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后
"你不需要喝水，"杰伊德说。
"我不需要吗，恩科西?"陶问道。
"叫'教官'就行。我不是贵族。"杰伊德走向训练场深处，陶跟了上去。有几次呼吸的时间里，他们都沉默地走着。陶看着其他队伍各自训练，注意到他们动作多么娴熟——练习招式，用钝化的青铜剑交锋，以真实战斗速度的几分之一挥剑，小心翼翼地避免伤到彼此。此时的陶已经开始用全新的眼光看待训练。
"你来军事学院求什么?"杰伊德问。
"我想保卫奥梅希人，抵御赫德尼人。"
"你当然会这么说。"
陶思索着他还能……还愿意向杰伊德透露些什么。"我需要成为当世最强大的战士之一。我愿意付出努力。我会——"
杰伊德大笑起来。陶绷紧了身体。
"放轻松，"杰伊德对他说，"我只是感到印象深刻。事实上，我记得自己也曾有过类似的渴望。但贵族们怎么办?"
"他们怎么了?"
"贵族比贱民更高大、更强壮、更敏捷。"
"他们终究也是凡人。"
杰伊德微笑道："但却是天生就具备战斗优势的凡人。"
回忆起父亲遇害那天，陶感到血液沸腾。"我曾与贾巴里·奥奈势均力敌，"他说。
杰伊德挑眉看了他一眼。
"我没说旗鼓相当，"陶退让道，同时突然想念起他的朋友，"但我确实击败了卡吉索·奥卡福。"
"那个废物也配叫贵族?"
"但他确实是，而我击败了他。我必须成为奥梅希最强大的战士，"陶努力保持冷静，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你能帮我实现这个目标吗?"
杰伊德变得严肃起来："我什么都给不了你。或许你可以靠自己去夺取——如果你愿意付出代价的话。"
"我愿意。"
"走着瞧吧。伟大的代价是高昂的。"
"我愿付出任何代价。"
"包括生命?"杰伊德的反问让陶顿住了，"这就是代价。生命不过是由无数个瞬间组成。要成就伟大，你必须舍弃这些瞬间。你必须将生命献给你的目标。"
"这个代价很划算，"陶对他说。
杰伊德注视着他。"说得像个初出茅庐的年轻人。"他继续走着，"我们拭目以待，看你的行动是否能匹配你的豪言壮语。"
整个上午和下午都在对练中度过。陶被迫使用非惯用手作战，杰伊德警告其他人，任何故意攻击陶受伤手腕的人都将受到惩罚。但这无济于事;陶输掉了所有比试。他为自己的表现感到羞愧，担心杰伊德会将他踢出训练班。
晚餐时他吃得很少，对命运的忧虑掩盖了饥饿感。他没有与任何人交谈，也没有人跟他说话。他感到痛苦不堪，但暗自许诺明天一定要表现得更好。
陶的第二天充斥着挥剑、突刺和突进的标准动作训练——都是基本功。杰伊德告诉他们，他不会教授包含冗长攻防序列的传统套路。他认为长套路会使战士过于僵化，既压抑个人风格，也无法发挥个体优势。
"我们的相似之处远多于差异，"杰伊德说着，用木剑戳了戳健谈的壮汉坦巴的四肢和头部，暂时让这个新人闭上了嘴。"两臂两腿一个脑袋——都是这么长的。"
"攻防的好方法就那么几种，我只教这些。其余的，你们要通过调整基本功来适应个人优缺点。"说到这部分时，杰伊德的木剑碰了碰陶受伤的手腕。"我们确实大同小异，但差异确实存在。我教不了你属于你的特质，你得自己去发现。"
于是他们开始练习基本功。接下来的整个下午和随后两天，他们都在对打训练中度过。第五天和其他日子一样，从基础剑术开始。
"刺!刺!该死的，给我刺!"阿南对着那一排汗流浃背的士兵吼道。
陶感到沮丧。五天前杰伊德令人印象深刻的表现已经开始褪色，而挥舞木剑很难让人想象能成为更好的剑士。其他新兵嘲笑"鳞片"小队用木剑对打，这让情况更糟。陶发现自己很难适应伊西科洛的生活。
小队里很多人都结成了小团体。但他们无视陶，面对他们的轻蔑，他决定不再费心结交朋友。陶来伊西科洛就是为了学习、进步，成为一名出色的战士，仅此而已。他发现自己走上了一条孤独的道路。
最糟糕的是他的表现。他输掉的比试远比赢得多。尽管如此，他从未祈求女神怜悯，总是战斗到最后一刻。陶告诉自己这么做是为了突破极限。夜里，他怀疑是否因为自己的骄傲无法同时承受失败和投降。
"列队!"阿南大声喊道，这时杰伊德大步走向他们的训练场。
小队迅速列队准备听杰伊德训话。"早上好，"他说，他们齐声回应。
"在继续训练前，我有事宣布，"杰伊德说，"我已要求阿孔迪斯·阿南为自愿者安排额外训练，比常规训练提前两个日晷时开始。"西姆巴发出抱怨声，立刻招来阿南严厉的目光。
"这不是强制要求，"杰伊德说，"但投入的时间决定了产出的价值。"
杰伊德的目光扫过面前众人的脸庞。陶感觉剑术大师的视线在触及他时似乎放慢了。无论这是真是假，第二天陶都会早早到场。如果杰伊德认为额外训练有帮助，那么陶就会接受这份帮助。
那天下午，陶与哈迪斯对练，结果被彻底碾压。
"明天早训见，嗯?"哈迪斯问道，同时用一连串疾风骤雨般的攻势将陶逼退。
陶点点头，竭力抵挡着这位总督之子的进攻。
"很好，"哈迪斯说。"你需要这个训练，而且对乌杜克和我来说，能有更多时间和你对练也很有趣。"哈迪斯一剑正中陶的心口。"致命击，比赛结束，"他说着收剑复位。
陶揉着疼痛的胸口。他的棉甲似乎已经起不到什么缓冲作用了，他不知道是因为自己全身淤青的缘故，还是过去五天屡战屡败把护甲里的衬垫都打薄了。但他很清楚自己并不期待与哈迪斯和乌杜克的加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