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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注意到的第一件事，是几道悬挂在空间中的任意门。被盖瑟召唤的高等巫师匆匆赶来。
接着我开始数任意门。其中一道是运送我家妻女专用的细致纯白亮光框架，等待她们穿越。另外三道的光芒缓缓熄灭。
三道?
我定睛看着已经坐定的人。
奥莉佳。喔，这可以明白。我机械式地朝她点点头。
一头蓬乱灰发，外套皱巴巴，还系了一条老式的宽版领带，很像年迈的教授或医生，这个安静的小老头是谁?
这位留着大胡子的猛男我似曾相识，但不是在我的巡队生活中，比较像在我的人类生活中，我不是在电视荧光幕前看过，就是在报纸上读过。
夜巡队里没有这两号人物。
「谢谢诸位立刻赶来。」盖瑟走向座位时说道。「给各位介绍一下，这是安东.戈罗捷茨基。各位或许听说过他。」
「谁人不知呢?」老头微笑说道。
「这位是马克.热尔门宗。」盖瑟介绍老头。「高等光明战斗巫师。」
「谢尔盖。」另一位自我介绍。「谢尔盖.格勒巴，高等光明巫师。」
「我知道您。」我终于想起来了。「您……您是……」
「预言家。」他开心地证实。
他真的是预言家，而且是那种在黄色小报和小杂志中发表文章。坐在谈话性节目「最夯」的来宾之列，在电视节目中侃侃而谈的那种。他在经济危机快结束时才预言危机，在卢布贬值前说它会升值，美国会出现「阿美诺」货币取代原先的美元。还有小行星陨落，外星人入侵，羊流感肆虐，俄国经济将快速成长，台风和地震。
如果这些预测真的成真，或许它们就有意义。但这不过是「性、手指、天花板」流行议题相关的胡说八道。有时媒体也嘲笑他，但女性读者喜欢他的仪表堂堂和能言善道，所以他不可能失业。
「您是预言家?」我狐疑地问。
「安东，莫非您认为我会一五一十地为凡人预言?」谢尔盖笑答。
「但我从未在巡队中见过您。」
「他们不属于巡队。」盖瑟阴沉地说。「马克算退休了。」
「因伤而退。」马克笑容灿烂地回答。
「谢尔盖不想在巡队工作。」盖瑟补充说明。
「我有这样的权利。」谢尔盖回答。「我想过凡人的生活。」
斯薇塔牵着娜吉娅走出最后一道任意门。任意门缓缓消失。
「你们好。」娜吉娅彬彬有礼地跟大家问好。「盖瑟叔叔，奥莉佳阿姨，你们好。」
我看见马克和谢尔盖看着女儿的好奇神情，不禁噗嗤一笑。
「大家都到了，很好。」盖瑟说。「开始工作吧。你们应该都知道，安东得知一件大事……」
喔，他动作真快。看来不只召唤大家，还告知情况了。
「所以是非常状况吗?」马克向他确认。
「紧急状况。」谢尔盖突然说话。他闭上眼睛，头向后仰。「盖瑟……谢谢你把大家找来。」
「你看到了什么?」盖瑟没看着他，只是问道。
「什么都看不到。」
「那你的惊恐情绪从何而来?」
「就因为什么都没看见，」谢尔盖擦拭额头，挤出笑容说：「所以才觉得惊惶。你应该知道我总会看到点什么……」
「通常是没有用的讯息……」盖瑟嘴里嘟囔。
「生活就是这样呀，不过现在眼前空空如也。」
「你这会儿在预测世界末日吗?」马克感兴趣地问。「怎么样，世界末日后空空如也吗?」
「那可不一定。」谢尔盖皱眉头。「马克，凭您的经验，应该有预言的基本知识。预言时如果出现法力高于预言家的巫师，便会产生『预言家盲点』的现象。也就是说，如果预言家是二等巫师，那就是出现了一级巫师;如果是一级巫师，那么出现的便是高等巫师……」
「所以我们眼前出现了精采画面：莫斯科来了一个强者，他的法力超越高等巫师。」盖瑟下了结论。「不知各位有何看法，但我觉得这很接近末世启示录……」
「盖瑟叔叔。」娜吉娅和斯薇塔坐在桌子遥远的那端。娜吉娅像在学校一般举手提问。「高等巫师的法力不能以等级区别，学校是这样教我们的……」
盖瑟眉头一皱，对她说：
「娜吉娅，请别叫我『叔叔』了。妳已经………呃………」
「是大女孩了。」娜吉娅顺从地说。「学校老师告诉我们，高等巫师的法力基本上都一样，就算使用『挤压法术』互相对抗时，即使出现法力的差距，也不代表永远是这样，所以这样的比较是没有任何意义的。今天某个高等巫师的纯粹法力比较高，明天就换另一个巫师比较强。巫师对决时，重要的是经验和战略。」
「会不会有例外?」盖瑟好奇问道。
「有，像我这种『零度』巫师。」娜吉娅毫不扭捏地回答。「我们的法力远远高过任何巫师，其中也包括高等巫师，因为理论上我们可以施行任何强度的咒语。」
「任何强度，但仅限于具有魔法能量的地球上。」盖瑟纠正她。
「是，因为你没让我说完。」娜吉娅说道。
她振振有词!
