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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阶段卜拉法议会以为珞榭完全受制他们、任其宰割。若他们合作对象是亨利.瓦勒斯伯爵,恐怕最后会发现自己才是刀俎上的鱼肉。

  ——赛席璐.迪.玛裘林女伯爵

  玛裘林女爵去函国王表示自己有要事求见。陛下今天取消了早餐宴会,因为又发了风湿,腰疼得厉害不方便下床,所以下令任何人都不要打扰。不过女爵相信陛下会愿意接见自己,这点没料错,一名小厮送信过来,信上说明国王可以接见片刻,但要她立刻过去。

  女爵往镜子一看,确认自己打扮得宜。虽然已经不是艾雷瑞克的情妇了,但赛席璐熟悉国王个性,他喜欢别人盛装打扮以表示尊重。今天女爵身上是一袭黑色新袍,边缘以玫瑰色彩带装饰,袖子只到手肘,但连着一大片蕾丝。裙襬做出衣褶,并加上缎子玫瑰花苞,长度刚好露出脚踝。她这么一穿,隔天宫中除了脚踝太粗的仕女外,又纷纷得召裁缝进宫制作新衣。

  她再加上一顶同样有玫瑰色缎带装饰的蕾丝帽子,搭配陛下致赠的红宝石项链。到达国王寝室前面等候时,她先悄悄询问王后是否也在,仆从说殿下去监督苏菲亚公主上礼仪课。赛席璐一听心里高兴,苏菲亚的礼仪,或者说欠缺礼仪,可以让王后几个小时都回不来。

  女爵进去以后看见艾雷瑞克只穿着衬衫与裤子趴在床上,腰间敷着一条布,上头是磨碎的芥末加上面粉与蛋白,这膏药主要靠芥末造成的热度舒缓风湿疼痛。御医和助手一直在旁边待命。

  「陛下您好些了吗?」赛席璐屈膝行礼。

  「风湿真是麻烦,都是昨天那头该死的鹿。」艾雷瑞克埋怨起来。「追了差不多一小时,还是给牠钻进黑莓丛里逃走了。朕早上醒过来就动不了。也罢,女爵妳有什么要紧事,非得在朕不舒服的时候过来禀报?」

  「陛下,事涉机密。」赛席璐目光飘向御医。

  「都出去吧。」艾雷瑞克挥手下令。「顺便把药膏给我拔下来,除了烫掉一层皮肤之外根本不管用。」

  御医摘下气味刺鼻的敷布,与助手们端着药材离开。

  国王呻吟之后翻了个身。

  「扶我到椅子那儿。」只有两人在场时,艾雷瑞克一如往常不在以朕自称。

  女爵搀扶他起身。国王疼得五官紧皱,摇摇晃晃到了椅子旁边一屁股倒下。

  「老了可真麻烦呢,赛席璐。」坐下以后艾雷瑞克说:「年轻的时候我们两个骑马出去几小时,然后整个晚上做爱也不会累,妳还记得吗?」

  赛席璐端了一杯酒给他。国王露出赞许的眼神。

  「妳还是一样美丽,赛席璐。再把妳拉上床好像也不错。」

  「陛下,那段岁月已经过去了。」

  「说得没错。」艾雷瑞克叹息道:「是过去了。妳有什么要紧事,不能让我把芥末药膏给好好敷完才说?」

  「陛下,弗芮亚有几艘军舰已经进入伊斯塔拉。」

  艾雷瑞克眉头一蹙。「伊斯塔拉?弗芮亚人跑到那儿去干嘛?」

  「想要穿过敦凯多地峡。不过伊斯塔拉的舰队已经拦截到了,不准他们过去。在最后一次报告时,双方都尚未开火。陛下,毫无疑问的,弗芮亚想要染指卜拉法。」她真想补上一句「早就告诉过你了」。

  这消息听得国王怒火中烧,一下子忘记腰痛猛然起身,但又立刻眼睛一瞇边骂边倒回去。「弗芮亚人打算进攻过去?」

  「他们不需要这么做,」赛席璐无奈地说:「崔斐亚想要封锁卜拉法,伊斯塔拉想要占据卜拉法,这么一来弗芮亚就可以宣称他们是去协助卜拉法当地人民对抗外来势力,而卜拉法人也会傻傻地将他们当成英雄迎接。」

