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 紧急事故程序
「我帅吗?」托金走向我们，姿态生硬，穿着倒卧在地的马萨警卫制服。长裤的缝线都裂开了，双臂在太短的袖子外晃荡，他的啤酒肚从没办法扣上的衬衫中迸出来。
「像穿着裤睡的熊。」凯斯回答，「可惜天色暗了，不然我们可以让他们笑死。」
亚莉和我在丛林边缘踌躇。斐德已经冲进宿舍，它现在没警卫看守。我们四周的园区惨不忍睹。这地方也许曾是伟大的研究机构，但它不是兴建来承受军事攻击的。
刺耳的警报声让我们吓一大跳。几秒钟后，斐德从宿舍后门狂奔而出。他身后跟着一群狼狈不堪、浑身湿透的卡莱机构人员，两人搀扶着技工弗利兹的腿和肩膀。他们消失在我们左边的丛林里时，斐德比比逃脱的人。
「你们全体，」他催促地说，「现在就去二十一区。」
「弗利兹没事吧?」我问。
「糖尿病。」斐德在卡莱囚犯从宿舍里如河水般涌出时解释，「需要打一针胰岛素。好在卡莱机构里有很多医生。我们在岛上有几处藏匿点，二十一区很靠近欧尼克斯山，那边的紧急补给会有胰岛素。」
我几乎认不出某些卡莱机构人员。主厨布鲁托斯被揍得很惨，他整张脸红肿不堪，得由两个人搀扶着才能走路。武术教练小广则拿着拐杖走路。他们看向我们，眼神疲惫困惑，宛如我们是一场梦。
斐德催促他们前进，随后叫托金、凯斯、亚莉和我靠过去。我们可以听到马萨部队在建筑物前方喋喋不休。「不要多久，那些傻瓜就会知道出了什么事，我们没多少时间了。我会待在这尽可能帮助更多卡莱人员安全脱逃。你们得去找贝格德教授的紧急应变措施。亚莉，妳知道该往哪去吗?」
「D大楼。」亚莉说。
斐德点点头。「对，系统控制中心。但我警告妳，资料被加密到不可置信的地步。」
「那就要看你所谓的不可置信的定义为何。」亚莉浅笑着说。
「妳找到他时用无线电通知我。」斐德从口袋里掏出对讲机，把它丢向我。「制服会给你们一些掩护。你们一定要找到那些魔球，贝格德教授知道它们在哪。你们弄懂了吗?很好，我可以和你们在战机那会合。战机在哪?」
「谜湾。」托金说。
斐德点个头，消失在宿舍方向。凯斯、亚莉、托金和我大步狂奔，我们循着园区周边向D大楼冲过去。我吓得半死，马萨认得我们的脸，一旦被光线照到，我们就玩完了。松垮垮的制服也提供不了多大帮助，但这片黑暗也许能帮我们以马萨突袭队员的假身分蒙骗过关。
警报声在园区大声响起，四周似乎变得更为混乱。军官对着下属尖叫，突袭队员推着卡莱人员朝宿舍走去，似乎没有人在乎四个在奔跑的人。
我们蹲伏在低矮的四方形建筑后面，窥探窗内。有两个马萨在里面，敲着键盘。「精锐部队。」凯斯说道。
托金站起身，比个手势，要我们跟在他后面。他绕过大楼，悠哉走进大楼的前门，门早就被炸开了。
「我帮忙，马萨同事?」他如雷的声音响起。
那两个人倏地转身，其中一个人几乎喷出他的咖啡。「哇，不错的制服。你吃了啥啊，老兄?」
托金抓住他们的衣领，将他们举离座位，把他们的头撞在一起。「磅蛋糕。」他说。
亚莉迅速滑进控制台前的座位，她的手指快如闪电地飞掠过键盘，密码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在萤幕上闪烁。
「妳真的能读懂这些?」我说。
