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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他们醒来发现自己置身牢中,只有一个铁窗对着机场。麦克受伤的手缠了绷带,他站在窗边注视银色的天光,发现巨型运输机还在,炸弹还没送走。

  他们的武器、装备和厚大衣都被拿走了。契丝娜的脚踝也缠了绷带。她拆掉绷带检视伤口,发现已经消毒过,子弹也取出来了。不过,毒气弹的余威还在。他们依然唾液直流,发现牢房里有一只桶子让他们把口水吐在里头。麦克头痛欲裂,而拉撒利斯则是全身瘫软,只能躺在铺着薄垫的行军床上,有如狂饮伏特加宿醉的家伙愣愣望着天花板。

  麦克在牢房里来回走动,不时凑到牢门铁窗边往外看。走道空无一人。「嘿!」他大喊:「快拿水和食物来!」没多久,一名卫兵出现了。他用浅蓝色眼眸瞪了麦克一眼,接着便走开了。

  不到一小时后,两名卫兵拿了一壶水和浆糊般黏稠的燕麦粥过来。麦克他们吃完之后,两名警卫再度出现,这回手上换成了冲锋枪,要他们离开牢房。

  麦克扶着契丝娜在走廊一跛一跛走着,拉撒利斯步伐凌乱,脑袋昏昏沉沉,膝盖跟太妃糖一样软。卫兵带他们离开机场旁的石造看守所,取道小巷进入化学厂,不久又走进另一栋较大的建筑,离他们被逮的厂房不远。

  「不对,不对!」他们听见一个男孩般的尖细声音喊道:「运球!不是带球跑!运球!」

  他们来到了体育馆,上了蜡的橡木地板光洁如镜,两旁是看台和毛玻璃窗,一群瘦弱的战俘正在争抢篮球,卫兵们则是拿着步枪在一旁观战。哨音响了,在密闭空间里震耳欲聋。「不对!」那个男孩般的声音气得声嘶力竭:「蓝队犯规了!红队的球!」

  战俘分别戴着蓝色和红色的臂章。枯瘦如柴的身子套着宽松的灰制服,在球场上踉跄颠簸,朝另一边的篮框跑去。「运球!弗拉狄米尔!你是白痴吗?」那家伙站在场边喊道。他身穿黑长裤和条纹裁判上衣,鬃毛般的金发披垂到背后,身高超过两米。「去抢球啊,提摩金!」他跺脚大喊:「你刚才明明能轻松得分!」

  这已经不是疯狂,而是荒谬了,麦克心想。而耶芮克布洛可就站在看台上指挥战俘,靴子则是坐在往上几排的座位上,有如恶犬虎视眈眈。「嗨!」身高两米的金发男朝契丝娜喊道,跟马一样露齿微笑。他戴着圆框眼镜,麦克推断他不到廿三岁,深棕色眼眸闪闪发亮,散放着孩童般的神采。「早上吵得大家不得安宁的就是你们吗?」

  「没错,古斯塔夫,就是他们。」布洛可答道。

  「喔。」古斯塔夫希尔德布兰特博士笑容瞬间消逝,眼神也转为阴沉。「你们把我吵醒了。」

  希尔德布兰特也许是化学武器天才,麦克心想,但不表示他人不蠢。那个巨无霸年轻人放下他们,回头继续朝战俘大喊:「别停下来!继续比赛!」

  战俘们踉踉跄跄朝球场另一头跑去,其中几人不小心绊倒了。

  「过来。」布洛可指着他身旁的座位说道:「契丝娜,坐我旁边好吗?」契丝娜被枪抵着,乖乖坐到布洛可身旁。麦克坐在契丝娜旁边,而拉撒利斯一如往常对眼前发生的一切感到困惑,坐在了麦克旁边。两名卫兵站在几步之外。「哈啰,契丝娜。」布洛可伸手握着她的手说:「真高兴见到妳──」

