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布奇将杯里的威士忌一口吞下。他犯下了一个大错误。他开始不停咳嗽,整个喉咙像烧了起来,仿佛和火炬来了一次法式接吻。但咳嗽一停,他又向艾比要了一杯酒。
“我们会找到她的。”何塞把手中的啤酒放到吧台上,安慰布奇道。因为要回去陪家人,他只点了低度的啤酒。布奇则相反,单身的他准备随心所欲地发泄一下自己的愤懑。
何塞拿手指沿着啤酒杯杯口来回绕圈,说道:“你不用责怪自己,警探。”
布奇大笑着将第二杯威士忌倒进嘴里:“是啊,除了那个嫌疑犯,我的车还坐过许多犯人呢。”他抬手向艾比示意:“我又渴了。”
“很快就喝光了哦。”艾比晃了晃手中的威士忌,朝布奇露齿一笑,将瓶口凑到酒杯上。
何塞换了个姿势,整个人压在椅背上。他对布奇灌威士忌的速度很是担忧,却又不好开口相劝,只能别扭地活动身体。
艾比转身去服务其他客人。布奇则对何塞说道:“今晚我准备烂醉如泥了,你不用留在这儿。”
何塞朝嘴里扔了几颗花生,不紧不慢地回答:“我不会留你一个人在这里。”
“我可以自己打车回家。”
“没门。我会陪你喝到不省人事为止。到时候把你拖回家,先让你吐上一个小时,然后把你丢到床上去。走之前,我会给你煮好咖啡的。还有,阿司匹林会放在糖罐旁边。”
“我可没有糖罐。”
“那么它会在糖包旁边。”
布奇被逗笑了:“何塞,你绝对是个好老婆。”
“我也这么对自己说。”
接下来,两人失去了话题。直到艾比为布奇斟满了第四杯酒。
“根据我在嫌疑犯身上翻出来的那个手里剑,”布奇问,“你发现了什么新线索吗?”
“和我们在爆炸的汽车还有‘樱桃派’的尸体旁边发现的武器完全一致。是叫台风牌吧,3.1盎司重,44%的不锈钢,直径大概10厘米,中间是空心的。差不多花12美元你就可以在网上向武术学院订到一大堆。还有,那上面都没有指纹。”
“其他武器呢?”
“局里实验室的几个小子看到那套匕首以后简直垂涎三尺,合金材料,比钻石还坚硬,而且经过完美手工打造,不过没法鉴定制造者了。枪和你用的一样,9毫米的贝雷塔,型号是92G-SD,保养得也很好。编号被磨掉这点就不说了,奇怪的是那些子弹,从来没人见过。中间是空心的,装满了某种液体,检验的人觉得只是水而已。搞不明白为什么有人会做这种子弹?”
“你在说笑吧。”
“嗯哼。”
“也没有指纹?”
“没有指纹。”
“其他的呢?”
“没有了。”何塞吃光了碟子里的花生,挥手让艾比再送一碟过来,“这个嫌犯很狡猾,完全不留任何把柄,绝对是个专业的。要不要打个赌,我敢说他是打纽约北边过来的,因为那口音不像是卡德维尔本地人。”
“你最好告诉我,在那群急诊医生和我纠缠的那段时间里,你们已经找纽约警局核对过身份了。”
艾比拿来了不少花生,又倒满了一杯威士忌。
“我们在给那把枪做弹道检查,看看有没有不寻常的痕迹,”何塞继续道,“还有检查现金,看是不是赃款。明天一大早,我们就会把所有的资料都发给在纽约的伙计们。资料可能不多。”
布奇看着艾比往碟子里添花生,嘴里发牢骚道:“如果贝丝出了什么事……”但没有继续说下去。
“我们会找到她的。”何塞顿了一下,补充道,“如果他敢伤害她的话,就等着求上帝保佑吧。”
是的,布奇绝对会追杀那个家伙到天涯海角。
“上帝保佑他吧。”他发誓道,喝干了杯中的酒。
瑞斯坐在沙发上,现出倦怠的样子,时刻等着贝丝继续开口。他觉得整个人在不断下沉,骨头仿佛脆弱得无法再承担起身体的重量。
他继续回想着在警局后巷里发生的一切,意识到自己并没有消除那个警察的记忆。换句话说,警察可以通过精确的外貌描述来搜捕他。
该死的,他暗骂道。这场曲折的肥皂剧终于还是把他给绕了进来,甚至忘了保障自己的安全。
他太马虎了,而因为大意付出的代价总是很高昂的。
“你怎么知道我性高潮的事情?”贝丝突然蹦出一个奇怪的问题。
他身体僵住了。仅只是听到她的口中吐出那三个字,他就勃起了。
他急忙更换坐姿,好让裤子上的帐篷不那么明显,同时思索着如何回避问题。他不想谈及两人的性爱关系。特别是现在,贝丝就躺在那张大床上,离他只有几步之遥。
他不由自主地回忆起她柔软、光滑而温暖的肌肤。
“你是怎么知道的?”她逼问道。
“我说的是事实,对不对?”
