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页岩山山脊之战
古国，黄沙村附近
斯温瑟的斧头砍在魔法木怪的腿上，又被弹开，但还是让那怪物向旁边一歪。与此同时，小拉斯卡铤而走险，一只脚踩在小径旁那些松散的页岩上，从伐木人身边闪了过去。她设法保持平衡，拿着一支箭猛地一刺，刺入木怪左前腿最高处的关节中，然后原地转了个身，跃了回去。
白色的火花从伤口喷溅而出，发出咝咝声。就在小拉斯卡转身之时，木怪低头朝她一口咬去，不过斯温瑟再次举起了他的斧头，将那绝对致命的一击给打偏了。
“后撤！斯温瑟！快往后撤！”小拉斯卡大声吼道。她抓起自己的弓，顺着小路飞快地往回爬。翁皮也在向后退，百忙中不忘朝木怪再射出一箭，但箭矢被怪物的身体弹开，跌落在山坡上，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斯温瑟往后退，手中的斧头左右翻飞地乱砍。斧刃并没有砍到木怪身体里，也没有木屑飞出来。刚才把它的前肢打偏，已是作用最大的一击了。木怪仍在他身后紧紧追赶，但是行动起来不如之前那样迅速了。白色的火花不断从它的双眼和关节处往外冒，但它看起来伤势并不重。
“走！”斯温瑟吼道，“我来拖住它！快走！”
这时候，翁皮一探手，碰触到小径旁的一块页岩。
“帮我一把！”
小拉斯卡瞬间便明白了翁皮的意图。她把弓放下，抓住石头，两人合力把它抬了起来。
“躲开！”她们同时大喊。斯温瑟闻言一弯腰，两人趁着这个机会，将那块石头高高举起，朝木怪已经受伤的前腿砸过去。石头仍旧未对这个木怪造成伤害，只是被摔成碎块，在那怪物受伤的前腿周围散落一地。这样一来，木怪不得不花上十几秒钟的工夫，用长长的腿在碎石中探查坚实的地面。
趁着这珍贵的十几秒钟，斯温瑟得以脱身，小拉斯卡和翁皮后撤得更远，来到一个拐弯处，山脊和山脊上的小径从这里突然拐向北方。
“小石头！”翁皮叫道，“在它面前砸碎！”
她捡起小块的页岩，朝木怪扔过去，页岩在木怪面前摔得四分五裂。小拉斯卡也有样学样，两个人以最快的速度举起石块，然后扔出去，不一会儿，小径上已经铺满碎石。
插在木怪眼窝中那两支施过咒语的箭依旧闪着火花，被刺瞎的木怪只能用前腿在破碎的页岩中探路，寻找可能的下脚之处，步履越发踉跄了。与此同时，射进关节中的那支箭也在发挥作用，将关节的肆行魔法切断了。
斯温瑟也来到小径的拐弯处。他把斧头放在身后，伏下身，与她们一起扔岩块。小拉斯卡和翁皮用双手从地上捡起石块，然后扔出去。那怪物前方的小路上已经堆起了高高的碎页岩堆。
眼盲的木怪只能用跛了的前腿探路，四面八方的页岩碎片又叫它辨不清方向，找不到道路。木怪终于错过了拐弯，沿着小径继续笔直地往前走，走着走着，前腿打滑，整个身体便往前一倾。就在这时，木怪前方的页岩骤然塌了下去，紧接着，又一整块巨大的页岩滑了下去，一场石头的“雪崩”开始了。木怪随着断裂的页岩一起冲下山坡，被随后滑下来的好几吨重的页岩彻底埋在了下面。
与此同时，从小径的远处传来一声愤怒的号叫声。一名巫师攀上了这条小径，身后的主人正扯着套在他脖颈上的银链，命令他不许动弹。但巫师未加理会，企图朝翁皮等人跑来。他拼尽了全力，也只跑出了两三步，就被扯了回去，终于不支倒地，咳嗽起来。
主人在跌倒的巫师身后爬起，跪在他背上，扯着银链猛拽数次，既是对巫师的警告，也是为了确定他是否依然顺从。做完这一切后，巫师的主人松开手，把链子扔在地上，站起身来从自己背后取弓。
她还没来得及从身侧的箭袋里拔出箭来，便被小拉斯卡射出的箭射中了。那是一支普通的箭，没有施过咒语，但足足有一码长，本应把她刺穿，叫她一命呜呼。可是，就在即将刺入她的身体时，箭似乎因某种无形的力量偏转了。
