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5 泰山中枪
泰山坐着,眼睛盯着施密特。他完全不明白那个人说了些什么,但是,从他的面部表情,他的姿势,他的行动,以及所发生的一切,他能准确地判断这个人。又一笔账记到了施密特先生的头上,他的棺材板上又钉下了一颗钉子。
第二天早上,大铁笼里的两个俘虏都非常高兴。珍妮特高兴是因为她发现自己很安全,与吃生肉的人待了一晚而毫发无损。关键是他不仅吃生肉,还会在吃饭时低声吼叫,他可以赤手空拳地杀死三名非洲战士,而且阿卜杜拉还说他是食人族。她非常高兴,唱了一段法语歌,这首歌在她离开巴黎时曾经颇为流行。泰山高兴是因为他能听得明白那些词,经过一夜的休息,他身体上的疼痛已经离他而去,这些伤痛真是来得快也去得快。
“早上好!”他用法语说道,这是他第一次学人类语言的时候,一个法国中尉教他的。很久以前,他救过中尉的命。
女孩惊讶地看着他,结结巴巴地说:“我——早上好!我——我——他们说你不能说话。”
“我遭受了一场意外,”他解释道,“不过现在好了。”
“我非常高兴,”女孩说道,“我……”她有些犹豫。
“我知道,”泰山打断她,“你很怕我,你不用害怕。”
“他们把你说得很不堪,你一定也听到了。”
泰山解释说:“那时候,我非但不能说话,也丧失了理解能力。他们都说我什么了?”
“他们告诉我,你很凶残,你……你,还吃人。”
泰山露出了罕见的笑容。“他们把你关在这,是希望我把你吃了?这事是谁干的?”
“是施密特,他叛变了,接管了整艘船。”
“是那个往我身上啐唾沫的人。”泰山说道。女孩觉得她好像从泰山的声音中听出了怒吼的成分。
阿卜杜拉说的是对的,这个人确实能让人想到一头雄狮。不过,她现在已经不怕他了。
“你让施密特失望了,”她说,“你递给我鱼叉,然后你走到笼子的另一端坐了下来,这让他很恼火。虽然你一言未发,但是在他眼里,你的行为已经肯定能确保我的安全了。”
“他为什么恨你?”
“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恨我,他是一个施虐狂魔。你肯定见识过他是怎么对待可怜的梁奇,他是怎么踢打中国船员的。”
“如果你知道的话,我希望你能告诉我船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我还不能理解,他们想要我干吗。”
“克劳斯打算带你去美国,把你作为野人公开展示——我的意思是跟他的那些野兽一起公开展览。”
泰山又笑了:“克劳斯是那个和大副一起关在笼子里的人吗?”
“是的。”
“你把你知道的信息,施密特计划叛乱的事跟我说说。”
女孩一说完,泰山就已经把西贡号上的每一个主要人物都对上号了。在他看来,只有这个女孩、德格鲁特,以及那些中国籍的船员们才值得他好好谋划一下——确切地说,是他们和那些被关在笼子里的野兽。
德格鲁特醒来的第一件事便是在笼子里呼唤珍妮特,他问:“你还好吗?他有没有伤害到你?”
“没有。”她保证。
“我今天要和施密特谈一谈,看看我是否能说服他把你从笼子里带出来。我想,如果克劳斯和我同意永远不指控他,也许他会把你放出去。”
“这里对我来说是整条船上最安全的地方。只要船还在施密特的控制之下,我就不想出去。”
德格鲁特惊讶地看着她,“那家伙可是有兽性的,”他叫道,“他可能还没伤害你,但可真说不准他会做出什么事来,特别是如果就像施密特威胁的那样,故意饿着他呢。”
珍妮特笑了。“如果你认为他是一个凶残的野人,你最好注意点,别随便说他,说不定什么时候,他就从这个笼子里出去了。”
“噢!他不可能听得懂我在说什么,”德格鲁特说道,“况且他也不可能逃出这个笼子。”
克劳斯被谈话吵醒。他走过来,站在德格鲁特旁边。“我觉得他不可能从笼子里逃出来,”他说,“施密特会确保他逃不出来的,施密特知道他能干些什么,况且你们不必担心,他听不懂我们的对话,他就像他们说的那样愚蠢。”
珍妮特转过身来看看泰山是否受到德格鲁特和克劳斯对话的影响,她不知道他会不会告诉他们,他能听得懂,而且他还完全掌握了目前的情况。令她吃惊的是,她看到那个男人躺在靠近栅栏的地方,显然是睡着了。这时,她看到施密特走近了,于是她克制住自己,没有告诉德格鲁特和克劳斯,他们口中的野人能听懂他们的一切对话,只要他听得到。
施密特来到笼子边。“你还活着嘛,”他说,“我希望你和这个猿人在一起度过了一个愉快的夜晚。如果你要教他一些技巧,那么到时候我会把你当作驯兽师一起展示。”他向笼子边靠近了几步,低头看着泰山。“他睡着了吗?还是你把他杀了?”
