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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在可爱的胖猫艾灵顿大夫帮助下，我有了新的发现。术构之中加入中继元素，就可以暂时抵销遭逆术侵蚀的区域。吉瑟与我将日以继夜不停修补，但我相信可以撑到回家。
——罗德里戈.迪.维伦纽夫手札内容
弥莉将术力停下来，翻云号缓缓回到原位。其余人互相道贺，戴格却要大家先别太兴奋。
「得确定浮槽没破洞，我不确定我有没有完全修好……」
「也只有一个办法可以确认。」弥莉说。
浮槽嵌在右舷船壁上。大家听弥莉的吩咐，都蹲在浮槽旁边，仰起头来仔细听。
「给人家看到了一定以为我们是神经病。」罗德里戈说：「蹲在浮槽旁边猛看个不停。」
「安静!」大家立刻瞪过去要他闭嘴。
接着弥莉又瞪着艾灵顿大夫，牠跑过来大声喵了几下，晚餐时间到了。吉瑟赶紧将猫咪抱起来，摸摸牠下巴，艾灵顿大夫喉咙呼噜作响，闭上眼睛看似很舒服。
「我没听见什么嘶嘶声。」斯帝芬诺片刻后开口。
「我也没有。」弥莉朝戴格微笑。「看样子修得很好。」
「也可能漏得很慢，」戴格却说：「那我们就听不见。」
弥莉摇摇头。「回家之前戴格都会唠叨个不停。」她对妹妹说：「我们先去做晚餐。」
罗德里戈往底下跑。「我去打包。」
「晚餐和打包都先缓缓无妨。」斯帝芬诺说：「里戈，你得先把剩下的术构都补好，吉瑟妳得在里戈加的新术印上面施法防护。」
「保护那些术印干嘛，怕蚊子咬?」罗德里戈往后颈一拍。「别说龙了，我看把这儿的蚊子集中起来，就可以把我们载回埃夫勒城。」
斯帝芬诺还是坚持，于是罗德里戈只好晚点再收拾行李。吉瑟本来就喜欢唱歌施法，随着轻柔的声音很快完成防护术构，罗德里戈看得非常入迷。
「之前看过她用法术一次覆盖整条船，」他对斯帝芬诺说：「直到现在我还是不懂她到底怎么办到的。我猜与唱歌有关系，就像弥莉做那个很有效的黄色膏药时也会唱歌。唱歌是帮助她记忆术构，还是歌曲本身就是一种术构?荡舟族都会唱歌施法，或者是莫派克氏族的特殊习俗呢?……我不确定。」
「你好好看着，别让她像上次一样把整条船包得乱七八糟，」斯帝芬诺吩咐。「还记得上次差点沉进神息里吗?」
「噢，当然。不过吉瑟已经懂了，而且她的法术应付恶魔攻击特别有效，可以避免逆术一下子就将船上的术构全部解体。这次她只会放上两三层。」
「假如又被攻击的话——」
「我说朋友呀，这条船现在是靠锅子和我的衣服补起来。无论她的法术或我的法术，能办到的都有限，小孩子拿玩具枪都有办法把我们打下来。」
晚上用餐大家心情愉快，罗德里戈难得说东西好吃。
弥莉告诉大家隔天的计画。
「吉瑟与我会将气球补好，之后里戈就在上面加术构。戴格、斯帝芬诺得帮忙准备旅途需要的存粮和清水。我估计两天后就可以启程。」
早上天气晴朗，但没有比较凉爽。幸好五人情绪依旧亢奋，手脚也跟着俐落。戴格拍拍浮槽，很开心地宣布的确没有泄漏。其余四个人早就知道了，因为他半夜还定期醒来，过去拍浮槽检查。
弥莉与吉瑟缝补好气球以后，将红黄条纹、颜色鲜艳的气球布交到罗德里戈手中进行术构修补。气球内部还分成许多区块，各自充气，所以若只是小部位受损的话，气球不会完全失去浮力。
