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8 逃生隧道
卡尔法斯托班立刻转过身准备挨个搜寻住所的房间,但克拉夫塔普把一只手放在他的胳膊上。
“等等,监工,”他请求道,“如果他们就在这儿,那我们把出入口都封起来不是更好吗?这样他们就逃不掉了。”
“好主意,克拉夫塔普,”卡尔法斯托班回答,“那我们就可以不慌不忙地搜捕他们。你们这些女人,统统都出去!”他喊着,让那些女人回到哈马达尔班的住处。过了一会儿,从哈马达尔班的房间通向这里的门和这里通往走廊的门都被锁上了。
“现在,主人,”克拉夫塔普建议道,“既然他们有两个人,你最好还是给我一把武器。”
卡尔法斯托班拍拍自己的胸脯。“来十几个他们这种货色我都可以独自应付,”他喊道,“不过为了你自己的安全,你去那边的房间给自己物色一把剑,我来把这只骄傲的母猫锁进她的牢房里。”
卡尔法斯托班跟着塔拉斯卡来到囚禁她的房间时,克拉夫塔普正穿过房间往储藏室的门口走去,监工告诉他在那里可以找到武器。
监工跟在女孩身后到了门口,然后他凑上去抓住她的胳膊。
“别这么急,我的美人!”他喊道,“离开我之前先吻我一下。不要难过,等我们确保那些罪恶的奴隶不在这里之后,我就可以过来找你了,暂且不要想念你的卡尔法斯托班。”
塔拉斯卡转过身在监工脸上打了一拳。“把你的脏手从我身上拿开,畜生!”她大叫,挣扎着想要挣脱他的手。
“真是个小野猫!”那人喊道。他没有松手,两人纠缠着,消失在刚才禁闭女孩的房间里。与此同时,克拉夫塔普将手放在储藏室的门闩上,打开门一脚跨了进去。
这时候,黑暗中伸出几根钢铁般的手指掐住了他的喉咙。他本来会吓得惊声尖叫,但由于喉咙被紧紧卡住,没法发出声音。他挣扎着,朝挟持他的物体伸手反击——这东西太强大了,他知道那不可能是人类。然后,一个低沉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语气冰冷,让人胆战心惊。
“去死吧,克拉夫塔普!”那个声音说,“面对你应得的命运,你知道你是自找的。你说过你不敢回关押佐恩斯罗哈戈的奴隶的囚房,因为你背叛了自己的同伴。去死,克拉夫塔普!但你死之前最好知道,你背叛的人正是取走你性命的人。你不是在找巨人吗?他就在这里!”说完最后一个字,可怕的手指攥紧了奴隶的脖子。奴隶虽然拼命挣扎,但他的手脚只是在空中瞎扑腾。那两只卡住他脖子的大手向相反的方向转动,接着,这个叛徒的头就被拧了下来。
泰山把尸体扔到一边,跳到主厅,飞快地跑向囚禁塔拉斯卡的那间屋子,科莫多弗洛伦萨尔紧跟在他身后半步的距离。小房间里的两人一直在门后面纠缠,泰山推开门,看见女孩在监工巨大的魔爪下面挣扎,而监工显然已经恼羞成怒了,伸出手想打她的脸,她努力地避开,企图抓住他的手臂。
一只手重重地落在监工的肩膀上。“你在找我们!”低沉的声音在他耳边低语,“我们来了!”