「好吧，妳可以得九十分。」盖瑟说道。「妳原本想说什么?」
「怎么可能有高于高等预言家的巫师?如果不是零度巫师，那么……」
「说啊!」盖瑟鼓励她。
「那么根本就不是巫师。」娜吉娅突然很困窘，转身面向妈妈，斯薇塔抱住她的肩膀。我捕捉到女儿的眼神，鼓励般点点头。
「我们不能排除其他零度巫师的存在。」盖瑟说道。「但目前没有这方面的论述。」
「而且也没有这样的预言。」谢尔盖说道。「娜吉娅的出现可是被预言过的。」
「我们用另一种观点来看吧。」盖瑟说道。「即便是零度巫师，终究也只是个巫师。」
「那镜子呢?」斯薇塔轻声地说。
空气中一阵紧张的沉默。
镜子就糟了。真的很糟，因为根本无法与他对抗。镜子由幽界产生……也就是说，直到现在还没有人知道：为何尚未启蒙的普通超凡人，气场尚不明确，还在光明与黑暗中摇摆，却摇身变成一个镜子巫师。虽然现在已经很清楚他为何出现，以及后来发生了什么事。只要光明与黑暗的平衡受到破坏，镜子巫师就会出现，站在弱势那方，并且重整缺口。最简单的解决方式是杀死巫师，或者消灭他们的法力。斯薇塔在十一年前失去了大部分的法力，幸好她恢复得很快。
「这不可能是镜子。」盖瑟摇头说道。「镜子巫师只有在与普通巫师对决时，法力才会升级。高等巫师之中有谁和镜子交手过?」
「黑暗巫师吗?」马克假设问道。
「他们巡队里只有萨武龙一个高等巫师。」
「尤里与尼古拉呢?」马克惊讶地挑眉。
「尤里七年前搬到明斯克了，他在那里的前途比较光明。」盖瑟冷笑。「尼古拉跟您一样，已经退休四年多了。依我看，除了钓鱼，还是钓鱼。」
「他还写爱情小说呢，而且用的是女性笔名。」奥莉佳插话。
「是吗?」谢尔盖突然感兴趣。「写得怎么样?」
「会让人想读下去。」奥莉佳精神来了。「特别是……」
「安静!」盖瑟用手指敲打桌面，声音出奇响亮。他闭上眼睛，静默了几秒钟。「我拜托萨武龙检验一下后备高等巫师，但我认为他们从未与他交过手。而且镜子为什么要杀黑暗巫师?就目前情况看来，他应该杀我们!」
「那么这究竟是谁?」马克挥动双手。「如果不是镜子，是某个古老巫师吗?他们之中也有零度巫师，或者接近零度的……」
「是谁?为什么这样做?」盖瑟以问题回答。「他的目的为何?只是为了悄悄来到莫斯科，对路上遇到的凡人下手?不，我们继续脑力激荡!」
「不是镜子，也不是我们不认识的高……呃……零度巫师?」谢尔盖问道。
「不然还有什么说法?」斯薇塔首度提问。「请您原谅我，盖瑟，我家炉子上摆着还没煮好的罗宋汤，娜吉娅还在写功课，您却把我们都找来了。而现在，我看您自己也不知道究竟为了什么!」
盖瑟看了我一眼，说道：「换你了，安东，有什么让你感到害怕?」
回答前我想了一分钟。
「飞机……该掉下来的飞机却没掉下来。小先知正好来到我眼前，但他开口讲的却是与我有关的话。多年前我遇过的警察，现在看得见超凡人，自己却不是超凡人。他的伙伴失去了气场，对什么事都无动于衷。还有被称为『虎』的陌生人，两个警察对他的描述却完全不同。高等预言家却无法预见任何事。」