姊妹俩答谢罗德里戈的方式是帮他洗衣服，她们捧着堆满衬衫、裙子、裤子、内衣的藤篮朝湖边走去，艾灵顿大夫看见便跟在后头，尾巴左右摇晃很惬意。
「手枪带了吗?」斯帝芬诺高声问。
「带了，老爹。」弥莉亮出武器大笑道。
戴格与斯帝芬诺从附近小溪提水回来，装进下甲板的储水槽内。趁着戴格下去时，斯帝芬诺停下来看看罗德里戈，只见他往后弯腰、手一直抵住下背。
「这是做什么?」斯帝芬诺问。
「抽筋了舒缓一下。」罗德里戈瞪着天空并扭动身体减轻疼痛。「天气真好，只有一朵云。」
但说完他愣了一下，瞇着眼睛、语气犹豫起来。「那朵云有点不对劲。」
闻言斯帝芬诺也瞇眼望去。罗德里戈说得没错，那朵云居然忽大忽小。
「看那朵云，」他见戴格上来赶紧说：「有见过云是这样的吗?」
「没有，队长。」戴格回答。
「拿望远镜来。」
罗德里戈跑到船舵从下面柜子取出望远镜交给斯帝芬诺，斯帝芬诺举起来仔细观察。
「该死!」斯帝芬诺大叫，并将望远镜递给戴格确认。
戴格瞧了一眼也放下骂道：「的确麻烦了，队长，是下界人。」
「恶魔?云怎么会是恶魔?」罗德里戈惊呼。
斯帝芬诺没回话，又拿起望远镜继续观察，可以清楚看见巨型蝙蝠在天上飞行，翼膜划过蔚蓝天空，牠们背上那群人穿着恶魔造型甲冑，双腿勾着蝙蝠脖子。下界人飞行时没有特别队形，与龙骑士相当不同。他们全部挤在一起，距离不够近很容易误判为形状快速改变的乌云，目前速度很慢，偶尔有几只蝙蝠脱队，也有一些会下降后掠过树顶。
戴格拿了自己的望远镜上来，站在斯帝芬诺旁边一起研究。
「希望听起来不是我多疑，但是队长，我认为这是搜索队。」戴格说：「你觉得他们找的是?」
斯帝芬诺下腹一紧。「找我们吧。」
罗德里戈大吃一惊。「找我们?怎么会知道我们在这儿?除了亨利伯爵，没有——」
「还有商船和战舰上的船员。我也希望自己错了，但不怕一万只怕万一。戴格，准备回转炮。」
回转炮是可以安装在飞船栏杆底座上极具机动性的小型火炮。翻云号有四挺回转炮、两挺弹丸为四磅的大炮，以及一架因为扁矮造型与大炮口而戏称为「青蛙」的重型炮，可以发射二十四磅重的大炮弹。由于下界人骑乘蝙蝠速度极快，之前几次交手经验发现回转炮的灵巧才能发挥最大战力，加上装填弹药也简单，可以先准备好填入火药粉与霰弹片的弹匣连续发射。
斯帝芬诺赶紧将搁在甲板上的回转炮搬起来架在船首。
「亨利伯爵和他们不是同一伙。」罗德里戈追在斯帝芬诺后面说：「恶魔想要暗杀他，还记得吧?甚至也攻击了他的船，所以他应该和我们一样讨厌恶魔。或许是他船上的谁已经被买通……」
「里戈，我没有答案。」斯帝芬诺上好螺栓将回转炮固定起来。「现在没空争论这件事。你下去帮忙把装弹药罐的袋子搬上来，还有戴格的衣服和盔甲、我的飞行大衣。就在——」
「我知道放在哪。」罗德里戈溜到船舱内。
「交给我处理，」戴格上前帮忙安装。「你注意那些畜生的动向。」
罗德里戈拖着几个大麻袋上来，里面都是弹药。他按照戴格的指示，将袋子放在炮台附近，然后又窜下去找两人的装备。斯帝芬诺观察蝙蝠大军，对方态势重整，目前以直线姿态穿过天幕。
「敌人移动很慢，一定正在搜索目标。幸好我们这条船藏在——」
