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7 智慧之光
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后,泰山终于能下地走路了。接下来,他恢复得很快,一个月后,就复原如初,整天活蹦乱跳的。
恢复期间,和大猩猩激战的情景多次在他的头脑里闪现,他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要找回那把奇妙的小刀,没有它,处于绝对弱势地位的泰山根本无法扭转战局,一举击溃那令丛林生物闻风丧胆的巨型猛兽。
另外,他还急于回到那间木屋,想要继续探查里面那些妙不可言的趣物。
于是,一天清晨,他独自外出踏上了寻刀之旅。经过一番搜寻,他又回到了交战地,发现敌手宝咖尼的肉身已被啄食得干干净净,只剩下一副白骨和大片干透的血迹。刀就落在旁边,在堆积的落木下半掩半埋。由于长期暴露在潮湿的空气中,又浸染过大猩猩的鲜血,刀的周身布满了锈渍。
闪闪发光的猎刀变成这副模样,泰山十分懊恼,但不管怎样,它仍是一把所向披靡的利刃,任何劲敌来犯,他都可持之将其斩杀,大获全胜。今后,塔布拉特若再无端挑事,他绝不逃跑,泰山心想。
片刻,他来到了小屋前。不出一会儿,就轻车熟路地打开门闩,走了进去。他想先参透门锁的玄机。于是,他将门敞开,仔细地研究了一番,以便精确地弄清它是如何锁住大门,又是如何轻转把手,让门重新打开的。
他发现屋里可以将门锁住,为避免调查期间有野兽前来打扰,他提前闩好了房门。
随后,他有条不紊地搜寻起小屋,但很快目光就牢牢地被图书吸引了。这些书仿佛对他施加了魔力,里面呈现的事物像一个个谜团,奥妙无穷,引人入胜。小泰山沉浸其中,完全顾不上去瞧其他东西。
除了之前的儿童图解字母书,里面还有一本识字书、几本儿童读物、大量画册以及一本大词典。这些书他都翻看了一遍,虽然满页的“小虫子”引得他好奇、沉思,但泰山最感兴趣的还是书中的图画。
他蹲在父亲一手打造的桌子上,弓身捧着本书,小小的身体不着寸缕、黝黑滑亮,双手纤长有力,缕缕黑发散落在他饱满的额前,一双充满智慧的眼睛闪闪发光。人猿泰山,此刻,这个小小的原始人在我们的眼前定格成了一幅画面,这画面悲怆哀婉,却也满载曙光——似乎在预示着,一个原始人正穿越万古洪荒的黑夜,向知识之光摸索迈进。
读书时,泰山的小脸儿绷得紧紧的,异常认真。他的脑袋里懵懂地建构起初步框架,看着书上奇怪的“小虫子”,渐渐掌握了一些理解它们的秘诀。
他手里是本识字书,上面绘有一只和他长得一样的“小猿”。只是,除了脸和两只手,“小猿”的其他部位都披着彩色古怪的“毛皮”。他想,这“毛皮”一定就是所谓的上衣和裤子。图画下面印着三只“小虫子”:BOY(男孩)。
他发现,在这一页课文里,三只“小虫子”按照同样的排列顺序出现了许多次。
他还发现,“小虫子”其实并没有很多,只是不断重复,要么是单个出现,要么是组团出现,后者的情况居多。
他慢慢地翻着书,浏览图画和课文,希望找到B-O-Y这个重复出现的“虫子组合”。很快,就在一幅图的下方找着了。图上又画了只“小猿”,这次,旁边还多了个四条腿走道儿的怪家伙,看着像只豺,和自己毫无相似之处。图下的“小虫子”是这样排列的:A BOY AND A DOG(一个男孩儿和一条狗)。
泰山发现,这三只“小虫子”总是跟着“小猿”出现。
就这样,他以蜗牛的速度循序渐进,丝毫不知自己进行的任务是多么的艰辛繁苛。在我们看来,这简直不可思议——一个从未受过哪怕一丁点儿字母或其他书写语言教育的、甚至都不知道有文字存在的原始人,竟然在学习阅读课文?
