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护者

　　第一波赫德尼人冲击路障时，场面陷入疯狂。陶挥舞刀剑砍向敌人的肢体和面部。他削断了几根手指，祈祷那是来自敌人的手掌;险些被一个突袭者剥去头皮;又勉强推开第三个敌人，阻止她翻越路障。

　　这些都无济于事。敌人实在太多了。一直以来都是如此。这正是女神赐予她选民天赋的原因。也是她赐予他们巨龙的原因。

　　爆发的烈焰在路障百步外炸开，烧焦了陶的眉毛。他向后翻滚躲避灼热气浪，当神志稍复时，发现贾巴里和滕达吉也倒伏在地。陶试图说话，唾液早已被蒸干。

　　"守护者!"路障远端传来嘶哑的呐喊，"守护者!"

　　视线模糊中，陶抬头看见生平首条近在咫尺的巨龙。这头漆黑的庞然大物布满吸光的鳞甲，扭曲的体态撕裂长空。陶看着它蜿蜒飞向赫德尼人，蟒尾扫过达巴城的硝烟，将雾霭撕成碎片。

　　临近目标时，这头黑色生物张开血盆大口，三道成人合抱粗的烈焰火柱照亮暮色。陶踉跄爬上路障，目睹龙焰在地面炸开连环火圈。被击中的赫德尼人瞬间气化，巨龙掠过达巴高原，盘旋准备新一轮攻击。

　　"陶?"这个声音他永远都能辨认。

　　"父亲，"他转身面对阿伦·索拉林说道。

　　"为什么，陶?"父亲问道，"为什么?"

　　陶的嘴唇开合着，却发不出声音。

　　"听说袭击后，我特意找到他命令他随行，"贾巴里撒了个谎。"作为乌姆布西之子，与母亲的战士并肩作战是我的责任。虽然还不是因德洛武，但这才是我的归属，我不能独自前来。"

　　阿伦审视着贾巴里，朝周围喊道："加固路障!当赫德尼人混在平民中时，守卫者根本派不上用场。"围观者们立刻行动起来。"贾巴里，作为你母亲战士们的指挥官，你的位置理应由我来定夺。来这儿就是玩命。"

　　贾巴里不得不点头，承受着阿伦最严厉的训斥。陶低头避开视线——这话同样是在说他。

　　"请原谅，阿伦，"贾巴里致歉道，"我只是做了必须做的事。"他昂起下巴，站得更挺拔了些。"我还去了要塞兵营，卫兵知道我在这儿。他们会派援军。"

　　阿伦哼了一声："欠考虑，但干得漂亮。我和战士们为此感谢你。现在，远离前线。"他大步走开去部署任务，"若要我亲口告诉你母亲你的死讯，我会心碎的。"——这句话同样是对陶说的。

　　"伊哈古，"阿伦喊道。"列队!帮镇民搬运他们能带的东西。"所有人都开始行动。"如果天赋者都有充足理由召唤守护者，那意味着我们必须逃跑。"

　　"逃跑?"贾巴里问塔乌。

　　数百个异族嗓门发出的咆哮代替塔乌作出了回答，两人及时踏上壁垒，正好看见赫德尼掠夺者的全部兵力正向他们冲来。

　　"女神啊..."滕达吉说道，他的声音在迎面而来的喧嚣咆哮中微弱如耳语。

　　"离开壁垒，"塔乌的父亲命令道。"快跑!立刻!"

　　贾巴里最先跳下壁垒，滕达吉和塔乌紧随其后。镇民们几乎不需要伊哈古的动员，就抛下除至亲外的一切家当，也开始奔逃。

　　"我们被驱赶了，"贾巴里喊道。"平地尽头就是悬崖，这条路没有退路。"

　　这场袭击经过精心策划。先头部队规模不小却不过分，让伊哈古和镇民误以为能守住达巴城，心甘情愿背靠悬崖自陷绝境。等他们中计后，赫德尼才发动真正的进攻，印证了塔乌父亲最深的恐惧——这不是劫掠，而是灭绝。

　　守护者确实能改变战局。它能削减赫德尼的人数，但正如阿伦所说，若野蛮人混入选民之中，巨龙要么停止喷吐烈焰，要么连本应拯救的人们也一并焚毁。塔乌想明白这点后，立刻意识到接下来的发展。

　　"伊哈古，"他父亲高喊。"列阵，组成战线。"

　　这是唯一合理的选择。伊哈古族人将坚守阵地作战。他们会拖住赫德尼人，为镇民争取逃生的机会。

　　陶停止奔跑，转身面对那群手持锋利青铜与骨制武器的可怕敌人。坦达吉站在他身旁，这出人意料的陪伴令人安心。他的父亲也赶了过来。

　　"贾巴里，陶，"他说，"我需要你们引导镇民下山。带他们去安全的地方。"

　　"你要求太多了，阿伦，"贾巴里回答，"我对他们毫无帮助，你也不能让我逃避这场命运。我会留下，就像这里其他战士一样。"

　　矛盾的情绪在阿伦脸上交织。陶看到骄傲与恐惧在他眼中交战。父亲一直在试图拯救他们。

　　"我们会让他们明白被选中者的意义，父亲，"陶说道，双手颤抖着。

　　"正是如此，"阿伦说，与陶目光相接，随后转身向其他人下达命令："收紧阵型!站稳脚跟!记住，左右两侧的战士都是你们的剑刃兄弟。保护他们，他们也会保护你。"

　　阿伦停顿片刻，等待合适的时机。时机很快到来。"为了女神!"他怒吼道。

　　"为了女神!"当赫德尼先锋部队冲向他们时，众人齐声呐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