「队长!」戴格大叫：「气球!」
翻云号被击中时，弥莉好不容易才迫降在空地上，没撞进树林里。这角度让飞船受到树顶遮蔽，但大红色气球摊开在甲板上等着修补，在绿意之中成为最凸显的一点。
斯帝芬诺转身太猛，差点跌倒。他与戴格七手八脚地连忙将气球给卷起来捆好，塞进船舱里面。罗德里戈人还在底下，刚好拉起绳子将气球给拖进去，之后提着戴格的衣服和钢甲，以及斯帝芬诺的飞行外套上来。
戴格有一件金属护甲，遮蔽前胸后背的两件式，从肩膀与臀部固定，主要保护躯干不受直击。虽然曾施加防御法术，但在韦斯弗斯港与下界人作战时已遭绿火命中，他在岛上也花了不少时间将凹损处整复回原状。
「我在钢甲上加上些术式，」罗德里戈递给他时说：「希望你不会介意啊。」
「什么术式?」戴格皱着眉头问。
「我推测可以减轻逆术攻击的术构。」罗德里戈说：「与吉瑟用来保护飞船的术式差不多，我想看看效果如何。」
「所以是拿我当实验品?」戴格望着甲冑有点犹豫。
「理论完备啊。」罗德里戈继续说：「我在自己的紫色外套上也动了同样的手脚。上次恶魔想杀我，我可不想坐以待毙。」
「谢了。」戴格讲得很不情愿。
「别客气。还有你的也一样。」罗德里戈将飞行外套塞在斯帝芬诺手上。
外套长及小腿，质料是最上等的皮革并塞有软垫，以高领和披肩加强保护，前襟左右各绣有一条龙。这件特制衣服价值不斐，斯帝芬诺亲自设计，还聘请术匠施加可防御子弹、霰弹等武器的术构。
斯帝芬诺暗忖真希望罗德里戈的理论有效，若术构可以防御逆术绿火的攻击再好不过。恶魔越来越靠近，他默默数了二十。
他将手探进袖子、穿上外套。在这天气裹着厚重衣物有种会融化的感觉，不过总比被绿火直接烤焦要幸福一点。
「队长，带着手枪吧。」戴格提醒。「船舵那边有两把已经装好子弹，武器柜的还没有。弥莉本来——」他忽然噤声，脸色惨白。「弥莉!她和吉瑟，还有大夫还没回来，都在湖边!」戴格抓起雷筒。「我去找她们——」
「不行。」斯帝芬诺厉声制止。
「队长你要自己去?」
「都不许去。」斯帝芬诺继续监视敌人。「现在都别下船，蝙蝠太靠近，一定会察觉。」
戴格盯着他，情绪很激动。「弥莉和吉瑟单独在那儿啊，队长!」
「下界人还没注意到，甚至连这条船都没发现。你这时候一个人在空地上奔跑，反而会引起注意。弥莉有带枪，她和吉瑟也懂得找掩护。」
「但姊妹俩根本不知道敌人来袭!」戴格咆哮起来，瞪着斯帝芬诺，很僵硬地站在原地片刻以后，终于朝下船板踏出脚步。「不管那么多了，队长，我要去接她们!」
「这是命令，士官长1，」斯帝芬诺语气也变得激烈。「回到岗位上!」
戴格继续往前。
罗德里戈忽然很紧张地开口：「你们两个现在都别乱动!」
三人一僵，抬头望向天空。蝙蝠队伍直线窜过，从南面往东边朝珞榭方向移动。少数恶魔脱队，恐怕会非常接近。
事实上就算没看见飞船，一定也会注意到人类居住过的迹象，比方说凑合的餐桌、营地生火还摆着大锅，弥莉也搭了棚子熏肉。下界人只要低头一看就很可能察觉。戴格与斯帝芬诺一动也不动，罗德里戈直接缩到船舵下方的小洞里。
蝙蝠急速窜过树梢，斯帝芬诺勉强松了口气，却立刻看见敌人折返，接着尖锐哨音响起，看来准备将同伴都叫来。斯帝芬诺暗骂一声。
