,女士,是吗?”凯勒文卓斯喊道。震惊之余,他不动声色地站到弟弟身边。“不管这个人类说了卡林达斯什么都是撒谎!元帅是个黑暗骑士,还是个人类!”
“确实,我两样都是,”梅丹说。“我还是付钱给你弟弟监视太后的人。我打赌如果你去搜他的私人住所,就会发现一袋钢币,上面有塔贡大人的头像。”
“我知道家里某个人出卖了我,”罗拉娜说。她的声音痛苦而悲伤。“我收到帕林•马哲理的信警告我。那就是龙怎么知道等着他和泰索何夫的原因。告诉龙的人只可能是我家的人,没有其他人知道。”
“您错了,女士,”凯勒文卓斯拼命坚持。“黑暗骑士在监视我们。那就是他们怎么知道的。卡林达斯永远不会出卖您,女士。永远!他太爱您了。”
“是吗?”梅丹平静地问。“看看他的脸。”
卡林达斯面色惨白,皮肤比亚麻床单还白。他咬着嘴唇冷笑着,蓝眼睛在闪光。
“是的,我有一袋钢币,”他唾沫横飞地说。“这个人类猪付给我钱,他以为出卖我就能爬上你的床。也许他已经上了。大家都知道你喜欢和人类发情。爱你,女士?这就是我多爱你!”
卡林达斯迅速把手伸进外衣。匕首的刀刃在阳光下闪烁。
吉尔萨斯大喊一声。梅丹拔出剑,但他只能保护国王。他离得太远,救不了罗拉娜。
罗拉娜抓起酒杯,把酒泼向卡林达斯的脸。卡林达斯被眼里的酒弄得半瞎,到处乱刺,瞄准罗拉娜心脏的一击刺中了肩膀。
卡林达斯诅咒着抬起匕首再次刺出。
他发出一声可怕的叫喊。匕首从手中掉落。剑刃从他胃部刺出,鲜血浸湿了衬衫。
凯勒文卓斯泪流满面,从弟弟身上拔出剑。他扔下武器,抓住卡林达斯,把他放到地上。他抱着垂死的弟弟。
“原谅我,卡林达斯!”凯勒文卓斯轻轻说。他抬头恳求道。“原谅他,太后――”
“原谅!”卡林达斯沾有鲜血的嘴唇扭曲了。“不!”他窒息了。最后的话勉强说了出来。“我诅咒他们!我诅咒他们俩!”
卡林达斯在哥哥的怀抱里变得僵硬。他的脸孔扭曲。他想再说什么,但是血从嘴里涌出,生命也消退了。就算死了,他还盯着罗拉娜。那双眼睛很暗淡,当生命之光褪去时,仇恨的冷光照亮了阴影。
“母亲!”吉尔萨斯冲到罗拉娜身边。“母亲,您受伤了!来,躺下。”
“我没事,”罗拉娜用颤抖的声音说。“不要惊慌。”
“您反应真快,女士。直接把酒泼向他。我们其他人都没准备。让我看看。”梅丹剥开浸满鲜血的袖子。他尽量轻柔。“伤口似乎并不严重,”粗略检查后他说。“匕首只是擦过骨头。恐怕您会留下一道疤痕,女士,不过伤口干净,应该治得好。”
“那不是第一道疤痕,”罗拉娜无力地笑着说。她紧紧握住自己的手,想阻止发抖。不知不觉中,她看向尸体。
“找点什么东西!”梅丹厉声命令。“盖上尸体。”
普兰切特用自己拿着的斗篷盖上卡林达斯。凯勒文卓斯跪在弟弟身边,一只手握着死者的手,另一只手握着杀死他的剑。
“普兰切特,找个医生――”吉尔萨斯说。
“不,”罗拉娜取消了他的命令。“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你听到元帅说了。伤口不严重。已经停止流血了。”
“陛下,”普兰切特说。“塔拉斯安西雅会议……已经过时间了。”
就像是强调这一点,下面传来一个暴躁的声音。“我告诉你我再也不等了!一个仆人可以见陛下,而我得等着?你不要威胁我。你不敢碰我,我是塔拉斯安西雅议员。我要见陛下,听见了吗?我不能呆在外面!”
“帕塞农,”梅丹说。“在悲剧终幕后,小丑上场了。”元帅走向门。“我尽量拖延他。把这清理干净!”
罗拉娜急忙站起来。“不能让他看见我受了伤。不能让他知道出事了。我在自己房间等着,儿子。”
吉尔萨斯明显不愿离开,但他同母亲一样知道在参议院演讲的重要。“我去塔拉斯安西雅,”他说。“不过母亲,我要先问凯勒文卓斯一个问题,我想让您在这里听着。凯勒文卓斯,你知道你弟弟肮脏的计划吗?你参与了吗?”