“有保护符！”小拉斯卡一声断喝，又连着射出三支箭，全部都奔着同一个目标而去：那巫师主人的左胸部。
前两支箭与第一支箭一样，被肆行魔法改变了方向，未能命中目标。但是她的防御魔法没能挡住最后一支箭，至少是没能充分发挥作用。那支箭也突然改变了方向，但变得不多，只偏了几英寸而已，结果那主人一头栽倒在地，再也不动了。她的脖子上贯穿着一支血肉模糊的箭。
翁皮本也拉满了弓，可是她终究没有将箭射出去，考虑到距离和风的影响，她估计自己可能会射偏。
那巫师摆脱了主人手中银链的束缚，缓缓站起身来。他停了一会儿，带着满脸的怒意，跌跌撞撞地踏上了小径。巫师举起一只手，摆出施放咒语的姿势，小拉斯卡却已经张弓搭箭，连射三次，三支箭如流星般朝巫师飞去。那巫师也许是没有护符，也许是仓促之间没有准备，被三支来箭射中。巫师溜溜地转了个圈，发出最后一声痛苦而愤怒的号叫，从山脊跌落下去。片刻之后，粉尘再次腾空而起，那情景与受他控制的木怪掉下去时一模一样。
“还有十一支。”翁皮说。
“我没有施过咒的箭了。”小拉斯卡淡淡地说，“普通箭也只剩八支。”
“那我们就别落在他们手上。”斯温瑟说。他正在查看自己的皮坎肩的前襟，那儿已被木怪锋利的前爪撕开，衣服下一片血肉模糊。
“你受伤了？”翁皮问道。她的脚踝正发出阵阵剧痛，阿斯蒂拉兰已经警告过会有这种情况发生。但比起之前那种疼，这仍旧不算什么，她还能够自如地活动。
“没有……”斯温瑟将沾着血的手在裤子上擦拭着，“它只是打了我一掌，可我感觉它的爪子热得很，像烙铁一样，那爪子不但能抓人，还能把人烫伤。不过千万别被它咬上一口，那可严重了，瞧它那歪七扭八的牙齿……待着别动，我到你们那儿去。这条路很快会变窄，然后有条岔路，沿着它走的话，最后会走到海里去。我们还有一段很难走的山脊路，要手脚并用才行。就算是那八条腿的怪物，我看也不见得过得去。”
小拉斯卡抬头看了一眼渐渐聚拢的云层，然后又向下望去。她对眼前的景象感到疑惑不已。只有一个被银链锁住的人和他的主人仍在往上攀登，而且他们身边没有木怪的踪影。其他术士的主人们则聚在另一处，术士们被他们围在当中，一个个缩成一团。从那些人打出的手势和模糊的话语声判断，他们正在争论着什么，到目前为止尚未升级为打斗。
“只有一个术士和他的主人跟上来了。”小拉斯卡说。
“你能分清这些人来自哪些部族吗？”
“看不清楚。太远了，看不清他们腰带上的颜色。”翁皮答道。她朝身后的小径比画了一下，“你杀掉的那个，他来自伊鲁斯族，也叫天马部族。你认为他们会发生内讧？不会的，当他们都听命于无脸女巫时是不会发生内讧的。”
“照我看，他们是不想派自己的木怪上来。”小拉斯卡说。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只见术士主人们围成的圈子突然扩大，术士们被链子拖着，木怪们也站了起来，“看，他们返回头，朝村子里去了。”
“肯定是去烧杀抢掠。”斯温瑟的语气很沉重，“不过，丢了房子和船都没事，没有丢了性命就好。”
“除非确定我被抓了或是我死了，否则他们是不会回去的。”翁皮说，声音里透着疑惑，“但是只派一名巫师，一个主人，连木怪也没有……”
小拉斯卡再一次抬头望向天空——愈加浓重的乌云正飞快地朝太阳飘去 —— 然后她转回头去，看着下方那孤军奋战的巫师。
“我大胆猜测一下，也许他们的食风人同样也是鼓风人？”她缓缓说道，“不仅如此，他还是个役亡师。否则他们为什么要遮住太阳？我想不出有什么别的原因。”