「可恶!戴格，快就位!」
「不行，队长，我得去找弥莉。」戴格回话以后就要下船。
斯帝芬诺跑过去掐着他肩膀。戴格转头，目光十分凶狠，还举起了拳头。
「队长，放开我，不然我只好——」
「戴格，听我说，这是弥莉的船啊!」斯帝芬诺告诉他。「她把翻云号当自己性命一样宝贝，你觉得她会希望你怎样做?难道只救她，不顾这条船了吗?」
佣兵转头望向湖泊，下颚咬得很紧。最后他回身并拨开斯帝芬诺的手。
「要是她们姊妹出了什么差错——」戴格瞪着他，嗓音低沉凝重。「我绝对不会放过你。」讲完之后他跳回船上准备操作回转炮。
「刚才是威胁你吗?」罗德里戈说。
「气话罢了。」斯帝芬诺也就定位准备迎敌。「准备好了吗，戴格?」他高声问。
佣兵闷哼一声回应，板着面孔注视前方的蝙蝠。敌人朝翻云号围过来。
蝙蝠下降，朝船扑来，下界人也举起武器——他们扛着的长管炮能发射逆术火球，彻底抹去接触到的术构。
「你和吉瑟昨天已经设下防护术式，」斯帝芬诺朝着躲在船舵的罗德里戈问：「支撑得住吗?」
「只有短时间。」罗德里戈回答。
斯帝芬诺白了他一眼。「多短?」
他摇摇头。「很短!」
「假如术构损坏了，你可以补起来吗?」斯帝芬诺焦躁起来。「得重新来过，还是补强就好?只要能用就行了。」
「是吉瑟下的术构，而且是荡舟族的特殊术式。只有吉瑟可以调整。」
斯帝芬诺低声咕哝，蹲在回转炮后面开始瞄准。
「水桶都装满了，起火的话记得赶快扑灭。」他嘱咐罗德里戈，毕竟大家都不敢让罗德里戈用枪炮。「来了!」
罗德里戈稍微探头出去张望，看似要缩回去时却骤然注视船外空地的某一点，脸上露出惊恐神情。
「怎么了?」斯帝芬诺大声问，起初以为他是看见弥莉与吉瑟。「怎么了，那儿有东西吗?」
「啤酒杯!」罗德里戈低呼。
斯帝芬诺一时没会意过来，过了两秒才醒悟。「不行，里戈，别——」
迟了一步。罗德里戈已经从船舵跳出去往下船板狂奔。
「等等，里戈!停!」斯帝芬诺吼着，但罗德里戈没理会，故自跳下了船。
「那家伙干嘛?」戴格也吼了起来。「想被炸成肉酱吗?」
「是啤酒杯!我们把啤酒杯留在桌上!」斯帝芬诺高声回应。
下界人掠过树顶后，有几个注意到罗德里戈在空地上奔跑，于是俯冲过来要攻击翻云号。戴格与斯帝芬诺操起回转炮开火，刻意提高炮口以免误伤伙伴。罗德里戈全力往啤酒杯冲过去，杯子里还塞着花。
一道绿火降在他身边，罗德里戈被爆风拍得差点摔倒。他勉强挺直身子继续跑，而蝙蝠也灵巧地飘了上去，背后那名下界人趁隙装填弹药。
另一个下界人过来递补，朝罗德里戈杀了过去，斯帝芬诺瞄准以后开炮。他与戴格采用所谓葡萄弹，也就是一连串比滑膛枪子弹要略大的组合铅球，发射以后散开成圆锥状。他的攻击应当有擦伤蝙蝠，因为牠忽然往旁边一歪并升空，几乎将背上那人摔出去。下界人被逼得丢下火炮筒才爬上去坐稳。
戴格开炮以后一只蝙蝠被轰落，摔在翻云号前方地面，死前以爪子抠抓不停，牠载的下界人不知去了什么地方。斯帝芬诺以最快速度不停换弹匣发射，命中一个下界人胸口将对方打得落下蝙蝠。绿色火球往树顶卷去，树头烧了起来。
又一个骑着蝙蝠的下界人往罗德里戈俯冲。罗德里戈已经到了餐桌边，戴格看敌人已经朝伙伴开火，情急之下立刻开炮。木头桌板给绿火一炸立刻引燃，罗德里戈想穿过火势救出杯子，但火焰实在太烫。
