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4 击落
泰山从鲜为人知的小路飞快地穿过丛林，几乎每天都去查看营地的情况。远征队几乎准备就绪，远征队员都得到发放的服装——泰山认出这是法国殖民军队的军服——他意识到自己要开始采取行动，希望小奇玛把消息安全送达，如果失败了，他会另找办法。
卓拉的力气逐渐恢复了。今天她站起来走了几步，来到洒满阳光的空地。大象一直注视着她。卓拉早就不害怕大象，现在也不畏惧一直善待她的泰山了。卓拉缓慢地走向大象时，它前后晃动着鼻子，不再看她。
大象温驯听话，不惹麻烦，一整天守护着卓拉，她很难想象它会伤害自己。然而，她看着大象的小眼睛，在看到它的眼神时突然停下了脚步。卓拉意识到它毕竟是只野生大象，觉得自己的行为过于鲁莽。卓拉离大象很近，她本想伸手摸摸它，想和它做朋友。
大象摇晃的长鼻突然向前伸，将她的身体包裹起来，她感到非常害怕。卓拉没有尖叫，只是闭上眼睛，默默地等着。她感觉身体被抬起，离开了地面。过了一会儿，大象穿过空地，把她小心地放进帐篷，然后慢慢地往回走，继续值守岗位。
它没有伤害卓拉。一个母亲抱起自己的孩子，动作也不过这么轻柔，但是这让卓拉觉得他们只是囚犯和看护的关系。实际上，大象只是执行泰山的指令，并没有强行限制她的自由，这么做只是防止她走进丛林，怕她遇到危险。
卓拉还没完全恢复体力，这段经历使她浑身发抖。尽管她意识到完全没必要感到担心，但还是决定在大象的监护下不进行自由活动。
不久，泰山回来了，这次回来得比往常都要早。泰山只和大象说话，同时大象用鼻子抚摸着他，然后转身走进了森林。泰山向坐在帐篷门口的卓拉走去，轻轻地将她举起，把她放在自己肩上，卓拉对他的力气和敏捷的动作感到极度惊讶，他摇荡着树枝爬上树，跟在大象后面，穿过丛林离开了。
大象在河岸等着他们——他们之前渡过这条河。大象载着卓拉和泰山安全到达对岸。
泰山给卓拉搭好营地后，一天独自过了两次河。他一个人过河时，不需要大象和其他人的帮助，独自游过湍急的河流，他当时眼神警惕，携带着锋利的匕首，以防鳄鱼吉姆拉攻击他。但带着一个女人过河，就需要大象的帮助。通过其他方式过河，卓拉都会遇到艰难危险，有了大象，她就不用面对这些困难。
大象走到泥泞的河岸上，泰山告诉它可以离开了，接着抱起卓拉，跳到附近的树上。
他们在树林间无阻地穿行，这种体验，卓拉难以忘怀。一个人类竟能拥有如此强大的力量和敏捷的动作，并抱着她穿行，简直令人难以置信。卓拉躺在泰山的怀里，感受到了他生命的温度。要不是感受到了他的温度，她很可能会认为他来自超自然世界。他们从一个树枝跳到另一个树枝，从树枝间的空隙中荡过，在森林间飞快穿行。卓拉一开始感到极度惊慌，后来逐渐变得不再恐惧，她对泰山产生了十足的信任感。最后他停下来，把卓拉放在树枝上后，穿过树叶指向前方。卓拉顺着他指的方向看，看见前面是她同伴的营地，感到惊讶不已。泰山又把她抱起来，轻轻地跳下树，落在宽阔的小路上。这条小路就在他们停驻的树干旁，蜿蜒向前。泰山挥了挥手，示意她可以回到营地去了。
“噢，我该如何感谢你!”卓拉惊呼道，“我多想让你知道，你是那么好，我是多么地感激你为我做的一切。”但他什么都没说，只是转身轻轻地摇荡到他们附近的树上。
卓拉遗憾地摇了摇头，沿着小路走向营地，泰山在树上一直跟着她，确保她安全到达营地。
伊维奇刚打完猎，正准备回营地，这时他注意到空地边缘的树上有动静。突然，伊维奇看见豹子身上的斑纹，举起枪朝树上射击。就在卓拉刚进入营地时，泰山从树上掉下来，几乎掉在她旁边，他头上的枪伤渗着血，阳光洒在他带有豹纹的腰布上。
倘若此时有人听到了狮子的怒吼声，就算他的身体状况比科尔特要好，也会被吓得心惊胆战。这时，科尔特突然又看见一个美丽的少女，从后面迅速地向狮子跑来，看见这一幕，科尔特感到惊讶万分。
他的脑袋里回忆和幻想交错其间，在这短暂的瞬间，他想到人类受到狮子攻击时毫无痛感——他们既不痛苦也不害怕——这是他们亲眼所见的事实。他还想到，人类会因饥渴交迫而发疯。如果他死了，会没有痛苦地死去，他很乐意自己会是这种情况。可要是没死，那他一定是疯了，眼前的狮子和少女一定是他大脑产生的幻觉。
他入迷地看着眼前的狮子和少女，他们是多么真实啊!科尔特无助地躺在小路上。他听见女孩和狮子讲话，看见她从狮子旁边擦身而过，走到他面前，蹲在他身边。女孩碰了碰他，他才知道原来这一切是真实的。
“你是谁?”女孩问道。她结结巴巴，说着动听的英语，其中夹杂着陌生的口音，“你怎么啦?”
