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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海角会晤

浓雾中升起的太阳像要窒息了似的,给宜纳海角涂上一层霜色。尽管海风中仍然有夏的气息,威廉还是把外衣紧了紧。他心神不宁的目光落在绝壁下岩石的碎片上,以及遥远处变化无常的海水与天空上。他的周围有十五个骑士正安静地坐在马背上。罗伯特脸上挂着不寻常的严肃。他下了马,也注视着遥远处的大海。
“他们在哪里?”威廉抱怨道。
罗伯特耸耸肩。“你也知道海路变幻莫测。”他说,“圣赖尔对水手们是否能够守时几乎毫不在意。”
“就更不用说那些海盗了。你确定这事已经安排妥当?丽贝诗会回到我们身边?”
“我们遵守了契约,”罗伯特回答,“他们会遵守他们的。奥斯保知道他已经利用丽贝诗这张王牌从我们这里榨取了他要的所有东西。已经两清了。”
“为什么这是秘密的会见?为什么要坚持我们两个一起来?”
骑兵队长亚拿尼亚·哈贡发言道:“陛下,我认为这显然是一个圈套。”他的蓝眼睛怀疑地扫视着海岸线。
“我们以前就占有这块地。我的密探们保证了此地的安全。”罗伯特简练地陈述道,“亚拿尼亚大人是在怀疑他的首相?”
亚拿尼亚骑士摇摇他灰白的头。“不,罗伯特殿下。但我的确怀疑奥斯保公爵。他首先是绑架了王族的成员,这会儿说要归还她,条件就是国王亲自出席,地点还选在这样一个被圣者遗弃的荒凉海角。尽管我们答应只来十五个护卫,但国王应该有他的权利。这样做太冒风险。”
“奥斯保也只带十五个人来。”罗伯特指出。
“他是这么答应的。但不等于做到。”
罗伯特指着悬崖绝壁上蜿蜒陡峭的路径道:“我们有足够的时间来验证这一点。奥斯保的动机远没有那么复杂。他想要的是在我们脸上撒尿嘲笑,而我们则甘心受辱。”
“对,就是,”威廉咕哝道,“我记得清清楚楚,他是个自吹自擂的自大狂。”他向罗伯特斜靠过来,低声道:“就让他好好享受他的时间吧。只要这件事一结束,丽贝诗安全地回到伊斯冷——到那时,罗伯特,我们再来讨论奥斯保。”
罗伯特耸起眉毛,说:“确实。说不定这事还能把你锻炼成政治家呢,威廉。”
“假设她回来的话。”威廉加了一句。
罗伯特朝着波浪点头并伸出一根手指:“那儿!”
威廉的视力已经大不如前,但仅过了一会儿便看清了罗伯特所指之物——一条长船朝着多石的海滩乘风破浪而来。除却海浪的撞击声,他还听到了一阵拖沓单调的圣歌咏唱之声。
“你看他们带了多少人?”威廉问亚拿尼亚。
这位骑士坐在马鞍上斜倾着瘦长的身子,开始勘察那只接近的船。
“不会超过十五个,陛下,”他最后说,“与诺言相符。”
“会不会有可能藏在甲板下?”
“有这种可能,陛下。我建议在弄清是否有圈套之前您最好待在这儿不要下去。请让我尽最大努力保护您的安全。”
“不错的建议,哥哥。”罗伯特说。
“很好。跟他们在码头相见。告诉他们你是去确保会面的条件是否被信守——双方的。告诉他们也可以送一名使者来核实我们的人数。”
他看着亚拿尼亚从悬崖的白色壁面上凿出的一条狭窄小径下去,慢慢地走远,他与他的马变作了一只银色甲虫。他来到岸边时,对方的船也恰好靠岸,船首站着一个穿金镂铠甲的人。他们开始交谈,过了不久,骑士上了船。一匹马被牵出货舱,很快,一个奥斯保的骑士开始往海角的悬崖上爬。与此同时,更多的马匹被运到了海滩上。
奥斯保的骑士谦虚地自我介绍说是威格汉·福兰·拉文斐拉,接着到各处调查了一番,看威廉有没有在什么地方埋下伏兵。这并没花多长时间;因为这个海角属于濒临大海的莫葛·瓦斯特平原的一部分,原本是牧羊场,少有树木,而且起伏极缓,任何方向都没有可隐蔽的高地或者裂隙。
不久后亚拿尼亚回来了。
“他们没有食言,”亚拿尼亚说,“十五人,不多也不少。”
“丽贝诗呢?她好吗?”
骑士的长脸变得更长了。“我没有见过她,陛下。”
威廉转向他弟弟。“这怎么回事,罗伯特?”
