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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布奇大喇喇地走出警监办公室。没有了手枪,枪套轻了不少,失去警徽的皮夹也瘪了下去。有种被突然剥得精光的感觉。

“发生什么事了?”何塞迎上来问道。

“我休假了。”

“休假,这他妈什么意思?”

布奇头也不回地朝大厅走去,边走边说道:“纽约警察局那边有嫌犯的消息了吗?”

何塞抓住布奇的手臂,将他拉进一间审讯室:“发生什么事了?”

“我被停职了,还是不发薪水的那种。现在要等内部调查的结果,说穿了大家都知道,最后我肯定是不恰当使用武力嘛。”

何塞揪住头发,愁眉不展:“我警告过你的,离那些嫌犯远点嘛,老兄。”

“我还觉得揍那个里德尔揍得不够重呢。”

“这不是问题的重点。”

“真有趣呢,警监也是这么说的。”

布奇走到双向镜前,望着镜中的自己。上帝啊,他变老了,或者是因为厌倦了这个他唯一干过,却从未感兴趣过的工作。

暴力执法,去他妈的。他想当个守护无辜弱小人群的执法者,而不是一个自傲自满、只会蛮干的莽汉。问题在于,法律中有太多条款是在纵容和帮助那些罪犯。而案件里的受害者们却远没有那么幸运,他们的人生在暴力的摧残下支离破碎。

“我再也不属于这里了。”他低声说道。

“什么?”

这世界里已经没有他这种人的容身之处了,布奇无奈地想道。

他转过身,再次重复之前的问题:“那么,纽约警察局那里发现了什么吗?”

何塞直直盯着他,问道:“因为使用暴力被停职?啊?”

“至少这是他们明面上的说法。”

何塞双手叉腰,望着脚尖。他微微摇着头,像是在对自己的鞋子表示不满,但还是回答说:“啥都没有,就好像他是凭空生出来的。”

布奇口中骂骂咧咧:“那些星形的玩意儿呢。我知道网上有得卖,但那些都是在城里买的吧,对不对?”

“是的。从武术学院里买来的。”

“城里有好几家呢。”

何塞慢慢点了点头。

布奇从口袋里掏出车钥匙,向何塞告别道:“到时候再见吧。”

“你先别走……我们派人都去问过了。所有的学校都说,他们不记得见过和嫌疑犯外貌特征吻合的人来买过这类武器。”

“多谢提供信息。”布奇继续向大门走去。

“警探,嘿,奥尼尔。”何塞再一次抓住布奇的小臂,“该死的,您就不能消停几分钟吗?”

布奇回头冷冷地看着他:“你是不是准备警告我,让我不要插手警方的调查?还是省省吧,别多费唇舌了。”

“上帝啊,布奇,我又不是你的敌人。”何塞那双深棕色的眼睛像是要将他看穿一般,“我和其他弟兄都站在你这边。我们都知道,你做的全是应该做的事,从没出过错,所有被你揍过的人都是罪有应得的。但也许你只是运气好呢,你知道吗?万一被你打伤的人没有……”

“不用对我说教,我没兴趣听。”布奇的手伸向门把手。

何塞加大了手劲:“你都被放大假了啊,奥尼尔,他们已经支开你了,再这样半路插进去又是何苦呢,就算这样简妮也不会活过来啊。”

仿佛胸口上挨了一拳,布奇陡然屏住呼吸,随后失望地说:“现在连你也来揭我的伤疤么?”

何塞尴尬地松开手,似乎放弃了继续劝说:“对不起。但是你应该明白,继续逃避只会让你的情况变得更加糟糕。这么做对你的妹妹毫无帮助,也永远都不会有帮助。”

布奇缓缓摇摇头:“该死,我当然知道。”

“你确定?”

是的,布奇当然分得清楚。其实他很喜欢狂揍里德尔的感觉,但这是为了报复这个浑蛋对贝丝的侵犯,和能不能换回他妹妹的生命毫无关系。简妮死了,在很久很久以前,她就已经离他远去。

不过,何塞的悲伤眼神让他差点以为自己已经到了某种不治之症的晚期。

“都会好起来的。”他简直不敢相信这样的安慰话语竟会从自己的口中说出。

“还是……不要把运气都押在上面吧,警探。”

布奇打开门,回答道:“那可是我唯一懂得的事情,何塞。”