“我迷路了，”科尔特说道，“我快要不行了，我很长时间没有吃东西了。”说完就晕过去了。
这只金色的狮子，对拉怀有一种奇怪的感情。或许是一种野性灵魂对另一种野性灵魂的呼唤，又或许它只是想起了她是泰山的朋友。但无论如何，陪在她身边，它感到美好快乐，就像一只忠实的狗乐意陪在主人身边一样，保护着拉，对她无比忠诚，捕到食物，和她一起分享。而拉总是切下一小块肉，走到不远的地方生火烤肉。狮子吃肉的时候，她从不敢冒险回去拿肉，因为狮子毕竟是狮子，它吃肉时发出了残忍凶猛的咆哮声，拉提醒自己，不要想当然地以为狮子是慷慨大方的食肉动物。
他们吃肉的时候，科尔特向他们走来，狮子注意到了他，丢下食物走到小路上。这会儿拉很担心，担心狮子不听命令，会伤害科尔特。她希望狮子会听从她的命令，不希望科尔特受伤，因为他的长相让她想起了泰山。相对于欧帕长相怪异的祭司，他和泰山相貌更接近。因为他们长相相近，所以拉觉得他可能来自泰山的国家，或许他是泰山的朋友，倘若真是如此，她一定要保护他。拉叫狮子停下来的时候，狮子听从了命令，没有蓄意攻击他，拉顿时感到如释重负。
科尔特恢复意识后，拉试图扶他站起来，费了很大力气，加上他自己的配合，最后才把他扶起来。她让科尔特把一只胳膊搭在自己肩上，搀扶他沿着小路往回走，狮子跟在他们后面。但要带他穿过灌木丛去隐秘的峡谷有些困难，狮子的猎物放在峡谷里，而她生的火堆在离峡谷不远的地方。最终她成功做到了，拉搀着他走近火堆，把他放躺在地上，而狮子继续一边吃它的食物，一边发出吼叫。
拉喂给科尔特一小块烤过的肉，他狼吞虎咽地把她给的肉全吃了。不远处有条小河，拉和狮子吃完食物后，一般会去河边喝水。但拉觉得搀着科尔特在丛林里走不了那么远的路程，于是让他和狮子留下，自己独自去河边。她离开前，告诉狮子看守着他，拉和它说的是人类最早的语言，也是巨猿的语言，丛林里的动物多多少少都能听得懂。拉在河水附近找到了想找的东西——一种外面包着硬壳的水果。她用小刀切去水果的一端，舀掉里面的肉汁，做成了一个原始、但非常实用的杯子，可以用它从河里装水。
科尔特喝了水，吃了食物后，恢复了精神和力气。虽然他躺在离狮子只有几码远的地方，却感到知足安稳，他唯一担心的是卓拉的安危。
“你现在感觉好些了吗?”拉夹带着关心的语气问道。
“好多了。”科尔特回复道。
“可以告诉我你是谁，还有你是这里的人吗?”
“我不是这里的人，”科尔特回答道，“我是美国人，我的名字叫韦恩·科尔特。”
“你有一个叫泰山的朋友吗?”她问道。
科尔特摇了摇头。“没有，”他说，“我听过他的名字，但不认识他。”
拉皱了皱眉，“那你就是他的敌人?”她追问道。
“当然不是，”科尔特回应说，“我都不认识他。”
拉眼里突然闪着光芒，“你认识卓拉吗?”她问道。
科尔特震惊地坐了起来：“卓拉·德里诺弗?”