罗伯特耸耸肩。“我不知道。毫无疑问,他们是在卖关子。”
“我不喜欢这样,陛下,”亚拿尼亚说,“我建议撤回。请问首相大人的意思如何。”
“的确,”罗伯特说,“让人带着一筐石头去跟这自大狂谈判吧。”
“我只考虑国王的安全,罗伯特殿下。”骑士生硬地说。
“谁都不许撤,”威廉说,“我要亲自去跟奥斯保谈判。”
在对方走近时他显得极不耐烦。他们都穿着寒沙样式的华服,金铃银铃叮叮当当挂在他们坐骑的脖子或鞍上,马鬃或羽饰垂挂于他们的头盔。威廉让他的队伍在移动时保持低调。但奥斯保气焰嚣张,生怕整个世界不知道他是谁。
罗伯特是对的——这个往别人创口上撒盐的小小行省的公爵,竟让国王屈从于他的意愿。
羞辱的味道就好似腐烂的生肉,在威廉的胃里发酵变酸。
奥斯保公爵生得又粗又短,一把刷子似的胡须,眼睛绿得像海的浪涛。他黑色的长头发有些花白,骑姿显得十分专横。
他手下的一名骑士举起一只手发言。
“奥斯保公爵阿弗雷克斯向克洛史尼国王致意,并期待一次良好的会晤。”
罗伯特清了清嗓子。“国王——”
威廉打断他的话,用寒沙语问道:“你什么意思?奥斯保。我妹妹在哪里?丽贝诗在哪里?”
让他惊讶的是,公爵显得很困惑。
“国王陛下?”他说,“我对殿下一无所知。你怎么会向我要她?”
威廉开始数七,但只数到了五。
“我没有耐性听你胡扯,”他扯着嗓子道,“你有了你想要的东西:二十艘沉船。现在你要归还我的妹妹,否则以圣芬德威的名义我定要烧光你们每一座城池掀翻你们每一寸土!”
公爵的目光转向罗伯特。“陛下在说什么?”他声明道,“我们有协议。”
“你知道得一清二楚,别装糊涂了。”罗伯特吼道。
“殿下?”奥斯保说完又看着威廉,“我真不知道这事。我按您的吩咐到了这里,来调停盐标和悲叹群岛之间的矛盾。这场战争就跟我们在信函里所说的一样,对双方都没有好处。”
“罗伯特?”威廉转向他弟弟。
罗伯特咯咯笑起来,随即驾马疾驰而去。威廉看着他走远,嘴张得很大。
就在他站着发呆时,他的骑士们开始高声大叫,并拔出了武器。大地吐出了死亡的气息。
起先威廉还以为是一群奇怪的黑鸟从底下巢穴里蜂拥而出,因为空中到处都是黑色的飞翔物,到处都在嗡嗡作响。接着,当一支箭刺中亚拿尼亚的眼睛,并穿透至后脑时,曾经是战士的他——很久以前的事了——弄懂了到底发生了什么。
二十码远处出现了一道战壕,射手们藏在里面,推开了曾经作为掩护的草皮。他们的盔甲色泽乌黑,就跟他们射出的箭一样。
“背信弃义!”奥斯保叫道,骑着马拼命往他的护卫后面跑。“克洛史尼背信弃义!”
“不!”威廉叫道,但奥斯保的人已经跟他的人战斗起来,鲜血已经染红利剑。似乎只有他注意到双方的人都逐一倒在黑箭下。
“那才是我们的敌人!”他吼道,抽出剑挥舞着冲向战壕。“是我们双方的敌人!”罗伯特背叛了我。他想冲过去攻击射手,可一支箭呼啸着擦过他的胸甲。他见到他的堂兄坦木·戴尔爵士扑向凶手,接着倒下来,浑身被射得像只刺猬。
一个奥斯保的骑士也跟刺猬一样倒在地上。阿维英·梅非国斯特爵士的头被一剑砍飞了起来,还有一只戴着西葛龙家族纹章的骑士的手臂。
一匹马嘶叫着,是他自己的马,一支箭刺在它的脖子里。它后腿直立起来正好用肚子接下了另一支,接着倒在地上,抽搐着。威廉自己也扭作一团,当马的身子压过来时,他听到骨头折碎的噼啪声。马儿翻腾着——或许是他自己的马,或者不是——它的蹄子踢中威廉的头,一时间,他什么都不知道了。
 
他回到了海风中,回到了悬崖上。他支撑着坐在一块石头上,脚底对着海水,头痛得很厉害。他想站起来,却发现自己的腿动不了。
“欢迎回来,哥哥。”
威廉转过头,疼痛的碎片往脖子上坠。罗伯特站在旁边看——不是他——远方的地平线。太阳已经把薄雾凝成云彩,波浪也在或隐或现的阳光下舞蹈。
“发生了什么事?”威廉问。他还没死。如果他继续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也许罗伯特会选择不同的做法。“那些伏兵——”
“都死翘翘了,就我活着。”
“还有我。”威廉纠正道。
罗伯特打了个响舌。“不,威廉,你只不过是个幽灵,是个去给祖先报信的使者。”
威廉看着他弟弟的脸,比往日的那张脸显得更加从容,几乎可以说是平静。
“你要杀我?弟弟?”他问。
罗伯特心不在焉地搔了搔脖子。“你已经死了,我告诉你。你从马背上跌下来时摔断了脊背。还是要保持点体面嘛,威廉。”
威廉眼里溢满了泪,但并没有流出来。空气似乎不是真实的,黄蒙蒙的一片,仿佛梦里的色彩。
他抛开恐惧与担忧,问:“为什么,罗伯特?为什么要这样屠戮?为什么要谋杀我?”
