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上帝，命运，或偶然。在某个地方，他、她还是它开心笑着。
——亚伦.诺索普舰长
南方烟灰村和北方葛兰村之间以长弧大道连接，亨利察觉道路行经之处几乎与断层相符，令人忧心。距离下一枚炸弹最近的聚落是威特镇，这些原本只是小农庄的村镇因为长弧大道修建完成而繁荣扩张，现在至少都有一间旅馆，若是人车往来更多的地点则能有两家竞争。
前往威特镇的旅途上没有人多话，大半时间静静坐着，沉浸在各自的愁思之中。最后车子猛然晃动，开始下降。
亨利开窗探头，正要询问怎么回事，却已经看见了。
他缩回脖子，告诉两人。「一只翼蜥弄伤翅膀，要继续飞不大容易。」
但已经接近目的地，史隆主张稍微支撑，所以听见他不断出声鼓励翼蜥，可是车子还是越来越低。抵达旅馆时几乎贴着地面飞行，落地瞬间冲击很重，还好没人受伤。
史隆解开翼蜥的装备，检查伤势以后望向亨利摇摇头，领着牠们进去兽栏。亨利站在前院，看着翼蜥一跛一跛拖着翅膀，脸色也不大好看。
「该死的畜生，要受伤也不会挑时间!」亚伦骂道：「现在要找翼蜥得到烟灰村，那可是二十哩的路!」
「我们就在威特镇上待一晚，反正也可以进行搜查。」杰柯说。
「神父说得对，」亨利附和。「史隆先生明天骑马赶去烟灰村处理翼蜥的问题，我先去订房。」
「这鬼地方看起来好糟糕。」亚伦还是咕哝。
「那你去睡稻草堆，」亨利说：「方圆几哩就只有这么一间旅馆。好了，老板来了，让我和他谈。」
旅店主人早就注意到翼蜥车降落，也看见出来四人衣着不凡，加上车厢外形典雅，所以快步上前招呼。他个子蛮高，虽然秃头但和蔼可亲，堆满笑容拍拍腹部说自己老婆就是店里厨子，而且手艺很好。从肚腩大小来看，很有说服力。
「几位需要什么服务呢?」他追问。
「我来这里找弟媳，本来早就该到了，只是运气不好，那蠢翼蜥竟然受了伤。」亨利说：「你刚才也看到了，恐怕暂时没办法飞行，所以能不能麻烦你给我们准备房间，直到我们找到另一头翼蜥?」
「没问题，只不过恐怕得委屈一点，你们之中要有两位挤一间房。」老板回答：「我只有四个房间，但其中一间已经住了人。」
「说不定是我弟媳?」亨利问：「她是伊斯塔拉人，漂亮极了，身高中等，卷发还有眼睛都是黑色。说不定带着一个年轻人，是她侄子。」
老板摇摇头。「抱歉呀，先生，不过住进来的那一位是褐色头发、绿色眼珠，而且带了两个仆人，已经在这里停留好几天了。」
「噢，这就怪了。」亨利蹙眉。「我弟媳明明写信说要在——」他偷瞄招牌。「翼蜥头旅馆。希望没出事才好。」
「亨利伯爵，缺了翼蜥，我们也没别的地方可去。」杰柯开口：「说不定在这儿还能打听到什么。老板，麻烦你带我们去房间先看一看吧。」
老板面露微笑、客客气气带他们进去，只不过等到他看见史隆从兽栏出来时脸色骤变，皱着眉头瞪半天，眼睛微闭还嘟起嘴。
「那一位是?」他冷冷地问。
「是我的仆人，」亨利对老板的态度大感错愕。「怎么了吗?」
老板上下打量他一阵后回答：「我不能接待你们几位。」
说完之后老板就自己入内，留着他们站在院子面面相觑。最后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在史隆身上。
