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8 在疯子中
眼见着狮子扑向泰山和史密斯,柯切尔缩在洞里一动也不敢动。这些天来她经历了太多的折磨和恐惧,勇气和气力都已经耗尽了。
洞内洞外充斥着狮子的咆哮声和人类的呼喊声。在这一片混乱与喧嚣中,有人走进来抓住了她。洞里太黑,她完全看不清来人的模样,也没看见史密斯和泰山在哪里。那个人好像在用一根结实的矛驱赶狮子,然后又大吼了一声,好像是在命令和警告狮子不要靠近她,随后就把她拽出洞去。
月光下,洞外的情形依稀可见。她发现外面还有其他人,有两个人半拖半抬着一个人,那人走路踉踉跄跄的,想必是史密斯。
狮群费尽心思想要靠近史密斯和柯切尔,但那群人一次又一次将它们打了回去。狮子跳着、咆哮着,他们却似乎一点不害怕,只当它们是一群疯狗。那伙人沿着穿过峡谷的河床行进,这时东边出现了第一道微弱的光——黎明要来了,他们在陡坡边上停了一会儿,借着那道奇异的光,柯切尔以为前方是一个巨大的无底洞;但他们继续往前走时,天也慢慢亮了,她这才发现前面其实是一片浓密的森林。
一走到参天大树下面,四下里便又都黑了,直到太阳冒过东边的悬崖才变得明亮起来。这时,柯切尔发现他们走的那条道宽阔而整齐,地面干得出奇。那些矮树丛尽管枝繁叶茂,却并不像她往常见到的那样浓密结实。这些树和灌木好像都缺水似的,丛林里没有植被腐烂的霉臭味儿,也没有湿地生长的那些小昆虫。
他们继续往前走,太阳越升越高,丛林里的生物也活跃起来。猴子在高处的枝干上尖叫着、咒骂着;鸟儿们扑打着翅膀到处乱飞。柯切尔发现这群人经常向那些鸟投去敬畏的目光,嘴里念念有词,好像在跟鸟儿说话似的。
接下来的一幕让柯切尔瞠目结舌:走在她前面的是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当一只色彩斑斓的鹦鹉俯冲下来时,他竟吓得跪倒在地,拼命磕头。其他的人看起来也很紧张。那人一直磕头,直到那只鹦鹉飞走后才站起来继续赶路。
就在这时,史密斯趁机走到柯切尔身旁。史密斯被狮子咬伤了,因为惊吓和失血过多已极度虚弱,只能勉强支撑着往前走。
“太糟了。”史密斯苦笑着说,听起来他伤得不轻,说话有气无力。
“是的,”柯切尔说道,“你伤得不重吧?”
“还好,不算太严重,”史密斯回答,“但我觉得纳闷的是,这些家伙都是些什么人?”
“我也不知道,”柯切尔说道,“他们的样子看起来真可怕。”
史密斯盯着其中一个人看了片刻,然后转向柯切尔,问道:“你去过精神病院吗?”
柯切尔一下子就明白了,她恐惧地大喊道:“原来他们是一群疯子!”
“他们的行为举止和面部特征都跟疯子无异,”他说道,“他们瞳孔周围泛白,头发又直又硬,没有前额,这些都是疯子的特征。”
柯切尔听了,不禁打了一个寒战。
“还有一点也很奇怪,”史密斯继续说道,“他们怕鹦鹉,却完全不怕狮子。”
“没错,”柯切尔说道,“不知道你注意到没有,鹦鹉好像一点也不怕他们,完全没把他们放在眼里?对了,你知道他们说的是什么语言吗?”