“是的,”她小声道,“我感觉很不一样,是不是因为你不是……你是……该死的,我就是说不出那个词来。”
“也许吧。”他双手交叉,“我也不知道。”
对他来说,那一夜的感觉同样与众不同。而且,从生理角度来讲,她仍旧是个人类。
“还有,那个警察,布奇,他不是我的恋人,不是的。”
瑞斯突然觉得呼吸顺畅了许多:“听到这话我很高兴。”
“那么,下次你再见到他的时候,不要杀他。”
“好。”
两人陷入长时间的安静。接着,他听见贝丝在床上翻身。绸缎床单在她移动身体时发出轻微的声响。他开始浮想联翩,幻想贝丝的大腿摩擦交缠,仿佛看见自己用手将那双修长的腿分开,将头埋进去,把腿撑得更开。他一路向上亲吻,直达那处他迫不及待想要拥有的极乐所在。
他咽下一口唾沫,只觉得身体僵直,绷紧的皮肤像是覆上了一层保鲜膜。
“瑞斯?”
“什么?”
“昨天晚上,你本来不是要和我上床的,对不对?”
她的胴体浮现在脑中,瑞斯不由得闭起眼睛:“对,我本来是没那个打算。”
“那你为什么和我做了?”
我怎么可能不动心?他只敢在心中回答,紧闭双唇没有回话。如果离开了她,保护的责任就无从谈起了。
“瑞斯?”
“因为,我不得不和你做。”瑞斯干巴巴地说道,舒展开双臂想要平息心中的欲火。他只觉得心脏如雷霆般冲撞着胸腔,身体的本能接到了战斗的召唤,自然而然地苏醒过来。他能够清晰地听见她的呼吸,她的心跳声,乃至血液流淌的声音。
“为什么呢?”她对这个答案有些失望。
他应该离开,让贝丝一个人静一下。瑞斯试着告诫自己。
“告诉我为什么。”
“你让我明白了我自己有多么的冰冷。”
床上传来了身体翻覆的声音。
“我想要温暖你,”她的嗓音依旧有些沙哑,“我喜欢有你在身边的感觉。”
来自阴暗深处的欲念从小腹直冲上来,捣向他的胃。
瑞斯屏住呼吸,期待欲望能自行消失。但这种折磨人的感觉却愈演愈烈。
他妈的,这种原罪般的欲念不仅仅是索取性爱,还包含了对血液的渴求。
她的血液!
他突然起身走到房间的最远端。毫无疑问,他必须立即离开这里,到大街上去,用战斗来发泄自己。
另外,他需要吸食血液。
“听着,我得离开了,但我希望你能乖乖待在这里。”
“别走。”
“我必须走了。”
“为什么?”
他张开了嘴,獠牙正在延伸变长,要求主人满足它的需求。
不单是他的獠牙在提出要求,下身的勃起正顽固地顶在裤裆里,胀痛不已。
他感到自己的身体正被对血液和性爱的两份欲求左右拉扯。而这两件事都是因贝丝而起。
“你是想逃走吧?”她轻声问道。这是个问句,也许还有一点点嘲讽的意味。
“你要当心,贝丝。”
“为什么?”