  契丝娜朝他啐了一口。

  布洛可露出银牙,靴子站了起来,但布洛可说:「不用,没事,没关系。」于是那大块头又坐了回去。布洛可从口袋里掏出手帕擦去脸上的唾沫。「真够种。」他轻声说道:「契丝娜,妳真的是德国人,只是不肯承认而已。」

  「我是德国人。」她冷冷应和道:「但不是你这种德国人!」

  布洛可没有把手帕收回去,省得等下还要用。「输和赢天差地远,妳现在就是从地底讲话。哇,好球!」他拍手称赞,靴子也跟着拍手,希尔德布兰特露出灿烂的笑容。「是我教他的!」那位疯博士说。

  比赛继续进行,战俘们心不在焉地争球、运球,其中一人摔倒在地,气喘如牛,希尔德布兰特吼道:「起来!站起来!你是中锋,非得继续打不可!」

  「求求你……我真的没……」

  「起来!」希尔德布兰特的声音不再孩子气了,而是语带威胁。「立刻站起来。你要继续比赛,我说停才能停。」

  「不行……我站不起来……」

  步枪上膛,那名战俘站起来了。比赛继续。

  「古斯塔夫──呃,希尔德布兰特博士喜欢篮球。」布洛可向他们解释。「他在一本美国杂志上读到的。我是搞不懂这个运动,我爱的是足球。但人各有所爱,对吧?」

  「希尔德布兰特博士指挥比赛真是铁拳作风啊。」麦克说道。

  「哎,别又来了!」布洛可脸上泛红。「你还不嫌烦哪?」

  「不烦,我还没玩够呢。」麦克决定直捣黄龙。「我只有一件事还搞不清楚。」他说,几乎像闲聊一般。「就是空中堡垒停在哪里。铁拳是B-17轰炸机的代号,对吧?」

  「男爵,你真是惊奇不断呀!」布洛可面带微笑,但目光提防。「你的脑袋永远停不下来,是吗?」

  「因为我很想知道。」麦克催促道:「铁拳到底在哪里?」

  布洛可沉默片刻,望着可怜的战俘们在球场两头跑,希尔德布兰特大声斥责他们哪里犯规,哪里错了。「鹿特丹附近。」他说:「一处德军机场。」

  鹿特丹,麦克心想,原来不是法国,是德国占领的荷兰,史卡帕岛以南一千七百公里。知道自己没有猜错,让他有些难受。

  「不过话说回来,我要补充一点。」布洛可接着说:「你和你的朋友,还有坐你旁边的那个大胡子──我不认识他,也不想认识──会一直待在这座岛上,直到计划结束。我想你会发现史卡帕岛比法肯豪森更难闯出去。喔,对了,契丝娜,变节是有来有往的事,对吧?妳的人搭上了鲍曼,我的人搭上了你们在乌斯克达接机的人。」他朝她冷冷一笑,令人不寒而栗。「其实我已经在史卡帕一周了,一边处理事情,一边等你们来。男爵,我很清楚你逃出法肯豪森会去哪里,问题只是你多久会到。」他看见两名战俘撞在一起,篮球弹出场外,不禁缩了一下。「我在雷达上看到你们顺利过了水雷区,真有你的。」

  小咪!麦克心想,她怎么样了?

  「我想你会发现这里的看守所比法肯豪森的牢房宽多了。」上校说:「而且还能吹到新鲜的海风。」

  「那你会在哪里?屋顶晒太阳吗?」

  「并不会。」布洛可银牙一闪。「男爵,我会忙着摧毁登陆的盟军。」

  他说得云淡风轻,让喉咙紧绷的麦克忍不住回嘴道:「是吗?你周末就打算做这件事?」

  「我想应该不用整个周末,登陆行动大概六小时就会被瓦解了吧。英军和美军会争着游回自己船上,抢得你死我活,而指挥官们则会惊惶失措。那天会是德意志帝国的光荣胜利,敌人遭遇空前的浩劫。而这一切,男爵,我们的弟兄完全不必耗费一枪一弹。」