「里戈!」斯帝芬诺凄厉地叫着：「快回来!」
罗德里戈不肯放弃，用手搧着火焰，视线凝聚在火焰中化成灰烬的桌椅，想要找到啤酒杯。一只蝙蝠从后面想要捉他，斯帝芬诺赶紧攻击，但回转炮没命中，于是罗德里戈被蝙蝠扑倒在地，爪子扎进他的外套，眼看就要被撕成好几截。
罗德里戈朝那怪物拳打脚踢、挣扎逃离，蝙蝠还想往他脖子咬去。斯帝芬诺丢下回转炮想去救援。
但他被戴格推开。佣兵握着手枪嚷嚷。「掩护我!」接着径自冲下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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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畔，弥莉只穿着长裤、上衣与马甲，拿着一根棒子搅动大缸里的肥皂泡，转来转去又戳又捣，觉得干净以后才取出来递给吉瑟。女孩将衣服放进湖水冲干净，拧干后挂在灌木丛或石块上晾干。吉瑟一边做事一边唱歌，荡舟族妇女做这些琐事都会唱歌来排遣无聊。弥莉应和着，姊妹心情都很好，因为快要回家了。
艾灵顿大夫远远地看着。牠可不想洗自己的毛衣，觉得湿透了不舒服，所以坐在一旁的石头上，尤其避开吉瑟。女孩会淘气地朝牠泼水。
姊姊抹去一脸的汗，忽然意识到妹妹的歌声停了下来，还发现本来跪在湖岸正洗着自己上衣的吉瑟不知何时已经站起来，表情十分紧张。
「妳听见没有?」她比手语问弥莉。
「听见什么?」弥莉问：「我没听见什么呀。」
吉瑟举起手，挡住阳光远眺湖水彼岸。弥莉不以为意，心想可能那三条龙又来了，或罗德里戈想耍老把戏吓唬她们。但她察觉艾灵顿大夫也听见不对劲的声音，一直盯着天空看。她跟着抬头望去。
「蝙蝠!快跑，别给牠们看见!」弥莉叫道。
吉瑟将衣服丢在水里，跳起来朝林子跑。弥莉追过去以后，看见妹妹蹲在阴影中，用手摀着耳朵。
「吉瑟!」弥莉担忧起来。「我们得回船上去!」
可是吉瑟摇摇头。
「我得回去帮忙。」
女孩还是紧紧摀住耳朵不放。弥莉轻轻抚她脸颊，吉瑟总算慢慢放开手。
「下界人又和妳讲话了?」弥莉问：「和韦斯弗斯城那时候一样?」
吉瑟点点头，表情很紧绷，然后比出翻云号的手语。「来找我们了。」
弥莉大惑不解。「没道理啊，为什么会知道我们在这儿?」
「她说的。」
「她?妳是说谁?」
吉瑟摊手表示自己也不确定。「一个叫做艾蒂玟的女人。」
「没听说过这名字……」弥莉站起来。「得去警告斯帝芬诺。」
吉瑟将她拉下来，又比手势说：「会被看见，留在这儿!」
弥莉陷入两难。下界人以前也透过心电感应方式对吉瑟讲话，妹妹的说法是声音直接浮现在脑袋里，而且内容很恶毒，指控她舍弃下界人性命于不顾，所以下界人回来报复，要摧毁当年的仇敌们。上一回有个下界人登上翻云号想强行掳走她，罗德里戈据此推论这些恶魔对于身为异人的吉瑟有特殊兴趣。
「所以他们才一直追杀杰柯神父。」罗德里戈这么说：「神父说过恶魔一直想捉他，正好他也是异人。」
