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7
这是我人生中最重要的大日子,我满脑子却都是想的要去哪里方便。
其他全职黑卫陆续在天亮前来到正在夜醒的泰亚和另外几名学卫身边,新上任的独手黑卫训练官萨米特体贴地给泰亚和几名准射手从厨房里端来了咖啡,杯口热气腾腾。泰亚从前只是小口品尝过这种兴奋剂,不喜欢那奇怪的口感,所以她从来都没有喝过一整杯。
今天早上,她却满怀热情地把它喝光了。
这时尿意袭来,除此之外,她还觉得有些神经过敏。在甩掉昆廷生与死的重担之后,她的夜醒进行得和想象中相当雷同:她先是哭泣,接着斥责奥赫拉姆神让她遭受的所有磨难,再是请求他的原谅,然后乞求他的指引,终于平静下来之后,又哭了起来。她有种感觉,尽管那感觉只停留了短暂的一瞬,她还是体会到她并非孤身一人,她没有被遗忘,她肩负着使命,神灵知道她的存在,他看得见她,他关心她,拯救了她。这一夜过得真是充实。
就像我此刻的膀胱一样。
奥赫拉姆神啊,千万别让我尿在这身新制服上。
在光明王之塔的塔顶上,五十名黑卫整齐地列队站在她和另外五名学卫身边,对着初升的旭日行礼致敬。太阳刚刚越过地平线,指挥官菲斯克就立即转过身去。今天对于他们所有人来说都会是繁忙的一天,所以仪式的时间要尽量缩短,倒不是因为泰亚的抱怨。
“阿德拉斯泰亚·戈雷雅之女。”指挥官菲斯克在问候完其他人之后说道。自打进入黑卫训练的那天起,泰亚就没再听过她母亲的名字。她不愿意把自己想成是那个人的女儿,尽管依照传统,奴隶都要以母亲的姓名为人所知。“黑卫是一个古老的组织,讲求荣耀至上。创始者们心怀忠义,临危受命。他们是卢希多尼斯手下的三十位精英强将,在各郡无力保护他的遗孀和第二任光明王——凯莉丝·肖道布尔德的危难之际挺身而出。在她死后,三十强将中仍然在世的成员创立了这个护卫队,旨在保护光明王陛下,并在极端危险的情况出现时保护七大郡免受光明王陛下的危害。”
在场的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全职黑卫们在思索,新成员们则是听得糊里糊涂。保护七大郡免受光明王的危害?
这时仿佛有枪声响起。五十双手齐齐地摸向武器,五十双眼睛都戴上了各色护目镜。
但那不过是因为有人走上屋顶,弹开的升降门再次砸落在地发出的声响。
凯莉丝·盖尔,曾经的凯莉丝·怀特奥克,如今的白袍使凯莉丝在门口站了片刻,待她昔日的同僚们平复好心情,然后才走到他们面前。她穿着一袭象征地位的白色长裙,裁剪得体,突显着她那看似苗条却肌肉发达的体魄。高高的衣领两端锋锐,让人不由自主地联想到利刃的锋芒,所有配饰都是明亮的银色,而非金黄。长裙本身式样简洁,如果泰亚没猜错的话,一定跟他们的黑色制服一样灌注了拉克辛能量。虽说是裙装,却能让这位从前的黑卫行动自如,刚毅中透出柔美。泰亚立即想起,就在几天前,当对手试图把她从试炼平台上摔下去,反倒被这个女人干凈利落地踢下去时,她没有犹豫,没有同情,也没费多大力气。
黑卫凯莉丝·怀特奥克从来都是娇小、迅速且凶猛。
白袍使凯莉丝唯一娇小的只有身材。
黑卫们纷纷朝她敬礼,她走到在塔顶上呈扇形散开的黑卫面前,说道:“指挥官,可否容我说几句?”
“荣幸之至,至高女士。”菲斯克说,“您请说。”
凯莉丝神情严肃地说道:“光明王陛下不会像我们其他人这样打破瞳晕,但会在期限到来后发疯。他们当中有一些人承受不住凈化,当任期结束时,知道自己会死,就会想要逃跑。”
泰亚从来没有听过这样的话。她看得出来,别的同伴也是一脸慌张。谁能想象要对加文·盖尔下杀手?