“我会扑过来的。”
她却对他的警告置若罔闻,索性跳下床走了过来,一手抱住他的腰,将手掌贴在了他心脏的位置。
在她走入怀中的那一刻,瑞斯猛地吸了口气。
最终,对性的渴望战胜了吸取血液的需求。
“你还要对我说不吗?”她问。
“我不想乘人之危,”他从牙缝里硬挤出几个字来,“今天晚上,你已经经历得够多了。”
贝丝却紧紧抱住他的肩膀:“我现在很生气、很害怕、很迷惑。所以我要和你做爱,直到我能全部忘掉,变得麻木为止。如果还有什么能帮到我的话,那就是你了。”
说到这里,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天啊,这种话真肉麻。”
何止是肉麻,简直是肉麻到极点了,瑞斯心想。但另一方面,他非常愿意将自己的身体贡献给她。
他用食指挑起贝丝的下巴,希望能够看清楚她脸上的表情,尽管她身上散发出的浓郁欲望气息已经明明白白地告诉他,她的身体有多么的饥渴。
“不要离开。”她轻声恳求。
他当然不想离开。但是,他的嗜血渴望只会让她陷入险境,他很可能会将她的血液全部吸干。在经历转化之前,她必须保持强健的身体!
她的手离开腰间,寻找到他的坚挺。
他的身体也做出了强烈回应,吸进的空气冲入肺部,响亮的喘息声打破了房间内的寂静。
“你想要我,”她说,“而我,也希望你要我。”
她开始隔着皮裤用手摩擦他身体的那处延伸,无比清晰的疼痛伴随着满足感传来,透过如同第二层皮肤一般的皮裤进入身体。
如果只是性爱的欲望,瑞斯当然能够克制。他也可以尽力去遏制另一种需求。只要努力,还是能够做到的。但是,他敢将贝丝的性命押在自己的自控力上吗?
“不要说不,瑞斯。”贝丝说着踮起脚,红唇压到他的嘴上。
游戏结束了。他认命地想,将她搂得更紧。
瑞斯的舌头探进了她的口中,双手更加用力地抓住她的臀部,将分身顶进她的手里,并且随着她发出的快意呻吟而情欲高涨。当贝丝的指甲深深陷入他的背里时,那突如其来的细小疼痛让他万般欣喜,因为那意味着她和自己一样饥渴万分。
他猛地将贝丝推倒在床上,整个身体压了上去。随后带着不耐烦的凶狠,直接撩起裙子扯下了她的内裤,对于上衣和胸罩,他同样没有留情。细细品味之类的话且放到以后再谈,此刻只有那最原始的爱欲。
在他不停地用嘴亲吻乳房的时候,贝丝也腾出手来,用力扯下他的衬衫。他略挺起身,方便她褪下自己裤子的上半截,将那处勃起彻底释放。接下来,他的手臂绕向她的膝盖下方,将大腿高高抬起,分身在下一刻深深地刺入她的身体。
他强有力的突入让贝丝发出了急剧的喘息,体内的那片潮热紧紧纠缠住他的分身,随着高潮的来临有节奏地律动着。他停止了冲刺,享受着花蕊的爱抚,体会着她快意的释放。
一股铺天盖地的占有欲望传遍了瑞斯的全身。
而一个让他惊惧不已的念头也自心底浮出:想在贝丝的身体上留下印记,将她标记成自己的所有物。他希望自己的特殊气息能遍布她的全身,好让其他男性吸血鬼明白她的归属,让他们了解妄想拥有贝丝会有怎样的后果,然后识趣地知难而退,远离她的身侧。
不过,他知道自己并没有权力去这么做,因为贝丝并不属于他。
突然间,他感到贝丝的躯体在身下停止了动作,于是低下了头,关切地望着她。
“瑞斯,”她小声地问,“瑞斯,你怎么了?”
他挪动身子,从她体内退了出来。贝丝双手捧起他的脸问道:“你还好吗?”
