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称
接下来的日子里，陶过着三重训练生活：清晨作为杰伊德麾下五人小队成员受训，下午与战队其他成员一同操练，晚上则与那些因违纪受罚的士兵加练。许多个夜晚，亚乌都陪他一起。尾随陶似乎让亚乌乐在其中，这些额外的对练为这个滑头战士提供了大量戳刺、击打乃至伤害其他新兵的机会。即便如此，夜训终究消耗过大，亚乌最终退出了加练——但这并不妨碍他四处宣扬陶的训练有多么艰苦。
陶认为这些传言并非坏事。它们为他赢得了些许尊重，其他新兵不再像对待瘟神般躲避他。他开始感觉自己或许真能融入这里，也希望众人继续保持这种认知。既然武艺精进让他走上这条路，陶认定唯有成为众人中的最强者，才能真正说服他们。
手腕痊愈后，他立刻加大了训练强度。决意要充分利用双臂完好的优势。
他尝试持盾格斗，却发现盾牌拖慢了速度。改用小号盾牌后，防御效果微乎其微，对进攻更是毫无助益。于是他彻底弃盾，转而尝试需要双手挥动的大剑。结果堪称灾难——他既缺乏足够力量也欠缺持久战力，只得回归单剑，专注于速度与纯粹进攻型战法。这种以压制对手为核心的战术对弱者有效，却让他在本该取胜的对抗中败给军校顶尖好手，挫败感令他陷入如何精进的迷茫。
他唯一确定的是，自己已不再是右撇子。在伊斯奇洛一年的训练让他剑术精进，远超此前毕生所学。面对学院最强的那几人——哈迪斯、伊坦贝、雅乌、快如蝎刺的鲁纳科，以及新晋者中唯一还能与他平分秋色的乌杜阿克——陶现在能用左手取胜，却几乎无法用右手获胜。
这简直让他发狂。他明明已跻身学院顶尖之列，却再难寸进，进步就此停滞。最糟的是，他已经好几天没和乌杜阿克过招了，这意味着贾耶德或阿南随时会安排他们比试。
他们的对决已成为其他战队观摩的盛事。每次比试时赌注激烈，连乌姆孔迪西都会参与，常常整轮月相的津贴都在胜负揭晓时易主。下一场战斗随时可能来临，而陶渴望胜利。他必须加倍苦练。
"再来一轮。"陶说道。此刻他正和奥伊博在训练场上，若非满月当空，他们早该在黑暗中交手了。
"太晚了。"奥伊博避开陶的视线。自从雅乌不再露面后，陶就强行拉他来陪练。
"就一轮，"陶说，"最后一轮。"
"可是...你每次都这么说..."
陶不想吓跑奥伊博，努力掩饰脸上的失望。
"真的就一轮?"奥伊博问。
陶点头致谢。"最后一轮。"他说着摆出起手式。
奥伊博毫不迟疑。他举起长剑虚晃一招，随后横盾直击陶的胸口。陶快步后撤避开攻击，以一记直刺反击。奥伊博猛然后仰，陶的木剑堪堪擦过，距命中仅差一掌之距。
陶乘势逼近，而整晚都谨慎应战的奥伊博终于全力出击。陶精准格挡每次劈砍，虽然逐渐加快节奏，却有意控制着速度。若这是今晚最后一局较量，他要让对决持续下去。他并未发动真正攻击，只是以精密防守反制。
陶意在磨练格挡、还击与耐力。他渴求持久战，计划迫使奥伊博精疲力竭向女神求饶。他要将奥伊博逼至极限，再彻底击垮，却始终不施致命一击。
然而计划未能奏效。奥伊博虽然力竭，却必定察觉了陶未尽全力。这个娃娃脸的新晋者将猛攻转为试探性招式，只为牵制陶的攻势。他正刻意拖慢节奏，为自己争取喘息之机。
识破策略的陶突然疾攻剑盟兄弟，惊得奥伊博瞪圆双眼猛抬盾牌。陶连续重击盾牌左右开弓，震得奥伊博手臂来回摆动，逼得素来克制的对手连声咒骂。
但陶仍决意贯彻计划。他不会直接攻击奥伊博身体，不过既然对手举着盾牌，他敲打起来可毫不手软。