他追问道：“你怎么认识她?”
“她是我的朋友。”拉说道。
“她也是我的朋友。”科尔特说道。
“她有困难。”拉说道。
“这个我知道，可你怎么知道的?”
“她被沙漠里的人俘虏时，我和她在一起。后来他们把我也抓了，但我逃出来了。”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
“距我最后一次见她时，已经过了好几天。”拉说道。
“我就是那时见到她的。”
“她在哪儿?”
“我不知道，我发现她时，她和阿拉伯人在一起，然后我带她一起逃走了。我在丛林打猎的时候，有东西出现把她抓走了。虽然我发现了那东西的脚印，但我不能确定它是人还是猩猩。我找了她很久，找不到食物吃，也很久没喝水，于是耗尽了力气，然后你出现了。”
“现在不用担心找不到食物和水，”拉说道，“因为狮子会给我们找吃的，如果能找到卓拉朋友的营地，或许他们会出去找她。”
“你知道营地在哪儿吗?”科尔特问道，“离这里近吗?”
“我不知道营地在哪儿，我也一直在找，想带着她的朋友去追赶那些阿拉伯人。”
他们聊天的时候，科尔特一直在观察拉。他注意到她穿着怪异，不是文明社会的服饰，她的脸蛋和身材美得令人惊叹。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个女孩不属于这里，科尔特对她充满了无限的好奇。
“你还没告诉我你是谁呢。”科尔特说道。
“我是欧帕的拉，”她回答说，“太阳神的高级女祭司。”
欧帕!科尔特猜到了，她的确不属于这里。欧帕，那个神秘的城市，拥有取之不尽的宝藏。科尔特心想：她说的欧帕会不会和长相怪异的士兵所在的欧帕是同一个城市?他和罗梅罗之前还在那里和他们战斗，欧帕居然还有像娜奥和拉一般如此美丽的女人。科尔特心想：为什么不能早点把拉和欧帕联系起来，因为他发现拉胸前的饰品和娜奥，以及坐在神庙王座上的女祭司佩戴的饰品非常相似。
科尔特想起之前企图进入欧帕，掠夺宝藏的经历，觉得还是不要提起跟欧帕有关的任何事情为好。科尔特猜想，虽然欧帕的女人像娜奥一样也会坠入爱河，但她们为了复仇，也能激起原始残忍的一面。
他们晚上躺在狮子猎物旁。第二天早上，科尔特发现力气恢复了一部分。晚上狮子把捕的猎物吃得干干净净。太阳出来后，拉找到他们吃的水果，狮子则漫步到河边喝水，它中途突然停下来，发出咆哮声，好让全世界知道森林之王在此。
“狮子明天早上才会出去捕捉猎物，”拉说道，“所以在那之前，我们没有肉吃，除非我们足够幸运，自己捕到猎物。”
科尔特很早就把阿拉伯人的来复枪丢了，枪支很沉，当时他的身体越来越虚弱，背着一把枪，他的肌肉只会越发无力，所以现在一无所有。拉随身携带着匕首，可以用匕首捕猎。
“我认为在狮子捕猎前，我们可以先吃些水果，”科尔特说道，“其间我们不妨试着寻找营地。”
拉摇了摇头，“不，”她说，“你必须休息，我发现你的时候，你身体非常虚弱，在你恢复前，不应该消耗体力。狮子要睡一整天，我们砍一些木棍，放在小路旁，会有一些小动物经过，说不准运气好。如果没抓到，明天它会捕猎，这次我会拿到猎物的整个后肢。”
“狮子竟会不伤害你，真是令人难以置信。”科尔特说道。
“一开始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拉说道，“过了一会儿，我才意识到，我是泰山的朋友，所以它不会伤害我。”
当卓拉看见泰山死气沉沉地躺在地上，迅速跑向他，跪在他旁边。她刚刚听到了枪声，现在看见他头上的枪伤处渗着血，猜想一定有人蓄意杀他。这时伊维奇跑了过来，手里拿着枪支，她转过身，像只母老虎一般看着他。
“你竟然杀了他，”卓拉大喊道，“你这个畜生!他的命比你宝贵得多。”
营地里其他人听见枪声和东西撞地的声音，都纷纷跑了过来，不久泰山和卓拉被一群好奇激动的黑人包围，其余的白人也挤到前面来。
伊维奇看到眼前的场景十分震惊，不仅是因为看到身形庞大的白人躺在地上，他看样子显然死了，还因为看见了卓拉。营地所有人都放弃寻找她，认为她消失不见了，再也找不到了。“德里诺弗同志，我也不知道，”伊维奇解释道，“怎么会击中了一个人，我现在知道为什么会弄错了，我看见树上有动静，以为是豹子，结果竟然是他身上穿的豹皮腰布。”
这时兹弗里挤过人群，走到人群中央。“卓拉!”他看见卓拉，惊讶地大喊道。
“你到哪去了?发生了什么?这是什么情况?”