接着,她意识到,她之所以没有听说过,是因为黑卫能力过人。那些背弃誓言、妄图逃跑的光明王总会被悄无声息地杀掉,消息从来不会传到外人耳中。哪里有人逃得过黑卫的追击?
泰亚问:“可他们怎么知道自己要死了呢?如果加文·盖尔能够继续连任,为什么不会有别的光明王能连任两届或是三届?还是说他们根本无从知道,所以才会逃?”
“无论如何,他们就是知道。”但是凯莉丝脸上出现了难掩的不安,仿佛有些玄妙之处连她也理解不了。
奥赫拉姆神慈悲,那些谜团的答案会不会就藏在泰亚帮忙偷取的文件里?
“那么我们也知道吗?”另一名学卫问道,“是否有某种预警?”
指挥官菲斯克说:“彩袍使和教会将在适当的时机对你们说明一切。不过始终存在你说的那种可能。现今在职的黑卫还没人追杀过光明王,我们祈祷永远都不必这么做,但我们的职责在于长久地警戒。在继续之前,诸位还有别的问题吗?”
泰亚摇了摇头。
凯莉丝说:“你们的职责很艰难,可我在此保证——你们绝不会被要求背叛荣耀。”
这句话回答了泰亚当着众人的面无法问出的问题:我试图渗透进碎瞳组织的行为,是否会算作对誓言的违背?
然而那也不能算是确切的答案,对吗?
我不必背叛荣耀,但我也许必须要违背——或是看似违背——我的誓言。凯莉丝说话居然会如此缜密周详、滴水不漏?
凯莉丝·怀特奥克未必如此,那么白袍使凯莉丝呢?
为什么凯莉丝会到这里来?是想把黑卫进一步凝聚在自己周围,是特地来给昔日的学生打气,又或是要亲眼看着泰亚立下誓言?
毫无疑问,以上三种用意皆有。我们是战士,这是我们的宿命。
“指挥官,”凯莉丝说,“我可以继续跟你们一起吗?”
“这是我们的荣幸,至高女士。不过有人也许会被叫去执行其他任务,随时都要肩负起黑卫的职责。”他说完转身面朝泰亚等人,“黑卫与卢希多尼斯时代存在着牢不可破的联结。在感应阶段,我们会重温先祖的故事,那些故事会提醒我们的来历和出身,以及理应立志成为什么样的人。最后,我们每个人都要说出一个黑卫的人名,这个人身上的特质将帮助我们成为最出色的黑卫。尊贵的白袍使,能否请您先开始?”
“我想起了凯莉丝·肖道布尔德,她是卢希多尼斯的妻子和遗孀,也是一位光明王。虽然我们的组织是在她离世后才得以建立,但却是基于她奠定的基础之上。她当过舞者、诗人、哑剧演员,当时势需要时,她最后成为了一位战斗御光者,战斗力强大到无人能及。她许下誓言,绝不会嫁给在意志、智慧和身手方面敌不过她的男人。卢希多尼斯在十二个月里连续失败了十二次,直到她承认他至少在意志上能够与她匹敌。他在智慧的对决中作弊,事先给她下了药,她认同那也是稍有智慧的表现。最后,在武器对战中,她输了——但有人认为她是故意放了他一马。”
“凯莉丝·肖道布尔德后来救过卢希多尼斯三次,可惜第四次没能成功。凯莉丝对我而言弥足珍贵,是因为黑卫的核心宗旨就是爱。爱七大郡,爱战友兄弟,更要爱我们舍身保护的首领。凯莉丝·肖道布尔德提醒我,在这个凡人的界域中,无论我们多么完美地去爱,还是难逃失败的结局。”
白袍使说完后退一步。
名叫阿西夫的高个光头黑卫走上前来。“我想起了芬纳。他是在光明王列奥尼达斯·阿特洛波斯和菲奥娜·拉斯科尔年代任职的黑卫,在幽魂平原之战中打倒了恶匪之王。芬纳帅气英俊、诙谐幽默、深受爱戴,大家都以为他总有一天能当上黑卫指挥官,结果他却沦为破光魔逃走,杀死了四位兄弟才被制服。芬纳提醒我职责的重要性,如果我们无法履行誓言,那么所有的声誉和名望都毫无意义。”
