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完美
其他军团一般皆是无法造访如此遥远的灵之领域，然而异召师（Elsecaller）向来十分慷慨，总是允许其他人陪同自己参与造访和互动的活动，不过他们从未放弃身为与灵中之大能们主要联系者的地位。织光师与塑志师跟该领域有同样的亲和度，但两者皆未真正掌握住精髓。
──收录于《灿言》，第六章，第二页
雅多林用前臂拍开依利特的碎刃。碎刃师不用盾牌，他们不需要盾牌──每一块碎甲都比石头还要坚硬。
他冲了上去，利用风式快速迈过决斗场的沙地。
为我赢得碎具，儿子。
雅多林流畅地完成招式，忽左忽右，逼退了依利特。那人慌张了起来，雅多林在他身上留下的十几道缺口都在流淌飓光。
破碎平原上的战争已经不可能有和平的结局。没了。他知道他父亲有多么想要得到那个结局，而帕山迪人的傲慢让他十分愤怒、焦躁。
他压制住这点。他不能允许自己被那样的情绪吞噬。他顺畅地完成了招式，态度谨慎，维持着平静的宁和。
依利特显然以为雅多林会跟第一次为了碎具决斗时一样急躁。依利特一直后退，等着对手急躁的瞬间，而雅多林没有给他。
今天，他的攻击非常精准，招式与身姿完全一丝不苟。之前他刻意压制自己的能力并没有说服其他强大的人愿意跟他决斗。依利特很勉强地才被说动。
今天该尝试新的战略了。
雅多林经过萨迪雅司、埃拉达、卢沙观看的位置，这一群人组成了对抗父亲的核心。现在他们每个人都偷偷去过台地，趁那些被授权出兵的藩王到达前抢走宝心。每次他们都因为不服从而给付了达利纳要求的罚金，但除非达利纳正面开战，否则他对他们束手无策。
可是雅多林能用别的方法来惩罚他们。
依利特警戒地连连后退，看着雅多林不断逼近。对方试探地前进一点，雅多林立刻将对手的碎刃拍开，然后反手一挥，划破依利特的前臂，让那里同样开始流泻飓光。
人群交头接耳，对话声在决斗场内响起。依利特再次逼近，雅多林又拍开了他的攻势，却没有反击。
理想的招式，每一步都踏在该有的位置上。战意在他体内升腾，但他把战意压下。藩王跟他们的小打小闹让他恶心，但今天他不会展现那样的怒气，而要让他们看到完美。
「他想要让你累垮，依利特！」卢沙的声音从不远的看台传来。年轻时的他也是个擅长决斗的人，只是没有达利纳或埃拉达那么厉害。「不要让他得逞！」
雅多林在头盔中露出笑容，看着依利特点点头，以烟式前冲，刺出他的碎刃。依利特赌了一把。大多数碎甲的决斗都是靠着击破几块甲冑而获得胜利，但有时也能靠着将碎刃从甲冑间的缝隙刺入，从而让甲冑破裂，获得一分。
这也是想要伤到对手，而不只是打败对手的方式。
雅多林平静地后退，利用正统的风式挥砍，回击对方的前刺。依利特的武器当啷一声被震开，人群的抱怨声更大了。第一次，雅多林给了他们一场残暴的表演，让他们看得恼怒。再来，他给了他们一场势均力敌的比赛，充满刺激。
这一次，他却有完全相反的举止，拒绝进行决斗中经常发生的刺激碰撞。
他让到一旁，挥手轻轻划破了依利特的头盔，小小的缺口流出飓光，可是没有应该要有的伤害。
太好了。
依利特在头盔中的低吼从外面都听得见，之后他立刻再次前刺，直冲雅多林的面甲。