“不知道,”史密斯说道,“我也一直在想这个问题,他们说的话跟我知道的那几种本地方言都不像。”
柯切尔说:“听起来一点也不像本地语,但有些耳熟,我经常觉得自己差点就能听懂他们的话,或者说,我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但却说不上来究竟是什么语言。”
“我想你应该没听过他们的话,”史密斯说道,“他们一定在这个偏远的峡谷住了很多年,可能保留了其祖先原来的语言,但这种语言现在已经在峡谷外面的世界失传了。”
走着走着,前面出现了小溪,队伍停下来喝水。溪水干净清凉,柯切尔和史密斯趴在地上喝水时,突然听到前方不远处传来了雷鸣般的狮吼声。狮群立刻躁动起来,不安地到处走动,时而望向咆哮声传来的方向,时而看看他们的主人。那群人从剑鞘里拔出剑,又握紧长矛,严阵以待。
他们自己掌控着成群的狮子,而且一点也不怕它们,但对于那雷鸣般的狮吼,他们显然十分紧张。尽管如此,却没有人想要逃跑,反倒朝着那恐怖的咆哮声传来的方向继续前进。这时,道路中间突然出现了一头体型庞大的黑狮。史密斯和柯切尔乍一看,这头狮子像是在飞机旁遇到的那头,当时是泰山救了他们。但仔细一看,却并不是那头。
黑狮站在路中央,猛地摇了摇尾巴,冲着那群人凶狠地咆哮着。这边的狮群在主人的指挥下也咆哮着,却不敢主动出击。黑狮明显有些不耐烦了,加上对自己的力量十分有把握,于是直直地翘起尾巴,朝前冲了过去。这边的几头狮子装模作样地试图挡住它的去路,但这无异于螳臂当车。黑狮将它们一把甩到一旁,径直扑向其中一个疯子。他们赶紧挥动长矛和剑朝它砍去,但黑狮动作之快令这些光亮锋利的武器瞬间黯然失色。
黑狮狂吼了几声,扑向它早已选好的猎物。这时两支矛飞过来伤了它,黑狮更愤怒了,继续抓住那家伙的肩膀,找准角度迅速转身,跳进了路旁隐蔽的灌木丛里,带着它的猎物消失了。
黑狮动作非常快,他们几乎来不及行动,眼睁睁看着黑狮带着猎物消失了。这群人并没有追上去,只停留了片刻,将那两三头散落在队伍之外的狮子召唤回来后,便继续沿着小路前进。
“看他们的反应,这可能是常事。”史密斯对柯切尔说。
“没错,”柯切尔说道,“他们看起来不惊讶也不慌张,显然他们非常清楚,只要黑狮得到了它想得到的东西就不会再来打扰他们。”
史密斯说道:“我曾认为,沃马波的狮子是最凶猛的,但跟这些黑狮一比,它们不过就是长斑的猫。你见过比这更势不可挡、所向披靡的攻击吗?”
他们并排走着,想的聊的都是最近的经历。走着走着,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座城堡和一片耕地,他们对此十分惊讶。
“不可思议,那墙可是一项大工程。”史密斯惊叫道。
“你看城里的圆顶和尖顶建筑,”柯切尔叫道,“那里面一定住着文明人,要是我们能碰到他们,或许我们还有救。”
史密斯耸了耸肩,“我希望如此,”他说,“虽然我不了解这群与狮子为伍却害怕鹦鹉的人,但他们肯定不是正常人。”
这群人和狮子沿着小道穿过耕地来到一个拱门前,那些疯人用矛击打门上厚厚的木板,一个人一声令下,门便开了。里面是一条狭窄蜿蜒的街道,似乎只是丛林小径的延伸。街道两边都是两层楼的房子,二楼比一楼多出约十英尺,在狭窄通道的两边各形成一条拱廊。有柱子和拱门支撑着上层突出的部分。
街道中心的通道未铺砌,但拱廊的地面却是由形状大小各异的琢石精心铺砌,地面看上去显然有些年代了,通往街道中心的地方有明显的磨损,应该是长期被人踩来踩去,最后磨成了这样。
天色还很早,出来活动的人不多,他们和那些疯人长得差不多。一开始史密斯他们只看见了男人,往里面走了走,才遇到几个赤身裸体的孩子在街道上玩泥巴。路上的人对他们的到来感到十分惊讶和好奇,追着看守他们的人问个不停,也有些人似乎根本没有注意到他们。
“我真希望我们能听懂他们说的话。”史密斯说。
“是的,”柯切尔回应道,“我想问问他们要怎么处置我们。”
“那倒是很有趣,”史密斯说,“对此我做了无数的猜想。”
“我不喜欢他们那排尖牙,”柯切尔说,“这总让我联想到我见过的一些食人族。”
“你不相信他们吃人,对吗?”史密斯问道,“你不相信白人会吃人,对吗?”