「怎么回事，大人?」史隆语气很担心。
「那是我的台词，史隆先生。你做了什么吗?」亨利反问：「老板看了你一眼，立刻就拒绝我们投宿。」
「该不会你上过人家老婆吧，史隆先生?」亚伦朝着亨利眨眨眼。
史隆表情僵硬、身子打直。「绝无此事。」
「他闹着玩的，史隆先生，」亨利白了亚伦一眼。「但你想得到原因吗?」
「我也一头雾水。」史隆回答：「之前确实在这一带调查过那些石头，但很小心没有靠近这间旅馆，只透过手下询问艾蒂玟的下落。」
「现在该怎么办?明显不对劲。神父，你面色越来越沉，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我认为留宿于此的女性有生命危险。」杰柯凝重地说：「而且说不定又晚了一步。」
亚伦听了两颊一白。「我的天，别又搞出一具血淋淋的尸体了!得赶快阻止那妖女!」
他抽出手枪、扣下击锤就朝旅店门口冲，亨利赶紧将他拉回来。
「亚伦，不能莽撞，先把枪收好，让我去谈判。安德爵士，武器备妥了吗?」
骑士掀开外套，露出里面口袋的手枪。亚伦不肯将武器收回去，但拨开了击锤。史隆跟着拍拍外套内袋，而杰柯则双掌相扣，没有枪械的他却是一行人之中最难缠的对手。
亨利的手探进口袋，取出的却不是枪，而是一个小皮匣。他和亚伦走进去，杰柯尾随并且立刻窜向通往二楼的阶梯底端，望着上面凝神细听。安德和史隆在门口两侧把风。
老板瞪大眼睛。
「你们竟敢硬闯?」他扬声质问：「这是我的地方，快滚!我警告你们，再不走的话就叫警察——」
亚伦枪口一扬，旅馆主人吞了口口水，立刻手摊在半空，隔着柜台退后几步。「别开枪!钱全部拿去，在保险柜里面——」
「不是来抢劫的。」亨利轻蔑道，接着从小皮匣取出名片往桌上一扔。「我是亨利.瓦勒斯伯爵，想必你多少听说过才对。」
「瓦勒斯!」老板整张脸惨白，双手拧在一起。「伯爵阁下赎罪，我是清白的，什么也没做啊!别把我关起来，我还有老婆小孩——」
「够了，先生，我们只想问话。」亨利轻声安抚。「你为什么会认得史隆先生?和住在这里的女人有关吗?」
对方迟疑一阵。
「先生，人命关天!」杰柯急切道：「她有危险!」
「她……阁下，她是两天前晚上来的。」老板回答：「很年轻又漂亮，说自己是要躲避施暴的丈夫，请我一定要帮忙，如果看到丈夫追过来就赶走。」
他目光飘向史隆。「她描述了那个恶棍的外形。抱歉啊，先生，但是你完全吻合。」
「真是精明，早就察觉你在追踪了呢，史隆先生。」亨利说。
「这女子是独自行动吗?」安德追问。
「对。」老板回答：「只带着两个仆人，也没有别人来找过她。」
「还在房间里?」
「就我所知是还在。」老板颤抖着。「刚刚还送了餐点上去。」
「在不在房间有什么分别?」亚伦不耐烦。「里头那女人又不可能是艾蒂玟，就算再怎么会易容也不可能——」
「带头的不是她，」杰柯厉声道：「问题出在仆人身上!」
「有两个仆人!真奸诈!」亨利跟着叫道：「在哪个房间?」
「四号房，走到底就是了。」
「史隆先生，麻烦看着门!」亨利下令。
杰柯已经跑上楼，亨利、亚伦、安德追了过去。
「安静!」杰柯轻声吩咐。
上了二楼，他们顺着走廊前进，尽管试着避免制造出声响却不是很成功，地板在四人脚下吱吱嘎嘎叫，听得亨利脸皱了起来。