你想杀了我是吧？雅多林一手放开碎刃，单手举在依利特冲过来的碎刃下，允许它从他的拇指跟食指间滑过。
依利特的碎刃顺着雅多林的手往前滑，一路被他带着往右上方去。这是一个少了碎甲就完全不能使用的招式──就算对上普通剑也会少掉半只手，如果是碎刃，下场会更惨。
有了碎甲，他轻易地引导那一刺偏过了他的头，然后用力一手挥砍，将他的碎刃挥向依利特身侧。
人群中有人因为这直接的攻击而欢呼出声，其他人却嘘声连连。此时若用正统的攻击法应该要攻击依利特的头部，想要打碎他的头盔。
依利特往前一跌，因为挥空的前刺跟受到的侧击而失去重心，雅多林的肩膀用力一顶，将依利特撞倒在地，然后，他没有再往前扑，而是往后退一步。
更多嘘声响起。
依利特站起来，走了一步，身形微晃，然后又走了一步。雅多林往后退，将碎刃剑尖指地，等着。天空发出轰隆声。今天再晚一点应该会下雨──幸好不是飓风，只是随便的一场小雨。
「跟我打！」依利特从头盔里大喊。
「我打了。」雅多林静静地回答。「我赢了。」
依利特往前扑来，雅多林后退一步。在人群的嘘声中，他等到依利特完全被卡死──对手的碎甲用光了飓光。雅多林在那人盔甲上留下的几十道小缺口，终于累积成巨大的消耗。
然后，雅多林走上前，一手贴上依利特的胸口，把他推倒。依利特重重地摔倒在地。
雅多林抬头看着最高裁判，依丝托光主。
最高裁判叹着气说：「判决，胜利者再次为雅多林．科林。依利特．卢沙失去碎甲。」
群众不太满意。雅多林转身面向他们，挥动了碎刃数次后，才让碎刃化成雾气。他除下头盔，向他们的嘘声鞠躬。在他身后替他掌管盔甲的人──听从他先前的嘱咐──冲了出来，除下依利特的头盔，然后剥下如今属于雅多林的碎甲。
他露出微笑，直到人群离开后，才跟着他们回到座位区下的准备室。雷纳林穿着自己的碎甲站在门边，娜凡妮伯母坐在房间的炉火旁。
雷纳林探头看了不满的人群一眼。「飓父的，你第一次决斗不到一分钟就结束，被他们恨得牙痒痒的。今天你花了将近一小时，他们似乎又更恨你了。」
雅多林叹口气，坐在一张长凳上。「我赢了。」
「没错。」娜凡妮上前一步，似乎要检查他是否受伤。他每次决斗都让她担心。「你不是应该要用引人注目的方式击败他吗？」
雷纳林点头附议。「父亲是这样要求的。」
「他们会记得今天的比赛。」雅多林接下皮特递过来的水，他是今天轮值的桥兵护卫之一，感谢地点点头。「引人注目就是要让所有人注意。这会有效的。」
他希望是这样，接下来这部分很重要。
「伯母。」雅多林开口，看着她开始写下感谢的祈祷文。「妳想过我的请求吗？」
娜凡妮继续画。
「纱蓝的工作听起来真的很重要。」雅多林说。「我是说──」
房间门口传来敲门声。
这么快？雅多林心想，站起身。一名桥兵开门。纱蓝．达伐冲了进来，穿着一身紫罗兰色的长装，红发在她的身后飞扬。「实在太厉害了！」
「纱蓝！」他没想到会看到她。不过看到她一点也没让他不高兴。「我在对战前看了一下妳的座位，但妳不在。」
「我忘记烧祈祷文了。」她说。「所以半路停下来烧祈祷文，但是我几乎看到了整场。」她在他面前猛然停下，似乎一时之间有点手足无措。雅多林也一样手足无措。他们正式交往只有一个礼拜多，可是又有了随订……他们的关系到底是什么？
