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阿格莱雅.克拉索斯在会客室会见访客。这位访客相貌英俊、微带雀斑、一撮橘红色头发盖在光秃秃的头顶上;手上拿着一顶贵族绅士的宽边帽，身穿鲁斯加最新流行的合身外套;看起来像说客或银行家，不过肩膀十分宽厚。但是话说回来，谁知道这些来自血林的猴子是干什么的?
「欢迎光临寒舍，夏普大师。」阿格莱雅说。「我的手下说你想找我谈生意?」
「是的。」他自己找张椅子坐下，跷起腿来。
「我通常不和陌生人做生意，但是你的推荐函十分出色。」
「嗯。我花了很大工夫弄来那些推荐函。」
真是个怪人。「那么……」她说。
「那么。」他说。他看她的眼神令她不安。直到此刻，她才注意到他的眼睛是琥珀色的，并非经由驭光法师生涯染色过的眼睛，而是真正十分罕见的琥珀眼。「妳做过最糟糕的交易是什么?」他问，把玩着上衣下方的珍珠项链。珍珠，男人戴?这算是她没见过的最新时尚，还是怪癖?
「不好意思?」她问。
「最差的交易。」
「这样问太没礼貌了。」
「妳拥有一样安德洛斯.盖尔法王想要的东西。」夏普大师说。
「不好意思?」
「一个女奴隶，提雅。」
「谁?什么?我才没有──」
「妳以为没人查得出她的所有权在妳这里吗?亲爱的，此事远远超过妳的能力范围。妳得转让她的所有权，越快办好，妳的损失就越少。」
「你必须离开了，立刻。」阿格莱雅说。她想对这只猴子的笑脸吐口水。安德洛斯.盖尔?她宁愿死。
「红法王说过，这件事会有点像拔牙。我该给妳多少时间重新考虑?」
阿格莱雅转过身去，走向放奴隶铃的壁炉。但突然间，夏普大师从后方抱住她，一只手臂绕过她的肋骨，手掌像钢爪般紧扣住她的咽喉，另一只手则插在耳后某个让她剧痛的部位。
「我要妳知道。我打算享受这一切。」他低声在她耳边说道，口气甜甜，有薄荷味。「妳有一口非常漂亮的牙齿。」
然后他放开她，在她摇响奴隶铃之前走出房门。
「去追他。」她对身材魁梧的年轻奴隶──英卡洛斯──她的新宠，说道。「带大洛斯和阿克洛斯一起去。把那浑蛋痛扁一顿。狠狠地打。打断骨头。去。立刻!」
她命令管家召集更多守卫，然后回到自己房间。她试图用英卡洛斯、洛斯和阿克洛斯正在痛殴那个浑蛋的想法安抚自己。但是那个浑蛋把她吓坏了。她在发抖，这让她感到愤怒。她关上房门，然后拿手帕擦拭额头。
有人一拳捶在她的额头上，她的后脑瞬间撞上刚刚关闭的木门。她惊骇莫名，但在她摔倒之际，一双手撑着将她慢慢放低，然后双脚跨在她身上。当她试图尖叫时，他在她嘴里塞了某样粗粗、尖尖的金属物品，然后手法纯熟地把那东西绑在她脸上。
嘴里的东西压住她的舌头，阻止空气入口，于是她开始透过鼻孔尖叫，而他伸手夹住她的鼻子，另一只手压住她的喉咙，不让她起身。
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在笑。
她不再尖叫。他拉她起身，基本上是扯着喉咙提起来的，然后把她拉到一张椅子上。
他是怎么跑进来的?一被她赶出去立刻就爬上屋子，从窗户溜进来?这么快?都没人看见?
她勃然大怒，奋力挣扎。他狠狠地捶她的肚子，打得她体内空气从嘴中喷出，不知不觉就咬下口中东西。那玩意儿有点像是马嚼子，不过很锋利，立刻插入她的牙齿和舌头。她得尽可能张大嘴巴。
没过多久，她就被人用宽皮带绑在自己的椅子上。
夏普大师后退一步，将因为刚刚扭打而弄乱的那撮红发推回头上。他的珍珠项链甩到上衣外面──不过那些不是珍珠。
「妳可以叫，」他轻声说道。「随便怎么叫。不过如果妳叫了，我就会捶妳的下巴。妳嘴里含的那根东西在妳每颗牙齿上方都有一根小凿子。只要我计算精确，它就能凿断妳每一颗牙齿，上下两排都行，而且会干净利落地凿成四块。因为断牙的过程很快，所以断口不可能非常平整。太可惜了。而且我恐怕不能亲自帮妳拔出碎牙，所以妳得去找其他使用钳子技巧稍逊的人帮忙。但是……」他耸肩，彷佛是忍不住要耸肩似地。他说：「底线在于，如果妳让我难过，我就会打断妳的牙齿。依序打断。先从臼齿开始。从来没人能够撑到门牙。」他对她呼出有薄荷味的口气。「但是谁知道呢?或许妳是第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