她话音未落，乌云已经将阳光完全遮蔽，将阴影投在他们身上。山上骤然冷了下来。下方的巫师在阳光里多待了几秒钟，翁皮低头紧盯着他看，发现他胸前的确有一条铃带，上面有七只役亡师的法铃。而且这巫师没有头盔，耳朵附近有新近缠上的绷带，这说明她在渔船上射出的箭曾与他有过亲密接触。除了携带法铃之外，巫师的背上还有一个奇怪的匣子，表面涂着漆黑的柏油，毫无疑问，那里面装着供他的邪恶魔法驱使的东西。
巫师身上穿的并非牧民部族的传统衣服。翁皮好一会儿才看出来，他最外层的米白色外衣是一种盔甲，由深色铁环将数百片细小的骨头连缀而成。几乎可以肯定，这件护甲上灌注了对付普通箭矢，甚至包括其他普通武器的护符。
跟在他身后的主人是个女人。翁皮认识她腰带的颜色，而且能看到她把银链握得很紧。她戴着手套的右手中拿着一支没有护套的灵体玻璃箭，一股细细的白烟正从箭的尖端升起。
“他是个役亡师。”翁皮说，“他的主人来自鬼马部族，他们是拥有役亡师的三个部族之一。这巫师的法力一定非常强大，令主人十分忌惮，所以虽然有颈环和银链，她手中还得随时握着一支灵体玻璃箭，以备不测。他们两人身上都有强大的护符，足以应付箭矢。”
“有机会的话，这些都能一一验证。”小拉斯卡说，“但是眼下，我们还是应该与他们拉开距离，而不是靠拢。”
“没错。”翁皮回应道。她又看了看那名役亡师，然后问斯温瑟，“这山上有没有埋着死人？”
斯温瑟回忆了一会儿。他很清楚翁皮提这个问题的原因。役亡师需要一些东西供其利用：尸体、坟场、战场，诸如此类。
“山脊上没有。”他说，“但是在这座山的山下，在北方，山谷里曾经有过十几个农场，也许还不止。其中一个叫南甘雷斯特的农场规模最大。他们有一次大宴宾客，附近方圆几里格的人都去了。没人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反正最后他们打了起来，几乎全部死光。南甘雷斯特在那一次被烧了个精光，包括农舍、瞭望塔等所有的一切。后来，人们的尸体被埋进了地下，一座小山丘鼓了起来。要知道这是五十……五十四年前的事了。那时候没有国王，正是王国最混乱的时期。”
“死了多少农夫？”翁皮问，“还有，离这儿究竟有多远？”
“据说死了几百人。”斯温瑟答道，“就在我们下方，我之前说过。你现在就能看到那个隆起的地方，是个小小的绿色山丘，离最后一部分页岩大约有半里格远。”
他顿了顿，接着补充道：“还有……沿山脊这一路也死过人。每隔几年就死一个。农场的男孩们把这个作为一种成年礼，这是他们的传统，有时候我们的孩子也会参加，我很小的时候就参加过。摔下去的，就被压在页岩下面，尸体是挖不出来的。”
“那么他能使唤的人可就多了。”小拉斯卡又问，“最近的活水在哪里？”
“就在村民集中的地方，南边入海口旁的那座塔那里。”斯温瑟答道。这一路上，木怪并没有令他恐惧，可是眼下他却脸色苍白，前额也沁出了汗珠，虽然气温已经随着阳光的隐没而下降了。
数量如此之多的亡者，足以叫生者不寒而栗。
“我们能到那儿吗？”翁皮问。她必须十分努力，才能让自己保持镇定。她从未见过亡者，但是听过有关的传闻。阿撒斯科人不喜欢役亡师，不允许自己的法师们涉足役亡术，但是偶尔有族人会在山间遭遇拥有自我意识的亡者生物。这种生物害怕阳光，洞穴和山间狭窄的峡谷正是它们最合适的藏身之所。
“原路返回是不行的。”斯温瑟说，“我们可以从科米峰下山——沿着这条路一直走，第三个山峰就是科米峰——至少从那儿有一条更好的路下山，然后就能抄近路穿过山谷。如果……”
他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太多的“如果”，没必要一一列举。夜晚来得比平日要早，很快，他们后面的役亡师就会开始召唤亡者……
