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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

  “让我们荣幸地把你作为我的好运之花,行吗?”

  * * *

  塞浦路斯首都。成群结队的人络绎不绝进入晚会大门。希腊年轻歌手艾勒可斯在岛上各个年龄层的希族人里都有很多粉丝。年轻的女孩跟随他臀部的韵律扭动,年长的女士倾心于他那蜂蜜滴落在迟钝耳朵上的声音;男人们则被他的手势迷住了,那是他巧妙地把希腊民族形象和情感揉进了希腊灵魂的音乐里而创造出的手势,吸引力远远大过首都奥莫尼亚足球队一开场就连胜三球。为了支持塞浦路斯防务基金,艾勒可斯专程从雅典飞来参加这个特别的音乐晚会。露天会场内的几千名热情观众没人去思考,既然所有的票都是赠送的,这音乐怎么能为国防基金筹款,就像没人注意谁出钱在热情的观众头上悬挂那么多横幅一样。其中一个条幅上写着“我们不会忘记”,这是纪念土耳其入侵时牺牲者的副歌歌词。此条幅与其他激励灵魂的口号高高地悬挂在一起,例如“让我们用尊严埋葬我们的死者”、“英国人——归还我们的基地”以及“要求与兰花拥有平等权力”。

  主教非常显眼,他一身黑袍坐在贵宾席中,周边围着勤勉的神学学生团队。西奥菲勒斯很开心,甚至面对闷热天气和阴啤酒充分供应而导致过度酗酒引发的偶然骚乱时,他都满怀父爱。三个小时的时间里,艾勒可斯与其他演员一起,唤起、挑逗、冲击、抽打着观众的激情。夜越来越深,他唱起民歌《两个边界领主》的副歌。歌词讲述了一个英勇反抗外国仇敌的故事,这是一个弥漫着时间迷雾的记忆中的故事——一个胜利的故事。观众燃起火柴和蜡烛,与他一起歌唱,一起摇摆。在黑暗中,男人和女人的泪水自由地流淌着,脸庞被希望之光照亮。艾勒可斯的掌心控制着他们的情感。

  “你们是不是忘了?”他气喘吁吁地对准麦克风,声音传播出去,撞击着每一个人。

  “没有。”他们抽泣着回答。

  “你们要忘记那些死去的人吗?”

  “不……”

  “还有那些为了自由的塞浦路斯献出生命的人?忘了他们中间还有人被埋在无名坟墓里吗?”他的声音更加坚定,怂恿的调子也更浓了。

  (后来,主教从报道里获知,当英国大使休·马丁看到歌手艾勒可斯带着情绪把英国人的坟墓问题和土耳其的入侵搅在一起时,大使退场了。)

  “没有!”他们以同样坚定的语气呼喊回应。

  “你们想把自己的土地送给英军当基地吗?”

  他像鲨鱼一样,用有力的尾鳍搅浑了旧恨的浑水。在黑暗中,他们失去了自我,变成了一个整体。此刻,希腊人同仇敌忾。

  “那么,你们想把家园送给杂种土耳其人吗?”

  “不!永远不会!”

  “你们想让你们的姐妹和女儿被杂种土耳其人蹂躏吗,就像你们的母亲在这些杂种入侵我们国家时的遭遇一样?”他紧握的拳头击向夜空,他的痛苦感染着其他人。

  “不!”

  “你们想让你们的总统签约说可以吗?可以忘记吗?可以说一切都已过去了吗?允许他们保留他们的盗窃品吗?”

  “不,”他们开始高喊:“不!不!不!”

  “那你们想对总统说什么?”

  “不……不……不……”吼声冲入了尼科西亚的夜空,扑向整个城市。

  “好,去告诉他吧!”

