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崔斯坦
我的魔法掠过水面,在罗南的桥梁下方延展成长条状,并在他魔法的消失之前触及两端,脆弱的替代品只堪接住扰嚷尖叫的人群和小船。他们草率建造桥梁的结果,就是没有时间深入海底搜寻支撑点。这些人和船的负重压得我跪倒在地上,把我拖着向前移动好几步,连带造成戴米尔夫人──安哥雷米公爵遗孀──的头颅骨碌碌地滚进灌木丛里面。
我四肢着地、整个人被拖向海面。我极力抵御拉扯的冲击力,即便手腕因使劲而颤抖,依然努力寻找着力点,避免让上千名百姓一齐沉入海底。冰冷的浪涛涌向脸庞,但我勉强转过头去,脚跟抵住岸边,一面缓缓后退,一面用魔法探入海底,打下好几根柱桩支撑桥梁。
这样的力道还是不够。
浪涛来回冲刷,水的力道将桥梁带得来回摇晃。最前方的浪花推挤小船,强迫我用魔法的手指抓住它们固定在原处,但是不管我再怎么努力,仍然有小船翻覆落水,用不着多久就会有尸体被冲向海岸。
罗南来了。
站起来,我命令自己。我踉踉跄跄地爬起来,身体摇摇摆摆。没多久,感觉崔亚诺那头的重量逐渐减轻──马克令人熟悉的魔法一拂而过──抬起桥面的小船,但他移动得还不够快,法力相差太远。
只要罗南堵在我和桥梁中间,我就无路可逃。切断支撑的长桥对他来说就像小孩玩游戏那么简单,这是我必须坚持的地点。
不久之后,罗南钻出树林,安哥雷米亦步亦趋跟在旁边;罗南眼神呆滞,公爵却是怒火滔天,蹲在母亲的遗体旁,轻轻抚摸她的脸颊。我曾以为是他想要借刀杀人,但看见他的动作,让我的想法消失无踪。
「你死之后,如果希赛儿还能够活下来,我会追她到天涯海角,让她后悔为什么不跟着你一起去死。」他咬牙说道,站起身,用力推了推罗南的肩胛骨。「杀了他,再也没有人会跟你争夺王位,厝勒斯的国王宝座兼光之岛的统治者就非你莫属。」
一听到这些话,罗南露出开心的笑容,随即发动攻击。
第一拳撼动我防护的盾牌,第二拳的冲击力扩及全身。身体的疼痛让我被迫分神,我不可能既要撑住海上摇摇欲坠的人类,还要抵御弟弟的攻击。
再撑一下,我告诉自己。再一下,你已经尽力了。
魔法的撞击让我失去平衡、摇摇晃晃,我再也支撑不住,整个倒了下去,耳际依稀听见汹涌的浪潮里夹杂着溺水者尖叫呼救的声音。
罗南哈哈大笑,魔法像飓风一样迎面而来。我站稳脚跟,尽全力反击,这股力量曾经撑住魔山,压制我的宿敌,也让我得以历经水火、毫发无伤全身而退。
现在却不足以抵挡我的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