  「引狼入室!想必背后是那个混蛋瓦勒斯在搞鬼。伊斯塔拉可以把弗芮亚挡在地峡外面多久?」

  「只能撑到下一个起大雾的早上而已,陛下。说不定现在他们已经过去了。」

  「崔斐亚人在干嘛?」

  「他们向我们求援。崔斐亚没有军队,只能从衮达征借。」

  「怎么会变得这么复杂,为什么?」艾雷瑞克怒骂起来。

  赛席璐很想提醒:一切正是因为他自己慌了,将舰队全部调回首都。倘若珞榭自当地驻扎的军力充足,弗芮亚根本不敢轻举妄动。但女爵当然不能说出口,以国王的脾气只会雪上加霜。

  「陛下,往者已矣,还是放眼未来。」

  「妳有什么建议?」

  「应当立刻下令,请赫诺王子召集一支远征队北行至凯楚,集结北方舰队一半船只赶往卜拉法。远征队走北线,给崔斐亚人看见我们确实准备对抗弗芮亚。当然我们若能隐藏舰队行动,不让弗芮亚与伊斯塔拉发现的话比较好,但主教长那边瞒不住,所以能做的就是闪电行动,叫他也措手不及,来不及先行警告伊斯塔拉宫廷。」

  国王在座位上扭动着,可是背痛挥之不去。他想了想女爵所言,做出决定。

  「让王子派出旗舰与两条护卫舰就好,其余军舰留下来继续保卫王宫。」

  「陛下,这样远远不足以——」

  「我不能牺牲自己与首都的安全,而且也该休息了,妳出去顺便帮我叫御医进来。」

  谒见过国王,赛席璐身心都极度疲倦。回到自室后,沙龙里挤满了人,大家一看见她进来纷纷起身推挤叫喊,希望能得到女爵的注意。但她自顾自地穿越人群,大声交代子爵今天不见客。一回到办公室,关上门,赛席璐马上坐在椅子上揉额头。

  侍女玛莉亚端着热茶进来。从赛席璐十六岁进宫后,玛莉亚一直跟在女爵身边,所以很清楚每次与国王见面以后都要准备东西给主子提神醒脑。

  「谢谢,玛莉亚。」赛席璐感恩地说。

  除了热茶,玛莉亚还准备一小碟奶油蛋糕,之后静静站在旁边,双手扣在身前。女爵立刻明白有状况,否则玛莉亚都是自己悄悄出去。

  「怎么了呢?」赛席璐一边喝茶一边问。

  「仆人之间有个传言,」玛莉亚回应:「我觉得阁下或许会想知道。」

  「先坐下吧。」赛席璐吩咐。

  玛莉亚犹豫一阵,最后坐在椅子边缘。

  「阁下,这事情与苏菲亚公主有关,另一方则是走路有点跛,但是容貌很英俊的那位鲁赛罗伯爵。我没有证据,所以不敢僭越多言,然而我担心公主殿下或许行事不够谨慎……我说『或许』,是因为也许全部是子虚乌有,只是恶意诋毁也说不定。」

  「那么妳听到的是?」赛席璐操心起来。

  「一个园丁说,他半夜看见两个年轻人在花园,还搂搂抱抱。」

  赛席璐很讶异。「妳觉得可信吗?」

  玛莉亚想了想。「大家都觉得那园丁讲话爱夸大。不过阁下,我猜想他应该确实有看见什么,或许只是伯爵牵起公主的手亲吻,但这……」

  「妳的顾虑没错,流言一传开伤害就会很大。妳觉得王后殿下会不会已经听说了?」

  「殿下她想安排公主嫁给一位崔斐亚的有钱亲王,假如听到这件事情一定会非常生气。但最近众所周知银雾夫人也想要促成伯爵与公主,她应当会使尽手段将王后蒙在鼓里吧。」

  「要将王后蒙在鼓里好像不是多困难的事情。」赛席璐嘲弄道:「反正她平常就什么都不懂。关于银雾夫人,妳有听到其他消息吗?」

  「阁下,银雾夫人独来独往,连仆人也没有。无论她还是她的侄子,大家都摸不清楚来头。但我听说一件奇怪的事情,就是她会深夜出来游荡。」

  赛席璐耸耸肩。「大概有情夫吧。」

  「乍听之下大家都这么想,阁下,问题就在于状况不吻合。消息从阿卯菲爵爷底下的佣人听到,爵爷晚上睡不好,半夜要人去厨房拿热牛奶。那年轻小伙子半梦半醒、恍恍惚惚走错了路,跑到王宫底层去,却在那儿看见银雾夫人只穿着一件睡袍晃来晃去。您也想象得到,小伙子见了很震惊,还在想要不要叫她。年轻人挺迷信,担心夫人是梦游,给人胡乱叫醒会回不了魂。」

