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

　　如同家族中的奴隶要把尘土扫成堆一样，奥赫拉姆也把地球上的所有恐惧与罪恶集中到了一处。他吹着童谣，把所有野蛮、残忍和暴行全都归拢起来。加文仰面躺在正中央，双臂展开，拽扯着镣铐。奥赫拉姆端着满满一簸箕用防腐油浸泡过的罪孽，头一次朝加文转过身来。

　　在他转身的同时，他的脸明亮得令人目眩，那是一团不可知的、锐如刀锋的瘟恶亮光，但在他的嘴角，他的胡须微微抽动，露出了施刑者的喜悦。

　　“Servient omnes.”奥赫拉姆说。万民侍主。

　　他将簸箕倒扣在加文脸上。加文尖叫，但话语就像蛛丝从蜘蛛的脏腑里抽离似的，沿着线轴一圈圈地向外绕，直到在他体内戛然断裂，让他只感觉到空虚和支离破碎。他想转身，想扭头，想往别处看，可他的眼睛却被撑开，劈头盖脸落下的一大团污秽物让他避无可避。

　　那堆脏东西就这么砸了下来。坠落的同时，在空中燃起火焰，咝咝作响，飞溅着愤怒的火花。

　　世上的所有罪孽就这么燃烧着落进了加文眼中，把他的眼球也点着了。火苗继续咝咝地往他眼眶里钻，冒着热气，嘶，就像失望的父亲对着他那不成器的儿子发出的一声叹息。

　　火焰停在他的眼里，愈燃愈炽，他尖声叫喊了不知有多久，直到喉咙沙哑，口干舌燥，直到沙漠把贫瘠的沙砾吹进雪中，他终于不再喊叫。皮肤变得坚硬破裂，燃烧的碎片刺穿了他，将他钉在这个世界上，使之冷却下来的是温度而非痛苦的清算。接着，碎片晶化，烟雾散去，刺穿加文那只盲眼的是一枚黑色棱柱。

　　加文喘着粗气，从噩梦中惊醒，发现四周漆黑一片。手臂被钢铁镣铐牢牢束住。

　　他被绑在一张桌子上，双臂平伸。那梦魇还没结束。

　　只不过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