这不是一朝一夕、一周一月或一年就能完成的,泰山学得很慢。他先是掌握了“小虫子”通过更换组合顺序演绎不同事物的含义,之后才一点点地学会了阅读。等到十五岁,识字书上所有图片对应的各种字母组合的含义,他都能认清了,有一些单词还是从一两本其他图册上学来的。
至于什么是冠词、连词、动词、副词和代词,它们的用法是什么,他一概不知。
大约十二岁的时候,泰山才发现桌子底下还有个抽屉,里面放着几支削尖的铅笔。他拿出一支,用笔尖在桌上划了几下,惊喜地发现落笔处竟留下了黑色的线条。
他一个人抓着这支新玩意儿玩得不亦乐乎,不出一会儿,桌子上就留下了大片潦草凌乱的圆圈和乱七八糟的线条,就连铅笔芯都给他磨秃了。他又拿出一支,不过这一次,他有了确切的目标。
他想临摹几只“爬”满书页的“小虫子”。
这对他来说可不轻松。他按照握刀的方式握笔,写得又费劲儿,又难以辨认。
但是他一有机会就来小屋反复练习。坚持了几个月后,终于找到了方便写字的最佳握笔姿势,基本能把每只“小虫子”都摹画出来。
由此,泰山的学习开始进入了书写阶段。
摹画“小虫子”的过程中,他学会了另一个概念——数字。尽管他不像我们理解的那样数数,但他自有一套观念,算数全靠他一只手上的五根手指。
翻过各种各样的书籍后,再加上他对儿童图解字母书非常着迷,时常阅读,他深信自己已经识全了各种经常出现的“小虫子”的组合含义。现在,他可以把它们按照正确的组合排列顺序非常轻松地写下来。
他的教育渐次深入,那本带有插图的大字典最是让他受益匪浅。它就像一个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宝库,在他理解了那些“小虫子”的含义之后,他依然从图中学会了很多,远比识字课本丰富广泛。
他发现字典里的词汇都是按字母表的顺序排列的,便兴高采烈地去查找那些他熟悉的排列组合。组合后面的词汇解释和定义又让他学会了更多的知识。
到了十七岁,他已经学会阅读简单的儿童初级课本,并且完全明白了那些“小虫子”确切而奇妙的含义。
他再也不为浑身没毛儿和自己的人类长相羞愧难当了。读过书后,理性告诉他,他和那些浑身是毛的野生伙伴分属于不同物种。他是人,他们是猿,那些在树尖上蹿下跳的“小猿”是猴子。他也知道上了岁数的赛贝是头母狮子,西斯塔是条蛇,丹托是头大象。就这样,他学会了阅读。自此,他进步飞快。父母给了泰山比普通人更具理性光辉的健全头脑,他聪明伶俐,敏捷善辨,借助着大字典,他总是能八九不离十地猜出那些他难以理解的内容。
由于部落四处迁徙,他的学习中断了许多回。但是即便离开了书籍,他的头脑也在时刻思考,继续引领着沉迷书海的泰山探索知识的奥秘。
一块块树皮,一片片平展的叶子,甚至一处处裸露的土地都成了他的练习本。他用猎刀的刀尖在这些练习本上写写划划,复习正在学习的课程。
不过,泰山尽管对“图书馆”里的奥秘求知若渴,日加思索,却也没有忽视野外生活的残酷训练。
他练习绳技,挥舞锋刀,已经学会在平滑的石板上把刀磨利。
泰山来到这里后,部落在克查科的带领下发展得更为庞大。克查科非常凶猛,他能在其他部落的领地上率领麾下将原部落驱逐,将领地占为己有,这样一来他们便有了充足的食物。至于那些虎视眈眈前来捕食的“邻居”,也都是要么所获不多,要么无功而返。
因此,小公猿们长大以后,比起拥兵而起、自立为王或者挑战克查科,问鼎猿落,他们觉得从自己的部落里找一个配偶或从别的部落里抓一只母猿回来和睦地生活要舒服逍遥得多。