「这些事情都有关连?」
「不知道。」我老实回答。
「最让你害怕是什么?是关于『虎』的那段话?你的波丽士大人叫我们『犬』，而黑暗一方是『狼』。」
「我害怕的是这一连串的怪事。」我说道。「一切皆肇始于今天早上，八个半小时之前!但已经发生了多少事情!」
盖瑟点点头，似乎很满意我的说法。
「没错，的确发生很多怪事。这绝不可能是巧合，一定有个共同的原因。你们要提出自己的观点吗?」
「您根本就是怪医豪斯吧，盖瑟。」斯薇塔语带讽刺。
「什么?」盖瑟大叫。老大不知所措的模样，可真是千载难逢。据我所知，他对电影完全不感兴趣，就算电视节目，也只看新闻和花式滑冰，后者对他似乎有特别的吸引力。
「这不重要。」斯薇塔说。「这个医生很有名。他也经常要下属提出疯狂的理论，自己再从中挑选正确的。」
盖瑟狐疑地看了斯薇塔一眼，然后点头说：
「希望这位医生的下属比各位积极一些。到目前为止，我还没听到你们的任何说法。」
「神圣元素。」马克突然说话。「不，我讲的不是上帝或弥赛亚，但我们很有可能遇到的是一个神圣元素的诞生……」
「退休金对你产生了不良影响，马克!」盖瑟怒道。「这世上唯一的神秘元素就是我们这些超凡人，其余的都是人类的传说。」
「嗯，有些超凡人可不这么认为……」马克嘴里嘟囔，但他没有坚持自己的说法。
「也就是说，这是超凡人的传说!」盖瑟简短有力地说。「有没有正经一点的说法?」
「出现了原初的法力。」谢尔盖假设。「可能属于光明，也可能属于黑暗……」
「这不过是用另一种话来表达刚刚那个『神圣元素』。」盖瑟说道。
「但光明与黑暗的确存在呀。」谢尔盖耸耸肩。「当我们以光明之名宣誓时，祂认可了我们。」
盖瑟皱眉。
「诡辩术。我们不知道这是怎么发生的，或者为什么会发生。可能是某位古代大巫师发明的咒语，而且直至今日都有效。他早怀疑光明与黑暗实力各有消长，所以……」
「这个假设和幽界产生镜子，并派他帮助劣势一方一样嘛……」奥莉佳柔声说。
盖瑟哑口无言。
真的是哑口无言，而非沉默不语。他看着桌面，然后说：
「这个说法可以接受。但它很不恰当，我不喜欢这种说法。因为我害怕发生这种事。不过可以接受它是一种说法。还有吗?」
娜吉娅再度举手。
「盖瑟，我觉得现在不需要臆测。」她说道。「出现的到底是哪一号人物，对我们来说有差别吗?我们已经知道他法力强大，而且做了很多奇怪的事。所以别管他是谁了!我们应当了解他要的是什么。」
「然后呢?」盖瑟问道。
「爸……喔，是安东……」娜吉娅脸红了。
「没关系，我们都知道安东是妳爸爸。」盖瑟说话的声音突然变温柔。「说吧。」
「一切始于爸爸见到了害怕坠机的先知男孩。」娜吉娅困窘地说话。「因此他救了小男孩母子。万一也有其他人也想救呢?只是他用了比较简单的办法，也就是拯救全部乘客，飞机才没有掉下来。当他发现男孩根本不在飞机上，就开始找他……」
「跟警察相关的故事吗?为什么他要留下破绽?不只证人，还留下痕迹?」
「他……他是故意的。」娜吉娅小声地说。
