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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门闩吱嘎一声开了。

  麦克正做着烟囱黑烟弥漫大地的恶梦,立刻惊坐起来。牢门开启,门外站着三名士兵,其中一人喊道:「叫那女孩出来!」

  「拜托。」拉撒利斯哑着嗓子说,声音带着浓浓的睡意。「别再打扰她了,她受的苦还不──」

  「叫那女孩出来!」士兵又说了一次。

  少女醒了,缩在角落不停颤抖,有如受困的小白兔发出低低的啜泣声。

  眼前的一切已经超过麦克忍耐的限度了。他蹲伏在门边,新长了胡髭的脸上一双绿眼怒火炯炯。「你们既然这么急。」他用德文说:「就自己进来带她出去。」

  一名士兵拉动枪机,枪管对着麦克说:「你这个垃圾,滚一边去!」

  「葛勒顿诺夫。」拉撒利斯想把他拉开。「你疯了吗?」

  麦克纹风不动。「进来呀,你们几个蠢蛋,三个打一个耶,还在怕什么?」他大吼道:「快啊!」

  三名德军不为所动。麦克心想,他们知道布洛可和克洛尔还有求于他,绝对不会朝他开枪。一名士兵在嘴里攒了唾沫,朝他啐了一口,随即将门甩上,关起门闩跟着同伴离开了。

  「这下你完了!」拉撒利斯惶惶说道:「天晓得他们会怎么对付你。」

  麦克转身一把抓住拉撒利斯的胡子。「听着。」他说:「你不想当个男人,我无所谓,但我可不想一辈子躺在这里长吁短叹!刚才你以为我要对那女孩怎么样,立刻挺身帮忙,那为什么不保护她不被那些禽兽欺负?」

  「因为──」拉撒利斯甩开麦克抓着他胡子的手。「你只有一个人,他们有好几个连。」

  门闩又动了。「上帝慈悲!」梅茨格尖声大叫。门开了,这回变成六名士兵站在走廊上。

  「你!」手电筒的光线左右扫动,找到了麦克的脸。「出来!」是鲍曼。

  麦克没有动。

  「等我们进去拖你出来,你就惨了。」鲍曼信誓旦旦地说。

  「等你们进来拖我出去,你们就惨了。」

  鲍曼从枪套里拔出手枪。「进去。」他对士兵说,但所有人都裹足不前。「我说进去!」鲍曼大发雷霆,朝他身旁最近的士兵屁股踹了一脚。

  那名士兵弯下腰钻进牢房,正想伸手去抓麦克的胳膊,却被麦克甩了一把脏干草到脸上,随即下巴再中一拳,打得他骨头碎裂,声音跟枪响一样大。第二名士兵钻进牢房,后面紧跟着第三名士兵。麦克闪过一拳,张开手掌朝对方喉咙一推。第三名士兵一拳打中麦克的下颚,第四名士兵扑到麦克身上,一只手臂勒住他的喉咙。少女开始尖叫,声音又尖又细,长年累积的惊恐统统融在了其中。

  女孩的尖叫像极了夜里的狼嗥,让麦克热血沸腾。他手肘往后一顶,打在勒住他脖子的士兵的肋骨上。士兵哀号一声松开手臂,麦克顺利挣脱,然而瘀青的肩膀随即中了一拳,脑门也被敲了一下。他猛力甩开擒抱住他的士兵,士兵狠狠撞在墙上。有人用膝盖踹他的背,还有人伸手戳他眼睛。牢房里爆出一声惨叫,只见要戳麦克眼睛的士兵突然拚命扭动,想要摆脱朝他扑来的瘦弱身影。梅茨格张嘴咬住士兵的脸,有如发狂的㹴犬将士兵的颊肉狠狠咬下。

  麦克重获自由,一拳打中另一名士兵的下巴。那人飞也似的钻出门外,抱住鲍曼的双腿。鲍曼将哨子举到嘴边,开始吹出短促刺耳的哨音。一只拳头从麦克头上扫过,打在了某张德国人的脸上。只见拉撒利斯沙哑嘶吼,转过身来又是一拳,这回让那人上唇喷血见红。接着他揪住一名帽子掉了的亲卫队士兵的头发,前额狠狠撞向那人的脑门,发出斧头劈柴的声响。