“他们是白人吗?”柯切尔问道。
“他们不是黑人,这是肯定的。”史密斯又说道,“他们的皮肤是黄色的,但却不像亚洲人,没有一点亚洲人的特征。”
就在这时,他们看到了第一个当地女人。她的外貌特征和男人差不多,只不过个子更小,身材更匀称些。她的长相比男人更令人厌恶,眼睛更加白多黑少,嘴唇下垂,牙齿尖而硬,头发发根生得很下,但却比男人的更长更厚,一直垂到肩上,用彩色丝带绑着。她身上只有一条薄丝巾,丝巾紧紧裹在她身上,从裸露的胸下一直裹到脚踝附近。头饰和裙子上点缀着像金子一样的金属亮片,除此之外,再无其他饰品。她裸露在外的手臂细长秀丽,手脚比例协调,十分匀称。
队伍经过时,她走了过来,对守卫说了些什么,但对方并未理会。她走到史密斯和柯切尔身旁时,他们借机近距离观察了一下她。
史密斯说:“美女的身材,疯人的样貌。”
他们沿着街道继续往前走,不时路过十字路口,沿着那些路望去,发现其他街道和现在走的这条一样蜿蜒曲折。路上的房子设计都差不多,只不过有的涂了色,有的稍有装饰。通过敞开的门窗,他们发现房屋的墙壁非常厚,所有门窗都很小,这种设计好像是用来抵御酷暑的。在非洲沙漠的这个深谷里,这一点十分必要。
再往前走,时不时便能看到更大的建筑物,走近了才发现是这座城市的商业区。住宅间坐落着集贸市场和许多小商店,商店的大门上绘着看上去像是希腊文的字符,但并不是希腊文,因为史密斯和柯切尔都认识希腊文。
此时,史密斯开始感到伤口疼得越来越剧烈,再加上失血,他的身体变得更加虚弱,走路跌跌撞撞。柯切尔看到他这个样子,赶紧伸手去扶他。
“不用,”史密斯说道,“你自己已经够累的了,不能再给你添负担了。”尽管他努力跟上大部队,但偶尔还是会掉队,守卫开始不耐烦,朝他发火了。
走在史密斯左边的大个子好几次抓住史密斯的手臂,不紧不慢地把他往前推,但史密斯一次又一次掉队,终于把大个子惹毛了,他几拳就把史密斯打倒在地上,左手掐住后者的喉咙,右手拿着锋利的长剑想要刺过去。
其他人也停了下来,回过头看了看他们,并没有觉得这有什么稀奇,就好比队伍里的一个人停下来系鞋带,其他人等着他准备好继续上路似的。
那些人虽无动于衷,柯切尔却急了。那个人两眼冒火,龇牙咧嘴,面容狰狞,好像要杀了史密斯似的。史密斯身受重伤,还要遭对方的毒打,这一切唤起了她作为女性与生俱来的保护欲。此刻,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绝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一个虚弱且手无寸铁的人在她眼前被残忍地杀害,于是她毫不犹豫地冲过去,一把抓住了那个人的胳膊,她紧紧抱住那家伙,用尽浑身力气向后一摔,那家伙便失去了重心,倒在了路面上,剑也掉到地上。柯切尔赶紧捡起剑,对着那群疯人。
虽然柯切尔身上的骑马装又脏又破,头发也乱糟糟的,但她看上去气概十足。被她放倒的那家伙迅速爬了起来,瞬间像换了个人似的。前一秒还愤怒似恶魔,后一秒又歇斯底里地笑了起来,柯切尔也说不上来哪种状态更为恐怖。
他的同伴也不知所以地笑了起来,那家伙跳上跳下,大笑大叫。如果柯切尔先前还不相信这群人是疯子,这个男人现在的举动则足以说明这一点。他突然像失了控一般发怒,现在又发出瘆人的笑声,这些都是疯子的表现。
柯切尔突然想到,万一现在有个人过来对付她,她简直毫无招架之力;她不想再招惹这群疯子,赶紧把剑抛到一边,转过身来,蹲在史密斯身旁。
“你真厉害!”史密斯说,“但你不应该这样做,别跟他们对着干,他们都是疯子。你没听人说吗?不要跟疯子硬碰硬,要顺着他们来。”
柯切尔摇了摇头:“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杀了你。”
史密斯的眼里突然闪过一道光,他伸出手抓住女孩的手指,“你现在有点在乎我了吗?”他问道,“你能告诉我你在乎我吗——哪怕只有一点也行。”
她没有把手收回来,只是忧伤地摇了摇头,“别这样,”她说,“我恐怕只能说,我只是单纯喜欢你而已。”
史密斯眼里的光消失了,松开手低声说:“对不起,我本来是打算等到我们摆脱困境,安全回到自己人那里再说这些的。刚刚看到你拼死保护我,我有些受宠若惊。总之,我有点控制不住自己,我现在说什么都没太大意义,对吧?”
