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這個碎塊即將發生碰撞，要撞擊的是……」紐露芭的聲音越來越小，她的目光從掃描器資料往上移向聚集在機器周圍的我們。
「是什麼?」佩格問。
「另一個碎塊，」紐露芭說：「我從來沒見過這種事。碎塊來得太快了……掃描器顯示只剩半小時就要撞擊上來。」
我跟查特對看了一眼，他的表情很嚴肅。上一次，來襲的碎塊徹底摧毀了我們所處的碎塊。
「叫大家上船準備撒離。」佩格宣布。
「船長!」紐露芭說：「我們有五艘飛艇為了準備出擊都正在維修!是可以讓它們飛起來，但要在半小時內辦到?而且，如果我們放棄基地，就會失去裝備、備用零件、診斷資料……」
可惡。在我們之前準備慶祝的時候，地勤人員已經開始工作了——他們以為要在三天的時間內調整好星式戰機，讓我們發動攻擊。
「還是撤離吧，」佩格說：「以防萬一。」
「還有，紐露芭，」我說：「把掃描器的資料傳送到我的飛艇。」
「什麼?為什麼——」
「快點!」我邊說邊跑向M-Bot，查特緊跟在後。我爬上機翼，然後伸手幫忙查特。M-Bot打開駕駛艙，我們一跳進去，它就開啟了飛艇的儀表板。
「我正從掃描器接收資料，」它說：「我的天哪。情況很糟。」
「快計算!」我說：「我們可以做點什麼?」
「計算中……過來的那個碎塊體積小多了……舷砲派有六組拖拉飛艇用的光矛……」一堆數字突然出現在我的螢幕上。「完成，」它說：「有時間。很緊迫。」
「我們要抬起衝過來的整個碎塊?」查特邊說邊讀著M-Bot的說明。「真大膽!」
「有可能做到，」M-Bot說：「只要妳動作快一點，思蘋瑟。我是知道妳很享受上次的撞擊啦，不過……」
我站起來，向急忙從旁邊經過的佩格大聲說：「我有另一個辦法，佩格!」
佩格突然停步，接著望向我。
「我跟另外五艘飛艇用光矛拉，」我說：「這樣就能把碎塊抬高到正好錯過我們。但是我們得快一點!」
她沒浪費任何時間。她大聲要其他人繼續撤離，不過同時也安排了一個小組來執行M-Bot的計畫。
我到座位上坐好，然後回頭看著查特。「在第一次發生之前，你從來沒碰過這種情況?」
「對。」他邊說邊戴上頭盔。
「而現在我們又遇到了第二次?」
「是啊。」
「你記得我跟你說過，別擔心星魔會知道我們在哪裡嗎?」
「記得。」
「請假裝我說了一些聰明的話。」
「我會盡量的。」
佩格馬上就找了一組人給我——包括她自己，以及她那艘強大的穿梭機。幸好，我們這些飛艇為了拖動被破壞砲鎖住的其他飛艇，全都已經裝上了光矛。
「來襲的碎塊就在這些座標，」我邊說邊將M-Bot的指示與數字傳送到他們的螢幕上。「用你們的光矛連接到那裡的上斜石，然後準備拉抬。」
佩格再次催促大家。他們開始起飛，但完全沒有我想的那樣急迫。
「我還以為他們會更害怕呢。」M-Bot說。
「在這裡很容易變得安逸，」查特回答：「尤其在一個地方待太久的話。」
我依照M-Bot的指示，衝向來襲的碎塊。我的飛艇速度比較快，所以我聽它指揮先到碎塊後方就定位。這個碎塊跟之前的一樣荒蕪——就只是一塊堅硬的石頭。體積小，密度高，最重要的是速度很快——有如一顆巨型子彈。
我調整到跟碎塊一樣的速度，接著射出光矛連接那塊石頭。其他飛艇抵達之後也接連照做。
「不到十五分鐘就要撞擊。」查特提醒說。他正看著M-Bot替我們放到螢幕上的時鐘，然後讀出預計時間。「時間非常緊迫。」
「大家都就位了。」我說。最後一艘飛艇用光矛射中了石頭。
「你們必須直直地往上拉，」M-Bot說明：「全部一起，而且要用相同的力量。我假裝是妳把指示傳給了其他人。」
我點點頭，然後讓飛艇轉向朝上，推進器對著正下方。我的上斜環自動旋轉，也朝向下方了。
「小心，」M-Bot在我就定位時說：「一開始先盡量放鬆，別讓推進器發出太大的力量。否則妳有可能會以推力把碎塊向下推，抵銷掉一些拉力。」
我抓緊推進器的控制桿，克制啟動超燃模式的本能，同時將推進器的推力緩慢提升到M-Bot指示的臨界值。似乎毫無進展，什麼都沒改變。
這段期間，M-Bot繼續用冷靜的語氣說：「放輕一點。就這樣……」
它將類似的指示傳送到了其他飛行員的顯示器上。我掃視了螢幕一眼，然後看著我們距離舷砲派的基地越來越近，越來越近。直到……我們勉強拉抬到了最高點，剛好避開基地的建築。不過倒是撞斷了幾棵樹木的頂端。
我鬆了好大一口氣，這時M-Bot再傳送指令給大家，要我們同時關閉並切斷光矛。我照著做，然後在空中放慢速度——讓那顆「子彈」碎塊迅速飛離。少了我們的影響，它也下降回原本的高度。
幾分鐘後，它跟下一個遭遇到的碎塊發生了碰撞。相較於之前被摧毀的碎塊，那兩個碎塊的岩石密度高得多——因此兩方撞在一起時，石塊先是皺起來，緊接著又猛烈膨脹，就像星式戰機前端撞擊時的現象。那陣聲音真是嚇人。
佩格那架穿梭機緩慢往上飄到懸浮在半空中的我旁邊。「從來沒見過那種事，」她在私人通訊頻道上說：「我長出了古魯登。雖然現在安全了，但我有點高興能夠見識到這一切。這感覺是一輩子只有一次的機會。」
我相信對大多數人而言都是這樣。
「佩格，」我說：「我們必須比原本的計畫更早攻擊休爾要塞。」
「為什麼?」她問。
「現在這樣等待只會吸引死亡。虛無變得越來越危險了，而且我……也太自滿於現狀了。我想要繼續前進。」
「好吧，好吧。別對我丟提多啊。也許我們可以將時間提前。」
撞擊的碎塊粉碎成許多上斜石。體積最大的部分仍然繼續擠壓，中心都因此熔合了，較小型的碎屑則往四面八方彈開，像向外噴散的巨大砲彈碎片。
「妳知道嗎，」佩格心不在焉地說：「這有點像虛無突然決定想要殺掉我們。」她笑了起來，不過聲音有點緊繃。
「我們明天就進攻休爾要塞吧，」我說：「等待只會讓星盟有機會注意到我們正在集結準備。我們已經準備好了。出擊吧。」
佩格沉默了一陣子。我跟她在不同的飛艇上，所以無法從她的肢體語言判斷其意向。我試著慢慢往前飛，想從她那艘拖船的窗戶看進去。
「佩格?」我問。
「好吧。我們得趕快重新集合所有的飛艇，並且做好最後一刻的準備。如果辦得到這些……那就可以。明天，我會告知其他派別的領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