下一个上前的是他的表弟阿里夫。“我想起了阿拉德指挥官,他总是静静地坐在那里,判断着出击的时机。在试炼对决中,他总是在不断进步。在第一个星期结束时他排名第四十九位,第二个星期结束时排名第三十五位,接着是第二十八位和第十四位,等到最后一个星期,他从第十四打到了第十三,从第十三打到了第十二,从第十二打到了第十一,然后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在我们的历史上,从没有过任何人战斗过这么多次,或是赢得如此令人心服口服过。阿拉德克敌制胜的法宝是才智,而非蛮力,他善于把每个对手的弱点孤立出来,事半功倍地解决掉他们。在他之后的人生中,他凭借那份智慧当上了这个神圣组织的指挥官,救过四位光明王陛下的命。”
“结果,”阿里夫继续说道,“阿拉德指挥官还是被人下了毒。罪犯始终没被抓住。就连智慧过人的阿拉德都有盲点,更别说我们所有人。我从他身上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我们永远都不能疏忽大意。”说完他退回原位。
射手特莱提格上前一步。她的长相算不上标致,嘴角下撇,两眼细小,皮肤上疙疙瘩瘩,身体的曲线层次甚至比不上七座高塔,但只要弓弦在手,她就会焕发出夺目的优雅。手握弓箭的特莱提格会如飞燕般矫健,有的放矢,箭无虚发,堪称行走的奇迹。在训练场上,特莱提格总是身穿一件小巧的紧身训练服,展示出肩膀和后背上倒三角形的暴突肌肉。
“我想起了悍胆指挥官。她为了效忠于七大郡,甘愿放弃了贵族的身份和家人的期许。她曾有两个梦想,既想成为黑卫,又想当上母亲,最后为了实现前一个梦想舍弃了后一个。当她结束漫长而精彩的职业生涯后——要不是菲斯克指挥官让我们简单发言,我今天一定会把她的轶事详细说给你们听——她想要组建家庭,可惜已近残年,再也没有了圆梦的机会。她提醒着我职责的沉重代价。正是由于先驱者们付出了那些代价,所以才收获了荣耀。悍胆指挥官生而尽职,死而有荣,尽管那荣耀得来不易。我会记住她,并会努力以她为榜样。”
泰亚用全新的目光注视着特莱提格。特莱提格想要成家?那不仅是她最深切的渴望,还是她愿意为这个大家庭付出的代价?特莱提格从来都不像是会相夫教子的那种人。同时,从特莱提格那略显窘迫的表情来看,她其实不太愿意说出这么多心里话——但是不管她有多么抵触分享,她还是说出来了,这让泰亚感到尤其难能可贵。
另一位射手派珀走上前来。她的头发在脑后盘成一个圆髻,瞳孔紧绷,脸上遍布浅纹,已经到了凈化前的最后一年。“我想起了玛辛森、艾琴、加珐和米纳德。在加德玛叛乱中,玛辛森在米洛斯平原上打败了三头长着巨角的铁牛。‘旋舞之矛’艾琴杀死了加德玛的战争首领——巨人阿玛祖尔。加珐消灭了包围阿格巴鲁的强大女巫组织聂克利尔。至于米纳德,他在前往珀利库签署伊利塔公文时,为了救光明王陛下献出了自己的生命。这四位英雄其实都是同一个人。每当玛辛森缔造出新的传奇时,他都会再次改名。常人都爱用同一个名字来让自己名垂青史,玛辛森的做法与他们恰好相反。他每次都会取一个更为朴素的新名字,连警戒队长都不肯当。他坚信所有荣耀都应归于奥赫拉姆神,而他的名声则应由战友和光明王陛下共享。他只是一名黑卫,与其他黑卫的地位无分高下。”
“玛辛森提醒我,我们既然身穿黑衣,就该低调行事。”她继续说道,“我们身穿黑衣,是为了将光明反衬得更加耀眼。我从玛辛森身上学到了功成不居的道理。”
