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西方奇幻小说网 > 遗产系列之四《帝国》(下)> 发现

发现

  对伊拉龙来说,接下来的三天过得飞快。也许懒洋洋的沃顿人不是这样想。雷欧那城的僵局仍然在持续,只有在荆刺改变它盘踞的位置时,带来了一些骚动。它从城门的顶部移到了右侧数百英尺处的墙头上。经过大量的讨论——并慎重地咨询过蓝儿的意见之后——娜绥妲和幕僚们得出结论:荆刺换位置不为别的,只是想舒服点儿。墙头的这一片宽敞些,也更平坦些。除此之外,僵持的局面没有丝毫变化。

  在这期间,伊拉龙每天早晚跟着葛勒多学习,下午和阿丽娅等精灵格斗。他和精灵的格斗时间比他之前和阿丽娅的短,也没那么激烈——每天把自己逼得这么狠就太傻了——但葛勒多对他的训练还和以前一样紧张。老龙从不懈怠于对伊拉龙知识和技艺的培养,也不允许任何错误和疲劳出现。

  伊拉龙满意地发现,他终于可以和精灵们战成平手了,但这非常耗费心力,他的注意力哪怕只有一瞬间的分散,结局也将是森森利剑抵在他的肋骨或者咽喉之上。

  他在葛勒多的课上进步神速,换成平时,这会被视为重大的进步,然而在目前的局势里,他们俩却都为之感到心焦。

  在他开始跟葛勒多上早课的第二天,伊拉龙用意念说道:老师,我刚到垡藤杜尔的沃顿人中间时,双胞胎考查了我——看我到底懂多少古语和魔法。

  这事你对俄拉米斯说过,为什么又对我提起?

  因为我突然想起来……双胞胎曾经要我说出一只银环的真形,当时我完全不懂。阿丽娅后来向我解释过,如何用古语探求事物或者生灵的本质。但是俄拉米斯从没跟我提起过这些,我觉得很奇怪……为什么呢?

  葛勒多似乎发出了一声叹息。求取事物的真形是一种很深奥的魔法,为了让它生效,你必须理解关于那个事物的重要的一切——就像你为了猜出人或动物的真名所必须做的那样。而且,它几乎没有实用的价值,并且很危险,相当危险。咒语不可能被设置为一个持续的过程,让你可以在中途将之结束。你要么正确地求得了那件事物的真形……要么就是失败而后死去。俄拉米斯不可能让你去学这么危险的东西,你甚至没有足够的学识来讨论这个问题。

  伊拉龙暗暗地打了个冷战,这才明白阿丽娅在寻求双胞胎手中银环的真形时,对他们的行为是多么愤怒。然后他说道:我想现在试一试。

  说完,他立即感觉到葛勒多的全部注意力都向自己集中过来。为什么?

  我需要知道自己的理解力有没有达到这个层次,哪怕是对一样很小的东西。

  又是一句:为什么?

  无法用语言解释,伊拉龙将自己混乱的想法和感受一股脑儿倒进葛勒多的头脑里。结束后,葛勒多沉默了一会儿,理解这堆纷至沓来的信息。是不是可以这样说 ,老龙终于开口说道,你将这个和打败加巴多里克斯联系在了一起?你相信如果自己能做到而没有失去性命,那么也许就可以打败国王?

  是的。 伊拉龙说着,松了一口气。对自己的动机,他还没有老龙说得清楚,就是这样。

  你决心已定吗?

  是的,老师。

  你可能会因此送命 。葛勒多提醒他。

  我知道。

  伊拉龙! 蓝儿大叫一声,思绪微弱地闪动在他的脑海中,她正高高地飞翔在营地上空,在他和葛勒多上课期间警戒可能的危险。太危险了,我不同意。

  我必须试一试。 他轻声答道。

  对蓝儿,同时也是对伊拉龙,葛勒多说:如果他坚持要这么做,有我在场是最好的时机。如果他的知识尚浅,我可以为他补充,并且救他的命。

  蓝儿发出吼叫——愤怒的、裂帛般的吼声响彻伊拉龙的脑海——随后,他听到帐篷外面响起了惊人的风声,还有人和精灵发出的尖叫声。蓝儿向地面猛冲,着陆的力道如此之猛,整个帐篷,连带里面的东西全都被震动了。

  片刻之后,她的脑瓜塞进了帐篷,朝伊拉龙怒目而视。她喘着粗气,鼻孔里送出的风吹乱了他的头发,他的眼睛也被烤肉的气味熏得泪水盈盈。你的脑子和库尔人一样蠢。 她说。

  还没有你蠢。

  她露出一副凶相:还等什么?你不是下决心了吗?那就开始吧!