《沙丘》六部曲合集
《波西杰克逊》系列合集
《猎魔人》合集
斯温瑟的斧头砍在魔法木怪的腿上，又被弹开，但还是让那怪物向旁边一歪。与此同时，小拉斯卡铤而走险，一只脚踩在小径旁那些松散的页岩上，从伐木人身边闪了过去。她设法保持平衡，拿着一支箭猛地一刺，刺入木怪左前腿最高处的关节中，然后原地转了个身，跃了回去。
白色的火花从伤口喷溅而出，发出咝咝声。就在小拉斯卡转身之时，木怪低头朝她一口咬去，不过斯温瑟再次举起了他的斧头，将那绝对致命的一击给打偏了。
“后撤！斯温瑟！快往后撤！”小拉斯卡大声吼道。她抓起自己的弓，顺着小路飞快地往回爬。翁皮也在向后退，百忙中不忘朝木怪再射出一箭，但箭矢被怪物的身体弹开，跌落在山坡上，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斯温瑟往后退，手中的斧头左右翻飞地乱砍。斧刃并没有砍到木怪身体里，也没有木屑飞出来。刚才把它的前肢打偏，已是作用最大的一击了。木怪仍在他身后紧紧追赶，但是行动起来不如之前那样迅速了。白色的火花不断从它的双眼和关节处往外冒，但它看起来伤势并不重。
“走！”斯温瑟吼道，“我来拖住它！快走！”
这时候，翁皮一探手，碰触到小径旁的一块页岩。
“帮我一把！”
小拉斯卡瞬间便明白了翁皮的意图。她把弓放下，抓住石头，两人合力把它抬了起来。
“躲开！”她们同时大喊。斯温瑟闻言一弯腰，两人趁着这个机会，将那块石头高高举起，朝木怪已经受伤的前腿砸过去。石头仍旧未对这个木怪造成伤害，只是被摔成碎块，在那怪物受伤的前腿周围散落一地。这样一来，木怪不得不花上十几秒钟的工夫，用长长的腿在碎石中探查坚实的地面。
趁着这珍贵的十几秒钟，斯温瑟得以脱身，小拉斯卡和翁皮后撤得更远，来到一个拐弯处，山脊和山脊上的小径从这里突然拐向北方。
“小石头！”翁皮叫道，“在它面前砸碎！”
她捡起小块的页岩，朝木怪扔过去，页岩在木怪面前摔得四分五裂。小拉斯卡也有样学样，两个人以最快的速度举起石块，然后扔出去，不一会儿，小径上已经铺满碎石。
插在木怪眼窝中那两支施过咒语的箭依旧闪着火花，被刺瞎的木怪只能用前腿在破碎的页岩中探路，寻找可能的下脚之处，步履越发踉跄了。与此同时，射进关节中的那支箭也在发挥作用，将关节的肆行魔法切断了。
斯温瑟也来到小径的拐弯处。他把斧头放在身后，伏下身，与她们一起扔岩块。小拉斯卡和翁皮用双手从地上捡起石块，然后扔出去。那怪物前方的小路上已经堆起了高高的碎页岩堆。
眼盲的木怪只能用跛了的前腿探路，四面八方的页岩碎片又叫它辨不清方向，找不到道路。木怪终于错过了拐弯，沿着小径继续笔直地往前走，走着走着，前腿打滑，整个身体便往前一倾。就在这时，木怪前方的页岩骤然塌了下去，紧接着，又一整块巨大的页岩滑了下去，一场石头的“雪崩”开始了。木怪随着断裂的页岩一起冲下山坡，被随后滑下来的好几吨重的页岩彻底埋在了下面。
与此同时，从小径的远处传来一声愤怒的号叫声。一名巫师攀上了这条小径，身后的主人正扯着套在他脖颈上的银链，命令他不许动弹。但巫师未加理会，企图朝翁皮等人跑来。他拼尽了全力，也只跑出了两三步，就被扯了回去，终于不支倒地，咳嗽起来。
主人在跌倒的巫师身后爬起，跪在他背上，扯着银链猛拽数次，既是对巫师的警告，也是为了确定他是否依然顺从。做完这一切后，巫师的主人松开手，把链子扔在地上，站起身来从自己背后取弓。
她还没来得及从身侧的箭袋里拔出箭来，便被小拉斯卡射出的箭射中了。那是一支普通的箭，没有施过咒语，但足足有一码长，本应把她刺穿，叫她一命呜呼。可是，就在即将刺入她的身体时，箭似乎因某种无形的力量偏转了。
