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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能有什么危险。”泰拉哈哈笑了起来，“除非是莱金德很喜欢你这事让你很紧张?”
“不!之前的内容不是这样的。这是一张葬礼请柬，你的葬礼。”斯嘉丽看着泰拉，目光中充满祈求，“我没疯。”她坚持道，“这封信与我之前在隧道里看到的不一样。”
“游戏场下面的那些隧道?”泰拉打断了斯嘉丽的话，“该不会是让人们发疯的那些吧?”
“不是同一条隧道。泰拉，我发誓我没疯。信的最下面说除非我能阻止，否则你会在明天死去。求你了，就算你不相信我，我还是希望你能照我说的办。”
泰拉肯定看出她急坏了：“让我再看看那张纸。”
斯嘉丽又把信交给她。她妹妹这次把邀请函举到一个火坑边上，特别精心地看了一遍。但不管怎么样，里面的字迹都没有变化。
“泰拉，我发誓，那是葬礼的邀请函，跟派对没关系。”
“我相信你。”泰拉说。
“真的?”
“噢，我看这和你在特里斯达收到的请柬一样，在某种光线下会有变化。可是，斯嘉……”那种格外关心的口吻又来了，“这该不会是游戏的一部分吧，就是让你到这里来而设的花招。毕竟你用了太长时间了，现在你终于来了，哈!结果这封信就从威胁变成了奖赏。告诉我，哪种可能更说得通?”
泰拉说得确实很有道理。噢，斯嘉丽真希望她说得对。她知道那些隧道和莱金德都很会迷惑人。但是，莱金德并不是唯一的威胁。
“泰拉，就算你不相信我说的这件事，但我发誓，父亲来了。他现在就在找你，找我们。相信我，他不是卡拉瓦尔秀的魔法幻觉。他和我的未婚夫尼古拉斯·达西伯爵都来了。为了逃跑，我还用保护药水把达西弄晕了，还把他绑在了床上——我很肯定，你能想象到，要是父亲找到我们，肯定暴跳如雷。”
“你把你未婚夫绑在床上了?”泰拉窃笑着说。
“这不是在开玩笑!你没听到我说的父亲找到我们后会怎么样吗?”
“斯嘉，我都不知道你有这个本事!真想知道这场游戏还让你有了哪些变化。”泰拉笑得更灿烂了，看起来真的很惊奇，印象很深刻。若不是斯嘉丽盼着妹妹因为这事害怕惊慌起来，她肯定会觉得很受用。
“你没明白重点。我不得不这么做，因为父亲逼我——”她羞愧得说不出来了。一想到她父亲逼她干的事，她就觉得自己不是个人，而是一件物品。
泰拉的表情柔和了下来。她搂住斯嘉丽，给了她一个只有姐妹间才有的拥抱，凶猛得就好像刚刚长出爪子的小猫，为了让一切都好起来，就算把全世界抓成碎片也在所不惜。有那么一刻，斯嘉丽真的以为一切都会好起来。
“你现在相信我了吗?”她问。
“我相信你在这个星期里经历了一些疯狂的事，但现在都结束了。那些事都不是真的。”泰拉轻轻地把一绺头发从斯嘉丽的脸上拨开，“不用担心，姐姐。而且，”她又说，“总有一天，父亲会为他犯下的罪付出代价的。我每天晚上都祈祷有位天使降临，割掉他的手，这样他就不能再伤害任何人了。”
“我想天使是不会干这种事的。”斯嘉丽喃喃地说。
“或许不是天堂里的那种天使，天使也分很多种嘛。”泰拉拉开她们的距离，粉红色的嘴唇漾出一抹笑容。这个笑由希望、梦想和其他危险的事组成。
“别告诉我你打算亲自把父亲的手剁下来。”
“过了今天，我不认为父亲的手还能构成什么威胁，至少对我们两个而言不是了。”泰拉的眼睛里闪烁着与她的微笑同样危险的光芒，“这么久了，我不是一个人在这里。我遇到了一个人。他知道我们父亲的每件事，还承诺要照顾我们。是照顾我们两个呢。”泰拉笑了，笑容比烛光和亮晶晶的碎玻璃还要明媚，这样的快乐只可能意味着一件可怕的事。
刚才泰拉说她很无聊，斯嘉丽还以为莱金德没和她见面。然而，听泰拉说话声的高低度，还有她的样子，斯嘉丽担心他早就开始接触她了——她的眼睛里失去了所有理智。泰拉出现了梦幻的表情，这表示她要么是爱上了一个人，要么就是发疯了。
“你不能相信他。”斯嘉丽脱口而出，“你没听到我刚才说的话吗?莱金德恨我们。他是个杀人犯!”