不过有时候,也会有那么一两个异常凶猛的跳出来,挑战猿王,可是还没有谁能从凶悍的克查科手中夺得王座。
泰山在部落里是一个特殊的存在。大伙儿虽然把他看作是部落中的一员,但又加以区别对待。老一点的公猿对他不是熟视无睹,就是恨之入骨。若不是他灵活至极、身手敏捷,再有卡拉不顾一切的保护,他大概早就夭折了。
塔布拉特一直都是他最大的敌手。不过,也是因为塔布拉特的一桩事儿,在泰山大约十三岁的那年,仇敌们对他的迫害突然停止,再也不敢招惹他了。除非哪只犯了疯癫的怪病,兽性大发,胡作非为——丛林里许多凶猛的雄性动物都有这种疯病,发作起来不管不顾,“人人”自危。
泰山建立起自己权威的当天,部落成员都聚集在一个浑然天成的圆剧场内——一片低矮山丘环绕而成的洼地,这里既没有藤蔓缠绕,也没有植物攀援,空空荡荡。
圆剧场四周是一片原始森林,长满了参天大树。硕大的树根下,灌木丛茂密横生,紧密堆积。要想进入这片平缓的小剧场,唯一的方法就是顺沿大树枝干爬下来。
这里不受外界打扰,很是安全,所以部落成员时常到这里聚会。它们会在此举行某种奇怪的仪式,还为此垒了一个泥鼓,放置在剧场中心,鼓声每每响起,都会在森林各部间回荡,但谁也不曾亲眼目睹过仪式的盛况。
当今世人,许多旅行者都见过巨猿的泥鼓,有的甚至听见过这些林莽第一大领主在举行原始而怪诞的狂欢时所发出的喧闹声和擂鼓声。然而,论及亲身参与过巨猿如此狂野、热烈又兴奋的“达姆达姆”庆典仪式的,恐怕就只有格雷斯托克公爵,泰山一人。
毫无疑问,现代教堂和国家的各种仪式、典礼都是由这种原始集会演变而成。在久远的过去,击破历史的土墙,追溯人类的发端——最古老的史前文明,我们凶猛的、浑身是毛的祖先,踏着鼓点,在“达姆达姆”仪式上欢快地舞蹈。热带的月光是那么皎洁明亮,茂密的丛林是如此深邃幽谧。这个夜晚,我们第一位毛发蓬松的祖先从摇曳的枝头荡下,轻轻落在松软的草地上,来到了第一个集会的地方。今天,月光依旧,丛林未改,只是,那个幽暗的长夜已走过了一条难以想象的历史长廊,在无数生死更迭中,被世人遗忘。
泰山十三年的人生里,除了最初在木屋生活的一年,塔布拉特对他毫不留情的迫害整整陪伴了他十二年。现在,他终于能翻身解放把歌唱了。这一天,部落的一百多头巨猿悄然结队前行,穿过密林低矮的台地,悄无声息地跳进了圆形剧场。
部落里每逢有大事发生,就会举办“达姆达姆”庆典仪式,要么是庆贺一场胜利的喜事,要么是捕获了俘虏,要么是击杀了某只丛林里的巨型猛兽,不然就是猿王驾崩或新王继位。
今天齐聚一堂是因为它们宰杀了一头其他部落的巨猿。克查科部落的成员入场后,两头健硕的巨猿抬出了一具沉重的尸体。
它们将它放在泥鼓前,蹲在两旁,活像两名看守。其他成员则蜷缩在草丛里打盹,直到月亮当空挂起,这场野蛮的狂欢才真正开始。
几个小时过去了,这块小小的空地一片静默。此处的景致恰是:
一树古藤被青藓,万千缠绕错盘节。
空谷妙兰翩翩现,灼灼芳华胜彩蝶。
只是间或也有几只羽毛绚丽的鹦鹉和在丛林中飞过的群鸟叽喳鸣叫,可谓:饶舌破寂厉声嚎,芳菲划过啭啁啾。
夜,终于拉开了帷幕,猿纷纷开始忙碌起来。很快,它们在泥鼓旁围了个大圈,母猿和小猿蹲坐在圆圈外边,成年公猿在里圈。鼓前坐着三只老母猿,手里都拿着十五到十八英寸长的、长着节瘤的树枝。
当月亮升起,第一缕银辉洒落在四周的树顶,它们开始缓慢而轻柔地敲打鼓面,发出响亮的轰鸣。