  你选择什么东西? 葛勒多问,必须是你特别熟悉的。

  伊拉龙的眼光在帐篷内游移,最后落在右手的宝蓝色指环上。阿若恩…… 自从阿吉哈替布鲁姆转交给伊拉龙,就几乎没有从他手上取下过。它已经变成了他身体的一部分,就像他的手臂、他的腿。他一次次向它凝神注视,早已将它的每一道弧线、每一个切面都熟记于心,就算闭上眼睛,也能想出它的样子,和实物毫无二致。尽管如此,关于这枚指环他不知道的还有很多——它的历史,精灵如何将它打造出来,最根本的是,它可以和不可以加持的咒语有哪些。

  不……不能是阿若恩。

  他的视线从指环移到布里星迦的剑柄上,宝剑连鞘斜倚在帆布床的一角。“布里星迦。”他喃喃低语。

  剑身发出一声闷响,从鞘里弹起半英寸,好像被人从底部推了一下,鞘口冒出细小的火舌,舔着剑柄的底部。伊拉龙立即中止这个无意中发动的咒语,火焰随即消失,剑身又滑进鞘中。

  布里星迦 。他心中想着,确定了自己的选择。这把剑是胡娜的杰作,然而动手操作工具的是他。铸剑时,他的意念与精灵铸剑师的意念始终紧密相连。如果这世上有他完全了解的东西,那就是他自己的佩剑。

  你确定吗 ?葛勒多问。

  伊拉龙点点头,然后才想起金龙看不到。是的,老师……不过,我有一个问题:布里星迦是剑的真名吗?如果不是,要让咒语起作用,我是否需要用到它的真名?

  如你所知,布里星迦是火的真名。剑的真名肯定复杂得多,也许它的描述中包含了布里星迦。你要愿意的话,可以用真名去称呼这把剑,但也可以简单地称之为“剑”,结果是一样的,只要你在意识的前沿一直保持正确的认知。名字只是认知的标签,要使用这认知,用不着这个标签。这个差异很微妙,但很重要。你明白了吗?

  明白了。

  那么按你的意愿进行下去吧。

  伊拉龙凝神片刻,在意识的深处找到那个结点,通过它汲取储存在体内的能量,然后把能量注入口中说出的每一个字之中,同时心里还要想着自己关于此剑所知的一切。他朗声说道:

  “布里星迦!”

  话刚出口,伊拉龙便感觉到能量在一瞬间急剧减弱。他悚然一惊,想开口说话,想动一动,但却被咒语定在原地,连眨眼和呼吸都做不到。

  和以往不同,归鞘的剑没有突然着火。它瑟瑟地抖动着,像水里的一个倒影,然后,在这利器的旁边,突然凭空出现了一个透明的幻影:一把完完整整、辉煌灿烂的出鞘的布里星迦,它飘浮在伊拉龙的面前,连一丝缺陷都看不到,和剑的真身一样精美,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仿佛他看到的是剑的本真理式,饶是胡娜的鬼斧神工,也不可能捕捉得到的理式。

  就在第二把剑显现的刹那,伊拉龙又恢复了呼吸和行动的能力。他让咒语保持了几秒钟,尽情叹赏召唤术的美丽,然后才让咒语慢慢脱离自己的掌握,幻影慢慢隐去不见。

  它消失之后,帐篷里突如其来地为之一暗。

  直到这时,伊拉龙才重新感知到蓝儿和葛勒多的意识,它们紧紧地贴附在自己的意识上,以毫不松懈的专注监视着自己脑海中每一个闪过的念头。两条龙都表现了伊拉龙从未见过的紧张,如果这时候他试着去捅捅蓝儿,说不定她会惊得跳起来,然后紧紧地盘成一团。