“他是我救命恩人，伊维奇这个蠢货居然杀了他。”卓拉大叫道。
“他是谁?”兹弗里问道。
“我不知道，”卓拉回应道，“他从没跟我说过话，我会的语言，他似乎都听不懂。”
“他还没死，”伊维奇大喊起来，“看，他动了。”
罗梅罗蹲下，检查泰山头上的伤口。
“他只是被击昏了，”他说道，“子弹从他的脑袋斜擦过去，没有头骨破碎的迹象，我以前见过有人被子弹擦中。他或许会昏迷很长时间，或许没那么长，但我确定他不会死。”
“你觉得他会是魔鬼吗?”兹弗里问道。
卓拉摇了摇头，“我不清楚，”她说道，“我只知道，他令人惊叹的本领和他身份一样神秘莫测。”
“我知道他是谁，”一个黑人说，他挤到前面，看到了躺在地上的男人，“如果他还没死，最好杀了他，因为他会是你最大的敌人。”
“你这话什么意思?”兹弗里追问道，“他是谁?”
“他是人猿泰山。”
“你确定?”兹弗里厉声问道，
“是的，老爷，”黑人回复说，“我曾见过他一次，没人会忘记人猿泰山的模样。”
“伊维奇，你这枪射得太妙了，”兹弗里说道，“既然你射了他，不妨也由你来了结他。”
“你的意思是杀了他?”伊维奇质问道。
“如果他活着，我们的事业就实现不了，我们也会送命，”兹弗里回复说道，“我一直以为他已经死了，否则我也不会来这里。既然上天让他落入我们手里，放他走就是愚蠢的行为，因为他是我们最危险的敌人。”
“我不能杀他，这样做太残忍了。”伊维奇说道。
“你这个蠢货真是优柔寡断，”兹弗里说道，“但我不是，卓拉，你站开。”他一边说着一边拔出手枪，走向泰山。
卓拉立刻趴在泰山身上，用身体护住他。“你不能杀他，”她大叫道，“你不可以杀他。”
“卓拉，别傻了。”兹弗里厉声说道。
“他救了我的命，把我送回营地。你觉得我会让你杀他吗?”她质问道。
“卓拉，恐怕你阻止不了我，”兹弗里说道，“我也不喜欢杀人，但他的命和事业只能留一个。如果他活着，我们就垮了。”
卓拉跳起来面对着兹弗里。“如果你杀了他，我就会杀了你——我以我最挚爱的东西发誓。你可以把他关起来，但你想活命的话，就别杀他。”
兹弗里气得脸色煞白。“你说这些话就是背叛事业，”他说道，“说这种话的叛徒早就被处死了。”
卓拉意识到情况极度危险，她不敢相信兹弗里会威胁她，但她有机会救泰山的话，就必须迅速采取行动。“让他们都离开，”卓拉对兹弗里说，“你杀他前，我有话要跟你说。”
他犹豫了片刻，然后转身朝着站在身边的多斯凯。“把他牢牢地绑好，带到帐篷里，”他命令道，“等他醒来，我们要对他进行审问，然后再处决他。”接着转向卓拉，“卓拉，你跟我来，我听一下你到底要说什么。”
他们一言不发，走到兹弗里的帐篷前。“你要说什么?”卓拉停在帐篷前，兹弗里询问道，“你要跟我说什么，好让我改变计划，不处死你的爱人?”
