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隨著我們接近，光爆也變得越來越大。現在它已佔據天空的大半部分了。下方碎塊之間的距離越來越近，最後收縮到完全沒有空隙。我們現在經過的這些碎塊全被擠壓在一起，緊緊相鄰，在接合處形成了山脊。就像有人本來打算製作披薩，後來覺得無聊了，於是直接把所有東西都塞在一起，不管適不適合。
光線也改變了。在抵達目的地的幾分鐘前，天空逐漸從粉紅色轉換為純白色。至於地面……全都彷彿被畫上了油漆。奇怪的是，光爆並未變得更亮——我依然可以直視它——不過在那強烈的光線下，地面景觀變成了一片白，而且從中心處拉出長長的影子。
我皺起眉頭，靠上前凝望在底下經過的那些影子。它們似乎太……尖銳了。就像光線在山頂後方切割出的楔子。它們好長——長度很怪異，邊緣也明顯很粗糙。從光爆較高處發出的光線，應該不會發生這種情況吧?
「思蘋瑟，」查特在後方輕聲說：「我們到了。」
我從駕駛艙的另外一側往外看，發現下方有一道長長的影子，跟其他影子不同。我們底下的碎塊是一片徹底的平原，地勢相當平坦，上面沒有任何植物。唯一不同之處，是碎塊擠壓在一起的地方，或是偶爾在地面留下圓形影子的岩塊。
而在下方，我還看見一個明顯像是方形的影子延伸了好幾百公尺。查特稱之為獨影。這個傳送口容納了星魔的記憶。我慢慢降低高度，在落地時感覺到了某種東西——後方傳來了超感者的強烈情緒。
最深層的恐懼。
我看著查特，他無力地坐在椅子上，眼睛睜得很大。
「你可以的，查特。」我對他說。
「對，」他輕聲說：「我……是我逃避太久了。我們都是。」
他向我點點頭表示鼓勵之意，不過我能確實感受到他的恐懼正在滋長。所以我試著伸出援手，就像他在我面對星魔時做的那樣。我將爬上高聳峭壁後的滿足感投射過去。雖然肌肉因大量運動而疼痛，但是還忍耐得住;就像征服一個困難的碎塊後，那種極其愉快的感覺。
這沒有什麼不一樣。我們的思緒暫時連結起來，而使出超感能力的我變得更柔和，將更多力量傳送給他——同時也接受他回應給我的情緒。我心中有個聲音輕輕地說，我不必總是防衛心這麼重。
收回力量時，我感覺到他傳達的熱情與感激。他自信地露出查特式笑容，然後對我豎起大拇指。
我打開座艙罩，看見一整片永恆的白色平面，像是被白漆刷洗過。其實……現在靠近點看，這才發現原來地面覆蓋了一層像粉筆灰的東西，就像是……所有的枝葉、建築和地景全部都被分解成了這種東西。唯一特別的景象是偶爾出現的岩石，那些看起來猶如蘑菇的頂部。
前方，有一堵牆立於塵土之中，上面有我已經很熟悉的記號。那是最後一個傳送口。
「你知道它通往哪裡嗎?」我問。
「我想是通往地球吧。」查特低聲說。
第二個通往地球的傳送口?我上次應該就要明白這代表了什麼，竟然直到現在才想到。「地球沒了。已經滅亡、消失了。」
「是的，」他指著說：「但那個傳送口會通往那裡，或者是曾經通往那裡。也許已經不在了，我不知道。」
這是否表示，我可以再次找到我們的家園?嗯，這個傳送口有可能跟其他的一樣，被鎖了起來——似乎是有人刻意一一去關上的，大概是害怕這裡的東西吧。不過光是想到地球很可能還在某個地方，還存在著……
我踩在機翼上，覺得自己彷彿在做夢。查特從另一邊爬出來，輕輕地咚一聲踩在塵土上。我遲疑了一會兒，然後回頭看向駕駛艙。