  麦克嗤之以鼻。「就因为铁拳吗?还有希尔德布兰特的腐蚀性毒气?廿四枚五十公斤炸弹阻挡不了几千名士兵的。老实说,风还可能把毒气吹到你们弟兄脸上。所以我很好奇,你是从哪间疯人院出来的?」

  布洛可瞪着他,脸颊肌肉抽搐。「错了错了!」他呵呵笑了,声音可怕到极点。「喔,亲爱的男爵,还有契丝娜,你们完全不晓得,对吧?你们以为炸弹会落在海峡这一岸吗?」他仰天大笑。

  麦克和契丝娜四目交会。他感觉恐惧有如千百只蛇蝎在他腹中翻搅。

  「你瞧,我们不晓得盟军会在哪里登陆,可能地点有十几个。」他又笑了,一边用手帕揩了揩眼泪。「天哪!真是太意外了!但你知道,在哪里登陆根本没差。只要今年进攻,时间就一定是接下来的两到四周。一旦登陆开始。」布洛可说:「我们就会把那廿四枚炸弹扔在伦敦。」

  「天哪。」麦克低呼道,完全可以想象那副景象。

  德军轰炸机绝对无法突破英国的空防。不列颠之战后,皇家空军已经变得太强、太有经验了,德军轰炸机根本靠近不了伦敦。

  但美军的「空中堡垒」就可以,尤其一架状似刚从德国结束轰炸任务、机身全是弹孔的B-17轰炸机,说不定皇家空军还会派战机护送。英国的战斗机飞行员怎么可能料想得到,那些弹孔和受创的痕迹全是出自柏林一名街头画家之手?

  「那廿四枚炸弹。」布洛可说:「外层是高爆药,内层是液体的卡内吉。卡内吉是古斯塔夫发明的气体名称。那东西真的很了不起,你得叫他说明方程式和化学符号给你听,我是完全不懂,只晓得一旦吸入人体,就会激发体内促成坏死组织腐朽的细菌,让它们大开杀戒,七到十二分钟之内就会……该怎么说呢……就会让人从体内开始溃烂,胃、心脏、肺、动脉……无一幸免。」

  麦克没有说话。他见过相片,知道那是真的。

  一名战俘跌倒了,躺在球场上动也不动。「起来。」希尔德布兰特用球鞋踢了踢那人的肋骨。「快点!我说起来!」战俘依然毫无反应。希尔德布兰特抬头望着布洛可。「他坏掉了,帮我换一个人过来!」

  「快去。」布洛可吩咐离他最近的卫兵,那士兵立刻冲出了体育馆。

  「红队先四个人打。」希尔德布兰特大声吹哨。「比赛继续!」

  「他真是高级人种的最佳范例。」麦克再次叹为观止。「蠢到不知道自己笨。」

  「某方面来说,我想他真的笨。」上校附和道:「但说到化学武器,古斯塔夫希尔德布兰特是天才,比他父亲还高明。就拿卡内吉来说,那东西浓度高得很,廿四枚炸弹里的量,粗估可以杀死三万人,看风向和降雨而定。」

  契丝娜心里和麦克一样震撼,但她撇开惊吓稳住自己问道:「为什么选择伦敦?而不是直接攻击抢滩的部队?」

  「因为,亲爱的契丝娜,炸船效益太低了。目标很小,海上的风变幻莫测,而且卡内吉不大喜欢钠,而海水里钠很多。」他拍拍她的手,契丝娜想抽开,但已经来不及了。「别担心,我们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麦克也很清楚。「你们打算攻击伦敦,让登陆部队接到消息。士兵们知道毒气的威力,一定会吓得手足无措。」

  「没错,他们会像小鱼一样抛下我们,争着游回家去。」

  登陆部队一旦陷入惊慌,作战就绝不会成功了。士兵们不可能不会知道伦敦出了什么事,就算不是听到电台广播,也会听到小道消息。麦克问道:「为什么只用廿四枚炸弹,不是五十枚?」