“别担心,”罗伯特说,“去极乐世界的路上有许许多多你的同伴呢。玛蕊莉今天就会死,还有你的女儿们。丽贝诗早就在那里等着你了。”
“全部?全部?”威廉的手可以动,这会儿他发现它们抖得跟中风似的。“你这个禽兽不如的畜生!你不是戴尔家的人!你不是我兄弟!”
罗伯特的声音里最后还是有了一丝恼火。“可这是你自作自受,难道不是?如果你还当我是兄弟,你就不会不把丽贝诗订婚的事跟我说。我绝不会原谅你!”
“你杀了她!你杀了她还把她的手指割下来愚弄我——为什么?还有我的孩子们呢?我的妻子呢?都是因为那件微不足道的事?”他的手把住了易青刀的刀柄。每一位战士都把这小刀藏在身边一处特别的地方。
是孤注一掷之刀。
“还为了寒沙与克洛史尼的统一,将来还有莱芮,”罗伯特显得心不在焉,“但仅仅那件小事已经足够。我在这个家里被忽视得太多了!被欺瞒得太多了!”
“你疯了!克洛史尼不会容许你,而且寒沙——”
“几乎已经是我的了。”他笑道,“这是一个秘密,暂时也会保守下去。我有跟死人交谈的方法,虽然你的灵魂会远离我们戴尔家族的祖先,但我可没那么愚蠢去冒那个险。感谢你的帮助,哥哥。”
“帮助?”
“我不能派遣舰队去对抗悲叹群岛。你帮我做了。你知道莱芮领主们已经发现那些船只的身份了吗?要是你再多活几天,你会吃不了兜着走的。你应该感谢我使你免遭那个莱芮老笨蛋费尔正义的谴责。”
“我不明白。”
“你就动一次脑子吧,威廉。莱芮领主们会发现我们原来在帮助盐标对付他们的同盟国。我已经暗中放出诱饵让他们上钩了。”
“但我同意那样做只是因为丽贝诗——”
“嘘,听我说。他们永远不会知道的,理所当然。每一个相信丽贝诗被绑架的人都死了。反对你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而你和奥斯保已经死了,永远的和平还想继续维持下去?实在让人怀疑啊。特别是你们还死在莱芮制造的箭下。”他的笑像个死人般恐怖。
“会爆发战争的,”威廉呻吟道,“圣者啊,那将是一场和莱芮的战争。”
“对,尤其是在玛蕊莉的死被发现之后。她的家族绝对不会就此罢休。”
“为什么是玛蕊莉?为什么是我的女儿们?”
“你宣布她们可以成为合法储君的时候,就已经把她们杀死了。玛蕊莉当然也不得不死。她那么美丽,我不会介意让她当我的王后,只可惜她脾气太烈了点儿。”
威廉总算明白了。“查尔斯呢?”
“一如既往。你那可怜的白痴儿子会成为国王,我会是他的首相大臣。那些女孩子——即使是艾瑟妮——都可能自己拿主意。再加上个母亲就太棘手了。但查尔斯——永远不会。”
“我懂了。”威廉口齿不清地嘟哝道,期待着罗伯特的靠近,“可如果说你是为了篡夺王权,为何又要跟莱芮挑起战争?这听起来荒谬不堪,这只能削弱你自己的实力。”
罗伯特大笑起来:“的确是。强壮的克洛史尼跟莱芮联盟,寒沙就永无获胜的机会,甚至连你这样一个昏君在位时也得不到好处。毕竟你的一些将军们还有点见识。但现在——即便不挑拨他们发动战争,最起码跟莱芮的联盟会解除。无论怎样,寒沙都在将来的战争中占尽优势。”
“将来的……你要寒沙统治克洛史尼?你彻头彻尾疯了?!”