「嘘……」萤幕滑动停止，满是随机字母和象征符号。「好，在那……温德之屋，地下七楼，那是贝格德教授的紧急应变措施地点。」
「那是地下实验室，他们制造雪莉魔球的地方。」凯斯惊呼。
「妳从哪读来的，亚莉?」我问，瞪着一片不知所云的符号。
「它藏在十六进制里。」她说，「那些组合每个都代表字母和记号。」
我瞪着她。「妳吓坏我了。」
「事实上，我也吓坏我自己了。」她从萤幕转身，脸上带着忧虑的表情。「我在一周前还读不懂这个。G7W万岁。现在看看我们能不能吓吓马萨……」她转身朝向键盘说，「他们现在能读取我们的追踪器了，对吧?所以在我们找到贝格德教授前，我何不删除掉卡莱机构的追踪机器，还有其他特定设备……嘿嘿……」
「我们不能就这样大剌剌地跑过院子去温德之屋。」凯斯说，「那里有数不清的马萨。不管天色黑不黑，有人会认得我们，就像那个警卫。」
「走比较长的那条路。」托金建议。
「找到了。」亚莉的手指飞快移动。「大会堂电路超载……解除电流断路器……应该会在那引发一场小爆炸。好，数到三，除了温德之屋外，所有的灯光应该都会熄灭。那些没过来宿舍的马萨傻蛋会跑去察看大会堂的爆炸，我们可以争取一些空间和时间。」
「等等。万一有人在厨房怎么办?」我问。
托金看起来一脸狐疑。「长的路比较好。」
亚莉叹气。「我猜在马萨攻击时，他们不会待在厨房餐厅。我们祈祷我是对的吧。准备好了吗?一……二……三!」
她从座位上跳下来。遥远的爆炸声晃动地面，我一个踉跄，摔倒在地。「妳不是说只是一个小爆炸。」
「五袋二十五公斤装的巧克力碎片，这下没了。」凯斯悲伤地说。
托金把我们全推到户外。我们蹲着躲进影子里，看着烟雾从大会堂升起。
我们一起冲过院子。现在天色漆黑，只有温德之屋的窗户里还有灯光照耀，它就在我们正对面。它耸立在园区里，如法院般庄严辉煌，宽广的大理石阶梯顶端有七根柱子。卡莱机构旗帜在前端的旗杆上飘扬，但现在却破破烂烂、熏得乌漆抹黑。在混乱中，五个马萨冲下阶梯，托金对他们高叫：「攻击。大会堂。快去!」
他们朝那片骚动咚咚踏着重步跑去，我们冲进偌大的入口大厅，绕过恐龙雕像，就是那座在我第一次进来这里时，看得起鸡皮疙瘩的雕像。大厅底端的电梯是空的，我们鱼贯进入，向下直往地下七楼。托金紧紧抓着来福枪。
电梯门一开就通往一间巨大的拱顶房间，一长串萤光灯照亮室内，嗡嗡作响。托金走进里面，赤脚在混凝土上走动时啪答啪答响着。房间里满是弃置的工作台，萤幕闪烁着卡莱机构标志。
「教授?」我大叫。
我的声音在圆顶内回荡，无人回应。
「空的。」托金回答。
「我想我们都看到了。」亚莉说。
「有该去哪的其他建议吗?」凯斯说。
电梯门发出轻柔的嘶嘶声，在我们背后关上。我本能向后转，房间突然整个暗下来。
一个低沉的嘶嘶声从天花板传来。三个紧急灯光闪烁不定，在每样事物上照出令人作呕的蓝白色光晕。我感觉喉咙痒痒的，凯斯开始咳嗽，接着是亚莉。
托金跪下来，眼睛泛红。他很快就开始扯开他那早就裂开的长裤，撕成碎片，丢向我们。
「快……捂住鼻子。」他喘着气说。
「这是怎么回事?」亚莉说，因剧烈咳嗽而弯下腰。
托金将破布摀在他脸前。「催泪……瓦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