“你说这些是什么意思?”她立刻反问。
他耸耸肩,无可奈何地笑了,“我是不可能活着离开这座城市的,”他说,“如果不是觉得你应该知道这件事,我是断然不会提起的。我伤得很重,刚才那个人差点就要了我的命。如果我们跟文明人在一起,或许我还有获救的希望,但现在我们在这群可怕的怪人中间,就算他们为人友善,也不可能治好我的伤。”
柯切尔知道他说的都是事实,但还是不愿意面对他即将死去的现实。她非常喜欢他,其实,没有爱上他是她自己的遗憾,但她有自己的苦衷。
史密斯可以说是所有女孩的梦中情人,身为英国军官的他举止绅士,家世显赫,家境殷实,年轻英俊,平易近人。柯切尔知道史密斯爱她,这一点毫无疑问。
她叹了口气,温柔地把手放在他的前额上,低声说道:“再难也不要放弃希望,为我,为你自己好好活着,我会试着去爱你。”
史密斯如获新生,脸色瞬间有了好转,不知道哪儿来的一股劲,他竟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他站起来后,柯切尔一直扶着他。
他们看了看那群疯子,发现他们又重新回到了一贯的冷漠状态,其中一个人打了个手势,队伍便又开始赶路了,好像什么麻烦事儿都没发生过。
柯切尔这才反应过来,她刚刚的承诺令史密斯欣喜若狂。她知道自己说得有点过了,但木已成舟。早在说这番话之前,她就意识到,她不可能像他爱自己一样去爱他。但她承诺了什么呢?仅仅就是试着去爱他而已,“从现在开始?”她问自己。
她意识到他们回到文明世界的希望十分渺茫,就算这些人友好相待,愿意放他们走,他们又怎么找到回去的路?泰山死了,她被疯子拉出洞穴时看到他躺在洞口,一动不动,毫无生命的迹象,从那刻起,她就坚信泰山已经死了,所以现在再无任何其他人能护他们周全。
从他们被捕起,两人几乎就再没有提过泰山,因为他们都清楚泰山的逝去对他们而言意味着什么。他们回忆了一下被捕时的场景,发现记忆并未出差错。史密斯目睹了狮子一跃而起,扑向泰山,泰山被扑倒以后就一直一动也不动,可以说,泰山的死是确凿无疑的。
所以,如果说过去几周柯切尔的感受是希望渺茫,那么现在的情况就是绝望。
走着走着,街上的男男女女开始多了起来。有时候,个别人会注意到他们,看起来对他们很感兴趣;但大多数人都眼神空洞,看起来对周围的环境完全无意识,也没有注意到他们。突然,街道一边传来了可怕的尖叫声,他们看到一个男人像着了魔似的,痛苦不堪,满是怒气,跟刚刚殴打史密斯的那个人情况差不多。他将自己的怒火都宣泄在一个孩子身上,一直不停地殴打孩子,边打边尖叫。最后,他将浑身无力的孩子举过头顶,用尽浑身力气将其摔在路面上,又转过身,歇斯底里地疯狂大叫起来,猛冲向前方蜿蜒的街道。
两个女人和几个男人站在一旁看着这残酷的一幕,史密斯和柯切尔离事发点太远,看不到那些人的表情,不知他们是同情还是愤怒,但不管是哪种,最后都无人站出来干涉。
几码开外,有一个长相可怕的丑老太婆,从楼上的窗户探出头来大笑,喋喋不休地说话,冲着每个经过的人做鬼脸。但其他人只管走自己的路,没人理睬她,这一点倒是跟文明人一样。
“上帝啊,”史密斯咕哝着,“这地方真是太恐怖了。”
柯切尔突然回过头来,问他:“手枪还在你手上吧?”