出于某种原因,只有派珀的这番话才总算把泰亚的注意力从膀胱上转移开来。他们说的这些人都是历史上最伟大的英雄,改变了七大郡的统治进程,粉碎了王国,拯救了光明王陛下和彩袍使,还打败了传说中的怪物。如今,她也将跻身到他们的阵营中去。地位无分高下。
这是她打从记事的那一日起就怀揣的梦想。所有的疑虑与困惑都在这一刻烟消云散了。就算有人管她叫奴隶,她也不会再自轻自贱。
泰亚心潮澎湃地想着,脸颊上的泪滴被风吹得凉丝丝的,这时平日里少言寡语的妮拉走上前来。她羞涩地微笑着说:“我想起了西娅·塔福特。她总是默默地忠于职守,预定在四十岁那年的太阳日当天退役。她获准怀孕,留给她的光明已经不多了。结果在太阳日到来的前一天,身怀六甲的她却毅然决然地朝一个妄图暗杀光明王陛下的破光魔扑了上去。她没能制住破光魔,自己反倒丧了命,但还是减慢了破光魔的速度,让同伴们顺利得手。别人在那种情况下首先想到的是自保活命,先顾好肚子里的孩子,可她却没有那么做。她提醒我,即使是那些本身并不伟大的小人物,若能做出伟大的牺牲,也足以改变历史。”
而那正是加入这个组织的代价。他们的可怕之处恰恰在于无私奉献的精神,随时准备献出一切。
作为回报,他们也会收获意义非凡的人生。
哪怕是来自帝国边缘地带的奴隶,她的人生也有意义。
是的,她的灵魂无声地说道,是的。
这些英雄并非不会失败,他们或早或晚、或明或暗地全都遭受了失败的命运。然而即使失败,他们也还是英雄,因为他们全心全意地为光明付出了所有。黑卫之所以强大,就是因为他们不会被那些失败吓倒。这是一个在光明中盛放的组织。
沐浴在黑卫的辉光之下,泰亚不知自己该怎样当好一名间谍。她汲取着清晨的阳光,那光亮里带着澄明的意志和不屈的忠诚。她多么希望奇普和队员们能分享她这一刻的喜悦。
在她之前的最后一位发言者加文·格雷林上前一步。
“我想起了加文·盖尔。”
“加文·盖尔从来都不是黑卫。”菲斯克打断了他的话,“虽然陛下很伟大,至高女士。恕我失礼,但请你再选一个人吧,格雷林。”
“恕难从命,指挥官。”加文·格雷林说,“就在卢城大战爆发前,他击沉了卡刚都亚号那艘巨船,铁拳指挥官亲自向加文·盖尔授予了黑卫的称号。在我们中间,加文是人所共知的守护圣使。”
“你也好,铁拳指挥官也罢,都无权任命守护圣使。”菲斯克说,“尽管我们可敬的陛下曾经暂代那个职位,但他在多年以前就把它归还给了光谱七政使。你这些话真是太——”
“对不起,长官,可那不仅仅是个头衔,依照我们的优良传统,黑卫的称号反映的是一个人的本质,要想获得它,必须经过辛勤的耕耘和无私的奉献,只要没有做出可耻之举,我们就不该剥夺任何人的黑卫身份。难道您认为加文·盖尔有过可耻的行为?”加文·格雷林句句逼人,但他话语间的热切却无法让人怪罪于他。
“注意你的语气,小子。”显然就连菲斯克指挥官也不忍责备。
“遵命,长官。”
菲斯克指挥官迟疑着,环顾四周,抿起嘴唇。“这个话题到此为止,退下。”
加文·格雷林却把胸脯挺得更高:“我就是想起了他妈的加文·盖尔,他打赢过伪光明王之战,智取过索恩谋反者,结束了赤崖山暴动。加文·盖尔,他战胜过海盗之王和强盗头子,智勇双全地终结了血之战,给七大郡带来了正义。加文·盖尔,他追击过破光魔和罪犯,在不到一星期的时间里就造好了水光墙,制止了神灵的诞生,至少消灭了两只贝恩,还在颅岛杀死过一位羽翼丰满的神灵。加文·盖尔,就连海怪没能奈何得了他,他既救了加里斯顿的人民,也是黑卫的救星。加文·盖尔,他让派什·维吉奥的巨船卡刚都亚号带着叛徒一块沉入海底。加文·盖尔,是他武装我们上战场,还用海上战车和爆船弹让黑卫取得了全面的海上优势。加文·盖尔,他是我们的守护圣使,总是事事以我们为先,身先士卒地率军抗敌,他是人见人畏的征服者,必将再次崛起。”