月华渐浓,母猿敲打的节奏越来越快,力道也越来越大,不一会儿,狂野的、有节奏的鼓声便在深山密林里四面八方地扩散开来,一直传到几英里之外。丛林里觅食的巨型猛兽都抬起头,竖起耳朵,驻足倾听“达姆达姆”狂欢仪式前猿落发出的沉闷鼓声。
偶尔,会有猛兽回应猿落凶残的“挑衅”,仰头发出尖锐的的长啸,或雷鸣般的怒吼。可是没有哪个敢走过去一探究竟或贸然进攻。光是所有的巨猿集中一处,就足够让他们心生畏惧了。
蹲着的两名“看守”和鼓手之间有一片空地,在鼓声逐渐达到近乎震耳欲聋的程度时,克查科跳出来站在上面。
它直起身子,甩头向后,凝望着冉冉升起的明月,一边用毛拳击打着前胸,一边可怕地尖声咆哮。
一声、两声、三声,骇人的尖叫在这个风驰电掣与异常呆板的世界里回荡,划破了空气中奔涌的寂寥。
克查科与泥鼓前陈列的尸体拉开一段距离,随后,半屈膝盖,谨小慎微地绕着圆圈逆时针旋转,每逢经过死尸,它那双又小又红的眼睛便死死盯着,闪烁出邪恶的凶光。
又有一只公猿也跳了进去,和克查科一样,先是凶狠地吼叫,然后,尾随猿王,也谨小慎微地转起圈来。接着,部族里的公猿接二连三地跳了进去。一时间,丛林四处都回荡着它们嗜血的呐喊,声音不绝于耳。
这既是比赛也是猎食的开始。
等到所有成年的公猿都加入其中,部落对死尸的攻击,开始了。
它们事先在一旁堆放了木棍,克查科顺手抄起一根,气势汹汹地冲向死尸,抡起手臂就是狠狠的一棒,还发出格斗开始时才有的怒吼咆哮。鼓点愈急,拳头愈是密如雨下。其他“斗士”到死尸跟前,也都抡起棒子重重锤击,一一加入到了死亡狂欢的旋舞之中。
这群猿狂野地跳跃、热舞,泰山也是其中的一员。他的身体黝黑、健硕、浸透着汗水,在月辉下闪闪发光。置身于粗野笨拙、浑身是毛的野兽中间,泰山显得格外灵巧、飘逸。
在这场狩猎模拟仪式中,没有一只猿比他更轻快矫健、更勇猛凶狠,也没有一只猿在死亡狂欢舞中比他跳得更高。
鼓点更加急促,叫声更加狂野。欢舞的猿们显然沉醉在了这疯狂的旋律和野蛮的叫喊声中。它们越跳越高,越蹦越起劲,龇着獠牙,流着口水,嘴唇和胸口粘满了唾沫星子。
这种怪异的群舞进行了半个小时之后,克查科做了一个手势,鼓声立刻偃息,三个敲鼓的母猿急匆匆地穿过跳舞的猿群,回到圆圈外侧的观众席上。随后,公猿们蜂拥涌向那一滩已经被他们打成巨大肉浆的死尸。
它们很少有机会满足地吃顿鲜肉,因此,这场野蛮狂欢的压轴大戏就是品尝“新鲜的”死猿。为了狼吞虎咽一番,现在它们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美食”身上。
猿们张开巨齿獠牙,大口咬向尸体,撕扯出大块大块的皮肉。最强壮的巨猿抢到的都是最上等的肉,年老体弱的就只能站在争夺打斗、厉声咆哮的群猿身后等待时机,要么挤进去抢一块掉在地上的珍馐,要么就是在大伙散尽前,顺一块人家不要的肉骨头。
泰山对肉的渴望和需求比谁都强烈。作为食肉种族的后裔,他还从来没有心满意足、酣畅淋漓地吃过一顿肉。他知道单凭力气,他是打不过那些巨猿,抢不到大块肉的。所以他扭动着身体,灵活地钻来钻去,从外围一直挤进那群争夺打斗的巨猿当中,打算瞅准机会,抢个大块的肉。
他将父亲留给他的那把猎刀挂在身侧,还按照宝贝图书里的画儿,自个儿给它配了个刀鞘。
终于,他挤进了巨猿风卷残云的盛宴,在强大的克查科脚下,胆大包天地用小刀割下了整整一条毛乎乎的前臂,大大超出了他的预期。而克查科正忙于捍卫自己优先暴食的猿王特权,根本没有注意到泰山这大不敬的一幕。