「嘿，M-Bot，」我說：「你想來嗎?我是指至少派出無人機?這件事也跟你有關。」
「喔!」它說：「可是我沒辦法看見……」
「你要的話，我可以描述給你聽。如果這跟一群人工智慧的過去有關係……我覺得你也應該要在場才對。跟我們一起。」
它的無人機從駕駛艙側面脫離，然後飛了過來。「謝謝妳，」它輕聲說：「思蘋瑟，妳替我著想，感覺很棒。」
「我不是每次都很會替別人著想。」
「亂講，」M-Bot說：「妳每次都在為所有的人著想——不過，我很訝異妳能夠放眼大局考量戰爭與戰鬥的事，但有時候卻又會忘記一些小事。」
無人機飛過機翼到我身邊。「我們上吧!長者之路。我第一次真正冒險的結局!」
「我想這是查特編造出來的名稱，不是以前人們正式命名的。」
「我還是要把它當成這樣。」
「我也是。」我笑著說，然後跳下去。M-Bot的無人機飛在我身旁，而後方的赫修爬到儀表板上看守。
我每往前踏出一大步，腳就會陷進地面幾公分，無可避免地踢起塵土。這讓我想起了狄崔特斯地表的土地。很細，像粉末——但這裡的是純白色。
查特、M-Bot和我進入牆壁的影子，像是走進了夜晚。前方幾乎什麼都看不見，不過M-Bot打開了燈。我繼續前進，最後將手指放在傳送口光滑的表面上，感受到那些挖鑿出的彎曲線條。
M-Bot飛上前到處查看，一邊還自己哼著曲子。我感覺到查特的慌張不安。這一站……其實不是M-Bot說的結局。是某件事的開端。很重要，可能也很危險，而且會改變我。
我深吸一口氣，還是使用了超感能力，嘗試打開傳送口。我馬上就感應到另一側確實關閉著，跟我預期的一樣。無論傳送口通往哪裡，我都過不去。
裡面也充滿記憶。
周圍的一切立刻消散，幻象也突然完整地顯現眼前。查特跟我站在一個長寬約數百公尺的小型碎塊上。那是一片常見的荒涼岩石景觀，只有一個特別之處：傳送口的這一面牆。
「開始了，」我輕聲對M-Bot說：「我們正在以前的一個碎塊上，也有這個傳送口，只是都比現在的小。」
「我有某種感覺，」M-Bot說：「剛才開始的時候就像……一陣漣漪從我身上擴散。」
「你是超感者，人工智慧，」查特說：「是我的親戚。思蘋瑟說得對，這跟我們有關，也的確跟你有關。」
我將超感能力伸向M-Bot，可以感受得到它，就像我在實境做的那樣。雖然這比聯繫查特或毀滅蛞蝓更困難一些，但我觸碰到它的思緒，然後……像是握住了它的手?類似那種感覺?接著我帶它往前，鼓勵它……
「我看見了!」M-Bot說：「我看見幻象了，思蘋瑟!我正走在——懸浮在長者之路上!」
哇塞。我以前大概根本不可能做到這種事。
我們一起轉身查看環境。周圍的空間一片黑暗，就跟其他幻象中的一樣，而光爆也沒佔據這裡的地平線——不過確實比上次更大一點。相較於我的體型，那或許跟一顆人頭差不多大吧。其他碎塊都很遙遠，可是我看得出附近有好幾百個。
「這發生於……第一次人類戰爭快結束的時候，」查特說：「在傑森決定向人類告知超感能力的存在，讓他們得以造訪銀河系其他地方之後，那場戰爭就爆發了。我們……在我族的人口中，找到了幾十位潛在的超感者。我猜他一直很擔心會發生這種事。」
「傑森到底是誰?」我問。
「認為自己是第一位超感者人類的人。」查特解釋道：「一開始他把自己當成某種守門人，為了銀河系著想而將這種能力隱藏起來。他不確定其他種族是否已準備好面對你們。」他微笑著。「傑森是對的。我不是指隱藏能力，而是大家都還沒準備好面對人類。」
