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67

　　“钢铁白袍使”?这真是鬼扯，她应该立即把这一行从清单上划掉。凯莉丝甚至不敢端起茶杯，唯恐泰亚看出她的手在颤抖。听完泰亚的回报，得知铁拳的怒火，她在这一刻比手中的陶瓷器皿还要脆弱不堪。那可是铁拳啊!

　　铁拳现在不是已经死了，就是成了她的敌人。无论是哪种可能性，都会带给她无法形容的恐惧。铁拳的弟弟颤腕在接受黑卫训练前，就曾经在一夜力斩五百对手，赢得了阿格巴鲁屠城者的绰号。然而纵然是他，也不是铁拳的对手。她竟然跟铁拳结下了恩怨?

　　可是帕里亚的骚乱是她引起的，她又怎么能盼望着最好的朋友在那里死于非命?

　　至于泰亚，这位年轻的小姐此时正淑女似的双腿盘坐，背脊挺直，优雅地端着茶杯，面色不见一点波澜。从前，凯莉丝总说她的坐姿像个男人，双腿岔开，仿佛随时准备着跳起来似的。现在看她这副淑女模样，却又充满了嘲讽。

　　是在嘲讽凯莉丝吗?又或者只是在嘲讽面前这些精美的家具、光洁的器皿、甚至是上好的茶水?

　　但这位年轻小姐的眼神却很可怕。泰亚正在凯莉丝的眼前改变，仿佛要破蛹而出，凯莉丝猜想她们俩都在担心会从那黑色的蚕蛹里钻出什么。

　　“你不能责怪我搞砸了这件事。”泰亚说，“我是搞砸了，可你也不能在命令我去做那些事后，装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她这斗志昂扬的口吻倒是让凯莉丝略感安心。她知道该怎样应对紧张的事态，见惯了愤怒嘶吼的男男女女，面具又自然而然地回到了她的脸上。“要加糖吗?”凯莉丝从托盘上拿起糖夹，“伊利塔人总爱用幻紫色的晶格把一块巨大的水晶改造成各种奇妙的形状来满足富人的喜好，还把那种东西称作光晕。”

　　“谢谢。”泰亚困惑地把茶杯递了过去。

　　“我倒觉得那些东西像皱巴巴的屁股。”

　　以优雅的淑女姿态佯装粗野，无异于是用语言来了个过肩摔。泰亚似乎不知如何应对。

　　“这就是我每天的感觉，泰亚。我一直都在玩很大的赌局，并非是因为我鲁莽，而是因为我们比人们预想中要软弱得多。你把事情搞砸了?没关系。或许我也一样。”

　　“怎么说?”泰亚问。仿佛凯莉丝什么都没说过似的。这女孩真是被战斗给震住了。

　　“警戒队长丹普斯要求你去执行这项任务，当时我提出要让你留在这里。他似乎很紧张，也很坚持。”

　　“你是说他心里有鬼。”泰亚说着小声骂了一句，“亏我那么欣赏他。奥赫拉姆神应该弄瞎他的眼睛。”

　　“泰亚，我们不知道他是不是幕后的主使者，他说不定是被要挟了。如果我们能……仁慈一些。”

　　泰亚还是头一次面露愤怒之色。“我跟随铁拳指挥官、菲斯克教官和颤腕训练时，他们曾经告诉我，永远不要拿枪对准一个我没准备好杀死的人。难道你受到的训练与我不同?”

　　“做好杀人的准备不意味着你可以不管不顾地杀人。用枪瞄准目标，确定无疑之后，再将手指移动到扳机上。我是希望你能谨慎些，仅此而已。”凯莉丝说。

　　她这话说得真不公平，仿佛泰亚不够谨慎似的。

　　泰亚默默听完了这些话，却没有出言反驳，只是流露出了难过的神情。“丹普斯曾经执行过组织的命令，难道你认为他在关键时刻不会做出同样的选择吗?一个立誓要保护你结果却背叛你的人简直是黑卫中的毒瘤。无论他是否许下过誓言，是否暗地里出席过组织的秘密会议，只要他听从了他们的命令，就是在和那些人同流合污。”

　　凯莉丝低下了头。她跟丹普斯队长已经相识十二年了。“那就做你必须要做的事吧。”

　　泰亚转身离开，走到门口时又被凯莉丝叫住了。“阿德拉斯泰亚，我们都会有犯错的时候。”

　　年轻的黑卫杀手回头看了看她，脸上没有丝毫怜悯。“有些错误不容原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