  有人扬起警棍,宛如眼镜蛇抬头吐信,但对方还没能出手,麦克已经抓住了他的手腕,一拳打向他的腋窝。麦克听见身后呼的一声,正想回头,背上已经被枪托敲了一下,正中锁骨之间,害他差点没气,这时手臂又被警棍打中,离手肘只有几公分,让他整只手臂都麻了。他后脑勺中了一拳,让他头昏眼花,虽然他疯狂抵抗,但心里明白是赢不了的。

  「拖他出来!」鲍曼咆哮道,士兵们一拥而上过来帮忙。「快点,动作快!」

  拿警棍的士兵开始攻击拉撒利斯和梅茨格,将他们逼到墙边。两名士兵抓住盲眼少女,开始将她往外拖。麦克被扔到走廊地板上,鲍曼一脚踩住他的喉咙。其他士兵不是瘀青就是带血,狼狈地爬出牢房。

  麦克听见冲锋枪上膛声,他睁着痛得视线迷蒙的眼睛,看见一名士兵举起施迈瑟冲锋枪对准了牢房。「不要。」脖子被鲍曼踩着的他沙哑地说。

  冲锋枪开火了。两声急促的枪响,子弹射向五名囚犯之间,弹壳喀啦落在地上。

  「住手!」鲍曼吼道,用手枪架住冲锋枪往上抬。一枚子弹打在了石墙上,石头碎片和灰尘如雨落下。「没有我下令不准开枪!」他气急败坏,眼镜后方的目光喷着怒火。「听到没有?」

  「是,长官。」士兵吓坏了,立刻关上保险,将冲锋枪放到身旁。

  鲍曼脸红脖子粗,将脚从麦克颈子上移开。「你知道子弹不能随便打吗?」他朝士兵咆哮:「为了刚才该死的那一枪,我得写上一周的报告!」他嫌恶地朝牢房挥了挥手。「把门关上!还有你们,把这个垃圾架起来。」说完他便大步走开,士兵架着脑袋胀痛、双膝发软的麦克跟在后头。

  他被带回摆着乂字形铁桌的房间,天花板上一盏灯泡发着光。「把他绑上去。」鲍曼说。麦克再次反抗,不想再被皮带扣住,但他精疲力竭,所以很快就被架上去了。皮带束紧后,鲍曼说道:「全都出去。」士兵离开之后,鲍曼摘下眼镜,掏出手帕慢慢擦拭镜片,麦克发现他双手发抖。

  鲍曼戴上眼镜。他神色憔悴,眼窝发黑。「你真名叫什么?」他问道。

  麦克没有说话。他脑袋稍微清醒了些,但背和肩膀依然痛得要命。

  「我问你在英国叫什么名字?」鲍曼接着说:「兄弟,你最好快点开口!克洛尔随时可能出现,他已经等不及用警棍伺候你了。」

  麦克一头雾水。鲍曼的语气变了,感觉焦急,而不是高高在上。麦克心想这一定是陷阱。绝对是!

  「契丝娜凡朵恩还没被捕。」鲍曼立起铁桌,让麦克近乎直立,然后将铁桌固定住。「她朋友──我们的朋友──帮忙她躲起来,让她安排事情。」

  「安排事情?」鲍曼刚才那一脚踩得他喉咙瘀青发疼。「什么事情?」

  「把你从这里弄走,还有找到飞机和中途加油站。你们打算去挪威,对吧?」

  麦克吓得说不出话来。这一定是陷阱!天哪,他心想,契丝娜已经被抓了,而且全都招了。

  「仔细听好。」鲍曼望着麦克的眼睛,太阳穴微微跳了一下。「我在这里是因为我有两条路走。一是上战场,去冒险吃子弹或被俄国佬钩住卵蛋吊起来,二是到这个……这个屠宰场来。我在战场上对我们的朋友一点用也没有,在这里至少能跟他们联络,尽可能帮忙某些囚犯。老实说,你要是想害死你的狱友,刚才差点就办到了。」

  所以鲍曼才会阻止士兵开枪,麦克心想。鲍曼是为了防止其他囚犯被杀。不对,不可能。这一定是布洛可或克洛尔的圈套!全都是演戏!