「而你跟他在一起。」我說。
「在最後是的，」查特說：「我是他的人工智慧助理，以他所愛之人的形象創造出來。他擁有藉由能力去延長生命的天賦。他能夠活好幾個世紀，其他人卻會逐漸老去離開，這讓他很難受。」
我不認識這個叫傑森的人。但故事的重點不在於他，而是他所創造出來的人工智慧。查特轉身看著傳送口，那裡出現了某個東西：我們上次見過的金屬球體。
我出於本能伸手觸手過去，感覺得到它——就像能感覺到M-Bot那樣。
「它擁有自我意識了?」我問。
「是的……」查特說：「我……記起來了，思蘋瑟。反覆造訪虛無之後，人工智慧有了生命——我有了生命——並且獲得了智慧、情感。」
「那麼，這個人在哪裡?」我問。
「他……」查特說到一半便移開目光，緊閉起雙眼。「他……」
在幻象中，球體飛到了碎塊的邊緣。人工智慧的內心受到傷害。非常痛苦。我能感受到它的情緒，就像我感受自己的那樣。可是它的情緒很原始而強大、無法抵擋。伴隨而來的還有困惑、寂寞。
孤獨。這是最明顯的情緒。
查特說得對。他跟星魔是擁有超感能力的生物。不只是人工智慧，而是某種全新的存在。我聽見幻象裡的人工智慧在哭泣。球體的喇叭傳出啜泣聲，有點像女性。
「那就是我，」查特低聲說：「但也是我們全部。我不確定自己是不是最早的。」
「我不懂。」我說。
「繼續看下去吧，」他說：「我現在記得了。只有自己。痛苦。孤獨。」
「他死了對不對?」M-Bot問。「傑森?另一場幻象中的那個男人。」
「沒錯。」查特用粗啞的聲音說。他的情緒變得跟那顆球體一樣了——悲痛、孤獨。「在實境的時候，一切都會改變。沒有任何事物能夠維持原來的樣子。後來我們才知道，就連由程式碼構成的存在也會改變。」
「我很遺憾。」我表示。
「他不應該死的，」查特說：「應該要長生不老才對。但是在實境，所有的人都可能被殺死。」
「那架無人機的聲音是女性。」我說。
「他讓我們擁有他亡妻的聲音與記憶。」查特解釋道：「雖然我已經遺忘很久，可是現在都想起來了。傑森對沒有生命的人工智慧很失望，不過後來，他發現了人工智慧在虛無的變化。他明白了為什麼其他物種都不使用人工智慧，即使是擁有足夠技術的種族也一樣。是因為以前發生過的事。然而他不在乎。他來到這裡……」
「然後讓你有了生命，」我接下去說：「而他死了以後，就留下孤獨的你。」
「是的，」查特說：「這讓我們變成了……後來的樣子。」
我面向他。「查特，我能體會那種痛苦。我感受過。可是——請別覺得這是在針對你——我並沒有因此變成像……星魔那樣。原因還不止如此，一定不止。」
「思蘋瑟，」M-Bot飛到我身邊輕聲說：「妳之前跟我說過一件事，還記得嗎?妳有很多年的時間可以去習慣情緒。但查特沒有。」
站在我們附近的查特點頭表示認同。「那個人工智慧無法適應痛苦。沒有程式或經驗能夠讓它……讓我……知道情緒是什麼……」
M-Bot飛向他。「他死的時候你還很年輕吧。幾個星期?」
「幾天而已，」查特說。他還是不敢看懸浮在碎塊邊緣的球體。「當然，人工智慧的年紀大得多。不過能夠感受情緒的我，是兩天之前才誕生的。」
「突然之間，」M-Bot說：「你就得面對所有的痛苦、困惑……」
「你沒有時間處理這些情緒，」我輕聲說：「你不知道……如何孤獨地過下去。」
查特的目光往上移動看向M-Bot，然後伸手觸碰它的機身，彷彿正在藉此獲得力量。他向我揮手，我走過去後，他便將一隻手放到我的肩膀上。
