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妳没有向我全盘吐实。」卡莉丝等白法王房内所有书记和奴隶出去，让她们独处后说。
「恐怕我只会向欧霍兰全盘吐实，而且只有在祂强迫我这么做时才会如此。」白法王说。
「少来那套，」卡莉丝说。「别把这件事和信仰扯在一起。我接手妳的间谍网并不是因为妳必须待在房间里，不能亲自出面处理。」
「喔?」
「至少不光是因为那个理由。」卡莉丝说。
白法王微微一笑，皱纹变得更明显。当然，她有很多皱纹，而笑纹不比忧郁纹深。「推我到窗口，亲爱的。」
卡莉丝皱眉照做。没有人可以在推着白法王穿越她房间时，不沉痛地注意到她的皮肤有多薄多松弛，她的骨头有多脆弱。那就像是死亡本身透过这个女人与骷髅有多像的征兆、她有多接近在这个世界的结尾来宣告它即将到来。
「等等。妳是故意提醒我妳有多衰老，免得我对妳大吼大叫吗?」
白法王笑道：「别把一切都看成算计，孩子。」
卡莉丝的眉头越皱越深。「喔。好吧，那抱歉。」
「但这次是。」
白法王的笑容具有感染力，卡莉丝忍不住也随之微笑。她收回所有死亡逼近的想法。这女人会活到天荒地老。奥莉雅‧普拉尔看来像是偷零食被抓到的小女孩，笑容彷佛在说：「妈咪，妳不能对我生气，我太可爱了!」同时又像是全世界最睿智的老太太。
卡莉丝不能失去她。她背靠蓝卢克辛墙坐下，抬头看着这个宛如她的英雄兼母亲的女人。「请不要离开我。」她说。她就是忍不住。
「在我死前不会，孩子。」白法王说。
卡莉丝再度皱眉。「好啦，这种说法一点意义都没有。」
白法王挥手甩开那个想法。「去。人在临终前都会说很多没有意义的话。不然这句：『只要我在妳心里，就永远不算真的死去。』哈!我死后，拜托别把我困在妳心里，孩子。我有幽闭恐惧症。」
「可以说妳会一直看着我吗?」卡莉丝半开玩笑地问。
「当然──拜托别在厕所待太久，因为我不想看!」
卡莉丝大笑。现在她没办法提出本来要问的事。今天她的勇气表现不佳。
「妳和玛莉希雅聊过了。」白法王提起。
「我才刚从那里过来，妳是怎么知道的?我以为妳所有间谍都交给我们了!」
「我有眼睛啊，要间谍干嘛?」
「呃?」
「或鼻子。妳身上都是她爱喝的那种威士忌──峭壁牙──的味道，这表示她在向妳示好。不然她会拿豪饮专用的荒芜沼泽威士忌出来。」
喔。好吧。不是每一件事都与间谍和背叛有关。还是得要运用机智。卡莉丝深吸口气。「妳要我出面负责妳的间谍，妳说。但妳已经有玛莉希雅了。她担任妳的间谍负责人已经好多年了，对吧?」
「对。」白法王说。
「那妳为什么要我接手她已经在做的工作，而且我很可能永远不会表现比她好?妳只是要给我找个人生目标吗?妳以为少了加文、少了黑卫士，我就会自杀?」
「我不认为妳是会自我了断的那种人。」
卡莉丝说：「妳还是什么都没有透露。拜托。」
白法王面露伤心的笑容。「多年以来，玛莉希雅一直负责我在克朗梅利亚的间谍。外派的间谍是我亲自负责。她表现得非常出色。要不是因为我是白法王，亲自会面会有压力的话，她可能表现得比我还好。但就我们在此事上负责的间谍而言，很难评判应该算是克朗梅利亚内部事务，还是外来威胁。」
所以白法王只是把一名间谍从一个负责人转给下一个负责人负责。「就这样?」卡莉丝问。
「妳和她争论的时候没有提到这个?」白法王反问。
「我们没说几句话。」
「喔，天呀，妳没有打断她的骨头，是吧，亲爱的?」
卡莉丝板起面孔。「妳无法想象我可以在不造成永久性伤害的情况下，施加多少痛苦。」
白法王皱眉。
「就这样吗?」卡莉丝问。尽管让白法王误以为一些无伤大雅的事很有趣，但当事情变得太轻浮无聊让卡莉丝有点紧张。白法王扬起手掌。「并非凡事都是周详计划中的一部分。」
跟妳有关时就是如此。莉丝差点脱口而出。但结果她说：「妳可以事先警告我的。」她是指玛莉希雅的事。
「妳得和她摊牌。我本来以为妳很久以前就会主动去找她。或许节制使用红魔法和绿魔法对妳的好处比我想象中多。」
「说起那个，」卡莉丝说。「多久──」
「不。」
「但是──」
「不。」
「我──」
「绝对不行。」
「好吧。」卡莉丝说。「如果妳不介意的话，我现在很想去训练室打烂什么东西。」
「去吧。我敢说玛莉希雅也很急着想来说说她对这件事的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