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拉斯卡塞一只手拿着防窃听电话的听筒，另一只手不停捻着响指，他忽然停下来，捂住听筒，对驾驶员吼叫道：“太慢了，我们要迟到了！”巴士引擎的轰鸣声骤然又上了一个台阶。
良久之后，拉斯卡塞把听筒放回原处。他对戈尔兹说：“尽管夏洛特把事情搞砸了，但还是应该让她去那家儿童医院的。给她剃个光头，贴上假胡子什么的。真不该让她在布莱德利那蠢货家浪费时间。”
“发生什么了？”
“一名国安局特工，或者是某个自称国安局特工的家伙，在那家医院跟弗兰克和他女儿谈了话。”
他叹息着用手指捋过头顶，本来就很短的白发根根竖立起来。“恶灵在她病房里的电视机上显形了，”拉斯卡塞继续道，“企图让女孩允许它进入意识。国安局那家伙和弗兰克及时阻止了她。一名国安局特工，居然知道恶灵！谈话内容的笔录很快就传真过来，但弗兰克的确提到了爱因斯坦，国安局特工满口胡言，说想获得爱因斯坦的工作成果是为了与死者沟通。他暗示说弗兰克的女儿有巨大的危险，要求弗兰克与国安局合作。”
“呃，”戈尔兹说，“她的确有危险。”
“他随时都可以用这个理由要求弗兰克开口。弗兰克说他和女儿昨天下午4点15分经历了某种‘侵入事件’，那正是我们观察到卓别林装置被激活的时候。”
夏洛特发现拉斯卡塞的视线离开了戈尔兹，她的面容出现在视野中。“弗兰克还问国安局是不是派了一个女人联系她，那女人知道他对书籍和酒类的偏好！”他停顿片刻，无疑是在做什么脸色。“他向国安局那家伙仔细描述了你的长相。国安局特工立刻要求用纸笔继续双方的对话！我们记录下来的只有刷刷的写字声！谈了五分钟之后，弗兰克请那位先生离开病房。早知道这结果的话，应该把你安排在女孩隔壁。”
“也是。”夏洛特心平气和地说。她是绝无仅有的几名能够通过他人眼睛阅读文字的遥视员之一，如果不使用这种方法阅读文字，那么夏洛特根本没有办法阅读任何东西。
防窃听电话又响了起来，拉斯卡塞打开工具盒，拿起听筒。30秒后，他说了一声“知道了”，然后挂断电话，关上工具盒。
“昨天给夏斯塔医院打电话的圣迭戈侦探死了，”他告诉戈尔兹和夏洛特，“他死前，我们的人问他，是谁要他追查丽莎·马瑞蒂，那名侦探——犹太人——说他这是在还朋友的人情，追问之下，他承认他觉得那位朋友是摩萨德的人。”
夏洛特听见身旁的戈尔兹吞了一口唾沫。“因此，儿童医院那家伙也不是国安局探员——就知道他不是，还知道恶灵之类的东西！”他蓬乱的黑发之下，眼镜被灯光照得闪闪放光。“摩萨德会不会盯上我们了，因为新泽西分部周六试图攻人特拉维夫主机。”
“他们现身的原因和我们一样，”拉斯卡塞说，“在寻找莉赛尔·马瑞奇拥有的东西。”
夏洛特迷惑了几秒钟，这才想起莉赛尔·马瑞奇是丽莎·马瑞蒂的塞尔维亚真名。
“我们必须得到那样东西，它的两个部件都要，然后结束这件事情。”拉斯卡塞说，“我们的主力在欧洲，在美国是外来者。美国是爱因斯坦的流放之地，他在这里依然受到保护。”他盯着夏洛特，她看清楚了自己的面容。“明天一早，你去杀了弗兰克。用枪。”
夏洛特注意着自己的眉毛和嘴巴，不让它们移动分毫。
“他现在成了摩萨德的情报来源，”拉斯卡塞解释道，“别让摩萨德从他身上得到更多情报了。这将让他的女儿陷入孤立状态，有恶灵和咱们柜子里那颗脑袋帮忙，小女孩很容易应付。”