关心的语气打消了他的顾虑。
汹涌袭来的激情冲动让他的身体完全挣脱了缰绳,自己行动起来,快到瑞斯根本来不及思考和阻止。他撑起上半身,勃大的分身再次重重向前顶去,深深刺入她的身体,重又将她占有。剧烈的冲撞将床头不停顶向墙面,发出“啪啪啪”的声响。贝丝只能双手牢牢扣住他绷紧的腰,好让身体保持在原处,迎合每一次挺入。
低沉的快意呻吟在房内回响,变得越来越大,瑞斯甚至没有意识到那是自己的呼喊。他只知道,正有一股无法控制的热潮从自己皮肤的毛孔里散发出来。到了最后,灵敏的嗅觉捕捉到了那股意味着独自享有的黑暗气息。
对于自己占有欲的无耻作为,他却无能为力。
想到这里,他愤怒地露出獠牙,鼓起全身肌肉,更加快速地抽插着身下的娇躯。在头昏脑涨之下,他仿佛已经完全失去了意识,抛弃了呼吸,只是疯狂索取着贝丝献上的一切,不停讨要,却依旧不能满足,只想着索要更多。汗水湿润了两具赤裸的身体,两人就像两只发情的动物一般,抛却一切做作的外表,只剩下狂野的欲望抒发。他用充满暴虐的动作将她身体的空虚全部填满,一直到喷涌而出的那一刻。
沉浸在延绵不绝的高潮之下,瑞斯知道贝丝也在同一时刻攀上了快感的巅峰。在这一刻,他们和自己生命中最珍贵的人紧紧相拥,共同经历激情的浪潮。
这是他经历过最完美的一次灵肉结合。
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将这场美梦化成了梦魇。
随着最后一丝体液离开身体,注入贝丝的子宫,瑞斯也彻底枯竭了。身体中两种欲望的平衡随之被打破,嗜血的欲望带着一股危险又强烈的热流卷土重来,正如之前性欲的来势汹汹一样。
他亮出锐利的獠牙,不受控制般地靠近她的脖子,耐心地搜寻着那根最靠近皮肤表面的血管。下一刻,他的牙齿就会深深扎根在那里,刺入那一段贮藏着香甜美味的所在。对贝丝的血液的渴望让瑞斯感到喉咙异常干涸,腹中阵阵的饥饿感毫不留情地刺痛着他的灵魂。
在最后的关头,他猛地回过神,动作骤停,着实被自己要做的事情吓得不轻。他急忙双手用力一推,整个人后仰着摔下床,一屁股坐到了地板上。
“瑞斯?”贝丝从床上坐起身,紧张地看着他。
“别过来!”
对她的血液的渴望实在太过强烈,那是一种让瑞斯无法抗拒的本能。如果她靠得太近……
他艰难地咽下一口口水,只觉得喉咙像被砂纸磨过一样干燥无比,不由发出了痛苦的呻吟。他的身体再一次被汗水浸透,这一次是因为难受所致。
“发生了什么?是我做了什么吗?”
瑞斯感到全身上下都在隐隐作痛,皮肤更是烟熏火燎一般。贝丝身上传来的性感气味就像一条抽打着他的鞭子,考验着他的自控能力。他只能拖动身体,继续向后退去。
“贝丝,快离开我,我就要……”
她却依旧不自知地向他走来。
瑞斯撞到了身后的沙发,退无可退。“妈的!你退回去!”他亮出獠牙,大声喝止,随后不停地喘息道,“你再靠近的话,我就要咬你了,知道吗?”
他的话让贝丝立即停住了脚步。恐惧形成的积雨云在两人之间笼罩,有种风雨欲来的意味。但她随即摇摇头,坚定地说:“你不会伤害我的。”她的想法天真得可怕。
瑞斯开始套裤子,只觉得胃部传来的阵阵绞痛刺激着神经,几乎和渡过转化那天晚上的感觉一样糟糕。他艰难地吩咐道:“你穿好衣服上楼去,让弗里茨送你回家。晚上我会派人去保护你的。”
他从未像现在这样急迫地需要过玛丽莎。
上帝啊。他究竟是怎么了?
“我不要走。”
“你必须走。我会派人保护你的。他会一直陪着你,直到我回到你身边。”
他的大脑和身体的欲求正以他的身体作为战场,拔剑相向,而且互不相让。他几乎是用尽全身的力气在争夺身体的控制权,大腿因为用力而不停地颤抖着。他很清楚,如果贝丝再不离开的话,可怕的欲望定然会取得最后的胜利。
“贝丝,求你走吧,你会受伤的。我真不知道自己还能忍多久。”
贝丝犹豫着,最后还是穿上了衣服。
她走到门口,留恋地回头望着他。
“走吧。”
于是,她离开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