  「我们手上这架B-17只能装载廿四枚炸弹,再说也够用了。总之──」他耸耸肩接着说:「下一批卡内吉还没提炼完成。那过程既漫长又昂贵,只要一丁点差错就会毁了几个月工夫。但我们会及时提炼完的,让你们东边的同志尝尝味道。」

  换句话说,麦克心想,这廿四枚炸弹就是全部了。不过,这些毒气用来摧毁登陆作战,强化希特勒对欧洲的宰制已经绰绰有余。

  「对了,我们在伦敦是有攻击目标的。」布洛可说:「炸弹会从国会街一路炸到特拉法加广场,说不定还能炸到丘吉尔,看他还抽不抽那恶心的雪茄。」

  又一名战俘跪在了球场上。希尔德布兰特攫住那人的白发。「我不是叫你传球给马帝亚斯?我有叫你投篮吗?」

  「我们不会再见了。」布洛可对这群不速之客说:「这项任务之后,我还有其他任务要办。再怎么说,这次行动我可是大功臣。」他露出银牙笑了。「契丝娜,妳真是伤了我的心。」他伸出修长的手指支起她下巴,脸上的笑消失了。契丝娜扭头甩开他的手。「但妳是非常出色的演员。」他说:「我会永远爱着电影里的那个妳。卫兵,带他们回牢房去吧。」

  两名士兵走上前来。拉撒利斯愣愣起身,麦克扶契丝娜起来。她身体的重量压在受伤的脚踝上,痛得倒抽一口气。「永别了,男爵。」布洛可说道。一旁的靴子无动于衷地望着。「我相信你和战俘营的下一个指挥官一定处得很愉快的。」

  他们走过球场边缘,希尔德布兰特博士吹哨暂停了比赛。他朝契丝娜咧嘴微笑,跟着她走了几步。「妳知道,化学是未来。」他说:「它是力量、是元素,也是创造的核心,而妳就充满了这样的力量。」

  「你也是。」契丝娜说,接着便倚着麦克一拐一拐走开了。她已经见到了未来,那里只有彻底的疯狂。

  只要回到牢里,他们就完了,还有三万多名伦敦市民,甚至包括首相大人,以及登陆欧洲的作战计划,一切都会随着他们被关回牢里而终结。

  麦克扶着契丝娜,心里这么想着。拉撒利斯走在前头,卫兵则是跟在后面。他们在一条小巷里,朝看守所走去。他不能再被关回去,绝对不行。他用英文对契丝娜说:「假装跌倒。」

  契丝娜立刻摔在地上,抓着脚踝呻吟。麦克弯身去扶,两名士兵大声命令他拉她起来。「妳对付得了一个吗?」他问道,同样用英文。契丝娜点点头。这么做是狗急跳墙,但他们已经走投无路了。他将契丝娜拉了起来,接着突然身体一扭,将她甩向距离较近的那名士兵。契丝娜张手朝士兵的眼睛抓去。

  麦克抓住另一名士兵的步枪往上抬,虽然受伤的手痛得要命,但他还是抓着步枪不放。士兵差点挣脱了,但麦克用膝盖猛踹对方跨下,士兵痛得弯腰喘气,麦克趁势夺走步枪,朝士兵颈后敲了下去。

  拉撒利斯眨了眨眼,脑袋还因为毒气手榴弹没有清醒过来。他看见契丝娜用手指去抓士兵的眼睛,而士兵奋力想要摆脱。他迟疑地往前走了一步,突然传来一声枪响,一枚子弹打在他和契丝娜之间的路上。他停下脚步抬头一望,发现天桥上站着另一名士兵。

  麦克朝那名士兵开了一枪,但射偏了,受伤的手又麻痹了。另一名士兵咆哮一声将契丝娜推开,契丝娜发出惨叫跌坐在地上,抓着受伤的脚踝。「快跑!」她朝麦克大喊:「快!」半盲的卫兵两眼血丝,泛着泪光,举枪瞄准麦克。一枚子弹从麦克头上扫过,是天桥上的士兵。葛勒顿诺夫家的人跑了。