  「我的任务是。」鲍曼说:「想办法让你活着,直到事情安排好。我不晓得还要多久,会有密电指示我该怎么协助你脱逃。希望老天帮忙,因为法肯豪森的战俘都是活着进来,变成肥料出去。我刚提了计划,就看契丝娜觉得可不可行了。」

  「什么计划?」麦克提防地问。

  「法肯豪森是盖来把人挡在里面的。这里人手不足,警卫都很温吞,所以你刚才那么做真的很蠢。别再做一些惹人注意的事了!」鲍曼在房里来回踱步。「装成脑死的囚犯就好,说不定能撑过一周!」

  「好吧。」麦克说:「假设我相信你刚才说的,那我要怎么逃出去?」

  「这里的警卫都松懈了,克洛尔也是。这里没人暴动,没人试着脱逃,也没什么突发状况,只有日复一日的单调生活。警卫不认为会有人试着脱逃,因为不可能逃出去。不过──」鲍尔停止来回踱步。「他们也不认为会有人闯进来。这或许是个机会。」

  「闯进来?到集中营?你疯了吗?」

  「没错,克洛尔和警卫一定也会这么想。就像我说的,法肯豪森是盖来把人挡在里面的,但也许无法把人挡在外面,让人没办法进来救人。」

  麦克心底燃起一丝希望。这家伙如果在演戏,肯定是跟契丝娜同等级的。但麦克还不相信。被这样的说词牵着鼻子走,甚至吐露宝贵的秘密,绝对愚蠢至极。

  「我知道你很难相信,我要是你也会怀疑。你可能觉得我在设局骗你,也许我说什么都无法让你改变想法,但你一定要相信一件事。我奉命保护你的性命,也会想办法做到,所以我要你做什么就做什么,而且丝毫不要迟疑。」

  「这座集中营非常大。」麦克说道:「就算外援真的进来了,又要怎么知道我在哪里?」

  「这一点我会处理。」

  「要是救人失败呢?」

  「那样的话。」鲍曼说:「我的职责就是把你杀了,不让你泄漏任何秘密。」

  这话听起来有几分可信。万一救人失败,麦克设想的做法就是如此。天哪,麦克心想,我真的能相信这个人吗?

  「警卫在外面等。他们有些人嘴巴很大,什么都会告诉克洛尔。所以我得揍你,让拷问看起来很逼真。」他右手握拳,拿起手帕开始裹住指关节。「不好意思,我得让你见血。」他将手帕绑紧。「结束后,你会被送回牢房。我再求你一次,千万别反抗。我们希望克洛尔少校和警卫相信你崩溃了,懂吗?」

  麦克没有说话。他的心忙着消化这一切,没空多想。

  「好吧。」鲍曼扬起拳头说:「我会尽快搞定。」

  他像拳手一般利落,不出几下手帕上已经血迹斑斑。鲍曼没有攻击麦克的身体,他只希望留下皮肉伤,看起来显眼就好。打完后,麦克左眼上方裂了一道口子,下唇破了,脸上全是瘀青。

  鲍曼开门叫警卫进来,带血的手帕依然缠在肿起来的手上。麦克近乎昏迷,被人从铁桌上松开拖回牢房,扔到湿草堆上。牢房砰的关上。

  「葛勒顿诺夫!」拉撒利斯不停摇他,直到他恢复了意识。「我还以为他们一定会杀了你呢!」

  「他们……太……太逊了。」麦克想坐起来,但脑袋跟铅块一样沉。他靠在某人身上,但那人已经尸寒骨冷,没了呼吸。「死的是谁?」他问。拉撒利斯告诉他谁死了,还说冲锋枪的子弹算是发了慈悲,只打死了一个,不过法国佬也受伤了,胸腹同时中弹,缩在地上吃力呼吸。拉撒利斯、丹麦佬和另一名囚犯(一个不停呻吟哭号的德国人)没有中枪,但被石头碎片刮伤了几处。十四岁少女还没有回来。