  大门忽地一下被打开了,成千的人涌出演出场,发现大巴车排着队把他们送到了两公里以外的总统府。他们辱骂卫兵,砸开了大门,把横幅和标语都系在围墙的铁栏杆上。在尼科西亚粉色的月光下,选举之后城里最大的游行出现了。而此时总统府警卫队逮捕了二十三个闹事的人,这一不明智的做法,确保了未来几天报纸的头版标题都会持续与这件事相关。

  与此同时,晚会上策划的其他谋略也顺利完成了,甚至最后面的群众加场表演都是按原计划进行的。

  政治游戏通常是按一连串的重新思考玩下去的。

  “今晚又要乔装打扮一番。”厄克特叹了口气。他已经记不清,有多少个夏夜他需要套上正式的晚礼服。有一次会面,也就是与某第三世界的独裁者交换些无足轻重的客气话,但是随着点酒单不停地变长,独裁者开始炫耀有多少老婆、多少头衔甚至有多少瑞士账户。厄克特对自己说,他更愿意把时间花在其他更有满足感的事上。但那又是什么呢?他居然惊奇地发现自己不知该干什么了,他并没有其他事可干。

  “我看到他们在为那个可怜的雕像画桩线。”莫蒂玛凝视着卧室的窗外,“我以为你已经派麦克斯·斯坦布鲁克去阻止此事了。”

  “他正想办法呢。”

  “这真不可笑。”她继续说道,“再有一个月多一点,你就破了撒切尔首相的纪录了,只有你才应该站在那儿。”

  “她也不应该失去她的地位。”他温和地回答道。

  她转过身,长了斑点的脸上带有关切之情。“都是梅克皮斯做的混蛋事,弄得你垂头丧气的吧,弗朗西斯?”

  “或许有一点吧。”

  “这不像你了,居然承认自己的弱点了。”

  “莫蒂玛,他在逼我接招。如果我给他时间去组织,去发展,那就意味着是我给了他成功的时间。时间不在我这边,到我这个年龄,就没有时间优势了。”他暗暗诅咒一声,又重新开始扣系蝴蝶领结,“柯蕾尔建议我应该找到某种向他挑战的方式,将自己阵营的大旗高高举起。”

  “她倒是成了一个可供选择的有趣伙伴。”

  他明白她的意思。“不是,莫蒂玛,目前不会有任何杂念分神劳心,过去这些事给我们带来太多烦恼。而现在每个地方都在呼唤我,未来几个月里我必须集中精力。”

  “弗朗西斯,人们还把你视为一个伟大的领导者。”

  “或许能活着看到他们把我当作十恶不赦的恶棍。”

  “你怎么了?”她不安地问,“你平常不是这样的。”

  他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时光留下了无情打劫的痕迹:塌陷的脸上布满了皱纹,头发变得稀少,双眼昏花,眼圈周边还透出衰败的气息。作为男人的厄克特——至少年轻时的厄克特——都留在记忆中了。而有些记忆,他沉思着,比其他的记忆活得更长,拒绝离开。尤其是很多年前某一天的记忆,当时他以军人的职责和国家的名义犯下了不可饶恕的错误。晚霞正好从窗户穿过,在屋子里涂满深黄色的余晖,那个记忆又回来了。他的双手无力地垂下,领结又开了。

  “在塞浦路斯时,我还是个年轻的中尉。”他声音嘶哑,听起来像又抽了烟似的,“发生了一件事,一次与命运之神的不幸冲撞。如果你愿意这样理解的话,也就是说,为了守护女王陛下的和平出现了一次牺牲事件。汤姆·梅克皮斯今天写信给我,他已获知此事,但不知道我也卷入其中。而它一旦被公开,尤其是获知我在这件事中起到的作用的话,他们会摧毁我的。他们会无视我取得的成就,把我当成狼一样剥掉皮的。”

  他转过身看着她,说:“如果我给梅克皮斯他想要的,他会将此事追查到底。如果我不给,他就又会紧追不放。两种结果,都是置我于死地的绝妙机会。而且时间在他那边。”

  “弗朗西斯,跟他斗。”

  “我不知道该如何斗。”

  “你的弓上可不止有一根弦呀。”

  他走到窗前,站到她身边,拿起她的手,用拇指按摩着,轻轻吻了她的额头。“我弓上有弦,但我不确定我还有没有足够的力气把这个该死的弓拉开了。”他呵呵一笑,是一种她不愿意分享的空谷飘荡之声,“我们必须还要胜利一次,在身后再增加一次成功的大选。厄克特家族的这个姓,属于你也属于我,必会写入历史。我将成为本世纪任职时间最长的首相。”

  “也是最伟大的一个。”

  “与其把这个归功于我,我更愿意归功于你。我必须找出打败他的方法来,以任何方式摧毁他!而且要迅速,胜败在此一举。”

  “弗朗西斯,该怎么办呢?”

