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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崔斯坦

  崔斯坦提斯恩……呼唤声响起,我浑身紧绷,等待族人寻求数百年的答案,但希赛儿没有再说下去,反而让我更担心。

  「崔斯坦?」

  我回过神来,察觉佛雷德在跟我说话。「对不起,你说什么?」

  「有人会识破我的伪装,发现我不是他。」佛雷德不安地转动肩膀,拉扯借来的外套袖子。

  「不可能。」我试着专注眼前的任务。有些事让希赛儿惊慌失措,若不是因为我知道她没有受伤,早就飞奔而去。她呼唤我的名字,之后就不吭声。「谁都不会想到发生这种事,怎么可能会起疑心?」

  佛雷德点头以对,脸上艾登的面具泄露心底的犹豫。

  「记得封锁城堡,」我重复下午讨论过的计划,「关闭大门,不许任何人出入,首要任务是阻止玛丽干预。」

  「没问题,」他用力吞咽口水,「我不在乎吉妮薇如何,但一定要保护我妹妹平安无恙。」

  即使要返回大厅,但我更想了解吉妮薇和儿子之间冲突的根源。「她做了什么让你们母子形同陌路、恨意难消?」

  佛雷德僵硬不动,最后静静说道,「不是她的行为,而是她做人的本质。」

  我等他解释。

  「我来崔亚诺之前一点都不恨她,」他终于开口。「情况刚好相反,她非常神奇──来来去去像一场梦,美丽优雅、翩然降临、身上散发出香气,她说只要我搬来崔亚诺和她同住,人生将会无比美好,我当然愿意,但是……」他停顿半晌。「这样还不够,离开苍鹰谷她犹不满意,还要我背弃从小生长的环境,割舍之前认识的每一个人,单单爱她还不够,还要求我憎恨父亲,不只要同情她的立场,更得加入她的阵营,不许有中间灰色地带,当我试图中立……」

  「她惩罚你。」我代他说下去。

  佛雷德点点头。「似乎每一次打算回家探亲,就有事情发生。一开始以为是巧合,没有放在心上,最终发现背后有模式可循,原来是她精心策划的阻挠。每当意见相左,或是违抗她的意愿,总有灾难发生,不是马匹跛脚、东西遗失不见,就是身体不舒服。然而最可怕的还是她对妹妹的占有欲,大小事情都要掌控,问得巨细靡遗,甚至要我说服希赛儿搬来崔亚诺。」

  他摇摇头。「我当然不肯,直说不可能,我会尽全力阻止,让妹妹和其他家人远离母亲的魔爪,争吵不到一小时,我就发现自己走在通往苍鹰谷的途中,一心要把希赛儿带回城里,心里明明知道那不是我的本意。」

  故事背后隐喻的含意,勾起不安的感觉压向心头。

  佛雷德用拇指揉搓太阳穴,下颚绷紧又放松。「我终于看清她的本质,知道要远远躲开,因此就从那时便搬进营房拒绝跟她见面。」他再次吞咽。「不久之后,我的马惨死、战友生病,接着是跟我交往的女孩,她……」他声音哽咽。「在众目睽睽之下,从桥上飞扑而下,死得不明不白,找不出任何理由。」他抬头直视我的眼睛。「其实她用不着我去说服希赛儿来崔亚诺,但她不在乎,只要不顺从她的意愿就是与她为敌。她的人生以报复为中心,我知道如果被她发现我阻止希赛儿搬来崔亚诺,肯定会发生不堪设想的灾难,若不是父亲被马车辗过,就是乔丝媞发生不测……我不敢冒险。」

  假若我曾怀疑吉妮薇不知道自己的法力也不会使用,现在也都消失无踪,不只如此,佛雷德的故事背后透露的人格和行为模式,感觉异常熟悉。脑中警铃大作,一个前所未有的意念突然浮现,我们的目标就躲在鼻尖前方。

  怎么会呢?吉妮薇的生日和时辰都有纪录,这是确定的,她也不是五百岁的人瑞,这是众所周知的事实,所以她不是安诺许卡,不可能,肯定有别的原因──吉妮薇被安诺许卡掌控,才会不由自主这样做吗?是另一个女巫影响她的行为,但是为什么?如果她要吉妮薇的生命,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崔斯坦提斯恩,要当心,我们有一位朋友是敌人,不要信任任何人。希赛儿的嗓音打断了我的思绪,要求我专注聆听,但左等右等,都没有下文,我忍不住诅咒。举步走向宴会厅,却被佛雷德拉住衣袖,阻止前进。「等到这一切结束,你要答应我,带着希赛儿远走高飞,离地越远越好,好好保护希赛儿平安。」他说。

  如果能够的话。「我会尽全力保护她,对我而言,没有人比她更加珍贵。」

  虽然在这一瞬间,也没有人比她更让我头痛欲裂。希赛儿为什么要欲言又止,说得暧昧不清?她指的是吉妮薇吗?这是她发现的秘密?为什么不说清楚一点?