X先生靠在办公椅靠背上,回想前天晚上的事情。尽管汽车炸弹和妓女尸体的案件已经在卡德维尔城里吵得沸沸扬扬,但他还是准备再尝试一次。在尖叫者酒吧附近引诱吸血鬼上钩本就是件冒险的事,躲避警察的逮捕则让任务的挑战性进一步提高。

但话说回来,你总不能指望在淡水里捕猎鲨鱼吧,所以他必须到吸血鬼出没的地方去蹲点。

仿佛有一种难以名状的预感在驱使着他。

X先生正在复习各类虐囚技巧。今早来学院之前,他去了趟隐没在农庄后面的工作室。那里整齐地码放着各种散发出骇人光泽的刑具,牙医的钻子、不同尺寸的刀具、圆头锤、凿子以及一把往复式电锯。

还有一把挂勺,专门用来对付眼睛。

当然,虐待的要点在于寻找到痛苦和死亡之间的那条分界线,能让人每时每刻都痛不欲生,直到死神前来,最后为你关掉那个开关。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进来。”他说道。

学院的接待员走了进来。她是个练健美的肌肉女,手臂和男人一样粗壮,而且毫无胸部可言。出于对男性体魄的妒羡,她还接受了类固醇的注射,不断练习举重造就了猩猩一般的身材。撇过她的身材不谈,这样的女人居然坚持化妆、做头发,还喜欢将自己套进不合身的紧身T恤和裤子里,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是个造型失败的舞会变装皇后。每次看到她那互相矛盾的性征,X先生总是震惊不已。

她让X先生觉得无比恶心。

做人应该有点自知之明,他心想,你却没有。

“有个男人想要见你。”肌肉女的声音也比寻常女性要低上一个半八度,“奥尼尔,我想是这么个名字,行动举止像个条子,但没有给我看警徽。”

“跟他说,我这就出去。”你这个怪胎,他背地里加上一句。

门在她——或者他?随便了——身后合上。X先生终于忍不住狂笑起来。像他这样一个失去灵魂、以追杀吸血鬼为乐的怪物,居然好意思喊别人是怪胎?

好吧,至少他生活得很有目标,拥有一个远大的计划。

而她今天晚上肯定又是5点一到就跑去高德健身房锻炼身体了。

6点还没到,布奇那辆没有标志的警车就停在了贝丝的公寓楼前。也许最后他得把这辆车还给警局,但不是现在,停职又不是被炒掉。就算是警监现在过来,也得低声下气求他把这辆该死的车还回去。

他去了城里的两家武术学院,分别和他们的指导聊了几句。其中一个家伙是个惹人厌的疯子,不断为自己辩护,甚至想要说服布奇把他当做一个亚洲人。实际上,他和布奇一样是个白种人。

另一个家伙则不算太古怪,长得有点像20世纪50年代的送奶工,浅色的金发上涂满了闪光发亮的发油,脸上带着让人窝火的灿烂笑容,活像是从半个世纪前的牙膏广告里蹦出来似的。这个家伙点头哈腰,一副很合作的态度,背后却隐藏着什么。这位先生开口说话的那一刻,布奇发现自己竟然不自觉地勃起了。

另外,这家伙身上的味道很娘娘腔。

布奇几步跨上公寓前的台阶,按响了贝丝家的门铃。在此之前,他分别给她的办公室和家里留了言,说会去公寓看她。他刚准备再一次按门铃,就隔着玻璃门看见贝丝款款走入大堂。

该死的。

看到贝丝的身影,他的头疼又开始发作:那条黑色的紧身长裙将她衬托得如此完美。V形低领开到胸前,露出部分美乳;在盈盈一握的细腰之下,同样纤瘦的翘臀显得愈发美丽;健美的大腿在迈步时从裙摆开衩处隐约闪现,脚上的高跟鞋让她的脚踝显得可爱而易碎。

她似乎正忙着在手包里翻找些什么。当她抬头看见布奇时,颇有些吃惊。

这一次,她把头发盘了起来,但布奇已经开始走神,幻想着她放下头发时的模样。

她打开大门,打招呼道:“布奇。”

“嗨。”他只觉得说话时舌头好像打了结,像小孩子说话一样磕磕巴巴的。

“我收到你的留言了。”她小声地说。

他退了几步,好让贝丝从门里走出来,紧接着问:“有时间和我谈谈吗?”

尽管他已经料到了回答。

“呃,现在没有。”

“你要去哪儿?”

“我有个约会。”

“和谁?”

贝丝迎上了他审视的目光,显得镇定自若。他立刻明白,接下来她所说的一定是谎话。

“没谁,普通朋友。”

是啊,普通朋友。

“昨天晚上那个家伙后来怎么样了?贝丝,他在哪儿?”