「留下名片!」奥莉佳弹了一下手指。「有可能。他知道一个警察看得出他是超凡人，所以找他的伙伴下手，但他凭什么认为我们会往警察这方面推想，而且动作很快?」
「那个警察看得见超凡人，可能是多年前和爸爸说过话引发的后果。」娜吉娅回答。「老师说过，咒语可能留下一些效果或痕迹，而这个痕迹通常是施咒的巫师留下的。要是有人看到警察身上的痕迹，明白它和爸爸有关呢?对他而言，就像踹小狗一脚，用牠的叫声让主人转身……」
「这比喻有点过头了。」奥莉佳冷漠地说。
「很抱歉，我只不过是从他的角度判断……」
我注意到盖瑟闭上眼睛半分钟了，脸色缓缓变红。接着他睁开眼睛，站起来说：
「嗯，我没听到西蒙的声音，而且连络不上他，你们谁来试一下!」
奥莉佳也闭上眼睛。
谢尔盖生动地把手掌放在额头上。
马克咬住嘴唇。
斯薇塔皱眉。
而我则是拿出手机按下「快速拨号」键。
「喂，安东吗?」西蒙热情地答话。
「你在哪里?」
「我?在欧佳和凯沙家做客呀。我正在喝茶，述说我们专为绘画神童开办的学校有多好。」
「盖瑟连络不上你。」
一阵短暂的停顿后，西蒙说话了。
「你知道吗?我也连络不上他。和谁都接不上线。在线……悄无声息……」
「跟他说我们去找他。」盖瑟快步走向门口。「安东、马克、奥莉佳，你们跟着我!斯薇塔、谢尔盖，你们去巡队找资深人员。」
「我现在不在队上!」斯薇塔不高兴地说。
「就当妳是被征调来的。」盖瑟头也不回地丢下这句话。
「斯薇塔，如果我们现在吵架的话，」奥莉佳跟着盖瑟，柔和地对她说：「小孩就死定了。西蒙也是。妳懂吗?」
就我记忆所及，斯薇塔已经拒绝盖瑟请她回巡队的提议不下一百次，但此刻她突然不再坚持，只问道：
「我得做什么?」
「杀掉所有阻止妳进入办公室的疑惑。」盖瑟回答她。
「我是医生，不是凶手!」斯薇塔气愤地说。
「每个医生应该都有自己的坟场。」盖瑟反驳。
───
当我们跑到院子，停车场出口的栅栏已经升起。阿利舍和加里克刚坐进破烂的日系休旅车，他们显然在值班。
「马克，麻烦你坐年轻人那辆车。」
他似乎认为每辆车上都得有一个高等巫师。
我们则坐进盖瑟老旧的BMW。我坐副驾的位置，奥莉佳坐后座，盖瑟开车。通常他不会自己开车，我甚至不确定我们的大巫师会开车。
结果他会，而且技术好的惊人。我们飞到路上，还逆向行驶，盖瑟可能认为这种方法比较能避免交通阻塞。每当看到外交使节或官员车辆横行，驾驶们免不了一阵「友好的」诅咒，而我们之所以免于这种咒骂，只有一个原因。
隐形汽车。
而且盖瑟使用的不是「否定圈」或其他类似的普通咒语，我们完全隐形，车行之处，无人能见，驾驶只感觉一阵狂风吹过。
老实说，这让人紧张，即使驾车的是高等巫师，而且照理来说，车龄应该超过百年。
但盖瑟显然不想和莫斯科的汽车驾驶们玩老鹰抓小鸡的游戏，一秒钟后，我们的车子钻进幽界。
每个超凡人都能进入幽界。就算带上一个凡人，或其他什么东西，也是技术上可以解决的问题。
但现在盖瑟是把车开进幽界呢!
