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69
那把天锤伴随着天雷地火从空中砸落。
在这千钧一发的紧要关头，加文猛地惊醒。他大口喘着气，无力在双腿盘坐在地上，顺势倒了下去。
他就那么气喘吁吁地躺在黑暗中，慢慢伸直双腿。
“把毒面包吃下去吧。”活死人对他说，“这是你最后的希望了，趁你还多少保有些理智，拿出点人样来。”
“是什么把我惊醒了?”加文问。
“还抓着希望不放呢?”活死人哈哈大笑，“死吧，达森·盖尔，愿那些被你伤害过的人诅咒你直到永恒。”
你还真是擅长给人安慰。
他在黑暗中摸索，找到了那块面包。
在他心里始终认为能从这里逃出去，他向来都会绝处逢生，就像是一只有九条命的猫，落地时总能稳稳落地。然而这一次，这只猫摔落的距离实在太高，即便落得再稳，也难保不会粉身碎骨。
胸口紧得令他窒息。
“你还记得你的七项伟大使命吗?”死人问他。
“呃……”
“说真的，你还记不记得?”
“跟凯莉丝说出真相，把加文、达森和裂岩山的事情全都说给她听，这是头一项使命。彻底解放加里斯顿是第二项，弥补我的过失。”他没能拯救那座城市，却成功拯救了那些人民，应该也作数吧。
“接着往下说。”
“有几项跟战争相关。我知道还会打仗，所以第三项是获得一支忠于我的军队。”
“当然。在柯尔文·戴纳维斯将军领导下的加里斯顿人民。你把这张牌塞在了袖子里，准备出人意料地将它打出去。”
加文点了点头。依照传统思维，先知岛似乎非常遥远，但由于下一个目标，它其实也没那么远。“第四项使命是学会飞行，这愿望起初似乎不难实现，可我却连在海面上运输补给品和军队的秃鹰都造不出来。尽管如此，经历了失败后，还是制造出了海上滑翔机，也算是成功了。我能把军队转移到没有人能料想到的地方，不仅如此，我还能让他们移动得比任何敌人都要迅速。第五项使命是削弱光谱七政使的力量，让我自己再度当选为守护圣使。那也基本实现了。”
“第六项是什么?”
“杀死所有颜色的破光魔，一个不剩，让他们通通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为了塞瓦斯汀?”
“为了所有人。”是的，为了塞瓦斯汀，那个死在蓝色破光魔手上的八岁孩子。
“对于一个失去视力的人来说，这可真是宏图伟略啊!”
“不，宏图伟略是形容我第七项使命的。”
活死人不再说话，加文也陷入了沉默。
过了好半天，活死人终于开口。“说说你的第七项使命是什么?”
“你并不是我，对吧?”加文问。
“当然不是。难道你觉得这是在自言自语吗?放心，你还没疯到那种地步。”
“你绝不是我用意志投射制造出来的专门用于自我安慰的年轻时候的自己。你是别的东西。”
牢房内又是一片死寂。
“你可是低估变老之后的这个你了。”
“够了，这不用你告诉我。”
继续沉默。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当你说出‘垃咖’那两个字时，就算我脑袋再怎么糊涂，也能听得出来。况且你在白色拉克辛的事情上也说了谎，但是加文还用不着亮出那张牌。”
“呃，我当时是急中出错，没想到还是被你看出了纰漏。”
“那么，你究竟是谁?”
“噢，别这样嘛，达森·盖尔。加入我们，不正是你的第七个目标吗?”
加文浑身一颤。“我们”?每个字可能都是谎言。截至目前为止，所有一切恐怕都是假的。
可那到底是什么意思?
或者说，这全是他的幻觉?这些谈话是真实的吗?还是他真的疯了?
奥赫拉姆神在上，我终于要坚持不住了，居然开始幻想出阴谋和幽魂，接下来还有什么?
当你连自己的大脑都不能再相信时，你还能怎么做?
他撕下一块面包，在手里揉搓按压，直到把它变成一枚淀粉制成的子弹。他张开嘴，满不在乎地将子弹扔了进去。
等一等，有个平静的声音对他说。
他将嘴闭上。
“怎么回事?”死人说，“是谁在说话?你不能跟他接触，不能跟他交谈，这不合原则，不合规矩!除非……”
加文原本想开口说些什么，这时听见有声音在牢房外响起，立即将那些话忘在脑后。
不!我已经被关在这里好几个月了，什么都没发生过，眼下却同时要发生两件至关重要的大事?
空气发生了波动，有光亮照进了这间黑色牢房，像一柄重锤砸中加文那只尚能视物的眼睛。加文眨了眨眼，伸出只有三根手指的那只手挡住强光，来人将手中的提灯调暗了些，随后放在了地板上。
是格林伍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