黑卫们情不自禁地欢呼起来。
泰亚听说,黑卫们一直在乘坐水上滑翔机出海寻找他的下落,有时是奉命行事,有时完全是出于自发,从来都没有放弃过。“为了这样的一个人,我死多少次都心甘情愿。”加文·格雷林说。
“我们也是!”不少黑卫附和道。
但泰亚此时注视着凯莉丝。她低着头,泰亚见她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当她睁开双眼时,脸上却没带一丝泪痕。她庄重地朝黑卫们点了点头。
“谢谢你们。”凯莉丝说。
指挥官菲斯克生硬地说道:“学卫们,我们所有人今天都有职责在身。我们的组织有着传奇的历史,但各位也要认清一个事实:不管耳朵剪掉与否,我们依然还是奴隶。几乎和契约佣工一样,我们也有任职期限,只不过指挥官有权把这个期限继续延长。最终,我们也可以提出退役的要求,但决定权只掌握在指挥官一人手中。即使你们存够了钱,买下了赎身文书,你们的指挥官也并非一定要接受。我们是光荣的奴隶,但本质上还是奴隶。我们都是战斗御光者,除此之外再不会受到更高的召唤,或是肩负起更加伟大的使命,也不可能拥有比这个杰出的组织更高的地位。我们的生命是短暂而艰难的,任谁都做不了自己的主。”
“泰亚,经过整晚的夜醒,想必你已经思考过自己的人生和这份职责的意义,有没有选出想要追随的榜样?”
“有,”泰亚回答,“我选铁拳指挥官,他在加里斯顿之战中仅凭一己之力便弄哑火炮,拯救了无数人的性命。他光荣而勇敢地率领着黑卫,最后却以莫须有的罪名被赶了出去。铁拳的经历提醒我,我们加入黑卫效力,不是为了个人得失。他提醒我,要像警惕手持利剑的敌人一样,警惕那些大权在握的人。”
这番话引得众人一阵窃窃私语。泰亚认为他们是在表示认同——没人喜欢铁拳遭受驱逐、下落不明的事实,尽管对他来说那样才是最安全的——但是坦白说,泰亚不在乎他们会怎样看待她的选择。
静默片刻之后,菲斯克指挥官点了点头,未作深究。“那么,如果你们愿意为这个光荣的组织贡献力量、增添荣耀,就请跟我念。”于是泰亚随着他逐句念诵起来:“我,阿德拉斯泰亚·戈雷雅之女。”
“我,阿德拉斯泰亚·戈雷雅之女。”
“在此立下誓言,谨遵律法,对至高女士——白袍使凯莉丝和她的继任者矢忠不二,隳肝尝胆。”
“在此立下誓言,谨遵律法,对至高女士——白袍使凯莉丝和——”糟糕!泰亚把后面的词给忘了!
但菲斯克和蔼地提醒她说:“和她的继任者矢忠不二,隳肝尝胆。”
“和她的继任者矢忠不二,隳肝尝胆。”
“我将用生命守护光明王陛下,并在极端危险出现时……”
“我将用生命守护光明王陛下,并在极端危险出现时……”
“保护七大郡免受光明王和继任者的危害。”
“保护七大郡免受光明王和继任者的危害。”
“神啊,”他顿了顿,以示虔诚,“请您帮助我吧。”
“神啊,请您帮助我吧。”
然后,仿佛泰亚的人生没有彻底被改变似的,菲斯克指挥官走向了下一名学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