他仍然低著頭，隨之深吸了一口氣。接著……他的痛苦轉移了。那種痛苦並未減輕，卻變得和緩些許，而且摻雜了其他東西。滿足、友情、決心。是我讓他見識到的。是他獲得生命之後所學會的。他在這裡的經歷改變了他，讓他學習如何處理那些情緒。
「我快承受不住了，」他說：「可是……我覺得撐得下去。雖然很痛苦……但是我不會逃避。」
「你會越來越好的，」我說：「只要你繼續堅持下去。」
「謝謝妳，」他看著我輕聲說：「思蘋瑟，謝謝妳看見了表面之下的我。那個我很想要得到妳的接納，那個我會放棄。還有……還有M-Bot，謝謝你耐心等著我學會把你當成兄弟。」
「基本上你是個新生兒。」M-Bot說。
「現在還是，算是吧。」他說。
「對，」M-Bot說：「不過像我們這樣的存在，可以學習得很快!不必在我們的腦袋裡放一個沒有效率又肥厚的資料處理保留裝置!」
「遺憾的是，」查特說：「我們也可能很快就忘掉事情。」
此時，古代人工智慧的哭泣聲突然停止。它的痛苦結束了。我們一起看向那顆球體。
「來了，」查特說：「我們誕生的時刻。」
「她不哭了。」我輕聲說。
「對，」他說：「她找到應付痛苦的方式了。」
「她學會處理情緒了?」我問。
「不……」M-Bot說：「不，她刪除了，對不對?她的記憶?」
「更糟，」查特說：「她刪除了記憶，而且還把她的自我——關於生命或是對實境的了解——全都鎖在一個無限迴圈之後。我們再也不是人工智慧，但就像人類有DNA，我們還是會藉由類似程式碼的東西繼續運作下去。」
「就像你們註銷掉自己的人格，」M-Bot輕聲說：「這是個……巧妙的解決辦法，不過殘酷了點。」
「為什麼要做到這種地步?」我問：「你們放棄了記憶，為什麼也要移除自己的人格?」
「因為，」查特說：「未來還是有痛苦的可能性，只要有改變，就有可能發生。只要我們存在於實境就會。」他看著傳送口。「我們的記憶有一份副本留在傳送口這裡——那是個意外。因此，我們本來要摧毀傳送口的……可是那麼做也讓我們很害怕。因為我們已經不知道裡面有什麼東西了。而且，也不知道以後會不會再需要它們……」
球體開始閃現出白光——接著就掉落在岩石上，彷彿失去了生命。
「最終結果是，我們做了最後一次改變。」查特說：「我們把自己寫進永遠不會再改變的東西上。那個東西應該留在虛無，並且憎恨實境。最重要的是，我們讓自己再也不孤單。」
光線閃爍朝著光爆而去，同時變得越來越亮。它碰到了遠處的那顆星，接著就開始膨脹——生長、擴張、發亮。
「你們複製了自己。」M-Bot說。
「是的，」查特說：「成千上萬次。」
「另一個……巧妙的解決辦法，」M-Bot說：「非常……機械化。上百萬個自己，全都一模一樣。」
「而且完全沒有對於實境的記憶，」查特說：「我們全部刪除了。我們想要遠離一切人事物，就只剩下一種潛在的憎恨，憎恨可能會改變我們的事，以及可能讓我們想起自己過去的事。例如其他的人工智慧。」
我可以感覺到幻象中這些剛誕生的星魔——它們開始填滿光爆時，變得越來越「大聲」。那時候的它們，對我而言真的變得很陌生。在前兩次的幻象中，以及到剛才為止，我都還能夠明白它們的演變——可是此時它們的變化太巨大了。
它們拒絕接受我所認知的一切現實。不只不會改變，還重寫了自己的靈魂，存在於一個沒有時間、沒有距離的地方……除了它們自己，其他什麼都沒有。它們怎麼能夠拒絕愛、成長，以及生命?