好不容易走到挂着四号房铜版的房门前，亨利招手示意杰柯和亚伦先保持距离。亚伦已抽出武器。
亨利也备妥了枪，然后敲敲门。
「谁?」女子声音问。
「是她吗?」亚伦以唇语询问。
亨利摇摇头。
「是我，店主。」他模仿老板的语调颇为肖似。「看见妳说的那个混账男人，就是妳老公。」
「天吶!请进，快告诉我还看到什么。」年轻女人回应：「门没锁。」
「小心!」杰柯悄悄提醒。
亨利点点头。「一起进去。三、二、一——」
他推开门拿着手枪跳进去，亚伦追在后面，却看见里头只有一名女子，神色惊恐起身应对。
「你们是谁!」她抽了口气。「想干什么?」
「小姐，我们没有恶意。亚伦，先搜一搜房间。」亨利指挥道。
他检查窗帘后面，亚伦则打开柜子一一确认。杰柯留在走廊，安德陪着保护。
「没别人。」亚伦回报。
亨利转头看着年轻女子，猜想她才二十出头，栗子色长发绑成辫子盘在头顶，皮肤白皙、两颊微红，身上那袭连衣裙虽然朴素却质料颇佳。
「你们以为可以找到谁?如各位所见，我是一个人在这儿啊。」她语调带着傲慢。
亨利朝窗外一瞥。「那么女士，妳的仆人呢?」
「出去跑腿办事。」她回答：「几位先生，你们很习惯拿着手枪闯进女性的房间吗，还是对我个人有什么意见?」
亚伦朝哥哥投以指责眼神。「杰柯，她哪里有什么危险，你害我们看起来像白痴一样!」
说完以后他就摘下帽子。「抱歉，女士，我们犯了个大错，希望您能宽恕。」
年轻女子望着英俊的舰长扬起嘴角，犹豫一阵以后妥协。
「这样诚恳致歉，要我怎么好意思计较。」她说：「就交个朋友吧，我是艾琳.费尔柴德。」说完后伸出手。
「别碰，亚伦!」杰柯警告：「她是个女巫!」
亨利无法辨别对方是不是女巫，但可以肯定她过度冷静反而事有蹊跷。四个大男人冲进房间，正常女性早就大叫求援。
「老天，杰柯，可不可以有风度一点!」亚伦一派不屑，握住女人的手，弯腰就要吻上去。
艾琳微笑。「真高兴能见面呢，舰长——」
她另一手瞬间从裙子里掏出匕首往亚伦肚子插过去。亚伦又惊又痛，失声惨叫，手往腹部一按，放开时沾满了血。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刀用意是杀他，却只划出一道口。原来是因为背心上面有防护术构，所以免去重伤的恶果。
「什么跟什么……」
「亚伦，她拿到血液了!」杰柯边叫边跑到弟弟身边。「快离开——」
太迟了。
艾琳将匕首扔在地板，手臂勾着亚伦，利用他的鲜血发动术式。火红光芒自女子身体蔓延缠绕至亚伦身上，他痛苦尖叫、不断扭动，朝着对方出手推打想要挣脱这致命拥抱。
亨利举起手枪，但是两个人纠缠在一块，担心误伤朋友根本没法子射击。
「杰柯，快想想办法!」亨利失声叫唤。
杰柯冲上前扣住艾琳的手臂。「放开!」他喝道。
「混账僧侣，滚回生出你这种人的地狱去!」艾琳咆哮。
血术能量激荡出火花，杰柯面孔紧绷、神情难受，但仍旧紧紧扣着敌人不肯松手，蓝色强光不断涌出。
「放开!」他又怒喝一遍。
杰柯释放出更明亮的蓝色术力。艾琳怒吼，松了手退开，亚伦则倒在地板上呻吟。亨利放下了手枪想要先将朋友扶起来，没想到艾琳猛然张开血染的双手扑过来。