突然,泰山的手从栅栏间的空隙处伸出来,一把抓住了施密特的脚踝,猛地将他的整条腿都拖进了笼子,施密特背朝下摔倒在地,他尖叫起来,泰山的另一只手从他身上的皮枪套中拔出了枪。
“救命啊!”施密特尖叫道,“阿卜杜拉!杰布·辛格!钱德!快来救我啊!”
泰山扭动着他抓住的那条腿,施密特痛苦地尖叫起来。阿卜杜拉、杰布·辛格和钱德听到叫声,都跑到笼子前,但当他们看到那个野人拿着枪指着他们时,没人敢再往前走一步。
“让他们给我拿些食物和水,不然我拧断你的腿。”泰山说道。
“英国狗说话了!”阿卜杜拉轻声道。与此同时,德格鲁特和克劳斯一副目瞪口呆的样子。
“如果他能说话,那他肯定听得懂我们在说什么,”克劳斯说道,“也许他一直都听得懂。”克劳斯努力回忆他都说了些什么日后可能会后悔的话,他知道这个人不可能一直呆在笼子里不出来,除非……但是现在那家伙手上有枪,想要杀他并不容易。他要跟施密特说一下,干掉他完全符合他们二人的共同利益。
施密特扯着嗓子叫人拿来了食物和水。突然,德格鲁特叫道:“快看,快看!在你身后!”但是已经太迟了,枪响了,泰山倒在了笼子里。是杰布·辛格悄悄地绕到了笼子的后面,在枪响之前竟然谁都没有发现他。
施密特急忙往外爬,但是珍妮特拿过枪,转身射向杰布·辛格,此时他正准备朝躺在地上的泰山补射一枪。她的子弹正中印度人的右臂,迫使他扔掉了武器。然后,女孩一边瞄准杰布·辛格,一边走到笼子的另一边,从栅栏的空隙中伸手拿到了杰布·辛格的枪。这时,女孩又回到泰山的身边,俯身跪下,用一只耳朵贴近他的心脏。
施密特站在那里浑身发抖,在狂怒中骂个不停,但却无能为力。此时,从驾驶舱传来消息,海面上还有另外一艘船,施密特一瘸一拐地要去看个究竟。西贡号在航行期间没有悬挂任何旗帜,以便施密特在情况紧急时选择任何对自己有利的国旗。
另外一艘船被证实是一艘英国游艇,因此,施密特在船上挂上了英国国旗。然后他用无线电询问对方,船上是否有医生,因为他这边有两个人受伤。这次他倒没有说谎。至少,杰布·辛格正遭受着痛苦,嘴里不停地哼唧。泰山则仍旧躺在他倒下的地方。
游艇上有一位医生,施密特说会派一艘小船过去接他。他自己和船一起去了,船上装满了他们能找到的东西,各种各样奇怪的手枪、步枪、船钩、刀和动物的东西,这些东西都藏在视线之外。
他们划到游艇边,爬上了绳梯,然后登上了甲板。此时,游艇上的人们才意识到这群人来者不善,这让他们着实吃了一惊。与此同时,西贡号降下英国国旗,取而代之的是德国国旗。
游艇的甲板上大约有二十五到三十个男人和一个女孩,他们惊奇地看着这帮凶残的人,这些看似海盗的船员个个手持武器,面对着他们。
游艇上的船长问:“这是什么意思?”
施密特指着西贡号上飘扬的德国国旗,答道:“意思是我要以德国政府的名义抓捕你。我要把你当奖品,并派几名押解船员到船上。你可以把轮机手和舵手留在这里。我的大副杰布·辛格会负责指挥。他受了轻伤,你们的医生要给他处理一下伤口,其余的人得跟我一起回到我的船上。你们要把自己看作是战俘,按照要求注意你们的言行。”
“但是,老兄,”船长抗议道,“这艘船并没有武装,它不是艘战舰,它甚至都不是商船;这就是进行科学探险的一艘私人游艇。你作为一名商人,不能想着控制我们。”
“我要说的是,老兄,”一个穿法兰绒衣服的高个子男人说,“你不能——”
“闭嘴!”施密特厉声道,“你们是英国人,这就是控制你们的充分理由。快过来!医生在哪里?快来干活!”
当医生在为杰布·辛格处理伤口时,施密特让他的手下搜查这艘船上的武器和弹药,发现了几支手枪和猎枪。医生处理完杰布·辛格的伤口后,施密特派了一部分他的人,并留下了游艇上的几个水手来操作船上的设备。然后,他把剩下的人都赶上了小船,并把他们统统带回了西贡号汽船。
穿白色法兰绒衣服的年轻人喊道:“这真是太粗暴了。”
女孩说:“阿尔吉,事情可能会更糟。现在你不用非得跟我结婚了。”
“天哪,老兄,”年轻人抗议道,“这可能会更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