弥莉将这些资讯综合起来，判断出下界人会去翻云号上找吉瑟，也就是说回船是最不妥当的一条路。她犹豫着该如何应对，艾灵顿大夫跑过来，样子很慌张，似乎以为自己被抛弃了。吉瑟将受到惊吓的猫咪紧紧抱在怀里。
见状后她做了决定。「先留在这儿好了，别给他们看见比较重要。」
弥莉想要拿手枪，这才惊觉洗衣服时担心打湿火药，就先将枪放在一旁的大石头上。蹲在枝叶间，她试着偷看，蝙蝠已经飞过去了，朝着翻云号那一头移动。她打算冒个险，于是冲出去拿了枪，又赶紧窜回吉瑟与艾灵顿大夫身边。
「牠们往北边飞，应当没发现我们，」弥莉说：「不过我们还是往深处走比较安全。」
吉瑟抱着猫咪要站起来，艾灵顿大夫有人抱着便不想动。弥莉在前方领路，一直拿着手枪。妹妹忽然停下来，指着旁边。
弥莉以为有危险，枪口对准过去，但吉瑟摇头，示意那是自己先前与斯帝芬诺每天与野生龙沟通的地方。虽然斯帝芬诺告诉那三条龙不会再回去，可是对方似乎不理解，因为他们又在那儿等着了。
野生龙看见骑着蝙蝠的下界人，歪着头伸长脖子，嗅了嗅空气中的味道。母龙开口讲了什么，两头公龙回应，从声调判断是气愤但并不讶异，背上刺棘立起，略微张开翅膀，尾巴拍打着地面。
龙族领域性相当强烈，即便在同族内，若要进入同胞的辖区，也得按照固定的规范。想必下界人大张旗鼓入侵此岛，野生龙部落很不欢迎。
因此弥莉本来还寄望着他们会挺身而出，就算不消灭对方，也可以将对方逼退。然而三条龙只是监视蝙蝠，下界人不想对他们胡来，于是龙也任由对方飞去，只等着听歌听故事。
下界人从视野中消失。弥莉等了一会儿，没再听见异状才放松。
「他们走了——」
炮火声打断她的话。
吉瑟紧紧抱住猫咪，弥莉四下张望。两人仍躲在树林里，眼前或许这是最好的藏匿地点。她检查一下，确认枪枝上膛可用。其实她不用检查也可以肯定，戴格每天早上都会维护船上所有武器，不过弥莉还是将手枪放下、取出马甲内的小型枪，也确定无虞以后才放回去。
也不过就两发子弹，身上没有备用弹药。本来带着武器只是预防野生动物侵扰，就算有狼或山狮一类凶猛掠食者出现，一次枪声足以吓退牠们。可惜一发子弹阻止不了下界人。
弥莉转头看着野生龙。炮声惊人，牠们也站起来，纷纷望向翻云号，距离并不远。以龙的视力，应当正看着双方对战，表情才会如此有兴趣。
「做点什么呀，你们这些笨龙!」弥莉嚷嚷。
吉瑟立刻抓着姊姊的手，比划着表示。「安静!」
「那些骑蝙蝠的家伙该不会在找妳吧?」弥莉压抑不住声音中的颤抖。
吉瑟点点头。
「他们能知道妳在哪里吗?」
吉瑟指着头。「从我的意识。」
翻云号那边传来爆炸声，弥莉不由得畏缩起来。她心爱的飞船又受到攻击，妹妹也有危险，身上却只有两颗子弹。
「怎么能有人从意识找到妳呢?」弥莉蹲在妹妹身旁轻声问。
「妳不相信我……」
「我相信啊，吉瑟!」她反驳。「只是……太不合常理。」
吉瑟遮住她嘴巴要她先别发出声音，接着望向阴影处，比起手语。「妳的法术不强……但我的太强。」
远方树顶冒出烟雾，弥莉甚至看见火光。她的船又起火了，但此刻只能两手握好枪，静观其变。
1 虽然当年两人阵营不同，但习惯保持军中上对下的关系，斯帝芬诺为上校，戴格在佣兵团中为士官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