突如其来的枪声吓了亨利一大跳。艾琳瞪着他，嘴角还带着笑意，接着身子往前一倒。背上弹孔汩汩冒出血液，安德放下冒着烟的枪。
亨利跪下查看女子尸体。纵然断气，她双拳依旧紧握，亨利小心扳开右手，一个小玻璃瓶滚到地上。
杰柯伸手往瓶子隔空一拂，瓶身发出耀眼绿光。亨利看了跳起来往后退。
「没事，」神父开口：「你们看。」
绿光消退，玻璃瓶啪一声裂成两半，很多结晶状物质散出。杰柯拨动检查。
「硫磺结晶，沾上沥青。」他说：「点火的话会生成毒气。这种武器在日出帝国年代末期有人使用过，两分钟时间就可以夺走两百名士兵的性命——」
话说到一半，门口传来吼叫，是把风的史隆。「大人，他们逃走了!」
确实也听见马蹄和车轮在砂石上滚动的声音。亨利开窗探头一看，两马四轮车从旅馆前面疾驰而过，驾驶者是一位年轻男子，他身边有个女人，还抬头望向亨利。
「艾蒂玟!」他低呼。
艾蒂玟彷佛听见了，嘴角轻轻扬起。一转眼，她随马车消失在路的彼端。
「得追过去!」亨利说。
「怎么追?」安德问：「翼蜥受了伤——」
「史隆先生会想办法。」亨利回答：「亚伦，你站得起来吧?」
亚伦想撑起身体，却重心不稳摔回地板。
「我怎么了?」他抽了口气。「感觉好像血要烧起来了!」
「对方的法术。」杰柯解释：「我来帮你。」
亚伦却避开哥哥的手。「不要你帮，我好得很，休息一下就可以了。」
「别傻呼呼的，亚伦!」亨利厉声道：「我们没有时间可以浪费，让神父帮你治疗。」
亚伦虽然不情愿也只好顺从。杰柯跪在弟弟身旁，两掌按在他胸前，柔和蓝光包覆亚伦，他很快就觉得呼吸平缓多了。杰柯本想搂着他强化疗效，亚伦却又抽身。
「可以了。」他仓促说完就摇摇晃晃起身。「我的枪呢?」
「掉在这里。」亨利说。
亚伦还有点晕眩，不过已经能够自己走路。背心和底下衬衫都染红了，他拾起手枪以后就朝门口过去。就在要离开时，亨利才察觉杰柯没跟上，一个人留在原地。
神父脱帽后站在女子遗体前面双手交握。
「他又干什么?」亨利问。
「为死者祷告。」安德回答。
「祷告!那妖女刚刚想杀我!」亚伦怒吼。
「神父会说：她同样是上帝的子女。」安德告诉两人。「你们先下去吧。我会带神父追上。」
亚伦朝亨利使了眼神。「你还说是我浪费时间呢。」
说完以后舰长就要下楼梯，亨利回头看一眼。
杰柯真的开始祈祷。「祢的力量带来生命。依祢的意旨，我们回归尘土……」
亨利耸耸肩，转身与亚伦合流。
两个人走下去却又被挡住了。旅馆老板站在底下等着，双手颤抖却提着一把老旧的雷筒。
「别动!我会开枪哦!」他大声嚷嚷。「上帝帮帮我——」
旅馆大门开着，亨利往外头一望，史隆持着手枪，已经拦下一辆由两匹黑马拖曳的豪华双排座四轮车。
「帮忙应付一下这位先生吧，亚伦?」亨利说。
说完他推开雷筒枪口，径自从老板身边穿过，出了门便看见史隆拿枪对准一位绅士。对方气急败坏，一旁他的妻子也同样恼火，老车夫则显得茫然。
「史隆先生，看来你立刻就找到马车了，做得好。」亨利说。
「多谢大人夸赞。」史隆回答。
接着亨利瞥了车厢的纹章一眼，摘下帽子道：「假如我没认错，阁下是奥斯瓦德.贝克汉爵士吧。我是亨利.瓦勒斯爵士，以女王的名义征用这辆车。」
对方却还涨红脸骂道：「我管你是谁——」
还好奥斯瓦德夫人听了低呼，戳了下丈夫的肋骨。「亨利.瓦勒斯!他是女王陛下的——」