卡尔法斯托班放开了这个女孩,他转身的同时伸手去拿剑。他面前的两个人都带着武器,不过只有王子拔出了剑,抓住他的泰山还没有拿出武器。
“‘来十几个他们这种货色我都可以独自应付’,”泰山引用卡尔法斯托班说的话,“我们就在这里,牛皮大王,而且只有我们两个人。不过,我们等不了见识你的本领了。真是抱歉。如果你没有折磨这个女孩,我应该只是把你锁在房间里,然后你很快就会被释放;但是,你的暴行让我不得不杀了你。”
“克拉夫塔普!”卡尔法斯托班惊叫道,此时的他不再是那个骄傲的坏脾气监工,恐惧让他的声音变得尖利,他在泰山的手中瑟瑟发抖。“克拉夫塔普!救命!”他喊道。
“克拉夫塔普死了,”泰山说,“他因为背叛自己的同伴而死,而你会因为虐待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奴而死。科莫多弗洛伦萨尔,刺死他!我们没有时间浪费在这里了。”
科莫多弗洛伦萨尔从卡尔法斯托班的心脏抽出他的剑,监工的尸体滑到了地板上。塔拉斯卡跑上前,跌坐在泰山的脚边。
“巨人和奥波纳托!”她哭着喊道,“我从没想过会再次见到你们,发生了什么事?你们为什么在这里?你们救了我,但现在你们也被困住了。快跑吧——我不知道你们可以跑到哪里去,但是从这里离开吧,别让他们在这里找到你们!我还是不懂你们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们原本计划逃跑,”科莫多弗洛伦萨尔解释道,“但巨人不愿丢下你不管。他去采石场找过你,现在又闯进了王宫。他做成了不可能的事,功夫不负有心人。”
“你为什么要为我做这个?”塔拉斯卡问泰山,她感到很诧异。
“因为我被带到佐恩斯罗哈戈的囚室后你对我很好,”泰山回答说,“而且我答应过你,如果有机会逃生,我们三个一定一起逃。”
他把她抱起来带到主厅,科莫多弗洛伦萨尔站在一旁,隔了点距离,眼睛盯着地板。泰山瞥了他一眼,眼神中带着些许困惑,但无论如何,他不得不把这个疑惑先放到一边,赶紧考虑更紧迫的事情。
“科莫多弗洛伦萨尔,你应该知道从哪里逃走最不容易被发现,是经过哈马达尔班的住处呢,还是通过他们提到的走廊呢?我不知道——哎,快看啊!”他的眼睛沿着房间里来回转动,“天花板上有个开口,这可能通向哪里?”
“可能通往任何地方,也可能哪里都去不了!”科莫多弗洛伦萨尔回答,“许多房间有这样的开口,有的时候它们通向小阁楼,但是不和其他房间相连;有时候通往密室;还有些时候甚至能通到另一层的走廊里。”
一阵敲门声从哈马达尔班的住处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大声叫道:“卡尔法斯托班,开门!采石场的守卫来找克拉夫塔普,他们在佐恩斯罗哈戈的奴隶牢房门口发现有一个哨兵被杀了,他们觉得这些奴隶之间存在不为人知的阴谋,想审问克拉夫塔普。”
“我们必须到长廊去。”科莫多弗洛伦萨尔低声说,快步走到通向长廊的门口。
他走到那里时,外面有人把手放在门闩上,试图打开上锁的门。
“卡尔法斯托班!”长廊那边有个声音喊道,“让我们进去!奴隶们不在这边,快点,把门打开吧!”
人猿泰山迅速扫视四周,脸上带着接近咆哮的神情。他又一次沦落为被困的野兽,他讨厌这样。他丈量了从地板到天花板上开口的距离,然后借助小跑轻轻地跳了起来。他已经忘记了身形缩小对敏捷性产生了多大影响,原本只打算抓住洞口的某处,不料竟然完全穿过去了,双脚落在上方黑暗的房间里。他转过身,低头看地上站着的朋友——他们的脸上都写着难以置信。不用说,他自己也被吓了一跳。
“对你们来说是不是太高了?”他问。
“太高了!”他们回答说。
然后,他再次转身,头朝下从洞口探出来,用膝盖勾住洞口的边缘。这时,走廊那边的敲门声开始响个不停;而在哈马达尔班住所那边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怒气冲冲地要求进来。
“开门!”他喊道,“我以国王的名义要求你们快开门!”
“你们自己来开!”那个在对面敲门的人喊,他以为这个要求开门的声音是从房间里面传来的。
“我怎么可能打开呢?”另一个人尖叫道,“门是从你们那边锁上的!”