  她再也没有回来。接下来八小时──至少麦克这么觉得,虽然他已经完全失去了时间感──法国佬吐了口气过世了,警卫又送了一块黑面包来,并让他们拿海绵沾水,但没有运走尸体,让他继续跟一群活人待着。

  麦克睡了很久,让自己恢复体力。他腿上的伤又开始结痂,左眼上的伤口也是,表示又过了一段时间。他躺在地板上伸展四肢,让血液活络僵硬的肌肉。他不再去想墙壁和天花板,集中心思想象蓊郁的森林和一望无涯的蓝天与绿地。他明白了这里的作息:警卫每天会送面包和水,每三天会提来一桶灰暗的稀粥,让拉撒利斯用海绵吸个够。这是饥饿式的凌迟,但麦克不放过任何一口食物,能舀能挤能吃到的面包、水和稀粥,他统统塞进肚子里。

  尸体肿胀,开始发出腐臭。

  麦克心想,布洛可在做什么?调查莱希克隆旅馆职员的来历,好揪出子虚乌有的叛徒吗?寻找根本不存在的相机和底片?还是追捕契丝娜?他知道拷问很快就会再度开始,而这回等着他将是刑具,而非拳头和克洛尔的警棍。麦克不晓得自己能不能熬过。他决定这回只要被打就让自己变身,在被子弹打成蜂窝前尽情咬烂刑求者的喉咙。而这就是他的结局了。

  但铁拳怎么办?还有登陆作战呢?稀粥又来了两次,他已经在这个狗窝至少呆足七天了。他必须警告盟军,让他们知道铁拳的事。无论铁拳是什么,肯定狠毒到足以拖延攻击发起日。他想起相片里的那些伤势。万一抢滩的士兵接触到同样的腐蚀性物质,登陆将成为大规模的自杀。

  他睡得很不安稳,梦见法国海岸上尸横遍地,全是身穿军绿服的骸骨,于是惊醒过来,正巧听见一声雷鸣般的轰响。

  「啊,你听那声音!」拉撒利斯说:「是不是很悦耳?」

  麦克发现不是雷鸣,而是轰炸。

  「他们又在轰炸柏林了,那些驾着 B-17 轰炸机的老美。」拉撒利斯兴奋得呼吸急促。麦克知道这俄国佬正想象自己也是机群成员,在骚乱的天空中恣意轰炸。「听起来有些炸弹没有命中目标,这下森林要起火了,通常都是这样。」

  集中营的空袭警报声响了,雷鸣声变大了,麦克感觉牢房石头地板在震动。

  「他们扔了一堆炸弹。」拉撒利斯说:「但从来不会击中这里。老美知道集中营在哪里,而且他们有最新型的投弹瞄准器。轰炸机来了,葛勒顿诺夫。要是我们有的是堡垒,而不是图波列夫制造的破铜烂铁,早就在一九四二年那时把德国佬赶回去了。」

  麦克隔了两秒才意识到拉撒利斯说的话。「你说什么?」他问。

  「我说,要是我们有B-17轰炸机,而不是该死的图波──」

  「不对,你说堡垒。」

  「喔,没错,空中堡垒,就是B-17。他们称它空中堡垒,因为很难被击落,不过德国佬也不是白白挨打。」他朝麦克爬近几步说:「天空清朗的时候,偶尔可以目击到空战。从这里当然看不到单独一架飞机,因为太高了,但看得到像云一样的整群飞机。有一天,我们真是吓坏了。一架堡垒两个引擎都着火了,从集中营上方飞过,离地面不到三十米,最后坠毁在两公里外,声音从这里都听得见。要是再低一点,就会直接砸在我们头上了。」

  空中堡垒,麦克心想,堡垒,美军长程轰炸机,驻扎在英国。老美将轰炸机漆成橄榄绿,跟法兰克维兹画上假弹孔的金属板一样颜色。布洛可说,只有我、博士和少数人知道堡垒在哪里。法兰克维兹作画的地点是一座废弃机场的停机棚里。难道布洛可口中的「堡垒」其实不是地方,而是B-17轰炸机?