娜凡妮清清喉咙。纱蓝突然转身，外手举到了唇前，彷佛刚刚才注意到前皇后在场。「光主。」她边说边鞠躬。
「纱蓝。」娜凡妮说。「我的侄子提起妳的时候都是好话。」
「谢谢。」
「我就不打扰你们两个了。」娜凡妮走向门，没有完成祈祷符文。
「光主……」纱蓝朝她举起手。
娜凡妮离开，关上门。
纱蓝放下手，雅多林皱起脸。「抱歉，我一直想要跟她谈，但我觉得她需要多几天时间，纱蓝。她会想通的。她知道她不应该不理会妳，我可以感觉得到，只是妳会让她想起发生的事。」
纱蓝点头，一脸失望。雅多林的盔甲师们过来替他除下碎甲，但他挥手要他们离开。光是让她看到他乱七八糟、被头盔压贴在头皮上的乱发已经够糟了。他下面的衣服──一身加了软垫的制服──一定难看到极点。
「所以，呃，妳喜欢这场决斗？」他问。
「你真的太棒了。」纱蓝转身看向他。「依利特一直朝你扑过去，你就像是拨开想要爬上大腿的讨厌克姆林虫一样，把他拍掉。」
雅多林咧嘴而笑。「其他的观众不觉得有这么棒。」
「他们来是要看你被踩踏的。你没让他们看到，真是太不体贴了。」她说。
「我在这方面向来很小气。」雅多林说。
「根据我的发现，你几乎从来没有输过，实在太无趣。也许你应该偶尔试试看平手，就当是增加一些变化。」
「我会考虑。」他说。「我们可以讨论讨论，也许就趁今天晚餐？在我父亲的战营里？」
纱蓝苦了一张脸。「我今天晚上有事。抱歉。」
「噢。」
「可是……」她靠上前来。「我想我很快就有一份给你的大礼。我最近没有多少研究的时间，一直忙着重组瑟巴瑞尔的家族账本，但是我也许找到了一件可以帮助你获胜的东西。」
「是什么？」他皱着眉问。
「我想起加维拉王的自传中有一个段落提到的事。不过你得用令人惊愕的方法赢得决斗，要赢得很惊人，要让观众都赞叹连连。」
「那嘘声就会比较少了。」雅多林抓抓头。
「我想大家都会欣然接受这点的。」站在门边的雷纳林插口说。
「瞠目结舌啊……」雅多林说。
「我明天再解释。」纱蓝说。
「明天有什么事？」
「你要请我吃晚餐。」
「我吗？」
「还要带我去散步。」她说。
「我吗？」
「对。」
「我真是个幸运的男人。」他朝她微笑。「那好，我们可以──」
门猛然被打开。
雅多林的桥兵护卫一惊，雷纳林咒骂地站起身。雅多林只是转身，轻柔地把纱蓝推到一旁，让他能看清外面站了谁。雷利司，目前的决斗冠军、卢沙藩王的长子。
正如他所料。
「刚刚那是什么？」雷利司愤怒地质问，走进房间。他后面跟着一小群浅眸人，包括最高裁判依丝托光主。「科林，你侮辱了我跟我的家族。」
雅多林戴着护甲的双手背在身后，看着雷利司直直走到眼前，脸皮几乎要贴着自己。
「你不喜欢刚才的决斗？」雅多林随意地问。
「那不是决斗。」雷利司怒斥。「你拒绝好好地战斗，让我的表弟丢脸。我要求这场闹剧作废。」
「我告诉过你了，雷利司王子。」依丝托从后面开口，「雅多林王子没有违背任何──」
「你想要拿回你表弟的碎甲？」雅多林低声问，看着雷利司的眼睛。「那跟我打。」
「我不会被你挑衅。」雷利司敲着雅多林的胸甲中央。「我不会让你把我拖入你的决斗闹剧中。」
「六组碎具，雷利司。」雅多林说。「我和我弟弟的碎甲与碎刃、厄拉尼夫的碎甲，还有你表弟的碎甲，我全部都压在一场比赛上。你跟我。」