夫人对丈夫耳语一阵。奥斯瓦德爵士面色由气呼呼的红转为病恹恹的黄。
「亨利伯爵，马车就交给您了。」奥斯瓦德夫人屈膝行礼，口气十分谦卑，奥斯瓦德爵士也赶紧拿下帽子鞠躬。
「多谢女士。史隆先生，回我们车上将枪搬过来，奥斯瓦德爵士和他夫人由我来接待。」亨利拿出自己的枪。
史隆进了谷仓，将武器带过来塞进大马车里，自己跳上驾驶座接过缰绳。亚伦从宾馆出来，看见亨利手中握枪，朝着发抖的贵族冷笑。
「看样子史隆先生为我们备妥马车啦。」
「我们的东道主情况如何?」亨利问起。
「我替他把枪收起来了。」亚伦回答：「不然那呆瓜搞不好会射到人呢。说到呆瓜，杰柯总算出来了。」
神父和骑士快步走出旅店。安德压住马车半边门让杰柯进去，亚伦则解开马车的棚顶。布棚分成两片，一前一后，可以各自折迭起来。亨利将手枪塞回外套内，跳上驾驶座坐在史隆旁边，然后朝着一脸沮丧的贵族气悄悄提帽示意。
「代表女王陛下向两位致谢。史隆先生，你准备好就出发。」
史隆甩起缰绳，马儿拔腿奔驰，拖着车厢冲出去。
「大人，他们朝北边过去。」史隆说。
「好。」亨利紧紧握着扶手。
双排座棚车多半都是贵族闲晃公园或乡间时搭乘，因此这两匹马可能一直都只有缓缓行走的经验。史隆用力挥鞭，牠们大吃一惊，没命似的狂奔。
「大人，看这方向，对方沿着路要去烟灰村。」史隆补充。「耶茨先生估计那里是最后一个炸弹的置放地点。」
马车蹦蹦跳跳，十分不舒服。
「我明白了，史隆先生。」亨利回话时得小心别咬到舌头。
「对方比我们早出发大约十五分钟，」史隆继续说：「乘坐的又是轻马车。驾车的男子我不认得，但确实看见艾蒂玟。」
「我也看到了。」亨利语气一冷。
「如神父所料，她假扮成仆人，我猜想那个男的就是她的党羽?」
「是不是看来二十几岁，相貌英俊，走路有一点跛?」
「走路姿态我没有机会看见，不过其余特征都与您的描述吻合。」
「所以就是那个巫师，」亨利判断道：「他们两个联手非常危险。」
「大人，楼上那位小姐被杀了吗?」史隆问起。
「这么说也可以。她其实是共犯，对我们出手了，所以遭到安德爵士开枪击毙。」
亨利回头一看，亚伦和安德已经开始装填线膛枪和其余手枪。车厢晃荡得厉害，要做事很不容易。杰柯神父扶着墙壁想要坐得更稳些，帽子已经给风吹走。亨利见状，伸手用力压紧自己的三角帽。
「奥斯瓦德爵士正好经过，运气算是不错。」亨利忽然想到。
「『祈求，就给你们。』」史隆严肃地说。
「所以史隆先生祈求上帝给我们一辆马车?」亨利忍不住取笑自己的秘书。「那应该祈求更舒服的车啊。」
「抱歉，大人，刚刚太匆忙，我只顾着有没有办法追过去，忘记指定车子的种类。」史隆煞有其事地回答：「下次会注意。」
亨利讶异地朝他一瞥，却只见史隆的嘴角悄悄上扬。
「史隆先生居然也会说笑。」亨利咯咯笑了起来。
「我们处境如此沉重，相信提振一下精神会有所裨益。」
史隆继续挥鞭赶路，马儿的步伐更大更快，他必须非常专心驾驶免得失控。亨利伸长脖子向前望，依旧看不到猎物的踪迹。
「笑得出来的时间越来越短，史隆先生。」亨利叹口气。「是该好好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