她的脸离开了拉斯卡塞的视野，他在看窗外其他车道上的车子。“你早就有义务杀人了，夏洛特，这你很清楚，”拉斯卡塞的语气变得很严厉，“不替魔鬼做事情，魔鬼也不会替你做事情。”
“行。”夏洛特只答了一个字。她想起年轻时候的自己，1978年之前的夏洛特，那个眼睛还能看见东西的夏洛特。我所做的事，无一不是为了你，她绝望地想道。
“保罗，”拉斯卡塞扭头对戈尔兹说，“告诉外勤人员，把开绿色漫游者的老家伙给我抓来。迄今为止，他还没做什么值得监视的事情，但必须防止摩萨德与他接触。另外，我们需要再看看自由公路上的‘和谐汇聚’都知道什么。”
夏洛特开始思考，她要走几步才可以拿到巴士后部的外套和手袋，还有那瓶“野火鸡”威士忌。
自由公路是“晚祷”组织形容时间之外的五维区域的术语，是鬼魂栖身的地方，在那里，一个人的一生仿佛长长的绳索一般蜷曲于真空深渊中，人生被他们形容为跨越辽阔空隙的电弧，或者某种超越理解的粒子震动产生的驻波。
从人的生命线上的任何一点开始算起——例如此时此刻——这个人的未来总被包裹在一个沿时间轴向前延伸的不可见锥体中。和所有人一样，“晚祷”组织基本上能够控制他们的未来；但夏洛特知道，组织还希望能控制另外一个方向，令其过去成为向后开口、可改变的时间锥。
夏洛特期待的就是这个结果。
“晚祷”组织肯定不是第一批想做到这件事情的自然哲学家——圣杯正是他们理想的象征物：圣杯由两个开口相反的锥体构成，一个向上，一个向下。
他们已经能够将星光体投射至自由公路之上，投射到第五维的广阔空间之中，但却仅限于一个观察点。他们无法进行“移动”——这是用四维空间中的概念进行类比，而只能召唤存在于那个领域肉的存在物，而后……报答它们。
组织认为，有了莉赛尔·马瑞奇拥有的装置，他们就可以驰骋于第五维的空间中，过去和未来都不在话下——同时，无须和那些恐怖的存在物打交道。
他们能够以外科手术般的精确性修改过去。
“晚祷”组织已经知晓了令某人生命线“短路”的方法，能够让这个人仿佛从未存在过。据推测，爱因斯坦在棕榈泉的某个塔楼里留下了一件装置，它能够从时空连续体中删除一个人的生命线，但就“晚祷”组织所认为，那装置在1932年被发明之后，一次也没有使用过。
他们只能“认为”，还无法“确信”，因为在“结果世界”——被短路的人从未存在过的世界——只有执行了“消除”任务的人，才拥有关于被消除者和改变前的世界的记忆。还没有人声称他做过这样的事情。
戈尔兹拿一个外号叫“没有老爹”的人开过玩笑，他是“晚祷”组织的神秘创始人。根据戈尔兹的故事，“晚祷”组织短路了其创始人的生命线，把他从全世界所有人的记忆中删除掉了——当然，除去任务执行者之外——因此让“晚祷”组织变成了一个没有被组建过的组织。
“应该管那里叫‘高收费公路’，而不是‘自由公路’，”拉斯卡塞咬牙切齿道，“弗雷德！”他吩咐驾驶员，“看见单身步行者就靠边，问他210公路怎么走。让他上车，在地图上指给你看。夏洛特负责扫描，确保周围无人目击。她说行动，我们就制服那人。”