“谁说那个人是莱金德了?”
“你说的不是他吗?”
泰拉做了个鬼脸：“我从来没见过他。”
“你在这座塔楼里。这是他的塔楼。”
“我知道。”泰拉说，“你都不知道，被困在这里，只能干看着下面的人，叫人有多烦。”她嘘了口气，环视这个没有边缘的阳台。
她们所站的位置距离边缘有十二英尺，斯嘉丽还是没有安全感。要跳下去真是太容易了。莱金德或许没有勾引泰拉，可自打知道这位卡拉瓦尔秀班主用丹特和朱利安来引诱她，她就不可能认为泰拉的这位新追求者会有所不同，肯定是个完美的男孩子，而他的使命就是把泰拉逼疯。
“他叫什么名字?”斯嘉丽问。
“丹尼尔·德恩格尔。”泰拉宣布道，“他来自极北帝国，是个勋爵，私生子。很好吧?你肯定会喜欢的，斯嘉。他们在那里有城堡、护城河、塔楼，所有梦幻的东西都有。”
“你一直被困在这里，是怎么认识他的?”
“我不是一直困在这里。”泰拉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粉红色。斯嘉丽还记得第一个晚上，她听到泰拉的房间里传出过一个男人的声音。“那会儿，我在这场游戏里被绑架，当时我就和丹尼尔在一起。他还试着要对抗他们呢，但他们也把他抓走了。”她笑了，仿佛那是她遇到过的最浪漫的事。
“泰拉，这样做不对。”斯嘉丽说，“你不能爱上一个才认识没几天的人。”
泰拉的眉头皱成了一个疙瘩，脸更红了，可见她生气了：“我知道你经历了很多。我本来不打算说，你还要嫁给一个你从未见过的男人呢。”
“那不一样。”
“我知道，因为我和你不一样，我认识我的未婚夫。”
“未婚夫?”
泰拉骄傲地点点头。
“你肯定不是当真的。”斯嘉丽说，“他是什么时候向你求婚的?”
“你怎么不为我高兴呢?”泰拉整张脸垮了下来，好像是斯嘉丽刚刚丢掉的娃娃。
斯嘉丽强忍着，没有说出她的头五个答复。
“斯嘉，我知道我祈祷的事挺可怕，天使是不会干那种事的，但我还祈祷过别的事。我祈祷能吸引男孩子和我一起去酒窖，只可惜在丹尼尔之前，没有一个男孩真正关心我。”
“我很肯定这个丹尼尔很出色。”斯嘉丽谨慎地说，“我想为你高兴，我说真的。只是这难道不是太过巧合了吗?我一直在想，莱金德只是在与你玩一个不同的游戏，如果这个丹尼尔是那个游戏的一部分呢?”
“他不是。”泰拉说，“我知道你对男人没什么经验，可我有，相信我，我和丹尼尔的感情是真的。”泰拉向后退了一大步，在深缟玛瑙地板的映衬下，她的小脚显得很苍白，她从一张垫子沙发中拿出一个银铃。
“你要干什么?”斯嘉丽问。
“我要摇铃把丹尼尔叫来，让你亲自见见他。”
门开了，优婉骑着独轮车进入房间，穿着和第一天晚上一样的五颜六色的衣服，看来就像一道彩虹。“你们好。”一看到斯嘉丽，她就高兴起来，“你终于找到你妹妹了。”
“你不能相信她。”斯嘉丽小声对泰拉说，“她为莱金德工作。”
“她当然是为莱金德工作。”泰拉说，“请你原谅我姐姐，小优，她还在游戏中没回过神来呢。她以为莱金德要把我们都杀了。”
“你肯定她说得不对?”优婉眨眨眼，活像是在开玩笑，可当她看向斯嘉丽，她的玩味消失了。
“你看到了吧?”斯嘉丽说，“她都知道!”