「你觉得我会同意你的话吗？你这白痴。」雷利司低吼。
「你怕了？」
「我看不起你，科林。之前的两场决斗证明了这一点，你甚至不知道该怎么样决斗了，只懂得耍耍小伎俩而已。」
「那要打败我应该很容易啊。」
雷利司动摇了，身子左右变换着重心。终于，他又指着雅多林，「你是个杂种，科林。我知道你跟我表弟打就是为了让我跟我父亲丢脸，我拒绝被你挑衅。」他转身要离开。
得让人瞠目结舌，雅多林心想，回头看着纱蓝。父亲要求引人注目……
「你害怕的话，不需要单独上场跟我决斗。」雅多林看回雷利司。
雷利司一下就停住了脚步，转过头，「你说你要同时跟我还有其他人决斗？」
「没错。不管你带谁来，我都会上场，跟你们一起对战。」雅多林说。
「你是个笨蛋。」雷利司吐出这一句。
「好或不好？」
「两天。」雷利司怒咆。「就在决斗场。」他看向最高裁判，「由妳见证？」
「我见证。」她说。
雷利司气冲冲地出去，其他人跟在后面。最高裁判忧心忡忡，看着雅多林。「你知道你干了什么事？」
「我很熟悉决斗惯例。是的，我知道。」
她叹口气，但也点点头，走了出去。
皮特关门，然后看着雅多林，挑起一边眉毛。太好了，现在连桥兵都敢对他挑眉弄眼。雅多林坐倒在长椅上，「这样够让人瞠目结舌吗？」他问纱蓝。
「你真的觉得你能一次打败两个人？」她问。
雅多林没有回答。同时跟两个人作战很难，尤其如果他们都是碎刃师，两人可以同时攻击、包围、挑选视角看不到的地方突袭，这比连战两名对手要难得多了。
「我不知道。可是妳说要让人瞠目结舌，所以我就朝瞠目结舌的方向去努力。现在我希望妳真的有个计划。」
纱蓝在他身边坐下。「你对叶奈夫藩王了解多少……？」
《沙丘》六部曲合集
《波西杰克逊》系列合集
《猎魔人》合集
──收录于《灿言》，第六章，第二页
雅多林用前臂拍开依利特的碎刃。碎刃师不用盾牌，他们不需要盾牌──每一块碎甲都比石头还要坚硬。
他冲了上去，利用风式快速迈过决斗场的沙地。
为我赢得碎具，儿子。
雅多林流畅地完成招式，忽左忽右，逼退了依利特。那人慌张了起来，雅多林在他身上留下的十几道缺口都在流淌飓光。
破碎平原上的战争已经不可能有和平的结局。没了。他知道他父亲有多么想要得到那个结局，而帕山迪人的傲慢让他十分愤怒、焦躁。
他压制住这点。他不能允许自己被那样的情绪吞噬。他顺畅地完成了招式，态度谨慎，维持着平静的宁和。
依利特显然以为雅多林会跟第一次为了碎具决斗时一样急躁。依利特一直后退，等着对手急躁的瞬间，而雅多林没有给他。
今天，他的攻击非常精准，招式与身姿完全一丝不苟。之前他刻意压制自己的能力并没有说服其他强大的人愿意跟他决斗。依利特很勉强地才被说动。
今天该尝试新的战略了。
雅多林经过萨迪雅司、埃拉达、卢沙观看的位置，这一群人组成了对抗父亲的核心。现在他们每个人都偷偷去过台地，趁那些被授权出兵的藩王到达前抢走宝心。每次他们都因为不服从而给付了达利纳要求的罚金，但除非达利纳正面开战，否则他对他们束手无策。
可是雅多林能用别的方法来惩罚他们。
依利特警戒地连连后退，看着雅多林不断逼近。对方试探地前进一点，雅多林立刻将对手的碎刃拍开，然后反手一挥，划破依利特的前臂，让那里同样开始流泻飓光。