夏洛特看见自己出现在戈尔兹的视野正中，他或许在对自己微笑。“人们见了陌生人的轿车都提高警惕，但看见巴士都赶着要上，”他说，“巴士驾驶员最值得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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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之后，拉斯卡塞把听筒放回原处。他对戈尔兹说：“尽管夏洛特把事情搞砸了，但还是应该让她去那家儿童医院的。给她剃个光头，贴上假胡子什么的。真不该让她在布莱德利那蠢货家浪费时间。”
“发生什么了？”
“一名国安局特工，或者是某个自称国安局特工的家伙，在那家医院跟弗兰克和他女儿谈了话。”
他叹息着用手指捋过头顶，本来就很短的白发根根竖立起来。“恶灵在她病房里的电视机上显形了，”拉斯卡塞继续道，“企图让女孩允许它进入意识。国安局那家伙和弗兰克及时阻止了她。一名国安局特工，居然知道恶灵！谈话内容的笔录很快就传真过来，但弗兰克的确提到了爱因斯坦，国安局特工满口胡言，说想获得爱因斯坦的工作成果是为了与死者沟通。他暗示说弗兰克的女儿有巨大的危险，要求弗兰克与国安局合作。”
“呃，”戈尔兹说，“她的确有危险。”
“他随时都可以用这个理由要求弗兰克开口。弗兰克说他和女儿昨天下午4点15分经历了某种‘侵入事件’，那正是我们观察到卓别林装置被激活的时候。”
夏洛特发现拉斯卡塞的视线离开了戈尔兹，她的面容出现在视野中。“弗兰克还问国安局是不是派了一个女人联系她，那女人知道他对书籍和酒类的偏好！”他停顿片刻，无疑是在做什么脸色。“他向国安局那家伙仔细描述了你的长相。国安局特工立刻要求用纸笔继续双方的对话！我们记录下来的只有刷刷的写字声！谈了五分钟之后，弗兰克请那位先生离开病房。早知道这结果的话，应该把你安排在女孩隔壁。”
“也是。”夏洛特心平气和地说。她是绝无仅有的几名能够通过他人眼睛阅读文字的遥视员之一，如果不使用这种方法阅读文字，那么夏洛特根本没有办法阅读任何东西。
防窃听电话又响了起来，拉斯卡塞打开工具盒，拿起听筒。30秒后，他说了一声“知道了”，然后挂断电话，关上工具盒。
“昨天给夏斯塔医院打电话的圣迭戈侦探死了，”他告诉戈尔兹和夏洛特，“他死前，我们的人问他，是谁要他追查丽莎·马瑞蒂，那名侦探——犹太人——说他这是在还朋友的人情，追问之下，他承认他觉得那位朋友是摩萨德的人。”
夏洛特听见身旁的戈尔兹吞了一口唾沫。“因此，儿童医院那家伙也不是国安局探员——就知道他不是，还知道恶灵之类的东西！”他蓬乱的黑发之下，眼镜被灯光照得闪闪放光。“摩萨德会不会盯上我们了，因为新泽西分部周六试图攻人特拉维夫主机。”
“他们现身的原因和我们一样，”拉斯卡塞说，“在寻找莉赛尔·马瑞奇拥有的东西。”
夏洛特迷惑了几秒钟，这才想起莉赛尔·马瑞奇是丽莎·马瑞蒂的塞尔维亚真名。
“我们必须得到那样东西，它的两个部件都要，然后结束这件事情。”拉斯卡塞说，“我们的主力在欧洲，在美国是外来者。美国是爱因斯坦的流放之地，他在这里依然受到保护。”他盯着夏洛特，她看清楚了自己的面容。“明天一早，你去杀了弗兰克。用枪。”
夏洛特注意着自己的眉毛和嘴巴，不让它们移动分毫。
“他现在成了摩萨德的情报来源，”拉斯卡塞解释道，“别让摩萨德从他身上得到更多情报了。这将让他的女儿陷入孤立状态，有恶灵和咱们柜子里那颗脑袋帮忙，小女孩很容易应付。”