卓拉盯着他看了很长时间，她的嘴角上扬，露出一丝轻蔑的冷笑。“你竟然会这么想，”卓拉说道，“但你想错了。无论你怎么想，你都不可以杀他。”
“我为什么不可以杀他?”兹弗里追问道。
“如果你杀了他，我会把你所有的计划告诉他们，告诉他们你才是事业的背叛者，你一直利用他们，实现你自己的野心，成为非洲的统治者。”
“你不敢，”兹弗里大叫道，“我也不会让你得逞，尽管我是那么爱你，你背叛我，我会立刻杀了你，除非你承诺不干涉我的计划。”
“你不敢杀我，”卓拉嘲讽地说道，“营地每个人都对你有敌意，他们所有人都拥戴我，甚至有些人或许有点喜欢我。如果你把我杀了，五分钟以内难道不会有人替我报仇吗?我的朋友，你不得不把其他东西考虑在内，你最好听从我的建议。你可以把泰山关起来，但永远都不能杀他，也不能让其他人杀他。”
兹弗里坐到椅子上。“每个人都跟我对着干，”他说，“就连你，我爱的女人，都与我为敌。”
“在各方面，我对你的态度从没变过。”卓拉说道。
“你说的是真的?”他抬起头问道。
“绝对是。”卓拉回应道。
“你和他在丛林单独待了多久?”兹弗里追问道。
“别这么说，”她说道，“就算他是我的亲兄弟，他也不会特殊对待我，当然撇开其他因素，你应该非常清楚，我不是你语气中暗示的那种人。”
“你从没爱过我——这就是理由，”他说道，“但我不会信任你，凡是有爱恋对象的女人，或暂时有迷恋对象的女人，我都无法信任。”
“你说的这些，”卓拉说道，“和我们讨论的话题无关。你打算杀他，还是不杀他?”
“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不杀他，”兹弗里回应道，“即使是你，我都不信任，”他补充说道，“我谁都不信任，我如何能够相信你们?看看这个，”他从口袋里拿出加密信息递给她，“这是几天前送来的——可恶的叛徒。我真想逮住他，然后亲手杀了他，但我猜没这个好运，他可能已经死了。
卓拉接过文件，在原信息下面，是兹弗里潦草的字迹，是用俄语解密的信息。她看了内容后，惊讶地睁大了眼睛。“简直难以置信。”她大声喊道。
“但这是真的，”兹弗里说道，“我怀疑那只卑鄙的狗是叛徒，”他又咒骂了几句，“我觉得那个该死的墨西哥人也是叛徒。”
“至少，”卓拉说道，“他的计谋被阻挠了，我断定，他寄出的消息没有送达。”
“是的，”兹弗里说道，“消息错误地传给了我们的探子，没有传到他们手里。”
“所以没有造成损失。”
“幸亏没有，但这件事也让我不再相信任何人，我要尽快让队伍行动，以免又有事情发生，干涉我的计划。”
“都准备好了吗?”卓拉问道。
“一切都准备好了，”兹弗里回应道，“我们明早出发，你现在说一下，我去欧帕期间发生了什么。为什么阿拉伯人离开，为什么你也一起走了?”
“你让阿布·巴特留下看守营地，他非常愤恨，阿拉伯人觉得这有辱他们的勇气。没有我，他们照样会背叛你。你离开的第二天，营地里出现了一个陌生女人，是非常漂亮的白种女人，来自欧帕。阿布·巴特想趁机大赚一笔，于是俘虏了我们，意图在回国的路上把我们卖了。”
“世上的老实人已经灭绝了吗?”兹弗里问道。
“恐怕是。”卓拉回应道，兹弗里闷闷不乐，盯着地上看，没有看见她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嘲讽。
她又讲了拉如何被达穆克骗走，以及达穆克背叛后，阿布·巴特大发雷霆的事情，还讲了自己逃跑的经过，但没有提起科尔特，因为卓拉要让他相信，被巨猿俘虏前，她一个人在丛林游荡，最后被泰山救出，又承蒙他的关心照顾，还提到每天看守的大象。
“听起来像童话，”兹弗里说道，“其实我也听过很多关于他的事，而且这些事我觉得基本是真实的，这也是我认为他活着会威胁我们的原因。”
“既然我们关着他，他就伤害不了我们，当然，如果你真的爱我，应该对救我性命的人感恩戴德，而不是置他于死地。”
“别说了，”兹弗里说道，“我说了不会杀他。”虽然他口口声声向卓拉声称会遵守承诺，但他内心狡诈，心里正制定着毁灭泰山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