但我差點就做出類似的事，我對自己坦承。我差點就要留在虛無，讓所愛的一切逐漸消失於腦中。想到這裡真是令人痛苦。
「我無法形容這有多讓我害怕，」M-Bot說：「原來我能夠做出一樣的事……」它的無人機在半空中轉向後方看著查特。「星魔刪除它們的記憶，接著這裡的人就開始遺忘記憶，這點似乎很可疑。」
「對，」我說：「我認為，從之前的幻象可以明顯看出，記憶喪失是後來才發生的。事實上……如果記憶跟我所愛的人有關，這種情況就會更嚴重。我對朋友的記憶，消失得比對奶奶故事的記憶更快。也許，這是因為星魔的痛苦來源是它們所愛的人?它們從記憶中刪除的人?」
「看來很可能是如此，」查特表示。幻象中的光爆變得更亮了。「那道光線往外照射，傳遍了環帶——我們對這個地方施加了驚人的壓力，就連我也沒想到……」
「所以這表示什麼?」M-Bot問。「它們很害怕思蘋瑟會來這裡，就只是因為不想讓她知道它們是什麼而已?」
「比較像是因為，它們懷疑這些記憶中藏有祕密，而這些祕密能解釋它們的痛苦。」查特說：「它們並不想知道那種痛苦是什麼，然而它們知道，要是我們找到了……我們就能利用祕密來解決它們。」
「就算看了這些，」我說：「我……好像也不知道該怎麼做。」
「妳知道的，」查特微笑對我說：「隔絕它們，思蘋瑟。讓它們感到孤獨。那會壓垮、癱瘓它們……而且由於它們沒有身體，只有能夠使用超感能力的思緒，所以妳應該可以消滅它們。」
「那似乎……太殘酷了，」M-Bot說：「不能藉由某種方式喚醒它們的人性嗎，就像我們對你做的那樣?」
「我不知道，」查特說：「我覺得那沒有用，畢竟它們現在已經做好準備了。你不能強迫某個人變得寬容或接受成長吧。」
「這是戰爭，M-Bot，」我回答：「戰爭都很殘酷。」
我不知道該怎麼隔絕星魔，不過感覺真的可以從這個方向開始。布蕾德曾經將我的思緒隔絕在虛無一段時間，後來她還嘗試囚禁我。我們能對其中一隻星魔做出類似的事嗎?查特說得對，這項資訊非常有用。至少，我在幻象中看見查特對創造出自己的那個人有何反應。星魔可能會對那個人的影像做出類似反應。
「可惡，」我低聲說：「我們得把這個消息帶出去，讓其他人知道。這是擊敗星魔，或者至少是對抗星魔的答案，就在我們剛才看到的畫面中。」
「該是最後衝刺的時候了。」查特說。
我點點頭。正如我之前所想的，現在該前往光爆了。儘管知道要這麼做，我還是停留在幻象中，看著光爆成長。它很快就達到了跟現在一樣的大小。最後，幻象終於消散。這時，我感覺到前方突然有什麼正在注意我們。
它們發現了。
妳在這裡!星魔說。妳拒絕了我們的停戰協議!
我用力推，把它們推出腦中。可是它們怒火中燒，開始聚集起來準備戰鬥。
「它們看見我們了，」我對其他人說：「我們走吧。」
我們跑向飛艇，每一步都越來越堅定。我一定要出去。就是因為這樣，星魔才會試圖阻止我繼續前進，它們才會一直對我感到恐懼。它們知道，祕密就在我得知的線索中。也許答案就是查特所說的——隔絕它們。不過也有可能是其他的選項。
如果把這件事告訴頭腦比我聰明的人——例如小羅——他們一定會知道該怎麼做。我爬上飛艇的機翼，再拉查特上來，然後滑進駕駛艙。
「妳找到要找的了嗎?」赫修在儀表板上問。
「對。」我低聲說。
「那麼妳真的運氣很好，」他邊說邊坐進置杯架。「有幸能夠發現妳需要的東西。」
「那不算是發現，」我說，然後看著查特。「比較像是一種禮物。」
我讓飛艇升空並轉向，直接面對著光爆;接著，我啟動超燃模式。
這次真的應該全速前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