抢到后,泰山将这毛乎乎的宝贝紧紧抱在胸前,扭着身子从打斗的群猿中奋力挤出。
外圈围着一群眼巴巴等着抢肉吃的猿,塔布拉特也在其中。只不过,盛宴开始,它就抢到一块相当好的肉,得手后便撤到一边悄默声儿地吃完,现在又想挤进去抢更多。
泰山抱着那条毛乎乎的前臂从推推搡搡的猿群中挤出来时,正好被它撞见。
塔布拉特的目光落在了这个它一直憎恶的小东西身上,一双紧贴的血红“猪眼”闪烁着仇恨的凶光,并流露着对“鲜美肘子”的贪婪。
泰山也一眼看见了死敌,对它那点儿小九九更是了然于心。他机敏地跳到母猿和小猿之中,希望能把自己藏起来。可是塔布拉特步步紧追,根本没给他躲藏的机会。泰山深谙,如今唯有走为上计。
他向四周的树林飞快地跑去。向上一跃,一只手抓住低枝,一只手将肘肉换用牙齿衔住,快速地向上攀爬,身后紧跟着塔布拉特。
往上,再往上,泰山一直爬上了树林之王——橡树的顶端,站在了摇荡的高枝上,塔布拉特望而却步,他实在是太重了!泰山悠哉地坐下来,冲着他五十英尺以下那个气得发狂、口吐白沫的猛兽大加嘲弄,肆意辱骂。
塔布拉特气疯了。
伴随着几声令人毛骨悚然的吼叫,它猛地窜回地面,在一群母猿和小猿之中四处撒疯,张口就咬断了十二只小猿细嫩的脖颈。落在它手里的母猿也在劫难逃,胸前背后都让它撕去了大块的血肉。
明亮的月光下,泰山目睹了公猿兽性大发、血染同伴的全过程。他看见母猿和小猿四处逃窜,上树躲藏。紧接着,失控的塔布拉特闯进剧场中央的巨猿群中,不管不顾,逢猿就咬。巨猿们仓皇四散,齐齐隐没在森林的暗影深处。
剧场空空荡荡,除了塔布拉特,只剩下一只没有来得及逃走的母猿。它迅速地跑向泰山所在的大树,身后是紧随不放的洪水猛兽——塔布拉特。
竟是卡拉!眼看塔布拉特就要追上了,泰山像天上砸落的一块石头,穿过枝干,冲抚养他的母亲奔去。
此时,卡拉逃到了大树下,泰山就蹲在上面,望着母亲,看它能否顺利逃脱。
卡拉飞身跃起,抓住一根低树枝,身体刚刚越过塔布拉特的头顶,和他之间的距离只差分毫。本来已经平安无事了,只听喀嚓一声,树枝断了。它应声跌落,整个身子砸在塔布拉特的脑袋上,连着塔布拉特一起摔在了地上。
说时迟,那时快,只一瞬间,它们便爬了起来,但泰山比他们更快。盛怒的塔布拉特站起身来发现,泰山已经挡在了它和卡拉的中间。
这正中塔布拉特的下怀。随着一声胜利的呼喊,它跃身扑向泰山小小的身躯。不过它的獠牙是永远咬不着泰山深棕色的皮肉了。
一只结实有力的手已经伸进毛发锁住了它的咽喉,另一只手,握着锋利的猎刀,朝宽阔的胸膛连刺十数刀。泰山的动作快如闪电,直到那软绵绵的身体开始瘫陷,他才收手。
塔布拉特的尸体滚倒在地面,人猿泰山一脚踩在宿敌的脖颈上,向后甩动他狂热而年轻的头颅,一双眼睛凝望着天上的圆月,和猿一样发出充满野性的骇人叫喊。
部落成员纷纷从逃窜落脚的树上荡下,在泰山和塔布拉特的尸体旁围聚一团。待全员到齐,泰山转向它们高声宣布道:
“我,泰山,是一名出色的猎手。今后对待人猿泰山和泰山之母卡拉,你们要敬之、恭之。在这个部落,泰山所向披靡、无往而不胜。与之为敌者,杀无赦!”
猿王双眼猩红,透着恶毒。年轻的格雷斯托克公爵深深地望了一眼克查科,便敲打着结实的胸膛,又一次发出充满挑战意味的尖锐叫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