“我这边没有被锁上,是从你们那边锁的。”另一个人生气地说。
“你撒谎!”哈马达尔班住处那边的人喊道,“等我把这件事报告给国王,你会吃不了兜着走。”
泰山头朝下伸进房间,双手伸向他的同伴。“把塔拉斯卡举起来递给我。”他向科莫多弗洛伦萨尔指示道。他的同伴照做了,泰山抓住女孩的手腕,尽可能地把她举高,直到她能抓住他的皮质盔甲,支撑着自己不掉下来。接着,他又抓住她身体下部,继续往高抬了一些,于是女孩就这样爬进了上面的房间。 此时,两扇门外愤怒的战士们开始试图撞破房门,他们重重地撞击大门板,随时都有可能将它们撞碎。
“科莫多弗洛伦萨尔,给你的口袋装满蜡烛,”泰山说,“然后跳到我的手上。”
“在储藏室的时候,我拿了所有能拿的蜡烛。”他回答说,“准备好!我要跳了。”
走廊那边的门上有一块板子裂开了,木块飞溅到房间地板的正中央,此时泰山正抓住了科莫多弗洛伦萨尔伸出的手。几秒钟之后,两人都跪在了黑暗的阁楼里朝下看,他们看到对面的门一下子被打开了,十个士兵跟在他们的监工后面冲了进来。
他们起初茫然地四处张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没过多久,另一扇门上传来的撞击声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监工的脸上露出了微笑,快步走过去打开了门。愤怒的战士朝他冲进来。不过,当他解释清楚双方都在努力试图进入房间时,他们不约而同地笑了,笑声中包含了一丝尴尬。
“但是刚才谁在这里呢?”那个从采石场带兵过来的监工问道。
“卡尔法斯托班和绿袍奴隶克拉夫塔普。”一个从属于哈马达尔班的女人说。
“他们肯定藏起来了!”一个战士说。
“搜查所有房间!”监工下了命令。
“找出一个人不会花多少时间的。”另一个战士指着储藏室的地板说。
其他人朝那里看去,只见地板上有一只手,手指似乎定格在了握爪的样子,无声地宣告了那个人的死亡。一名战士快步走到储藏室,打开门,拖出了克拉夫塔普的尸体。死者的脖子几乎完全被拧了下来,靠一丝血肉粘在下面的身体上。就连战士们也本能地后退了一步,全部惊得目瞪口呆。他们很快环顾了一圈房间。
“两扇门都是从里面锁上的,”监工说,“不管是什么,那个东西一定还在这里。”
“这不可能是人做的事。”隔壁房间跟过来的一个女人小声说。
“仔细搜查。”监工说道。他不是胆小鬼,他先进入一个房间,然后又进入另一个。在第一个房间里,他们找到了卡尔法斯托班的尸体,剑从他的心脏中间穿过。
“如果有路可逃的话,我们是时候离开这里了。”泰山对科莫多弗洛伦萨尔悄声说,“总有人会一下子看到这个洞的。”
他们俩沿着相反的方向,在黑暗又闷热的阁楼里小心翼翼地摸索着墙壁前进。成年累月的灰尘扬起来,弥漫在他们周围,几乎让人窒息。显然,这个房间已经很多年没有被使用过了。很快,科莫多弗洛伦萨尔听到了一个低低的嘘声,是泰山在叫他:“你们两个都过来,我发现了一个东西。”
“你找到了什么?”塔拉斯卡问道,朝他靠近。
“靠近墙的底部有一个开口,”泰山回答说,“大到可以让一个人爬过去。科莫多弗洛伦萨尔,你觉得现在点蜡烛安全吗?”
“不行,现在不要点。”王子答道。
“那我就不带蜡烛进去了,”泰山说,“我们得看看这条地道通向哪里。”
然后,他双手和膝盖着地,降落到下面。站在他旁边的塔拉斯卡感觉到他走开了,但她看不见他,因为阁楼里太黑了。
两人在原地等待着,但泰山一直没有回来。他们听到楼下的房间里有人在说话,心想那些搜捕者会不会很快上来调查这个阁楼。不过,实际上他们没有必要担心,因为那些士兵已经决定包围这里,毕竟这样要比贸然爬进那个黑洞安全得多——那个未知的生物可是活生生地将人头拧了下来。既然它肯定要从上面下来,那么它下来的时候,他们就会准备好摧毁或捕获它;但目前为止,他们只需等待便可。
“不知道他怎么样了?”塔拉斯卡焦急地低声说道。
“你很关心他,不是吗?”科莫多弗洛伦萨尔问。
“为什么不呢?”女孩问,“你不也很关心他吗?”