凯勒文卓斯面色死白,脸上沾满弟弟的血,但是他庄重地面对国王。“我知道他有雄心,但从未想过……从未……”他呜咽着停下来,然后平静地说。“不,陛下。我不知道。”
“那我为你哀悼,凯勒文卓斯,”吉尔萨斯刺耳的声音软化了。“为你不得不做的事。”
“我爱他,”凯勒文卓斯低声说。“他是我唯一的亲人。但是我不能让他伤害主人。”
血还在从斗篷下渗出。凯勒文卓斯弯腰把弟弟的尸体包得更紧。
“陛下,”他平静而庄重地说,“请允许我带走弟弟的尸体。”
普兰切特想帮忙,但凯勒文卓斯拒绝了。
“不,他是我弟弟。我来负责。”
凯勒文卓斯抱起卡林达斯的尸体,挣扎着站了起来。“女士,”他不敢看罗拉娜的眼睛,“您只有一个家,我怕不合适――”
“我知道,凯勒文卓斯,”罗拉娜说。“带他去那里。”
“谢谢您,女士。”
“普兰切特,”吉尔萨斯说,“跟凯勒文卓斯一起去。给他所需的帮助。向守卫解释一下。”
普兰切特犹豫了。“尊敬的太后很明智。我们应该保守秘密,陛下。如果人们发现凯勒文卓斯的弟弟试图行刺太后,我怕他们会伤害他。还有如果他们听说梅丹元帅利用精灵监视……”
“你说的没错,普兰切特,”吉尔萨斯说。“考虑到这一点。凯勒文卓斯,你应该走仆人的――”
意识到自己要说什么,吉尔萨斯住口了。
“后面仆人的出入口,”凯勒文卓斯替他说完。“遵命,陛下。我知道了。”
他转身抱着尸体走出门。
罗拉娜看着他们。“人们说死者的诅咒通常都会成真。”
“谁说的?”吉尔萨斯问。“没牙老奶奶?卡林达斯没有什么高尚的目标。他只是为了贪婪,只关心钱。”
罗拉娜摇摇头。她的头发沾上了自己的血,粘在伤口上。吉尔萨斯正要安慰母亲,不过门外传来的骚动打断了他。梅丹元帅能听见楼梯上沉重的脚步声。帕塞农提高声音,让他们知道他来了,还有人陪同。
罗拉娜亲吻了儿子,她的嘴唇同脸颊一样苍白。“你现在必须离开了。我和你父亲的祝福与你同在。”
罗拉娜匆忙离开,下到大厅去了。
“普兰切特,血――”吉尔萨斯正要说,普兰切特已经搬来一张装饰性的小桌子盖住污迹,自己站在桌前。
帕塞农监国匆忙走进房间。他的眼里冒火,一走过门槛就立刻嚷嚷起来。
“陛下,您没先问我就召开了塔拉斯安西雅议会――”
参议员说到一半就停下了,上楼时想好的话忘得干干净净。他本以为傀儡躺在地上,被自己的操纵线缠住,但傀儡正走出门。
“我召开议会因为我是国王,”吉尔萨斯走过参议员说。“我不同你商量也是同样的原因,参议员。我是国王。”
帕塞农变得语无伦次。“什么――什么――陛下!您去哪里?我们得讨论一下。”
吉尔萨斯没有理会。他走出去,砰地一下关上门。写好的讲演稿小心地放在桌上。毕竟,他心里就可以说出来。
帕塞农疑惑地盯着国王。他需要找人来责备,就转向梅丹元帅。“这是你干的,元帅。你让那个傻男孩这样。你在谋划什么,梅丹?发生什么事了?”