“我不知道。”

“你在撒谎!”

贝丝一眨不眨地推开他:“你让一让……”

他抓起她的手臂,吼道:“别去找他!”

低沉的汽车引擎声填补了两人之间的沉默。一辆巨大的黑色梅赛德斯出现在两人眼前,涂成漆黑的车窗正是典型的大毒枭做派。

“该死!贝丝。”他捏紧贝丝的手臂,急切地想让她回心转意,“别这样。你这是在袒护嫌疑犯,帮助他逃走。”

“放开我,布奇。”

“他很危险的。”

“难道你就不危险了吗?”

他闻言只能放开手。

“明天。”贝丝后退着说道,“明天再谈吧。下班后你来我家。”

布奇简直要发狂了,他直接用身体拦住她的去路:“贝丝,我不能让你……”

“你是要逮捕我吗?”

可他现在不是警察了,拿贝丝毫无办法。就算要抓,也要等到他重回警队才行。

“不,我不会抓你的。”

“谢谢。”

“我可不是在帮你的忙,”他感到口中一阵苦涩,眼睁睁地看着她绕过自己,向奔驰走去,“贝丝,我求你了。”

贝丝闻言停住了脚步:“事情并不像你看到的那样。”

“我不知道。我他妈的只清清楚楚地看见你在维护一个杀人犯,你这样的做法很可能会害自己被送进监狱的。你究竟知不知道那家伙是什么样的人?我看过他的脸,而且靠得很近,他的手就像这样死死掐住我的脖子,把我的生命一点点榨干。那种男人的身体里流的就是杀人犯的血液,那就是他的本性。你怎么能去找他呢?该死的,你怎么可以让他在大街上逍遥法外呢!”

“他不是那样的人。”

她的这句解释更像是个疑问句。

车门打开,一个穿着燕尾服的精瘦老头走了下来。

“女主人,有什么问题吗?”老人热切地向贝丝询问,同时给了布奇一个恶狠狠的眼神。

“没事,弗里茨。没有问题的。”她微笑着回答,但说得并不坚定,“明天再说吧,布奇。”

“如果你还能活到明天的话。”

她的脸刷的一下子变得苍白,快步跑下台阶,钻进车里。

布奇呆立了半晌,随即跳进车里,跟上了奔驰车。

哈弗斯听见脚步声朝餐厅走来,从餐盘前抬起头,眉头紧蹙——他原本希望能不被打扰地吃完他的午餐。

不过,来人并不是只会告诉他有病人需要医治的犬仆。

“玛丽莎!”他激动地站了起来。

玛丽莎对着他勉强装出一个微笑:“我想了想,还是下楼吧。一直待在自己房里,有些待腻了。”

“我很高兴能有你的陪伴。”

她走到餐桌前,哈弗斯忙为她拉开椅子。虽然他几乎放弃了和妹妹一同进餐的奢望,但依然坚持要为玛丽莎准备位子和餐具。现在来看,这个明智之举让他非常满意。而且玛丽莎今晚似乎并不仅是下楼吃饭那么简单。她穿着一条精致的真丝长裙,外面披着一件竖领外套。披落在肩膀上的头发在烛光映照下闪耀着金色光泽。这身打扮让她看来漂亮至极,也让哈弗斯不禁怒火中烧——瑞斯竟然对玛丽莎奉献上的一切毫不领情,这简直是对他家族彻底的侮辱。对瑞斯来说,他这位面容姣好、血统高贵的妹妹有哪里不够好了?

为什么只将她作为进食的容器!

“你的研究进行得怎样了?”她开口问道。一个犬仆为她斟上了红酒,另一个则将一盘食物摆放在她面前。她说:“谢谢你们,菲利浦,卡罗琳,这些菜看起来非常可口。”

她优雅地拿起餐叉,从盘里戳起一块牛肉放入口中。

感谢老天啊。哈弗斯心想,她看起来正常多了。

“我的研究?很好,实际上是好得很。我上次不是提到过,我已经取得了一定的突破,也许直接吸血的进食方式很快就会成为历史。”他端起酒杯,浅抿了一口。勃艮第红酒配牛肉本应是完美的配对,可他却品不出任何美味之处,盘中的其它食物也都泛着一股酸味:“今天下午我给自己输了些存血,现在感觉挺好的。”

事实上他夸大其词了。虽然不觉得难受,但他总感到有些不对劲,因为吸食完血液后的那股充满力量的热流,并不曾涌现。

“哦,哈弗斯,”她柔声说道,“你还想念着伊万杰琳,是吗?”