“你懂了?”罗伯特小声道,“连你都懂得个中理由了,尽管只有一点点。不过太晚了,亲爱的哥哥,现在到时间吩咐举行你的葬礼了。”
他走向威廉的足边,弯下腰去拽它们。
“等等。你是怎样杀死玛蕊莉的?”
“显而易见,我还没有下手。我在这里,她在卡洛司。说实话,她的死不会经由我的手。有其他人会要她的命。”
“谁?”
罗伯特开始含糊其词。“不,不,我不能说。只是一些与我有共同目标的人,暂时性的,只是暂时性的。”他舔了舔嘴唇。“他们要玛蕊莉的命是因为……迷信。我不过利用了他们的轻信。好了,现在只需要你再忍耐一下,拿出一点点你那著名的戴尔家克己的精神来……”
威廉看到罗伯特抓住了他的脚踝,但没有感觉。罗伯特吃力地拖着他,离悬崖边还有几英寸。
“告诉我钥匙在哪里?”罗伯特说,“你没带在身上。”
“什么钥匙?”
“别总是这么小气嘛,威廉。就是那把国王必须随身携带的传秘人房间的钥匙。”
威廉抓住了一点希望。“我可以带你去拿,”他说,“但我不能跟你说。”
罗伯特摸着胡须想了想,而后摇头道:“我会找到的。很可能就在你房间的保险柜里。”
他继续他的搬运。
请圣芬德威赐予我力量!威廉祈祷着。
“再告诉我一件事,罗伯特。”他问,“你将丽贝诗的尸体怎样了?”
“葬在现场的那个花园。”
威廉的脚几乎已经挂在悬崖上摇晃了。罗伯特皱着眉,他没法直接就那样把他哥哥抛下去。“我知道该怎么做了,”他咕哝道,似乎是对他自己而不是对威廉,“少点儿尊严,就好办了。”
他拉着威廉的腿转了个方向,使其与崖边平行。威廉听到了下面海鸥的叫声。如果罗伯特把他的腿扔出去,他就会随之坠落。
“我不是问她葬在哪里,罗伯特,”威廉说,“我问的是在葬她之前除了割下一根手指之外,还把她的身体怎么样了?像你这样聪明的人,对着妹妹的尸体肯定会找点乐子吧,特别是一个你那样不合情理地希望得到的妹妹——”
他的话被踢中头部的一脚打断了,一片血红蒙蔽了他的眼睛。
“我没有!”罗伯特尖声叫道,他的镇静跟脆弱的玻璃一样粉碎了。“我们没有!我对她的爱是纯洁的——”
“纯洁的欲念,你这恶心的臭狗屎!”
又一脚踢了过来,不过这次威廉抓住了它,并用易青刀一刀戳进小腿肚。这出其不意的疼痛使罗伯特尖叫一声并跪倒下来,膝盖磕在威廉的胸口。随着一声模糊的叫喊,威廉起身一刀刺向罗伯特的心脏。
深深地直没入刀柄。
罗伯特猛推了他一下,接着威廉就在空中了,没有重量。他伸手去抓,几乎已经碰到了什么……但什么都没有握住。
岩石挡住了他,但没有疼痛。大海波涛的飞沫,这个世界的咸血,溅湿了他的脸。
玛蕊莉,他想,玛蕊莉。
他听到深渊处飓流的歌唱,悲哀又贪婪地朝他席卷过来。
至少他杀死了罗伯特。
他的眼睛闭上了,风儿也死了。灰色背景下出现一个影子,像皮影戏里的偶人一般。那是个高大的男人模样的影子,抑或不是,鹿茸似的角从头部伸展出来。这个影子做了个手势,接着威廉便看到伊斯冷浓烟滚滚,崩溃于它的掌心之中。他见到克洛史尼的中心地带枯萎凋零在它的另一只手里。从它的眼里,他看到了火光看到了战争。很远,很远的地方,有号角的悲鸣响起。
这个鹿茸作冠的影子开始增大。它的角开始添枝加叶,它的身体膨胀起来并撕裂成黑色的树干、荆棘和缠绕的蔓藤。现在根本没有人形了,更像是座森林。这之间,它一直叫着一个名字:
安妮。
这个名字分裂了他的灵魂与躯体,而这就是克洛史尼皇帝威廉二世生命的终结。
罗伯特的嘴在抽动,想吸取空气。他盯着胸口那把刀柄,感觉蠢不堪言。
“干得好,威廉,”他咕哝道,“干得好,圣者诅咒你。”在这种时候为他的兄长感到自豪这事听起来很奇怪,可的确就是。
“亲王殿下!”
罗伯特认出这是他的夜骑队队长的声音,可听起来好遥远。
罗伯特没有回头去看,他无法把视线从刀柄上移开。在他看来,它就仿佛是一座背对着大海的塔。
他想他听到远方传来狂野的号角之声,随后,天塌下来盖住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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