  我来捅你的话,什么都不会剩下,除了一摊肉泥。 她忽然说道。

  伊拉龙嘻嘻一笑,躺到床上,累得不行了。

  脑海中响起了原野上奔腾呼啸的风声,那是葛勒多放松下来。你做得很好,魔影杀手, 葛勒多的赞扬令伊拉龙大感意外,自从开始教导伊拉龙以来,老龙给予的称赞屈指可数,不过让我们再来一次。

  伊拉龙打了个冷战,伸手搓着双臂,试图驱走爬上四肢的寒意。是,老师 。这不是一个他乐于再三体验的经历。不过,他还是满怀欣慰,至少,在阿拉加西亚,有一件事他可以做得和任何人一样好。

  这让他有了希望。

  第三天早上,若伦一行人回到了沃顿大营:风尘仆仆,心力交瘁,并且伤痕累累。若伦的回归让沃顿人打破沉闷,热闹了几个小时——他们受到了对待英雄般的欢迎——但是,无聊乏味很快又重新落到大部分沃顿人的头上。

  看到若伦,伊拉龙放下心来。若伦不在的时候,他占卜过几次,已经知道表哥安然无恙,但是直到亲眼看到他,伊拉龙才真正如释重负,在此之前,这份牵挂连他自己都浑然不知。若伦是他唯一的亲人——在他看来,穆塔不算——想到失去他,伊拉龙就觉得无法承受。

  现在,若伦近在眼前,伊拉龙被他的样子吓了一大跳。他知道若伦等人会疲惫不堪,但若伦看上去远比同伴更加憔悴,他好像出一趟门回来便老了五岁,两眼通红,眼圈发黑,额头出现了皱纹,而且动作僵硬,仿佛全身没有一处不带伤。还有他的胡子,被烧掉了一半,颜色斑斑驳驳,一副邋遢样。

  五人——比出发时少了一人——首先到了杜万加塔部,由巫医为他们料理伤口,随后来到娜绥妲的大帐。娜绥妲赞扬了他们的英勇,然后吩咐众人散去,只留下若伦,要他将阿热夫斯之行往返途中的情形,以及攻城的经过细细说来。这番讲述颇花了一些时间,但娜绥妲和站在她右边的伊拉龙听得津津有味,有时候甚至提心吊胆。讲完之后,娜绥妲宣布任命若伦为沃顿一个骑兵营的指挥官,令伊拉龙和若伦感到十分意外。

  伊拉龙原以为若伦会感到高兴,然而,他看到的是表哥眉头深锁,皱纹愈加深刻。若伦没有反对,也没有抱怨,只是低了低头,用粗重的嗓门说了一句:“遵命,娜绥妲小姐。”

  在那之后,伊拉龙陪若伦向他的帐篷走去。凯特琳娜正等着他们,她向若伦迎上来,毫不掩饰的热情令伊拉龙不自在地移开了视线。

  他们三人一起吃了晚饭,蓝儿也在,只是吃完后伊拉龙和蓝儿立即便告辞离去,很明显,若伦已经没有力气陪他们了,而凯特琳娜则希望单独和若伦在一起。

  暮色渐重,伊拉龙和蓝儿穿行在营地中。这时,身后有人高声叫喊:“伊拉龙!伊拉龙!等等!”

  他转过身,看到学者乔德细长的身影向自己跑来,几缕头发披散在瘦削的面孔旁边,左手拿着一张残破的羊皮纸。

  “看这个!”乔德两眼放光,大喊大叫,举起羊皮纸不停地摇晃,“我又做到了,伊拉龙!我找到路了!”在昏暗的光线里,在晒得黝黑的皮肤映衬下,划过他头颅和太阳穴的那道疤痕异常苍白。

  “你又做了什么啦?找到什么路啦?慢慢来,你说得乱七八糟!”

  乔德神秘地向四周打量一圈,然后凑到伊拉龙的耳边,小声说道:“我的苦心研究终于没有白费,我发现了直通雷欧那城的秘道!”

推荐阅读:
  • 《沙丘》六部曲合集
  • 《波西杰克逊》系列合集
  • 《猎魔人》合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