  卫兵揩了揩眼睛,迷蒙中见到有人逃了,便举枪再次瞄准,摁下了扳机。

  子弹还没离枪,士兵就被人从背后撞了一下。他一个踉跄往前仆倒,子弹射向了天空。拉撒利斯扑到他身上,试图抢他的枪。

  天桥上的士兵用准星锁定了目标,开火射击。

  麦克脑侧被东西擦了一下。是拳头,他心想,铁拳。不对,那东西很烫,像着火一样。他又跑了三步才跌倒,惯性让他仆在地上往前滑,撞进一堆垃圾桶和破板条箱之间。我的头起火了,他心想。步枪呢?步枪不见了,不在他手里。他伸手去按右边太阳穴,感觉热热湿湿的。他脑袋昏昏沉沉,彷佛被刚才的撞击搅成了浆糊。站起来,他催促自己,快跑,快……

  他还没起身,另一枚子弹就锵的一声打中了身旁不远的垃圾桶。他站起来,阵阵抽搐让他头痛欲裂。他摇摇晃晃走过小巷,朝他觉得围篱所在的方向去。围篱。他得从底下钻过去。他绕过转角,差点撞上迎面而来的大卡车。卡车发出尖锐的煞车声停了下来,但他已经靠着墙继续跑,鼻子里都是橡胶燃烧的臭味。他绕过另一个转角,脚下失去平衡,整个人撞在了墙上。他跌倒在地,意识开始模糊,于是他爬进一处狭窄的门口,躺在地上痛得发抖。

  他中枪了。麦克只知道这么多。子弹擦过头部,刮去了一块皮肉和头发。契丝娜在哪里?艾蕾克莎和蕾娜蒂呢?不对,错了,那是在另一个世界,一个更美好的地方。拉撒利斯呢?他平安吗?是不是跟威克托在一起?麦克摇摇头,他的神智开始混沌,不向他吐实。火车迟了!我会追过它的,尼契塔!等着瞧吧!

  他皮肤又刺又痒,空气的味道糟透了。那是什么刺鼻的臭味?他皮肤……他皮肤怎么了?他看着自己的手,发现手掌在变,手指成了脚爪,绷带也脱落了。他的脊椎喀嚓变形,关节剧烈疼痛,但比起着火似的脑袋,这点疼痛简直跟按摩一样舒服。

  契丝娜!他差点喊了出来。她去哪里了?他不能离开他。不行!不要!威克托!威克托会照顾她的,对吧?

  他身体被一样怪东西缠住,扣住了他的腿。有东西爬上他长满黑色毛发的背部,他也把它甩开了。那两个东西跌在一旁,发出可怕的味道。人的味道。

  他肌肉鼓胀隆起。他必须离开这恐怖的地方,免得被怪物发现。他在异世界里,所有东西都毫无道理。围篱。出了围篱就是自由,他渴望自由。

  但他抛下了某个人。不对,不是一个,是两个。名字冲到了嘴边,麦克开口要喊,但声音又粗又哑,完全不成语言。他甩开缠住他后腿的沉重物体往前奔去,寻找出路。

  他闻到自己的气味。三名脸色苍白凶恶的怪物瞥见他,其中一个吓得尖叫,连狼都听得出他在害怕。另一头怪物举起棍子,前端窜出火光。麦克迅即跳开,一道热风扫过他颈后的毛发。他继续奔跑。

  气味带他回到了围篱下的地洞。为什么这里也有人的味道?麦克心想。这些味道很熟悉,是谁的味道?但森林在召唤他,答应保护他。他受了重伤,需要休息。他需要找一个地方缩起来舔舐伤口。

  他抛下背后那个世界,头也不回地钻到围篱底下,投向森林的怀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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