元帅笑了。“这不关我的事,参议员。如吉尔萨斯所说,他是国王,而且已经很多年了。显然比你认识到的要长。至于发生了什么事――”梅丹耸耸肩――“我建议你去问陛下。他也许会屈尊告诉你。”
“问陛下,当然!”参议员讥笑道。“我不会问陛下任何事。我总是告诉陛下该想什么,该做什么。你在说废话,元帅。我不明白。”
“不,你会明白的,”梅丹给参议员留了下台梯,精灵捡了点面子,冲出了房间。
“普兰切特,”梅丹说,国王和参议员走了,王宫再次安静下来。“拿水和绷带来。我去照顾太后。你得卷起地毯,拿出去烧掉。”
梅丹拿着一个盆子和一卷亚麻,敲了敲罗拉娜房间的门。罗拉娜请他进去。梅丹看见罗拉娜站着看窗外,就皱起眉头。
“您该躺下,女士。现在应该休息。”
罗拉娜转身面对他。“帕塞农会在参议院里惹麻烦。您可能知道。”
“您儿子会叉穿他,女士,”元帅说。“用语言而不是钢铁。他会吐出那么多的气,就算看见他嗖地一声飞出窗户我也不会惊讶。瞧,”他补充道,“我让您笑了。”
罗拉娜确实笑了,不过下一刻她的腿就开始摇,她扶住椅子保持平衡。梅丹走到她身边,帮她坐下。
“女士,你失血过多,伤口还在流血。恕我冒犯……”他尴尬地停下来,咳嗽两声又继续说。“帮您清理伤口。”
“我们都是老战士,元帅,”罗拉娜说,她把手臂伸到长袍外面。“在同男人生活和战斗的环境中我无法保持谦逊。您做得已经非常好了。”
元帅伸手碰到温暖的皮肤,他看见自己粗大笨拙的手同精灵女士白而纤细的肩膀形成了鲜明对比,她的皮肤像丝绸一样光滑,伤口的血液鲜红而温暖。梅丹缩回手,握成拳头。
“我怕伤到您,女士,”他感到罗拉娜因触碰而退缩。“对不起。我笨手笨脚的。我不知道其他办法。”
罗拉娜拉过头发,盖住肩膀,这样他就看不见了。“梅丹元帅,我儿子向你说明了他防卫奎灵诺斯的计划。您认为有用吗?”
“计划很不错,女士,”元帅用绷带包住罗拉娜的肩膀。“如果矮人同意并尽力协助,我们甚至有可能取得胜利。不过正如我警告陛下的那样,我不信任矮人。”
“很多人会死,”罗拉娜悲伤地说。
“是啊,女士。殿后的人也许不能及时逃离。战斗会很光荣,”他边给绷带打结边补充道。“就像过去一样。作为其中一个,我不会错过。”
“元帅,您要为我们献出生命?”罗拉娜转头看着他问。“您,一个人类,我们的敌人,会为保卫精灵而死?”
梅丹假装专心处理伤口,不去接触罗拉娜敏锐的目光。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思考了很长时间。
“我不后悔过去,女士,”最后他说。“我不后悔过去的决定。我出身平凡,是奴隶的儿子。也许我也会成为奴隶,不识字,没受过教育,但艾瑞阿肯大人发现了我。他给我知识,他训练我。最重要的是,他给我信念。也许您不理解,女士,但是我全心崇拜黑暗女王陛下。她已经走了,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她给我的愿景仍然在我梦中浮现。”
“我明白,元帅,”罗拉娜轻轻地说。“我曾站在黑暗女王塔克西丝面前。我还能感觉到那时的敬畏。虽然我知道她的力量是邪恶的,但仍然威严。也许那就是为什么我大胆看进她的眼里,看见的却是自己。我在心里看见她的黑暗。”
“您,女士?”梅丹摇摇头。
“我是黄金将军,元帅,”罗拉娜诚恳地说。“多好的头衔。人们在街道上为我欢呼。孩子为我献花。但是我命令那些人去战斗。我让很多孩子成了孤儿。因为我数千人死去,他们本可以快乐生活。我的手里沾满他们的血。”
“不要后悔,女士。那样就是自私。您的悔恨夺走了死者的荣誉。您为自己知道是正义的目标而战。他们跟着您战斗――或是死亡――因为他们看见那目标闪闪发亮。那就是为什么您被称为黄金将军,”他补充道,“不是因为您的头发。”
“不过,”罗拉娜说,“我还是想给他们回报。”
罗拉娜陷入沉默,自己思考着。梅丹觉得罗拉娜要休息了,准备离开,不过罗拉娜留住了他。
“我们正在说您,元帅,”她轻轻地拉着梅丹的手臂。“您为什么准备为精灵献身。”
看着罗拉娜的眼睛,梅丹想说他准备好为一个精灵献身,但是他不能。他的爱不会受欢迎,但友谊却会。想到自己已经得到了快乐,他不想寻求更多。
“我为家园而战,女士,”他简单回答。
“家园是一个人出生的地方,元帅。”
“没错,女士。我的家园就是这里。”
元帅的回答让罗拉娜高兴。她的蓝眼睛含着同情,闪动着泪光。她热情、芬芳又可爱,同时又精神低落,痛得发抖。梅丹迅速站起来,笨拙地打翻了洗伤口的一碗水。
“对不起,女士。”梅丹弯腰擦掉水,很高兴有机会藏住脸。他再次站起来,没有看罗拉娜。“女士,绷带不紧,是吗?”他粗声问。
“不,不紧,”罗拉娜说。
“好。那恕我失陪,女士,我要回司令部看看有没有敌军行进的进一步报告。”
梅丹鞠躬,转身急忙走了,留下罗拉娜自己思考。
罗拉娜用长袍袖子盖住肩膀。她搓着自己手掌上的老茧。
“我会有所回报的,”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