她的脸离开了拉斯卡塞的视野，他在看窗外其他车道上的车子。“你早就有义务杀人了，夏洛特，这你很清楚，”拉斯卡塞的语气变得很严厉，“不替魔鬼做事情，魔鬼也不会替你做事情。”
“行。”夏洛特只答了一个字。她想起年轻时候的自己，1978年之前的夏洛特，那个眼睛还能看见东西的夏洛特。我所做的事，无一不是为了你，她绝望地想道。
“保罗，”拉斯卡塞扭头对戈尔兹说，“告诉外勤人员，把开绿色漫游者的老家伙给我抓来。迄今为止，他还没做什么值得监视的事情，但必须防止摩萨德与他接触。另外，我们需要再看看自由公路上的‘和谐汇聚’都知道什么。”
夏洛特开始思考，她要走几步才可以拿到巴士后部的外套和手袋，还有那瓶“野火鸡”威士忌。
自由公路是“晚祷”组织形容时间之外的五维区域的术语，是鬼魂栖身的地方，在那里，一个人的一生仿佛长长的绳索一般蜷曲于真空深渊中，人生被他们形容为跨越辽阔空隙的电弧，或者某种超越理解的粒子震动产生的驻波。
从人的生命线上的任何一点开始算起——例如此时此刻——这个人的未来总被包裹在一个沿时间轴向前延伸的不可见锥体中。和所有人一样，“晚祷”组织基本上能够控制他们的未来；但夏洛特知道，组织还希望能控制另外一个方向，令其过去成为向后开口、可改变的时间锥。
夏洛特期待的就是这个结果。
“晚祷”组织肯定不是第一批想做到这件事情的自然哲学家——圣杯正是他们理想的象征物：圣杯由两个开口相反的锥体构成，一个向上，一个向下。
他们已经能够将星光体投射至自由公路之上，投射到第五维的广阔空间之中，但却仅限于一个观察点。他们无法进行“移动”——这是用四维空间中的概念进行类比，而只能召唤存在于那个领域肉的存在物，而后……报答它们。
组织认为，有了莉赛尔·马瑞奇拥有的装置，他们就可以驰骋于第五维的空间中，过去和未来都不在话下——同时，无须和那些恐怖的存在物打交道。
他们能够以外科手术般的精确性修改过去。
“晚祷”组织已经知晓了令某人生命线“短路”的方法，能够让这个人仿佛从未存在过。据推测，爱因斯坦在棕榈泉的某个塔楼里留下了一件装置，它能够从时空连续体中删除一个人的生命线，但就“晚祷”组织所认为，那装置在1932年被发明之后，一次也没有使用过。
他们只能“认为”，还无法“确信”，因为在“结果世界”——被短路的人从未存在过的世界——只有执行了“消除”任务的人，才拥有关于被消除者和改变前的世界的记忆。还没有人声称他做过这样的事情。
戈尔兹拿一个外号叫“没有老爹”的人开过玩笑，他是“晚祷”组织的神秘创始人。根据戈尔兹的故事，“晚祷”组织短路了其创始人的生命线，把他从全世界所有人的记忆中删除掉了——当然，除去任务执行者之外——因此让“晚祷”组织变成了一个没有被组建过的组织。
“应该管那里叫‘高收费公路’，而不是‘自由公路’，”拉斯卡塞咬牙切齿道，“弗雷德！”他吩咐驾驶员，“看见单身步行者就靠边，问他210公路怎么走。让他上车，在地图上指给你看。夏洛特负责扫描，确保周围无人目击。她说行动，我们就制服那人。”
夏洛特看见自己出现在戈尔兹的视野正中，他或许在对自己微笑。“人们见了陌生人的轿车都提高警惕，但看见巴士都赶着要上，”他说，“巴士驾驶员最值得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