  “或许那时候我们可以考虑退下来,如果你希望的话,我会成为一个整日挑剔、让人无法忍受的退休老头。”

  “那是你想要的吗?”

  “不是。可还有什么能做的呢?其他的我都不会。这就是为什么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就要与汤姆·梅克皮斯斗的原因。还要与其他人斗。”

  莫蒂玛觉得这些话听起来简直就像墓志铭。她紧紧地抱住了他,就像很久没有拥抱了一样,彼此用鼻子轻轻碰着对方松软的皮肤,她害怕他会跌入年龄的空虚深渊。

  突然,厄克特的身子挺直了,表情明显开朗了。他的目光被她肩膀后面的东西吸引住了。工人们插完了桩子——是些微型英国国旗,难以置信。此时一台大型草坪修剪机缓缓地朝小旗杆开来。它犹豫地试着接近,前进受阻,被迫慢下来,时走时停,并绕弯避开桩子。在这里使用大型草坪修剪机剪草,有相当大的困难,剪草机转向时,还是把草皮连根都给伤害了,还撞倒了几个小旗帜。很显然,它不是为这么小的空间环境设计的。他饶有兴趣地观察着这幅情景。

  厄克特兴奋地说:“好啦,亲爱的,一个大将军是不需要亲自拉弓射箭的,他可以让其他人代劳。他所需要的是计策,已经有一两个计策在敲我的大门了。”

  * * *

  “麦克斯!”他高声传唤。

  部长们鱼贯而入,却发现厄克特首相坐在内阁会议室长桌的尽头,而不是习惯性地坐在沃波尔首相的画像下。他用拳头不停地猛击桌子,像板球守门员在等待下一个投球。

  农渔食品部部长麦克斯·斯坦布鲁克挤了过来。他站在一旁时,其他人还在转悠,一时无法确定该坐在什么位置合适。

  “麦克斯,可爱的小帅哥。”厄克特向走到身旁的环保部部长招呼道,“我们私下谈的雕像的事,还记得吗?还没有签署阻止令,是吧?”

  “我已经尽最大努力尽可能地推迟它,F.U.。”斯坦布鲁克力图把这件事说成一个虚幻的胜利,然后才更加怯懦地说,“可是我找不到取消它的合适理由。”

  厄克特不满地扫了一眼,然后把一只胳膊放在他的肩膀上,推他去看窗户。“只有一个理由能驳回如此有意义的工程,那就是他们还没有筹集到足够的钱。”

  “但是他们凑够了,有八万英镑。”

  “这只是雕像的修建费,维修费呢?”

  “F.U.,一个雕像有什么好维修的呢?偶然擦洗鸽子粪便的费用也不会带来巨大的账单。”

  “不光是鸟的问题,对吧?想到过恐怖主义吗?”

  环保大臣斯坦布鲁克不知所措了。

  “内政大臣。”听到厄克特喊他,杰弗里·布扎·皮特立刻挤了过来,其他人也都凑过来了。这显然将是一出道德剧,或者可能要给这个新环保大臣放放血——不论哪种,他们都很感兴趣,不想错过这个热闹。

  “杰弗里,你不是说过,我们敬爱的前女领袖的那尊雕像如果安放在唐宁街花园里,将会成为恐怖分子攻击的明显目标吗?是对他们过去暗杀她未遂的象征性补偿,当然是对他们失望的补偿,而不是给她的,对吗?更不用说这会成为小流氓和涂鸦者们的明显目标了。”

  “当然是这样,首相。”

  “所以值得采取措施来确保雕像的安全,同时也是确保我们的安全,一天二十四小时的安全。或许应该专门为此安装一个摄像监测器。那需要多少费用?”

  “首相,您想花多少钱来安装?”

  “很好,杰弗里。安装和维护费——每年至少一万英镑,你不这么认为吗?”

  “我觉得差不多吧。”

  “然后呢,当然,还有每天二十四小时的录像监控,外加夜晚安保人员每小时现场巡视一次的费用。”

  “这样不再增加两万英镑是不可能的。”杰弗里给出了结论。

  “看到了吧,麦克斯。每年还需再筹集三万英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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