“心痛万分,而且我还是无法接受……吸食别人的血液。”

不必担心,因为他很快就将摆脱这传统的进食方式。从现在起,他的研究已经进入了临床试验阶段。他准备在胳膊上插根消过毒的针头,然后在身旁挂个输血袋,保证不间断地输血。

“我也感到很难过。”玛丽莎说道。

哈弗斯向她摊出手掌:“谢谢你。”

玛丽莎的手覆在他的手上:“我很抱歉,之前我有点……我的心都扑在别的地方。不过现在好了。”

“是的,”他接口道。瑞斯就是个只知道从血管里吸血的野蛮人,至少以后玛丽莎不用再受这种屈辱了,“你也可以尝试下输血,我会让你也得到自由的。”

她从他的掌心里抽回手,拿起了酒杯,举杯时却不慎将红酒洒在了外套上。

“哦,好麻烦。”她小声嘀咕着,用手擦掉溅到丝绸裙子上的酒液,“我总是笨手笨脚的,对不对?”

她把脱掉的外套搭在一旁的空椅子上。

“哈弗斯你知道吗?我很想试试输血呢。对我来说,吸食血液再也没有快乐可言了。”

听到玛丽莎的话,如释重负的感觉从心底油然而生,哈弗斯仿佛重又看到了希望。这突然到来的幸福感让他感到陌生,好像这个“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的念头已然变成一个全然陌生的概念。或许是因为他许久不曾感受过幸福的缘故吧。

“真的?”他讷讷地问。

她点了点头,将秀发撩到肩后,再次提起叉子:“是,真的。”

哈弗斯随后看见了她脖子上的伤痕,在瑞斯吸食过的地方留下了一道红肿,还有如同被烧红的钢针刺过一样的两小点伤口。她的锁骨也被重重抓过,落下明显的淤青。

无穷的恐惧在瞬间凝结,打散了他的食欲,蒙蔽了他的双眼。

“他怎么能这样粗暴地对待你?”他倒抽了一口凉气。

玛丽莎的手伸向脖子,试图用头发来掩盖伤痕:“没什么的。真的,没有……没什么。”

哈弗斯的目光一动不动,仿佛被她藏起来的伤口依旧清晰可见。

“哈弗斯,求你别看了,我们吃饭吧。”她拿起叉子,像是在向他证明自己并没有事,“来吧,一起吃饭吧。”

“我怎么吃得下?”他丢下手中的银质刀叉。

“因为一切都结束了。”

“什么结束了?”

“我解除了和瑞斯的誓约,我不再是他的谢岚了。我也不会再去见他了。”

他愣愣地盯着她:“为什么?事情发生了什么变化?”

“他找到了他想要的女人。”

愤怒几乎将哈弗斯的血液凝固了,他沉脸问:“那个比你更讨他喜欢的女人是谁?”

“你不认识她。”

“我认识所有我们这个阶级的女人。是谁?”他不依不饶地追问。

“她不是我们这个阶级的。”

“那么她是纪事圣女的选民了?”在吸血鬼的社会等级中,唯有她们的地位高于贵族女性。

“也不是。我是从他的脑海里看到的,我想她是个人类吧,或者至少是半个人类。”

哈弗斯僵坐在椅子上,陷入石化。人类?一个人类?

玛丽莎就这样被遗忘了,就因为区区一个……人类?

“联系过纪事圣女了吗?”他急急追问道。

“那是他的事情,不是我的。不过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会亲自告诉纪事圣女的。我们之间……已经结束了。”

玛丽莎将一小块牛肉放进嘴里,专心致志地反复咀嚼,就好像已经忘记怎么吃东西一般,亦或许是因为明显的羞愧在作祟,让她无法将食物吞咽下去。

哈弗斯愤恨地抓紧椅子扶手。他的妹妹,他美丽纯洁的妹妹,就这样被人忽略、被人用完即弃,甚至就这样任凭他人粗暴对待。

作为吸血鬼之王的配偶,竟然沦落到被一个人类女人一脚踢开,留给玛丽莎的只剩下深深的遗憾和羞愧。

她的爱、她的身体还有她那无瑕的血脉,她付出的一切在瑞斯眼中似乎都是毫无意义的。

而且,这个战士现在竟然将她唯一的尊严也践踏在脚下。

去他妈的,事情还没有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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