“在,”他回答,“塞在我的上衣里面,他们没有搜我的身,天色太黑,他们也看不见我带没带武器,所以我把它藏了起来,指望靠此脱险。”
她靠过来握住他的手,“给我留颗子弹,好吗?”她祈求道。
史密斯低头看着她,不停地眨眼睛,气氛变得凝重,令人不安。他当然已经意识到他们的处境有多糟糕,但他觉得这一切该由他独自一人来承受,任何人也不能伤害这个甜美的女孩。
她怎么能被毁灭——被他毁灭!这太可怕了,难以置信,不可思议!不管他们的结局有多可怕,他也绝不愿意看到柯切尔死在自己手里。
“柯切尔,我觉得我做不到。”他说道。
“就当是帮我解脱,好吗?”她问道。
他沉痛地摇了摇头,回答道:“我永远无法做到。”
走着走着,前方突然出现了一条宽敞的大街,进入眼帘的是一片宽阔美丽的咸水湖,平静的湖面倒映着清澈蔚蓝的天空。建筑物更为高大,设计和装饰更为华丽,街道地面的设计是虽野蛮原始却美妙绝伦的拼花图案。建筑物的外墙五颜六色,还装饰了许多看起来像金叶的物件。建筑物上雕刻了不同形态的鹦鹉形象,也有少量的狮子和猴子的形象。
那群疯子领着他们沿着湖泊旁的小道走了一小段,穿过一个拱形回廊进入一座面朝大街的建筑。入口处是一间大房,摆放着许多长椅和桌子,其中许多都精心雕刻了城里随处可见的鹦鹉、狮子或猴子的形象,当然鹦鹉居多。
桌子后面坐着一个男人,在史密斯和柯切尔眼里,他跟那些疯子没什么差别。他们在此停下来,其中一个人好像做了个口头报告。虽然不知道这个人到底是法官、军官还是民事高官,但显然他是一个有权威的人。听完汇报后,他仔细审视了两名俘虏,想盘问他们,发现语言不通,就放弃了,然后跟手下人发布了一些指令。
接着两名男子走过来,示意柯切尔跟他们走。史密斯一开始想跟上去,但被一名守卫拦了下来。柯切尔停下脚步转过身去,看着桌旁的那个人,冲他打手势,表示她希望史密斯能和她一起,但他摇了摇头示意守卫带她走。史密斯不死心,又跟上去,还是被制止了。他十分虚弱,已经没法表达自己的诉求了,他想起藏在上衣里的那把枪,但用枪膛仅剩的那些弹药摆平整座城根本不可能。
到目前为止,除了挨打之外,没有任何迹象表明他们会受到不公正待遇,所以他才推测不正面与之对抗或许是更明智的选择。但现在他彻底相信,那些人对自己充满敌意。他眼睁睁地看着柯切尔被带走,临走之前她转身冲他挥了挥手。
“祝你好运!”她大喊道,接着便消失在了他的视线里。
在桌旁那个人检查他俩的那会儿工夫,跟着队伍一起走进这栋大楼的狮子就被赶进了他身后的门道里。两个男人带着史密斯进了这个门道,来到一条长廊,两边其他的门都开着,可能通往其他房间,走廊尽头是一道巨大的栅栏,外面是开放的院子。史密斯被两个守卫带进院子。一进去才发现这片开阔之地也有围墙,有许多树和花丛点缀其中,几棵树下设有长凳,南边的墙那边也摆着一条。那些狮子就被关在这个院子里,要么四脚朝天地躺在地上,要么不安地来回走动。
两个守卫在门口停了下来,说了几句话,便转身回到走廊了。史密斯惊恐万分,满脑子都是被狮子撕咬的场景。他转身抓住栅栏,试图打开它回到走廊,但栅栏锁得很牢,根本打不开。他又冲着那两个人大声叫嚷,只听见对方尖声阴笑了几声,走到走廊尽头穿过门道消失了,留他孤身一人与狮子为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