「你还记得我们曾把战斗大象骑进幽界吗?」奥莉佳突然问道，随即笑了起来。
她是开玩笑，还是讲真的?谁知道……
现在我们在莫斯科幽界中奔驰，第一层最接近现实，还看得到房舍、汽车和人，虽然一切都变成模糊的灰色，所有动作都停顿了下来，但还是真的，几乎是真的。只是路上和房屋的墙上多了青苔……
而且，我们搭乘的汽车完全改观了。这是一辆旧车，但坚实的德国车形已经瓦解，比例也改变了，车体变得非常旧式，盖瑟手中的方向盘变小变细，里头镶了镀镍的边条，中间还有一只傲慢的麋鹿标记。同样的麋鹿从车头伸出。仪表板凸出，盖瑟面前出现了半圆形的速度计，底下有四根小小的直角三角形指针。中间的部分，原始的两波段无线电收音机取代先进的计算机触控音响，我面前则出现圆形机械钟。
「是的。」盖瑟说道。「我偏爱国产车，这是『伏尔加』二号，我最忠实的战马。请别告诉任何人，我了解你们这些牙尖嘴利之人……」
我不只看到这些东西，我还嗅到皮革的气味，感受到滑来滑去的座椅。真是太酷了!我甚至不知道苏联时期的「伏尔加」生产了皮面座椅与手排车……或许也有安全气囊……
老大实在惊人!开着老「伏尔加」，还把它伪装成老旧的BMW!老实说，我没料到他这样含蓄地表现自己的爱国主义……或许这不是爱国主义，而是保守作风?
总之，爱国主义与保守作风通常是一体两面。
盖瑟转动方向盘，闪避停在路中间的Range Rover，这是辆奇怪的车，挂满各种广告标语，而且车子看起来很破烂，引擎盖都掉下来了。它可能早就不存在于现实中，但幻影在幽界里尚未完全腐烂，这通常发生在人们注目的焦点上。莫非它是某次交通事故的结果?
「不，还得再深一点。」盖瑟突然说。
这会儿他着实让我惊讶。车子发出嘎嘎响声，世界骤然褪色。
我们来到幽界第二层。
在这里，房子全变成木造的。老实说，九、十层楼的木造房屋看起来很奇怪。道路变成蜿蜒坑洼的乡间小路。人们几乎都消失了，在第二层已经很难分辨他们。一切都变为灰色。原本的车子现在看起来像是路上悬挂着烟云，就像我们在寒冷的日子里使尽全力呼气……
当然，四周变得寒气逼人。
车子的模样又变了。
显然是往好的方向。
引擎盖上的麋鹿变成长了翅膀的女孩。
汽车标志成为两个交迭的拉丁字母R，我看了一会，问道：
「盖瑟，难道您不喜爱国产车?」
盖瑟默默开着「劳斯莱斯」的「幻影」疾驰，穿越烟雾与人影。多数人什么都不会发现，有些人则感到一阵寒意短暂地滑过皮肤，并对一些永远难以触及的美好事物产生一阵浓厚、无望的思念。美国人把这种情况称为「有人走过我的坟前」。
事实上是更可怕的事情：此刻超凡人穿过你的身体。
「所有人都说谎。」盖瑟突然答道。「大家都没说实话。」
他似乎还是有看电视。
所以他的保守主义与爱国主义是两回事。
「这是辆好车。」我承认。「当然，这是我俩之间的秘密。」
我们在幽界第二层的行车速度和在现实世界一样，差只差在这里不会塞车。但盖瑟考虑的当然不是这个，重点在于此处时间的流动速度比现实世界慢很多。所以我们在和西蒙通话一分钟后，就抵达小男孩的住处。
总之，去找他的人也会透过幽界。甚至可能进入更深一层。
当然，如果真的有人去找他的话。
盖瑟突然骂了出来。基本上我听不懂他所说的语言，可能是度过童年的西藏地区方言，不过从语调可以确定老大正在骂人。
「靠，盖瑟。」奥莉佳证实了我的猜测。
「你们没注意到有什么古怪吗?」盖瑟问道。
我环顾四周，然后说：
「幽界，青苔，跟平常一样啊。」
「我们在第二层。」奥莉佳若有所思地说。「这里怎么会有青苔?」
老实说，这里的青苔真不多，有些像路上的污点，有些则像墙上的污渍。失去色彩的幽界第二层使它们不容易被看出，但它们竟出现在这里。
青苔在幽界第二层!
「我的确从未见过。」我承认。
「连我也没见过。」盖瑟说道。「莫非……」
他还来不及说完，一颗火球在劳斯莱斯的挡风玻璃前闪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