“是的。”科莫多弗洛伦萨尔回答。
“他非常棒。”女孩说。
“是的。”科莫多弗洛伦萨尔说。
仿佛在回应他们的愿望一样,一阵低沉的口哨声从泰山刚刚爬进去的那个隧道下方传来。“过来!”泰山小声说。
塔拉斯卡在前,她和王子循着声音,双手和膝盖着地爬过蜿蜒的隧道,在黑暗中摸索前进。直到最后,他们看到前面有处亮光,是泰山在一个小房间燃了一根蜡烛,那间屋子的高度刚好可以让一个高个子的人在里面坐直。
“我寻到了这里,”他对他们说,“这里作为藏身之处还不错,至少点蜡烛不用害怕被发现,所以我就回去找你们了。这里相对还算舒适和安全,我们可以停留一会儿,等我继续探索后面的隧道。根据我的判断,还没有任何维尔托皮斯马库斯人来过这个地方,所以基本上不会有人到这里找我们。”
“你觉得他们会跟着我们吗?”塔拉斯卡问道。
“我想他们会的,”科莫多弗洛伦萨尔回答道,“既然我们不能回去,那我们最好立即往前走,因为隧道的另一端可能通向另一个房间,也许我们可以在那里找到逃生途径。”
“你说得对,科莫多弗洛伦萨尔,”泰山同意道,“留在这里只能等死。我第一个走,让塔拉斯卡跟着我,你来殿后。如果最终发现这个地方是一条死胡同,我们调查一下也没什么坏处。”
这次他们用蜡烛照亮前面的路,三人吃力地从凹凸不平的岩石地面爬过。这条巷子不时地拐来拐去,好像是在经过不同的房间,然后他们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因为通道的宽度和高度突然间增大了许多,他们能够直立行走了。接着,隧道从一个陡峭的斜坡骤然下降到较低的水平,他们很快进入一个小房间里,这时塔拉斯卡突然抓住泰山的胳膊,微微地吸了一口凉气。
“那是什么,巨人!”她悄声说,指着前面的黑暗。
在房间的一侧,依稀可见一个蜷伏的人形贴在墙边的地板上。
“还有那个!”女孩指着房间的另一个地方喊道。
泰山把她的手拿开,快步向前,左手高举着蜡烛,右手放在剑上。他走近蹲着的人,弯下腰去查看。当他把手放在上面时,那个东西立即化作了一堆尘土。
“这是什么?”女孩问。
“是一个人,”泰山回答说,“但是它已经死了很多年了。它被锁在这堵墙上,链条甚至都生锈了。”
“另一个也是吗?”塔拉斯卡问道。
“那里有好几个,”科莫多弗洛伦萨尔说,“看到了吗?那里和那里都有。”
“至少它们没法扣留我们。”泰山说,然后又穿过房间朝对面的门口走去。
“但我们从中可以做出一些推测。”科莫多弗洛伦萨尔说。
“什么推测?”泰山问。
“这条走廊连接着一个非常有权的维尔托皮斯马库斯人的住所,”王子答道,“他的力量强大到可以不受约束地处置他的敌人;另外,我们还可以得知,这一切都发生在很久以前。”
“从尸体的状况可以看出来?”泰山问。
“不完全是,”科莫多弗洛伦萨尔答道,“蚂蚁会在很短的时间内把它们变成那个状态。很久以前,死尸都是留在圆顶建筑里面的,而当时蚂蚁是我们的清道夫,它们很快就能处理掉尸首,但它们有时会攻击活人。它们曾经只是一个麻烦,后来却变成了不小的威胁,人们尽可能采取一切措施避免吸引它们。我们还和它们交战过。在特鲁哈纳达马库斯,米努尼人曾经和蚂蚁发生过激烈的战争,成千上万的战士被活活吞食——尽管我们杀死了数以亿计的蚂蚁,但它们蚁后的繁殖速度远比我们杀敌的速度快,毕竟我们的敌人是无性繁殖的。最后,我们把注意力转移到了它们的巢穴上。在那里发生了可怕的大屠杀,我们最终成功地剿灭了他们的蚁后,从此没有蚂蚁敢进入我们的圆顶。它们生活在我们四周,但它们害怕我们;同时,我们再也不敢把死者留在穹顶内来吸引它们了。”
“那么你认为这条走廊通向权贵的住处吗?”泰山问道。
“我相信它曾经是的,但时间会带来变化。现如今它的末端可能被封闭起来了。当这些骨头还很脆的时候,它通往的那间屋子里可能住着一个国王的儿子,但现在它可能只是士兵们的军营,也可能是养羚羊的棚子。我们所能确定的,”科莫多弗洛伦萨尔总结道,“无非是它已经很久没有被人使用过了,因此可能对于当今的维尔托皮斯马库斯人来说还是一个未知物。”
从有死者的房间往外走,隧道突然下降到了较低的水平,他们最后进入了第三个房间,比其他的几间都大。这里地板上躺着许多人的尸体。
“这些人没有被拴到墙上。”泰山说。
“是的,他们因战斗而死,你可以从这些拔出来的剑和骨头的方位看出来。”
三人停下来看了看这个房间,就在这时,他们听到了有人说话的声音。