泰拉没理会她：“请你叫德恩格尔勋爵来见我。”
斯嘉丽还没来得及抗议，优婉就点点头，穿过后墙上一扇隐秘的门，消失不见了，和她来的时候一样神龙见首不见尾。
“泰拉，求你了。”斯嘉丽央求道，“我们必须离开这里。你不知道这里有多危险。就算丹尼尔是你说的那样，还是不安全。莱金德不会让你们在一起的。”
斯嘉丽顿了顿，举起双手，又给妹妹看那些珍贵的血：“看到这个了吗?”她的声音有些沙哑，“这是真实的。我来这里之前，看到莱金德杀了人——”
“或者说，是你以为你看到了。”泰拉插口道，“不管你相信你看到了什么，我肯定那都是假的。你总是忘记，这里发生的一切都是游戏的一部分。我才不会因为你入戏太深，就放弃丹尼尔。”
泰拉撇撇嘴：“斯嘉，我知道，这世上最爱我的人是你，要是没有你，我会很孤独。求你了，现在不要离开我。不要逼我离开丹尼尔。”泰拉更不开心了，“不要让我在我这一生的两个至爱中做选择。”
两个至爱。听到妹妹这样措辞，斯嘉丽的心都疼了。突然之间，她好像又回到台阶上，看着朱利安的头耷拉下来，停止呼吸。她必须想办法让他起死回生，还要把妹妹平平安安带离这座塔楼，远离这个阳台。
“听着。”泰拉欢快地说，好像一切都尘埃落定了，不过斯嘉丽没有反驳，“帮我打扮得漂漂亮亮，等着见丹尼尔勋爵!”泰拉蹦跳着向梳妆区走去，“你可能也想梳洗一下。”她喊道，“我有几件衣服，你穿上一定很美。”
斯嘉丽站在原地，动也不动，夜色变得更深沉了。
她知道她的样子看起来半死不活，她倒是希望维持这个样子。她很想吓吓泰拉的未婚夫。斯嘉丽更希望离开——只可惜泰拉不是那种看到斯嘉丽走，就追上去的人。如果泰拉说得对呢?也许认为整个游戏以她们两个为中心，有些太过自以为是了。如果她妹妹是对的，而斯嘉丽毁掉了这次会面，那泰拉永远都不会原谅她。
但如果斯嘉丽没疯，朱利安真的死了，那斯嘉丽就必须赢得愿望大奖，把他救活。
在泰拉的更衣屏风后面，一个衣橱和好几个皮箱都打开了，里面装满了各种各样的衣服。斯嘉丽看着妹妹挑选裙子。
但愿见过这个丹尼尔之后，斯嘉丽能想出办法，说服泰拉和她一起走。与此同时，她还要坚持住，想办法让莱金德实现她的愿望。
“长春花色那条吧。”斯嘉丽说，“你穿蓝色最好看。”
“我就知道你会留下来。”泰拉说，“给你，你穿这条吧，配上你的黑发更好。哇，你还有一绺白发呢。对不起，我没有你能穿的舞鞋，只能把你的靴子晾干了。”她给了斯嘉丽一条蔓越莓色的裙子和一件轻薄的舞会长服，后面比前面长，上面装饰有泪滴形的红珠子。
这件衣服与斯嘉丽手心里的血正好是同一个颜色。斯嘉丽终于把手上的血洗掉了，她又一次暗暗发誓，一定要想办法让朱利安起死回生。那一天，再也不能有伤口流出的血染红她的手了。
“答应我一件事。”斯嘉丽说，“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得发誓，绝不会从任何阳台上跳下去。”
“但你得先答应我，等会儿丹尼尔来了，不能再说这种怪话。”
“我说真的，泰拉。”
“我也是。求你不要毁掉——”
正在此时，有人敲门。
“肯定是丹尼尔来了。”泰拉穿上一双银色舞鞋，又穿着那条长春花色裙子旋转了一圈。那是甜蜜美梦和幸福结局的颜色。
“你真美。”斯嘉丽说。就算斯嘉丽大胆相信她妹妹是正确的，看着泰拉匆匆从更衣屏风后面出来，向后墙那扇隐秘的门跑过去的时候，她还是无法忽视在她肚子里翻搅的充满苦涩的黄色恐慌。
就在泰拉打开门的那一刹那，整个世界都开始摇晃起来，斯嘉丽看着门那边的那个男人搂住妹妹的腰，拉过她亲吻，她感觉所有的一切都倾斜了。
泰拉抽开身，两抹潮红爬上了她的脸颊。“丹尼尔，有人来了。”泰拉拉着那个她称之为丹尼尔的男人，向带垫沙发走过来，而斯嘉丽就站在沙发边上，活像是一座石雕。
“这位是我姐姐斯嘉丽。”泰拉又笑了，她的笑容是那么灿烂，根本没注意到斯嘉丽不自觉地向后退了一步，也没发现她身边的那个年轻人趁她不注意的时候，用舌头舔舔嘴唇。
“多娜泰拉，离他远点。”斯嘉丽说，“他不叫丹尼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