“有保护符！”小拉斯卡一声断喝，又连着射出三支箭，全部都奔着同一个目标而去：那巫师主人的左胸部。
前两支箭与第一支箭一样，被肆行魔法改变了方向，未能命中目标。但是她的防御魔法没能挡住最后一支箭，至少是没能充分发挥作用。那支箭也突然改变了方向，但变得不多，只偏了几英寸而已，结果那主人一头栽倒在地，再也不动了。她的脖子上贯穿着一支血肉模糊的箭。
翁皮本也拉满了弓，可是她终究没有将箭射出去，考虑到距离和风的影响，她估计自己可能会射偏。
那巫师摆脱了主人手中银链的束缚，缓缓站起身来。他停了一会儿，带着满脸的怒意，跌跌撞撞地踏上了小径。巫师举起一只手，摆出施放咒语的姿势，小拉斯卡却已经张弓搭箭，连射三次，三支箭如流星般朝巫师飞去。那巫师也许是没有护符，也许是仓促之间没有准备，被三支来箭射中。巫师溜溜地转了个圈，发出最后一声痛苦而愤怒的号叫，从山脊跌落下去。片刻之后，粉尘再次腾空而起，那情景与受他控制的木怪掉下去时一模一样。
“还有十一支。”翁皮说。
“我没有施过咒的箭了。”小拉斯卡淡淡地说，“普通箭也只剩八支。”
“那我们就别落在他们手上。”斯温瑟说。他正在查看自己的皮坎肩的前襟，那儿已被木怪锋利的前爪撕开，衣服下一片血肉模糊。
“你受伤了？”翁皮问道。她的脚踝正发出阵阵剧痛，阿斯蒂拉兰已经警告过会有这种情况发生。但比起之前那种疼，这仍旧不算什么，她还能够自如地活动。
“没有……”斯温瑟将沾着血的手在裤子上擦拭着，“它只是打了我一掌，可我感觉它的爪子热得很，像烙铁一样，那爪子不但能抓人，还能把人烫伤。不过千万别被它咬上一口，那可严重了，瞧它那歪七扭八的牙齿……待着别动，我到你们那儿去。这条路很快会变窄，然后有条岔路，沿着它走的话，最后会走到海里去。我们还有一段很难走的山脊路，要手脚并用才行。就算是那八条腿的怪物，我看也不见得过得去。”
小拉斯卡抬头看了一眼渐渐聚拢的云层，然后又向下望去。她对眼前的景象感到疑惑不已。只有一个被银链锁住的人和他的主人仍在往上攀登，而且他们身边没有木怪的踪影。其他术士的主人们则聚在另一处，术士们被他们围在当中，一个个缩成一团。从那些人打出的手势和模糊的话语声判断，他们正在争论着什么，到目前为止尚未升级为打斗。
“只有一个术士和他的主人跟上来了。”小拉斯卡说。
“你能分清这些人来自哪些部族吗？”
“看不清楚。太远了，看不清他们腰带上的颜色。”翁皮答道。她朝身后的小径比画了一下，“你杀掉的那个，他来自伊鲁斯族，也叫天马部族。你认为他们会发生内讧？不会的，当他们都听命于无脸女巫时是不会发生内讧的。”
“照我看，他们是不想派自己的木怪上来。”小拉斯卡说。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只见术士主人们围成的圈子突然扩大，术士们被链子拖着，木怪们也站了起来，“看，他们返回头，朝村子里去了。”
“肯定是去烧杀抢掠。”斯温瑟的语气很沉重，“不过，丢了房子和船都没事，没有丢了性命就好。”
“除非确定我被抓了或是我死了，否则他们是不会回去的。”翁皮说，声音里透着疑惑，“但是只派一名巫师，一个主人，连木怪也没有……”
小拉斯卡再一次抬头望向天空——愈加浓重的乌云正飞快地朝太阳飘去 —— 然后她转回头去，看着下方那孤军奋战的巫师。
“我大胆猜测一下，也许他们的食风人同样也是鼓风人？”她缓缓说道，“不仅如此，他还是个役亡师。否则他们为什么要遮住太阳？我想不出有什么别的原因。”