人群交头接耳，对话声在决斗场内响起。依利特再次逼近，雅多林又拍开了他的攻势，却没有反击。
理想的招式，每一步都踏在该有的位置上。战意在他体内升腾，但他把战意压下。藩王跟他们的小打小闹让他恶心，但今天他不会展现那样的怒气，而要让他们看到完美。
「他想要让你累垮，依利特！」卢沙的声音从不远的看台传来。年轻时的他也是个擅长决斗的人，只是没有达利纳或埃拉达那么厉害。「不要让他得逞！」
雅多林在头盔中露出笑容，看着依利特点点头，以烟式前冲，刺出他的碎刃。依利特赌了一把。大多数碎甲的决斗都是靠着击破几块甲冑而获得胜利，但有时也能靠着将碎刃从甲冑间的缝隙刺入，从而让甲冑破裂，获得一分。
这也是想要伤到对手，而不只是打败对手的方式。
雅多林平静地后退，利用正统的风式挥砍，回击对方的前刺。依利特的武器当啷一声被震开，人群的抱怨声更大了。第一次，雅多林给了他们一场残暴的表演，让他们看得恼怒。再来，他给了他们一场势均力敌的比赛，充满刺激。
这一次，他却有完全相反的举止，拒绝进行决斗中经常发生的刺激碰撞。
他让到一旁，挥手轻轻划破了依利特的头盔，小小的缺口流出飓光，可是没有应该要有的伤害。
太好了。
依利特在头盔中的低吼从外面都听得见，之后他立刻再次前刺，直冲雅多林的面甲。
你想杀了我是吧？雅多林一手放开碎刃，单手举在依利特冲过来的碎刃下，允许它从他的拇指跟食指间滑过。
依利特的碎刃顺着雅多林的手往前滑，一路被他带着往右上方去。这是一个少了碎甲就完全不能使用的招式──就算对上普通剑也会少掉半只手，如果是碎刃，下场会更惨。
有了碎甲，他轻易地引导那一刺偏过了他的头，然后用力一手挥砍，将他的碎刃挥向依利特身侧。
人群中有人因为这直接的攻击而欢呼出声，其他人却嘘声连连。此时若用正统的攻击法应该要攻击依利特的头部，想要打碎他的头盔。
依利特往前一跌，因为挥空的前刺跟受到的侧击而失去重心，雅多林的肩膀用力一顶，将依利特撞倒在地，然后，他没有再往前扑，而是往后退一步。
更多嘘声响起。
依利特站起来，走了一步，身形微晃，然后又走了一步。雅多林往后退，将碎刃剑尖指地，等着。天空发出轰隆声。今天再晚一点应该会下雨──幸好不是飓风，只是随便的一场小雨。
「跟我打！」依利特从头盔里大喊。
「我打了。」雅多林静静地回答。「我赢了。」
依利特往前扑来，雅多林后退一步。在人群的嘘声中，他等到依利特完全被卡死──对手的碎甲用光了飓光。雅多林在那人盔甲上留下的几十道小缺口，终于累积成巨大的消耗。
然后，雅多林走上前，一手贴上依利特的胸口，把他推倒。依利特重重地摔倒在地。
雅多林抬头看着最高裁判，依丝托光主。
最高裁判叹着气说：「判决，胜利者再次为雅多林．科林。依利特．卢沙失去碎甲。」
群众不太满意。雅多林转身面向他们，挥动了碎刃数次后，才让碎刃化成雾气。他除下头盔，向他们的嘘声鞠躬。在他身后替他掌管盔甲的人──听从他先前的嘱咐──冲了出来，除下依利特的头盔，然后剥下如今属于雅多林的碎甲。
他露出微笑，直到人群离开后，才跟着他们回到座位区下的准备室。雷纳林穿着自己的碎甲站在门边，娜凡妮伯母坐在房间的炉火旁。