"我早该去睡觉的，"奥伊博嘟囔着说，字句间夹杂着哼哼声。
陶大笑起来，享受着这场较量。这并非他预料中的事，但他无法否认：每场战斗都令人热血沸腾。
正是这种纯粹与真实。当陶与人切磋时，只有他和对手。重要的只是经验、技巧、决心和意志。其余一切都逐渐淡去，只剩下下一招、下一式、下一次进攻、下一场胜利。
陶的剑猛地劈向奥伊博盾牌的上沿，希望能击落盾牌缩短距离，用肩膀将他撞倒在地。但当他的木剑刃对刃地击中盾牌时，半截剑身爆裂开来，木屑如雨点般洒在两人身上。
有那么一瞬间，两人都惊得呆立不动。陶率先反应过来。他用肩膀撞开奥伊博;奥伊博摔倒、翻滚，又迅速起身。陶冲向比武圈边缘，右手抓起一把备用武器，转身看见他的剑友正冲来。
奥伊博使尽全力一记劈砍，陶已来不及躲避。虽然戴着头盔且奥伊博的剑是木制的，但这记攻击力道十足。若被击中，陶的脑袋当晚就会嗡嗡作响，次日还会隐隐作痛。
情急之下，陶以最快速度举起双剑交叉格挡。奥伊博的攻势如雷霆般砸在双剑交叉处，碰撞时震得骨头生疼。陶刚来得及看到奥伊博惊掉下巴的表情，便立即用双剑将对手的剑刃猛地向左一拽，使其失去平衡，为自己争取到重整姿势的机会。
欧伊博不想给陶这个机会。虽然重心不稳，他仍猛扑向前，像持矛般刺向陶。陶用断剑将袭来的武器劈开，同时另一把剑直取欧伊博的头盔。
陶的断剑将攻击格挡开来，而正如训练所教，欧伊博始终紧盯着对手的主手——持武器的那只手。问题在于陶有两只能持武器的手，而欧伊博没注意的那只手上，利剑正朝他的头颅劈来。
陶精准命中，青铜头盔如钟鸣般嗡响，欧伊博踉跄着胡乱挥剑。陶躲过第一个醉汉般的劈砍，用左手半截残剑挡住第二击，同时右手利剑继续猛击欧伊博的盾牌。
欧伊博跌跌撞撞后退，试图稳住身形，但陶如影随形，一把剑重击其大腿，另一把剑斜劈肋骨。随着两声痛呼，欧伊博急速后撤，决意退出攻击范围。
两人重新对峙，陶心知此刻不赢便永无胜机。若让欧伊博夺回战斗节奏，他必将利用陶的弱点。只要给够时间，以欧伊博的实力，定能利用陶的断剑和双刀作战的生疏反败为胜。
陶不假思索地冲动起来，开始演练起训练师们惯用的那套标准攻击序列——专门用来给新手战士练习基本剑招的套路。这是教给孩子们的入门剑法，旨在让他们熟悉武器、建立信心。因此动作起势缓慢，但会迅速加快节奏增强力道。不过这套剑法本是为单剑设计的，为避免双剑自相格挡，陶先用左手起势。第一招过后，又立即用右手重复同样的动作。
奥伊博看到陶仍在双剑齐发时，惊讶得眉毛都扬了起来。这一分神让他误判了第一击而被劈中。他倒是及时预判并格挡住了第二招——想必认出了这套剑法，知道陶右手会使出与左手完全镜像的动作。他正凭借对套路的记忆预判陶的剑招，但从未应对过双剑齐攻。而陶选择这套剑法的关键原因就在于：起势虽缓，终式却如旋风般凌厉。
奥伊博勉强挡住第三剑，但第四第五剑都结结实实击中了他。第六第七剑同样得手，先让他闷哼一声继而发出痛嚎，第八剑劈得他单膝跪地，第九剑直接击飞了他的武器，第十剑陶及时收势，右手的剑尖在距奥伊博头顶一掌宽处微微震颤。
"女神慈悲..."奥伊博盯着近在咫尺的剑尖成了斗鸡眼，轻声说道，"你刚才用双剑..."
"我想是的。"陶回答。
奥伊博迸出一连串连陶都听得皱眉的脏话。
"再来一局?"陶问道，努力不让语气显得像在乞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