她话音未落，乌云已经将阳光完全遮蔽，将阴影投在他们身上。山上骤然冷了下来。下方的巫师在阳光里多待了几秒钟，翁皮低头紧盯着他看，发现他胸前的确有一条铃带，上面有七只役亡师的法铃。而且这巫师没有头盔，耳朵附近有新近缠上的绷带，这说明她在渔船上射出的箭曾与他有过亲密接触。除了携带法铃之外，巫师的背上还有一个奇怪的匣子，表面涂着漆黑的柏油，毫无疑问，那里面装着供他的邪恶魔法驱使的东西。
巫师身上穿的并非牧民部族的传统衣服。翁皮好一会儿才看出来，他最外层的米白色外衣是一种盔甲，由深色铁环将数百片细小的骨头连缀而成。几乎可以肯定，这件护甲上灌注了对付普通箭矢，甚至包括其他普通武器的护符。
跟在他身后的主人是个女人。翁皮认识她腰带的颜色，而且能看到她把银链握得很紧。她戴着手套的右手中拿着一支没有护套的灵体玻璃箭，一股细细的白烟正从箭的尖端升起。
“他是个役亡师。”翁皮说，“他的主人来自鬼马部族，他们是拥有役亡师的三个部族之一。这巫师的法力一定非常强大，令主人十分忌惮，所以虽然有颈环和银链，她手中还得随时握着一支灵体玻璃箭，以备不测。他们两人身上都有强大的护符，足以应付箭矢。”
“有机会的话，这些都能一一验证。”小拉斯卡说，“但是眼下，我们还是应该与他们拉开距离，而不是靠拢。”
“没错。”翁皮回应道。她又看了看那名役亡师，然后问斯温瑟，“这山上有没有埋着死人？”
斯温瑟回忆了一会儿。他很清楚翁皮提这个问题的原因。役亡师需要一些东西供其利用：尸体、坟场、战场，诸如此类。
“山脊上没有。”他说，“但是在这座山的山下，在北方，山谷里曾经有过十几个农场，也许还不止。其中一个叫南甘雷斯特的农场规模最大。他们有一次大宴宾客，附近方圆几里格的人都去了。没人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反正最后他们打了起来，几乎全部死光。南甘雷斯特在那一次被烧了个精光，包括农舍、瞭望塔等所有的一切。后来，人们的尸体被埋进了地下，一座小山丘鼓了起来。要知道这是五十……五十四年前的事了。那时候没有国王，正是王国最混乱的时期。”
“死了多少农夫？”翁皮问，“还有，离这儿究竟有多远？”
“据说死了几百人。”斯温瑟答道，“就在我们下方，我之前说过。你现在就能看到那个隆起的地方，是个小小的绿色山丘，离最后一部分页岩大约有半里格远。”
他顿了顿，接着补充道：“还有……沿山脊这一路也死过人。每隔几年就死一个。农场的男孩们把这个作为一种成年礼，这是他们的传统，有时候我们的孩子也会参加，我很小的时候就参加过。摔下去的，就被压在页岩下面，尸体是挖不出来的。”
“那么他能使唤的人可就多了。”小拉斯卡又问，“最近的活水在哪里？”
“就在村民集中的地方，南边入海口旁的那座塔那里。”斯温瑟答道。这一路上，木怪并没有令他恐惧，可是眼下他却脸色苍白，前额也沁出了汗珠，虽然气温已经随着阳光的隐没而下降了。
数量如此之多的亡者，足以叫生者不寒而栗。
“我们能到那儿吗？”翁皮问。她必须十分努力，才能让自己保持镇定。她从未见过亡者，但是听过有关的传闻。阿撒斯科人不喜欢役亡师，不允许自己的法师们涉足役亡术，但是偶尔有族人会在山间遭遇拥有自我意识的亡者生物。这种生物害怕阳光，洞穴和山间狭窄的峡谷正是它们最合适的藏身之所。
“原路返回是不行的。”斯温瑟说，“我们可以从科米峰下山——沿着这条路一直走，第三个山峰就是科米峰——至少从那儿有一条更好的路下山，然后就能抄近路穿过山谷。如果……”
他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太多的“如果”，没必要一一列举。夜晚来得比平日要早，很快，他们后面的役亡师就会开始召唤亡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