雷纳林探头看了不满的人群一眼。「飓父的，你第一次决斗不到一分钟就结束，被他们恨得牙痒痒的。今天你花了将近一小时，他们似乎又更恨你了。」
雅多林叹口气，坐在一张长凳上。「我赢了。」
「没错。」娜凡妮上前一步，似乎要检查他是否受伤。他每次决斗都让她担心。「你不是应该要用引人注目的方式击败他吗？」
雷纳林点头附议。「父亲是这样要求的。」
「他们会记得今天的比赛。」雅多林接下皮特递过来的水，他是今天轮值的桥兵护卫之一，感谢地点点头。「引人注目就是要让所有人注意。这会有效的。」
他希望是这样，接下来这部分很重要。
「伯母。」雅多林开口，看着她开始写下感谢的祈祷文。「妳想过我的请求吗？」
娜凡妮继续画。
「纱蓝的工作听起来真的很重要。」雅多林说。「我是说──」
房间门口传来敲门声。
这么快？雅多林心想，站起身。一名桥兵开门。纱蓝．达伐冲了进来，穿着一身紫罗兰色的长装，红发在她的身后飞扬。「实在太厉害了！」
「纱蓝！」他没想到会看到她。不过看到她一点也没让他不高兴。「我在对战前看了一下妳的座位，但妳不在。」
「我忘记烧祈祷文了。」她说。「所以半路停下来烧祈祷文，但是我几乎看到了整场。」她在他面前猛然停下，似乎一时之间有点手足无措。雅多林也一样手足无措。他们正式交往只有一个礼拜多，可是又有了随订……他们的关系到底是什么？
娜凡妮清清喉咙。纱蓝突然转身，外手举到了唇前，彷佛刚刚才注意到前皇后在场。「光主。」她边说边鞠躬。
「纱蓝。」娜凡妮说。「我的侄子提起妳的时候都是好话。」
「谢谢。」
「我就不打扰你们两个了。」娜凡妮走向门，没有完成祈祷符文。
「光主……」纱蓝朝她举起手。
娜凡妮离开，关上门。
纱蓝放下手，雅多林皱起脸。「抱歉，我一直想要跟她谈，但我觉得她需要多几天时间，纱蓝。她会想通的。她知道她不应该不理会妳，我可以感觉得到，只是妳会让她想起发生的事。」
纱蓝点头，一脸失望。雅多林的盔甲师们过来替他除下碎甲，但他挥手要他们离开。光是让她看到他乱七八糟、被头盔压贴在头皮上的乱发已经够糟了。他下面的衣服──一身加了软垫的制服──一定难看到极点。
「所以，呃，妳喜欢这场决斗？」他问。
「你真的太棒了。」纱蓝转身看向他。「依利特一直朝你扑过去，你就像是拨开想要爬上大腿的讨厌克姆林虫一样，把他拍掉。」
雅多林咧嘴而笑。「其他的观众不觉得有这么棒。」
「他们来是要看你被踩踏的。你没让他们看到，真是太不体贴了。」她说。
「我在这方面向来很小气。」雅多林说。
「根据我的发现，你几乎从来没有输过，实在太无趣。也许你应该偶尔试试看平手，就当是增加一些变化。」
「我会考虑。」他说。「我们可以讨论讨论，也许就趁今天晚餐？在我父亲的战营里？」
纱蓝苦了一张脸。「我今天晚上有事。抱歉。」
「噢。」
「可是……」她靠上前来。「我想我很快就有一份给你的大礼。我最近没有多少研究的时间，一直忙着重组瑟巴瑞尔的家族账本，但是我也许找到了一件可以帮助你获胜的东西。」
「是什么？」他皱着眉问。
「我想起加维拉王的自传中有一个段落提到的事。不过你得用令人惊愕的方法赢得决斗，要赢得很惊人，要让观众都赞叹连连。」
「那嘘声就会比较少了。」雅多林抓抓头。