  我沮丧地咬紧牙关,这时候似乎应该考虑替代的行动方案。

  ☬

  宴会厅的灯光黯淡下来,贵妇淑女纷纷选择软垫长椅就座,绅士端着酒杯站在背后。莎宾本来和一个浑身珠光宝气的老妇人攀谈,看我走进去,眼尖的她彬彬有礼地借故离开,大步朝我而来,优雅的姿态彷佛本来就属于这个阶层。

  「我正纳闷你去哪里,」她挽着我的手。「假面剧快开始了,你看光线逐渐昏暗,可以听到演员在幕后走动……」她东拉西扯聊了几分钟,直到邻近宾客丧失兴趣,不再留意我们的交谈内容,才改变话题。「玛丽刚刚进来过,脸色不太高兴,若不是今晚的进展不如预期,」她扬起眉毛。「就是不喜欢这个计划。」

  我自莎宾头顶上方打量雀斯勒夫人,她站在丈夫旁边,表情泰然自若,偶尔对过去跟他们夫妻交谈的男性点头致意,但她显然心不在焉、无意聆听。她的目光扫过大厅,发现我和莎宾的踪影,表情微微一怔,随即恢复过来,继续原来的交谈。我忍不住纳闷为了保守安诺许卡的秘密,她费了多少心思。我不想伤害她,然而为了拯救自己的族人,我会毫不迟疑。

  「大家认为她之所以心烦气躁,是因为艾登爵士不肯出席特地为他举办的宴会──在场的每一位不是谈他就是聊你。」莎宾补充说明。

  「他很快就会出现。」我咕哝。一股巨大的张力瞬间盘据整个大脑,让我几乎无法思考。「出事了,希赛儿显然有所发现,不论那是什么,都让她濒临崩溃边缘,我们不能等到演出结束再去找她。现在就要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她有给你人名吗?」

  我摇头以对,吉妮薇?

  「她在哪里?」

  「不远,」我盯着布景,彷佛可以看穿到后面。「就在大厅再过去的房间里面,我要去找她。」

  莎宾用力拉我手臂。「不可以,我们的目标是引地入瓮,如果你去找希赛儿,只会适得其反。」她遥望舞台。「吉妮薇快要上台了,她更需要你的保护,我负责去后台找希赛儿,免得别人大聚小怪。」

  这回换我拉住她。「他们知道妳是我们的一份子,」我说。「小心谨慎。」

  我只能目送她的金色卷发穿梭在人群中,最后消失在布孙后方。这时舞台灯光一暗,佛雷德选在这时候回到大厅,双眉深锁站在玛丽旁边,尽力模仿愠怒暴躁的艾登爵士,看起来维妙维肖。

  除了唐突的咳嗽声、衣服窸窣和布幕升起的嘎嘎声,大厅一片寂静,邻近舞台的灯光突然大放光明,观众发出惊讶的抽气声。

  黑、灰、红三色布景呈现冥界的氛围,布幕上画着奇形怪状的闇黑身影,藉由灯光效果,彷佛台上有火焰燃烧飞舞,音乐响起,曲风阴暗刺耳,跟杂乱的回声交织在一起,然而这些不是观众惊呼的原因。

  吉妮薇‧卓伊斯坐在大约六英呎高的假石头上,宛若另一个世界的幽暗怪兽,演出邪恶一角的她,穿着黑底红色斜纹礼服,黑色羽毛翅膀从两侧突出,尖喙鸟嘴面具遮住半张脸庞,一手扶着假石,另一只手伸向观众,手套像尖爪一般,闪烁着致命的金属光芒。

  她有一种恐怖的美感,令人神经紧绷,但是一开口演唱,人人倾身向前,听得如痴如醉,霎时变成木偶,她则是操弄线绳的主人。

  她用歌声诱惑观众,邀请他们参与各种淫行恶事,掳获他们的心思意念,意乱神迷地睁大眼睛,饰演罪的女孩们在她下方的舞台上卖力跳舞,我大概是唯一注意到这些动静的人。其他观众,从站在油灯附近的仆人到坐在高背椅中的摄政王,各个看得神魂颠倒,不对,是着魔。

  不安和焦虑爬上背脊,他们看得如此入迷,假如发生事情,我怀疑是否会有任何人注意。我移动位置,背部紧贴墙壁,留意四周动静,没有异状,目光再次转向舞台时,整个人一怔,竟然跟她四目相对。我依直觉静止不动,模仿其他人看得入迷的神情,但已经露出马脚,被逮个正着。被谁呢?是希赛儿的母亲?或是还有更厉害的狠角色?

  一曲终了,观众如梦初醒,每位女舞者滑步走到台前,宣布所饰演的罪名,接着钹声大响,锣鼓震天,饰演魔鬼的年轻人窜上舞台,放声高歌,舞者跟着上台,配合音乐扭曲肢体,挑逗的意味浓厚,邪恶盘踞在半空中、俯瞰众生。这时乐曲节奏突然改变,女舞者狂野地摇摆,邪恶和魔鬼合声唱出他们的诡计,打算掳获善德和她的侍女,窃取她们的灵魂。

  莎宾依然行踪杳然。

  我挫败地咬紧牙关,吉妮薇的前半段演出即将结束,随后希赛儿即将出场。这时按照计划,我要藉由魔法遮掩溜到后台暗中保谁她,但我不想让玛丽离开视线,唯有她知道安诺许卡的真实身分。在鱼与熊掌不能兼得下,我暗暗盘算,斟酌着让其中一位离开视线的风险。

  最后一节的旋律在大厅飘扬,灯光淡出,莎宾究竟在哪里?

  我犹豫不定,进退两难,终于下定决心穿过拥挤的人群走向舞台,第一要务是保护吉妮薇平安,不是掌控玛丽的行踪,万一因为我偏离计划,顺着自己心意行动,导致希赛儿的母亲发生三长两短,她永远不会原谅我,这时峰回路转、舞台侧边的布帘掀开,吉妮薇步入大厅,省却我顾此失彼、两难的考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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