  「我想夫人她绝对不是梦游。」赛席璐说。

  「的确,阁下。她说自己只是走错路了,还请小伙子带她回去。事情也就到此为止。」

  「之后没再听到她乱晃了吗?」

  「我没有听说,阁下。」

  「这可真奇怪,」赛席璐皱着眉头。「要会情郎也不该约在仓库才对。多谢妳通知我这些事情,玛莉亚。」

  玛莉亚起身行屈膝礼之后离去。赛席璐继续坐着,下意识转动小金戒,思索如何处理眼前这么多棘手状况。

  在女爵而言,银雾夫人想将侄子与公主送做堆并不值得讶异,毕竟这是宫廷地位的保障。而她也明白自己无须白费功夫警告王后,王后会立刻将事情说给银雾夫人听,赛席璐可不觉得打草惊蛇是好主意。

  但她苦恼的则是连告知艾雷瑞克也没有用。国王知道那年轻人竟敢打公主的主意,一定会反应过度,将奥辛尼伯爵与银雾夫人都赶出王宫,然而事情闹大就会无中生有,公主明明还冰清玉洁——至少现在还是——也要给外人看低了。女爵不免觉得自己也有责任,假如能多花点时间在苏菲亚身上就好,也许苏菲亚会愿意谈谈,那么就能提醒与开导。

  赛席璐静下心写了一封信邀请公主在下午四点钟到琴房会面。靠着钢琴声就能避免敏感的对话内容给外人听见。写好以后,她叫达壬进来。

  她端茶起来喝了一口,却发现茶已经凉了。

  片刻后达壬进来,依旧端庄体面。他坐下以后取出笔记本,赛席璐悄悄打量,内心充满感激。无论什么风浪都无法动摇这男人的冷静自恃,也因此赛席璐才敢放心将自己的名望,甚至性命都托在他手里。更重要的是,她相信达壬可以照顾好自己最在乎的那些人。

  「有斯帝芬诺的消息吗?」

  「阁下召我进来前,我也正准备要来禀报。」达壬说:「少爷到了布勒公国的吉尚氏旧庄园,我认为想要逮捕少爷或罗德里戈先生只是浪费力气,当地人对少爷的父亲相当忠诚。」

  「理所当然。也许将来斯帝芬诺也……」赛席璐话说到一半又改口。「他不知道地税其实是我付的吧?」

  「不,阁下,我安排好了,金额与退休俸一起拨下,也多亏少爷对记账没兴趣。他请罗德里戈先生代管,我认为罗德里戈先生应当知道真相,但也识相的不提起。」

  「罗德里戈!我可真想把他给掐死!」赛席璐气道:「也罢,尽管他不肯配合,军械厂倒是表示强化金属制程进展顺利。不过通缉令先别抽起来,让他们两个被捉一次,大概才会学到教训吧。斯帝芬诺在那儿做什么?」