「我想大家都会欣然接受这点的。」站在门边的雷纳林插口说。
「瞠目结舌啊……」雅多林说。
「我明天再解释。」纱蓝说。
「明天有什么事？」
「你要请我吃晚餐。」
「我吗？」
「还要带我去散步。」她说。
「我吗？」
「对。」
「我真是个幸运的男人。」他朝她微笑。「那好，我们可以──」
门猛然被打开。
雅多林的桥兵护卫一惊，雷纳林咒骂地站起身。雅多林只是转身，轻柔地把纱蓝推到一旁，让他能看清外面站了谁。雷利司，目前的决斗冠军、卢沙藩王的长子。
正如他所料。
「刚刚那是什么？」雷利司愤怒地质问，走进房间。他后面跟着一小群浅眸人，包括最高裁判依丝托光主。「科林，你侮辱了我跟我的家族。」
雅多林戴着护甲的双手背在身后，看着雷利司直直走到眼前，脸皮几乎要贴着自己。
「你不喜欢刚才的决斗？」雅多林随意地问。
「那不是决斗。」雷利司怒斥。「你拒绝好好地战斗，让我的表弟丢脸。我要求这场闹剧作废。」
「我告诉过你了，雷利司王子。」依丝托从后面开口，「雅多林王子没有违背任何──」
「你想要拿回你表弟的碎甲？」雅多林低声问，看着雷利司的眼睛。「那跟我打。」
「我不会被你挑衅。」雷利司敲着雅多林的胸甲中央。「我不会让你把我拖入你的决斗闹剧中。」
「六组碎具，雷利司。」雅多林说。「我和我弟弟的碎甲与碎刃、厄拉尼夫的碎甲，还有你表弟的碎甲，我全部都压在一场比赛上。你跟我。」
「你觉得我会同意你的话吗？你这白痴。」雷利司低吼。
「你怕了？」
「我看不起你，科林。之前的两场决斗证明了这一点，你甚至不知道该怎么样决斗了，只懂得耍耍小伎俩而已。」
「那要打败我应该很容易啊。」
雷利司动摇了，身子左右变换着重心。终于，他又指着雅多林，「你是个杂种，科林。我知道你跟我表弟打就是为了让我跟我父亲丢脸，我拒绝被你挑衅。」他转身要离开。
得让人瞠目结舌，雅多林心想，回头看着纱蓝。父亲要求引人注目……
「你害怕的话，不需要单独上场跟我决斗。」雅多林看回雷利司。
雷利司一下就停住了脚步，转过头，「你说你要同时跟我还有其他人决斗？」
「没错。不管你带谁来，我都会上场，跟你们一起对战。」雅多林说。
「你是个笨蛋。」雷利司吐出这一句。
「好或不好？」
「两天。」雷利司怒咆。「就在决斗场。」他看向最高裁判，「由妳见证？」
「我见证。」她说。
雷利司气冲冲地出去，其他人跟在后面。最高裁判忧心忡忡，看着雅多林。「你知道你干了什么事？」
「我很熟悉决斗惯例。是的，我知道。」
她叹口气，但也点点头，走了出去。
皮特关门，然后看着雅多林，挑起一边眉毛。太好了，现在连桥兵都敢对他挑眉弄眼。雅多林坐倒在长椅上，「这样够让人瞠目结舌吗？」他问纱蓝。
「你真的觉得你能一次打败两个人？」她问。
雅多林没有回答。同时跟两个人作战很难，尤其如果他们都是碎刃师，两人可以同时攻击、包围、挑选视角看不到的地方突袭，这比连战两名对手要难得多了。
「我不知道。可是妳说要让人瞠目结舌，所以我就朝瞠目结舌的方向去努力。现在我希望妳真的有个计划。」
纱蓝在他身边坐下。「你对叶奈夫藩王了解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