  这时,他总算恍然大悟。他问拉撒利斯:「美国轰炸机飞行员也会替自己的飞机取名字,对吧?」

  「没错,他们会把名字漆在机鼻上,通常还会画一些其他图案。像我说的,他们老爱把飞机漆得跟妓女一样,但只要一到天上,那些轰炸机就跟天使一样灵巧。」

  「铁拳。」麦克喃喃自语。

  「什么?」

  「铁拳。」麦克重述一次。「空中堡垒可能叫铁拳,对吧?」

  「是有可能。怎么了?」

  麦克没有答腔,心里想着提欧冯法兰克维兹给他看的画:希特勒被铁拳抓着的讽刺画。脑袋正常的德国人绝对没这个胆子,但出现在空中堡垒的机鼻上绝对有可能。

  「真好听。」拉撒利斯听着远方的爆炸声,低低说道。

  纳粹知道盟军就要抢滩了,麦克心想,虽然不晓得确切地点和时间,但可能已经将范围缩小到五月底或六月初,英吉利海峡大潮稍缓的时候,而他可以合理推断希尔德布兰特的新武器(不管到底是什么)届时应该研发完成了,也许名称不叫铁拳,装载和动用新武器的载具才叫铁拳。

  德意志帝国的领空是盟军战斗机和轰炸机的天下,每天有几百架次在希特勒占领的欧洲土地上空执行任务,其中有多少架空中堡垒被德军战机和高射炮击落?又有多少直接坠毁、爆炸解体或引擎着火?重点是,有多少架幸存的空中堡垒在纳粹手中?

  至少一架,麦克心想,也许就是飞过法肯豪森上空坠落在森林里的那一架。也许是布洛可提议保留那架轰炸机,所以才会从集中营指挥官晋升为铁拳计划的维安主管。

  麦克心中千头万绪,不停想象各种可怕的可能。要让一架受损的B-17轰炸机再度飞行有多困难?这当然得看飞机的受损程度。零件可以从坠毁在欧洲其他各地的同型飞机取得,而德军说不定就是在法兰克维兹作画的机场组装修复了一架空中堡垒。但为何要画弹孔?为何要让明明已经修好的飞机看起来像──

  是了,麦克心想,那还用说吗?

  为了伪装。

  登陆作战日当天,盟军战机一定会护卫着海滩,不让德军战机靠近,但美国空中堡垒就有可能了,尤其是空战受创、准备返回英国的B-17轰炸机。

  只要它一到达目标上空,就能投掷装载希尔德布兰特新武器的炸弹,攻击海滩上的数千名年轻士兵。

  不过,麦克发现这个推论有几个漏洞。纳粹明明可以用高射炮将希尔德布兰特的新武器射向抢滩的盟军,何必多此一举?如果新武器确实是毒气,纳粹又要如何确保不会被风吹回自己人身上?不可能。德国人也许急了,但绝对不笨。所以,假设他想得没错,德军到底会怎么使用空中堡垒?

  他必须离开这里,必须到挪威去,想办法拼凑出答案。他不认为B-17轰炸机会在那里。挪威离盟军的可能登陆地点太远了。但希尔德布兰特和新型武器在那里,他非得搞清楚那武器是什么才行。

  轰炸停了,集中营的空袭警报声也缓缓减弱。

  「出草成功。」拉撒利斯祝福着轰炸机,语气里带着难以抑制的渴望。

  麦克躺回干草堆上试着入睡,但脑中不断浮现博士的受试者们可怕的脸庞。无论那东西是什么,如此残害人体的武器一定要摧毁。

  梅茨格和法国佬的尸体汨汨作响,不时啵啵出声,散发着腐臭。麦克听见有老鼠在他身旁抓墙,想找到腐臭的来源。来吧,麦克心想。老鼠动作很快,是敏捷的求生者,但麦克知道自己比牠更快。蛋白质就是蛋白质。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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