  「他在训练飞龙,阁下。」

  「也对,还能做什么。」赛席璐喃喃地说:「有其父必有其子。」

  她沉默不语地坐着一会儿,回忆就像朱利安的画像一样,尽管藏在阴暗角落,但三不五时总会拿出来重温。

  达壬体察主子的情绪,耐着性子等待。赛席璐最后手掌轻轻一扬,彷佛要挥别往昔、注意力回到当下。

  「杜孛是不是去调查银雾夫人了?」

  「目前确认的是杜孛前往卡皮翁,」达壬回应道:「目前尚未回到埃夫勒城,但我已经安排好,只要他进城就会立刻得到通知。」

  「很少,有关银雾夫人的怪事越来越多。」赛席璐转述了夫人半夜晃荡的传言。

  达壬一贯专注聆听。「如阁下所言,确实非常怪异。此外,我正好也认识玛莉亚所说的那位年轻人,他讲话算是老实,只不过会诉诸于乡野奇谭。」

  「我希望你针对这件事情多加调查,」赛席璐吩咐。「直觉判断,假如银雾夫人会下去一次,就肯定不会只有一次。她善于权谋,做事不可能没理由。」

  「阁下与我意见一致。」

  「达壬……」赛席璐在他要出去之前叫住。「千万小心。」

  达壬一听,扬起眉毛。

  「那女人有种说不出的古怪,」赛席璐解释。「就算嘴角翘着笑,那对眼睛却还是空虚黑暗。」

  「和蛇很像。」达壬说。

  「我觉得蛇的眼睛还比较有灵魂些。」赛席璐回答:「总之,她是危险人物,我很担心她究竟有什么目的。」

  「阁下请别担心,我会做好万全准备来应付她。」

  他离开以后,赛席璐又得准备去见公主。

  ⚔

  女爵坐在钢琴前面,公主进来时贪吃鬼也跟在后头。赛席璐起身行礼,一眼就看穿了苏菲亚确实陷入爱河。有那样的母亲,公主平常打扮自然也体面,但她本身并不太在意外表。今天可就不同,苏菲亚居然为了几粒粉刺上妆遮掩,衣服和鞋子都是全新的。

  「妳这双鞋子好像太小了点。」女爵说。

  「穿起来有点磨脚,」苏菲亚也承认。「可是他说我的脚很精致……」

  女孩马上就脸红了,模样很可爱,怕女爵看见还赶快转身过去叫贪吃鬼在椅子上坐好。一如往常,小狗装作听不懂,跑去公主脚边坐下,拼命摇着尾巴。

  「你真是坏狗狗。」苏菲亚骂了狗儿,为了惩罚牠就抱起来亲一下。

  「今天弹哪一首好呢?」赛席璐问。

  苏菲亚挑的四手联弹曲目出自很受欢迎的歌剧,内容讲述一对命途多舛的恋人。

  「和我说说是哪个『他』称赞妳的脚很精致?」赛席璐笑着问。

  苏菲亚指法大乱,琴也弹不下去了。两人聊天同时,赛席璐继续弹奏。

  「之前和妳提过啊,」苏菲亚两颊越来越红。「就是奥辛尼伯爵。不过他都要我叫他名字,鲁赛罗。他真的是我见过最英俊迷人、最棒的男人,还很会跳舞,也很懂得逗我开心。」

  公主说起鲁赛罗喜欢喝什么酒、吃什么菜,自己推荐了什么书、对方介绍了什么诗词。听起来鲁赛罗很有教养,还游历过许多地方,自称不喜欢狩猎与流血,擅长歌唱舞蹈,但脚不好,只能跳华尔滋。他是术匠,但没有钻研法术,虽然想和贪吃鬼玩,但狗儿却一直不喜欢伯爵。

  「贪吃鬼居然咬他,」苏菲亚说:「我吓坏了,两天不准牠吃蛋糕。」

  「鲁赛罗是不是对妳有进一步呢,苏菲亚?」赛席璐淡淡地问。

  公主两颊发烫,低着头,只敢用余光看女爵。

  「他……亲了我的手。」女孩语气带着罪恶感。「我……好丢脸,我没有阻止他。」

  赛席璐内心松了口气,外表还得装出严厉模样。

  「殿下应当知道这种举动很不合宜。」

  「我懂,」苏菲亚回答:「后来有骂过他,他也一直道歉,说是因为克制不了情感。」

  「苏菲亚,妳还是不要花这么多时间在那位年轻伯爵身上了。万一他爱上妳——」

  「噢,我们没讲到爱不爱,女爵!」苏菲亚辩驳说。

  「真的没有?」赛席璐逼问。

  苏菲亚不敢看她。「他说……他是有说……爱我之类。」

  「妳怎么回答呢?」

  「我没说话,跑掉了。」

  显然年轻伯爵也使尽浑身解数要钓公主上钩。虽然不能排除年轻人是真心喜欢公主,但赛席璐不敢抱太大指望。

  「苏菲亚,这样做很好。之后要小心一点,懂吗?」

  「懂。」

  「假如有什么心事,都可以和我说。任何事情都没关系,我懂的。」

  「嗯,我知道妳会懂我。」苏菲亚暖暖地说:「谢谢。」

  赛席璐还想说些什么,但有人敲门。

  「阁下,崔斐亚大使求见,他说有很要紧的事情。」

  「一会儿就到。」

  「那我先回去了,」苏菲亚说:「也差不多得换衣服准备晚餐。谢谢妳!」公主一股冲动抱住赛席璐,吻了之后轻声说:「女爵说得对,这双鞋实在太小了,我还是换掉吧。」

  她抱起睡着的贪吃鬼出去,而赛席璐得去应付崔斐亚大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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