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烬
陶等待着奥卡起身。这位贵族已经丢下了剑，正坐在地上。他喘息着，一只手按着陶在他肋部撕开的伤口。
"等等!"凯兰说，他抬起那只空着的手，掌心向外。
"大贵族?这就是你应该成为的样子?"陶嘶哑地说，剧烈的头痛在他脑中轰鸣，将他的视线压缩成细缝。"你什么都不是，比什么都不是还不如，只是一只该被碾碎的虫子。"
陶感觉到泪水涌出，用手背将它们抹去。他等待这一刻已经很久了。眼前是个他可以杀死的恶魔。
他听到雷鸣般的脚步声，回头望去。更多的恶魔从建筑物里出来了。陶咆哮着，眨去幻觉。那是奥萨军团的人。
那么，就是这样了。他们已经击败了哈迪斯和雅乌的部队。贾伊德军团被打败了，而陶要为此负责。
"敢碰他你就死定了，下等渣滓!"第一个冲出门口的贵族喊道。
陶看向凯兰。这个因德洛武已经重新站起，血淋淋的手握着剑。
"抓住他!"凯兰命令道。"进攻，该死的!"
奥萨军团的人冲向陶，陶奔向凯兰，而凯兰则逃跑，拉开足够距离以便绕圈回到他的士兵保护中。陶来不及抓住凯兰，而且用钝剑也很难在奥萨军团阻止他之前杀死奥卡。为了能有足够时间对付凯兰，陶必须杀死所有人。
他纵身跃入战局，双剑挥舞如风，最近的士兵面部挨了一记钝剑，眼窝应声爆裂。第二名因德洛武还算幸运，陶以他为踏板猛踹其胸膛，借此腾出空间将副手剑劈向另一人的肘部。那人的手臂发出雷鸣般的脆响，随即如破布般无力垂落——连接上下臂的骨头已彻底粉碎。
其余十三人(包括凯兰和被陶踢中的那个)呈扇形散开。
"求我啊!"凯兰嘶吼着，他看起来状若疯魔，仍因陶削去他肋侧皮肉而佝偻着身子，"跪地求我饶命!"
陶发动攻势，一度占据上风，剑锋如龙颚般凶狠撕咬。他削掉某个因德洛武的四根手指，鲜血喷溅在炙热的西丹空气中，那名贵族踉跄后退。他又用拳头连带着剑柄猛击另一人咽喉，对方一声不吭地栽倒。还剩十一人。太多了。陶继续进攻。
四面八方的刀刃向他袭来。其中一剑削去陶的左耳垂，另一剑虽未割断腿筋，却从他小腿上撕下一条血肉。
在众人围攻中，陶透过人墙搜寻凯兰的面孔。若要死在此地，他定要拉这个涅库陪葬。但凯兰早已退避，他站在包围圈外围观战，长剑低垂身侧。
"奥卡，有种单挑!"陶厉声咆哮，"堂堂高等贵族?躲在部下身后，畏惧低等贱民?"
陶从背后遭到重击。他顺势翻滚，减轻了打击的伤害，并避开了另一人剑尖的刺击。当他重新站稳时，对着包围他的杂种们龇牙咆哮，格挡了一次攻击，又挡下第二次，却被一记剑身横拍击中腹部，痛得弯下腰去。
他拒绝倒下，踉跄着挥舞双刀，震慑其他人不敢继续追击。
"你们都不配领导我们!"他怒吼着，挥舞双剑，让因德洛伏战士们不敢轻举妄动。
"让女神审判你!"一个狂热的因德洛伏战士尖叫着扑向陶。陶旋身避开致命攻击，反手一剑劈在那贵族后颈上，将其颈骨折断。那贵族瘫倒在尘土中，反常地静止着，发出呜咽声。陶佯装左右冲锋，迷惑敌人。
"保持包围圈，"一个因德洛伏战士喊道，"守住阵型就能杀死他。"
陶将双刀指向身体两侧，逆着因德洛伏战士的包围圈旋转方向移动。他龇着牙，准备再次大开杀戒时，突然看见了贾巴里。
"贾巴里..."陶说道，不知自己期待看到什么反应。而这位老友没有应答。这位小贵族只是紧抿嘴唇，目光紧盯着陶的剑，避免与他对视。
原来如此。陶做好了准备。他将冲向贾巴里，试探能否突破防线。如果贾巴里和他身旁的人守住阵型，他就先砍倒左侧敌人，再旋身阻止后方追兵结束这场战斗。其余计划将根据敌人的反应随机应变。
这是个简单的计划。他最喜欢这种。同时也是个可悲的计划。陶对他周围的贵族们嗤之以鼻，深吸一口气。十一个人站在他对面。在他死前，这个数字会减少。
"以杰耶德军团之名，我们向奥萨军团投降臣服!我们投降臣服。放下武器!放下武器!"杰耶德高举伊哈什军团的灰底灰纹旗帜，正奔向战场。
"不!我绝不投降!"陶挥剑砍向周围的因德洛武士。"我绝不投降!"
跟着杰耶德跑来的是两名演习祭司。伊哈什的乌姆孔迪西紧跟着杰耶德，而来自城堡的那位却落在后面。毫无疑问，他更愿意观望事态发展。
"这不是下等兵能决定的，"杰耶德对包围陶的因德洛武士说，"我是军团的乌姆孔迪西，我宣布演习投降。若再有人受伤，将不受女王混战规则保护。"
"是，是，"城堡的乌姆孔迪西嘀咕着，"退后吧，结束了。奥萨军团获胜晋级决赛。杰耶德军团淘汰出局。"
因德洛武士们持剑戒备着后退。陶紧盯着他们，仍在转身戒备，随时防备有人突袭。最后他对上的是依然躲避他目光的贾巴里。
凯兰在远处说道："打得好，陶。"
"去死吧!"陶啐了一口。
"你可以不信，但我为此感到抱歉。为你父亲的事也感到抱歉。这两件事我都不愿参与。"凯兰收剑入鞘，与已开始撤离战场的部下汇合。
"你不配提起他!"陶对着凯兰的背影怒吼。"我会杀了你的，奥卡。今天我本可以杀了你!守护者匕首?未来的英格尼亚玛?带着我比你强的认知下地狱去吧!"
"安静，陶，"杰伊德在他耳边低语。"保持安静。"
欧萨战团的士兵们发出零星的欢呼。他们赢了。然而前来观战的人群，期待着看到暴力场面，此刻却如同头顶渐沉的落日般寂静无声。
看台上的贵族们沉默不语。忧虑攫住了他们。看台上的平民们也沉默不语。愤怒占据了他们。杰伊德战团被淘汰了，比武大会当天的赛事已经结束，但流血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