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手枪不能用了。更糟的是，辛穆在盛怒下把枪丢进水里了。他漂在海面上，眼睁睁看着海盗船驶近。他们一定以为可以把他变成奴隶。他们一定会尝试这么做。
他忍不住面露微笑。生命中鲜少出现杀人不用顾虑后果的情况。
他希望能汲用更多法色，不过蓝色也够用了。他在肩膀和背部积贮蓝卢克辛，利用上衣衣袖作掩护。他不擅长积贮卢克辛。这样做很不舒服，而且没办法完全清除皮肤里的卢克辛;他会一直维持淡蓝色调，看起来像是要被冻死一样。他可以用杰出的手法做好一千件事，但是掩饰他的杰出并非其中之一。
燃烧的小船终于烧得差不多了，在滋滋声中完全淹没于海浪下。他希望海盗不会怀疑一艘小桨船怎么能产生这么多黑烟。或许他们会以为船上有焦油或是黑火药。
至少基普看起来应该是死了。小船爆炸后，辛穆就没听到他的声音，也没看见他。他自己是沉到海里躲避爆炸的冲击和碎片。摧毁船有点遗憾。他早该知道基普会尝试逃跑。那家伙很狡猾，动作也比想象中看不见东西的胖小子要快多了。
无所谓。不管他在不在小船里，海盗都会打捞他上船。他只要耐心等候就好。游泳不是问题;在他的家乡苹果园，所有小孩都喜欢游泳，跳下大秋千或是顺着光滑的石头滚下瀑布。
几分钟内，桨帆船抵达。他们朝他抛出一条绳索，然后在船侧摊开一道网子，有个没牙的水手大声叫他爬上去。
我还能做什么，你这个白痴?待在水里吗?
辛穆爬上网子。他敏捷地跃过船栏，完全无视指着他的四支剑。没人拿枪对着他。很好。不过他还是垂下目光，等着看是谁开口说话。
「年轻，」大副说。他是刚刚那个没牙齿的人，丑得就和划了一整天的桨一样。「很瘦，不过不算嫩。这种年纪的人很快就会长肌肉了。他可以胜任。特伦奇昨天咳血了。我们刚好可以让他休息。欧霍兰对我们微笑。」
「你们要奴役我?」辛穆问，刻意装出男孩害怕的声音。
船长说话了。他是个绑着胡须辫的阿塔西人，不过眼睛是棕色的，不是一般阿塔西人的蓝色。「说奴役太沉重。我们都是在船上工作。欧霍兰不是说过所有男人都是兄弟吗?你会和你的兄弟一起划桨。」
「如果我拒绝呢?」辛穆问。他引导蓝卢克辛顺着手臂下方移动──因为双掌贴着身侧，所以没有被人发现。
「所有人都要工作。」船长冷冷说道。「我的船，我的世界。」
辛穆可以趁这个机会提出要求。他可以透露他是多色谱法师。这个船长看来并不好战。他有机会殴打辛穆，但却没有这么做。
「我有更好的主意，」辛穆说。「我们不如──」他发射卢克辛刺，穿透身旁一个男人的脸。尖锐的卢克辛刺入男人的鹰勾鼻，直接贯穿脑袋。辛穆顺着发射卢克辛的后座力转身，然后趁转身的机会喷出一把蓝卢克辛刀。他把另一个男人的手掌齐腕斩断。他对那个男人的胸口发射一团蓝卢克辛，打得对方摔倒在地。转眼之间，辛穆的左手冒出一把滋滋作响的尖刺，在掌心中缓缓旋转，指向船长。
他突然发难，迅雷不及掩耳，接着又突然停止攻击，吓坏了所有奴隶商人。他们没有反应，辛穆也没有进一步行动。只要他一动，他们就会受惊。如果全船水手群起而攻，他或许有办法杀光所有人，但无法指挥整艘船。他不晓得这艘船是怎么运作的。他利用这个机会补充卢克辛。
「不如，」辛穆重复刚刚的话头。「我暂时加入你们船员?我是个多色谱法师，船长。我光靠一种法色就有这种威力。而我可以使用六种法色。把大副的船舱分配给我，我就和你并肩作战三个月，或是打三场战役，看哪种情况先达成。我的魔法可以改变战局。三场你肯定会赢的战役。等我付清债务后，你就带我前往大杰斯伯，让我带走所有你认为我赢得的财宝。你依然是船长，我不会抢夺你的财物。我们会以朋友的身分分道扬镳。」
「不然怎样?」船长问。他的手很想去拔腰带上的手枪。
「不然我就杀了你，然后向你的大副提出同样的条件。或许他不会急着跳出来保护你，因为只要什么都不做，他就可以得到大笔财富。」
「巴利克是个好人。」船长看着死去的水手说。另一个断掌水手已经因为失血过多而昏迷，但他还有得救。
「顺便一提，」辛穆不理他，继续说道。「我很快就会成为七总督辖地中最重要的人物，而日后我有用得到有你这种专长的人。」
船长看看辛穆，看看他满脸铁青的大副。船长伸手到一个袋子里，拿出一些烟草。将烟草塞到嘴里。他凝视着还在甲板上流血的男人。「罗尔，帮他包扎。」
名叫罗尔的大副奉命行事。船长还是没对辛穆说任何话。
辛穆给他时间考虑，掌握船长生死的尖刺依然在他掌心缓缓旋转。
船长对着甲板吐出一口棕色液体。那玩意儿落在血泊里。他皱眉。「成交。」他终于说道。「你可以帮我解决一些宿怨。如果你能帮我干掉某个海盗，你就只要打一场战役就好，我以身为妓女和水手之子的荣誉发誓。」他谨慎地伸出手掌。辛穆非常享受他那种稍纵即逝的恐惧。亲眼见识过辛穆的能耐，对他害怕到这种程度的人，绝不会在短时间内背叛他。完美。
「你说的海盗是谁?」辛穆问。
「一个擅长开炮的家伙。自称炮手船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